四时四十六分的晨曦与十七时五十八分的余晖(上)
我尝试过,看着太阳一步又一步的上升,努力的冲出黑暗想要照亮大地,唤醒沉睡的人们,释放自己的能量渐渐的太阳全部升起来,它脱离了大海,上升,直至消除所有的黑暗,照亮身下的每一朵浪花,照亮脚下的每一颗沙粒,照亮所有的角落。 嘛,小学生的思想都是这样的吧?也有可能只有我是这样的,每一步的想法都带有未曾被现实所沾染的童真,可一但接受了现实的残酷,那么想法也会变得像机器般冰冷又无情; 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小孩子只要在大人那里拿到了钱会很开心,当小孩子接受了来自现实的污浊的那一刻,就会像一张干净的白纸粘上了黑色的墨水,墨水渗透进白纸,一点一点的将白纸污染,直到完全失去它原本的模样。 他曾经这么说过:“晨曦如见故人,可云曲叹余晖。”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无法听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的我也无法对那时的他做出回应,不,应该说我不知道该做出怎么的回应。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谁都会手足无措,我那时脑袋也是一片空白,望向窗外,街上的行人依旧IA程序般的做着已经安排好的行程,而我像根木头一样傻愣愣地站在他跟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妈妈后来把我从空白的出神里叫了回来,我的目光也才从窗外收回,离开时我带了他放在桌上的日记,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觉得把一天发生的事写下来是非常枯燥的,可他不这么认为:“要是自己记不住每天发生的事情,那不是白过了吗?”这是他的原话。 说真的,我确实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但忘记了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 日记是用我第一次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的本子写的,本子不厚,外表包着一层牛皮纸,用一条细绳捆绑,很容易就弄坏了,所以打开时要非常小心。 纸页上没单行线,是一张张普通的草稿纸制成的,他写的字特别工整,每一行都好像在线上,字在有序地排着队。 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跑回二楼的房间,把门反锁好,打开床旁边的柜子上的小夜灯,把枕头靠在床头,身体软塌好姿势,拿起那本日记就看了起来。 可能是我不知道他写日记时的想法吧,从第二页开始我就开始看不懂了,我尝试在他的角度看这本记,但还是看不懂。毕竟他了解我,而我到现在也不了解他,哪怕是他离开之前也亦是如此。 所以我决定以我的理解去看这本日记,试图想去了解他。 “……” 我是从三岁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他双眼里透露着未被现实所侵染的纯净,一张小脸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一样,露出洁白的牙齿,惹人疼爱。脸蛋上还有着婴儿肥,看到动画片里不喜欢的剧情还会不高兴时撅起粉嘟嘟的小嘴,依稀还带着未擦净的口水。 那时的他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却把另一只手的手指放进了嘴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傻子,上去跟他打招呼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把视线移回了电视播的动画片上。 等动画片播完了,棒棒糖也吃完了,他才注意到我还靠在院子的墙头看着他。 “喂,你是傻子吗?” 他对我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么问我的,是不是很搞笑?虽然擅自翻人家院子和没有经过他人允许就盯着人家看也挺没礼貌的。 “干嘛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吗?” 说话很难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哪有第一次见别人就是这么说话的?我当时很生气,非常生气,就……就从墙头上翻了跟头跳下,在他还没有准备之前亲了一下脸颊,然后两腿加大马力的溜走。走之前我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愣在原地好像是在出神似的游魂。 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这件事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记不记得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真正有意思的是在相遇后的第三年,也就是刚上小学的时候。我也想不到会和他一个小学还是在同一个班,而且就坐在我的前面。 因为我想再找他,他已经搬走了,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留下。 “嗨,还记得我吗?”我用铅笔的另一头戳了戳他的背,隔着一件薄薄的短袖,铅笔能戳出一个印来,他有感觉的用猫头鹰般扭头无表情的看向我,和那时一样纯净的双眸从上到下打量着; 结果也不出我所料,他不记得我了,毕竟那时我们也才三岁多,忘记我很正常。没关系,只要我记得这份回忆,它就不会消失。 我们一年级的老师也是个奇葩,怎么个奇葩法呢,开学第一天就是穿皮裤和短衬衫,手里拿着一根魔杖,对就是哈利波特的那种,看样子不像买的,自制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哪里有个女老师的样子啊?加个皮鞭就成灭绝师太了!(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结果是我想多了,这位女老师脾气意外的好,在自我介绍环节说话很小,小到要用‘小蜜蜂’扩音,声音也非常好听,就是那种温柔的家家女的感觉。 “我是你们一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姓白,白忆然;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从第一排靠窗的这位同学先开学,然后开火车下去。” “大家好,我叫黄子弘,喜欢……” 我和他都坐在教室中间,每个人的自我介绍都不超过三十秒,所以很快就到他了。 他站起来的同时我也开始和我印象中的他比较,单从背影上看,他长高了很多,声音和那时不一样了,穿着一身白净,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白绳,红白绳系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好像还刻了字,但我看不清。 “我叫昭余晖,日刀口,昭昭云端月的昭,是最后一缕阳光的余晖,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了。” 原来他叫昭余晖啊,名字挺好听的,真想和他做朋友啊,不过要是他知道我是谁的话,一定会讨厌我的吧?(这个可以不用写吧,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讨厌你) “下一位。” 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昭余晖也扭头看着我,但眼神和刚才不一样,那纯净中多了一丝疑惑,重新打量着我; “大家好,我叫穆晨曦,禾字旁的穆,是第一缕阳光的晨曦,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昭余晖的眸色一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红晕,老师还以为他发烧了,说直接要送他去医务室,他说他没事,只是天气有点热而已。 他是认出我了吧?一定是的,不然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为什么要躲啊?下课想找他还找不到,问同学也不知道去哪了,上课又回来,问他去哪他不理我,不就是小时候亲了他一下吗?大不了让他亲回来就是了。 第一天也不用上几节课,上了三节课就放学了,这个时间点回到家刚好到饭点。该说巧不巧呢?回刚搬的新家的路上,遇到了准备回过马路的昭余晖。 我在对面向他招手还当没看见,那时被无视我是要多气有多气。我承认我有错在先,但也不至于生这么久的气吧? 绿灯亮起,昭余晖避开面带笑容张开双臂的我,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骂脏话,要和他道歉。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因为昭余晖一路回家都阴着个脸,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有做鬼脸吸引他注意力的,他还是没理我。保持不远不近的两步距离,他突然停下让我不小心撞了上去,我吃疼问他怎么停下来了,他依旧没理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一家院子的大门。我意识到,我也到家了。 是的,我和昭余晖成邻居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爸爸对面住的谁啊?什么时候搬进去的? “哦,是你暑假去外公家玩的时候,他们好像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和你上同一所小学。听你这么说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那孩子怎么样?叫什么名字?” “见过了,但是不怎么样,我和他一起回家都没理过我。在班上他就没和我说过话,叫昭余晖。” “云兮寞兮昭余晖?这名字不错。但是我看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给爸妈听,听完之后妈妈第一个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爸爸也是别过头用手捂嘴好像也是在笑。 在持续了半分钟的笑声后,爸爸轻轻地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教育我说:“儿子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亲人家呢?人家不生气才怪呢。一会儿吃完饭去给他道歉,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以前你做错事怎么向妈妈道歉就怎么道歉,死皮赖脸抱大腿的那种绝活,百分之百好使。” 随后爸爸脑袋上就传来一声沉闷的敲打声,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坏瓜,这是妈妈用汤勺用力敲出来的声音(那汤勺还能用吗?)“净教给小穆一些不好的东西。小穆啊,听妈妈的,就把你想道歉的话说给他听,以后都是住对门的邻居,又是同班同学,不要搞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特别是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知道了妈妈。” 听取妈妈的建议,我吃完饭就去跟昭余晖道歉,带了一点妈妈自制的小饼干,站在他家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再摁下门铃; “来了。” 是他!但是没开门。 “谁啊?” “你的同学兼后桌,穆晨曦。” “……” 然后里面就没声了。 “你是不是认出我了?三年前在你家院子的时候,我亲了……” “闭嘴!” 他冷冷的叫停,其实说出这种话来我也很羞涩,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我已经做好了要打要骂的准备。可是他没有,反而还说:“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了,认出来又怎样?像你这么随便的一个人,我才不会原谅你。”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戏,“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不好,要不我让你亲回来?” “还说!”昭余晖估计被我说得气死了,“总之,让我原谅你绝对没门!” “……” 门都没进就被拒绝了,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 路边的夜灯盈盈散发与月色不那么柔和的白光,入秋的晚风也变得飒爽起来,使等待的过程不再漫长。 “你怎么还在这?” 昭余晖打开探出脑袋看我还在不在。当然,在还没有取得他的原谅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在你还没有原谅我之前,我就一直待在你家门口,今晚我都准备睡这了。” “那你就一直待在这吧。” 说罢门又关上了。 一条毛毯从里面扔了出来,精准的落到我手里,门另一边传来昭余晖的声音:“盖上吧,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负责。” “谢谢。” 昭余晖哼了一声,院子里的灯光也暗淡了,今晚只剩路边灯光下的飞蛾与黑幕般夜空下的我。 (这一页的日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谢谢你,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用了五页来述写了和我的相遇,但我不记得了,可他却记到现在,并把它写了下来) (我这个朋友可真是不合格啊。嗯,这页怎么是空白的?是用来隔开其它时间的吗?还先看看下一页写的是什么吧) “……” 今天和昭余晖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昨天睡大街好像还冷感冒了,现在上课看黑板上的字是歪的,不,准确的说那些字在我眼前乱飞。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样,还有点喘不过气,四肢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我行为上的异常也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让昭余晖看看我怎么了,他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也要照做,伸手一摸我滚烫的身体,同时牙齿格格乱响,发出咳嗽声,脸色灰白,唇色泛白。 “老师,穆晨曦他好像发烧了!” 我的意识在那时已经开始模糊了,隐约中我听到昭余晖在说我不要有事什么的(我没有,你别乱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的房间躺着了,额头贴着退烧贴,身体虽然还是很重,也没什么力气,但比在教室时好多了。我手往床边一伸,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 “昭余晖?” 昭余晖睡得比我还沉,不过也是,现在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挂在墙上的钟也显示是晚上十一点,我也不想叫醒他,就这样睡在他旁边,观察着这三年他的变化,眉宇之间长开了些,睫毛和以前一样长,还有些婴儿肥,他右边眼角有一颗痣,那些大人怎么说来着?哦对,清秀;肤色白皙,鼻若悬胆,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刘海遮住了他半边额头,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他做了一个美梦。 相比之下,我除了个子长高了一些,其它的就没什么变化了,还有妈妈让我留的长发,就是像女生扎起来的那种,现在留成了短马尾,学校在这方面管的不是很严,所以我也就不那么在意,虽然到现在还有人把我看成女生就是了(确实,我一开始也把穆晨曦看成了女生) 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今天是星期六,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在这种时候多睡一会,但发现旁边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让我立刻没有了睡意。 “呃,你醒啦?” 本来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但昭余晖眼角的那滴泪让我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一个猛扑反压在我上面,眼含泪光的看着我,声音带哭腔地说:“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啊?真的睡大街。你要是出事了,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昭余晖轻拭在眼眶险些流出来的泪水,“以后不许拿身体开玩笑了,要是再这样的话,就别指望我再原谅你一次。” “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亲你了?” “你再说!” “要是你还生气的话,我给你亲回来,亲多少下都行!”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你!”昭余晖拿起我旁边的枕头一副要砸下来的架势,但面带羞红的表情告诉我,他并没有真的想要打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嘻嘻。” 这时,妈妈的声音从楼下大喊,“你们两个醒了的话就赶紧下来吃早餐吧,不要在床上打闹了,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妈妈的时候房间震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灰都落下来了,该说是房子不行呢,还是妈妈的嗓门太大呢,这种话我也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说,不然又要挨打了(难怪那时候穆晨曦上课老是坐不住,原来是被打屁股了) 油条,豆浆,包子,简称早餐三件套,不过今天多了一样妈妈自制的芝麻烧饼,这在平时可少见的很,应该是昭余晖来家里了才准备的,不过我没告诉他,只能说每天都有,让他多吃点(现在我知道了)看他比我还瘦,跟猴子似的,单从那张可爱的脸蛋说也看不出来,下次他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多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虐待他呢(不好意思,本人光吃不长肉) “昭余晖是吗?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真好听。昨天辛苦你照顾我家小穆一晚上了,我家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在他外公家的事可闯了不少祸呢。” 妈妈这爆黑历史的技能是直接点满了,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难道我是从某个垃圾桶里面捡回来的? 昭余晖憋笑地咬着沾过豆浆的油条,继续听着我以前的黑历史,说着说着就到昨晚昭余晖是怎么带我回家的。 (这段我有印象,好像是……) “老师,不用叫家长了,我和穆晨曦住的近,离学校也不过几百米,我送他回家吧?” “这怎么行,你们两个小孩子要是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我送你们回去。班长,和隔壁班的老师说一声我有两个学生突发急事要出去一趟,我陪同。”老师转头就对坐在前面的班长下达指令,然后带我们来到停车场开车先送我们去医院。 在车上时,我时不时用手摸穆晨曦的额头再把另一只手自己的额头对比温度,“老师,他好像越来越热,也没出汗。” “我已经用手机在医院挂号了,现在过去就可以立刻看医生。穆晨曦是不是昨天着凉了,入秋的天气很容易就着凉,特别是像你们这些小孩子出一身汗再吹风就感冒了。” 我起床还特地在窗外看了一眼,穆晨曦真的在门口睡了一夜,吓得我跑出门口看他有没有事,这个傻子醒来的时候就有种鼻音,估计在那时就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就不能请假吗?这家伙真是的,要是你真出事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原谅他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穆晨曦的身体,说没什么大碍,开了点药再回家休息一天就好。 跟老师请好了假,送他回到家门口,阿姨很热情,尽管我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她也没怪我,说这是穆晨曦自找,还让我别放在心上。 本来打算再看一眼他就回家,可他在迷糊中拉住我的手,死活不松开,没办法的我只能在他家过了一夜。 他的房间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让认床的我在睡梦中也睡得十分安稳(直到看了前面的日记才知道这家伙在我睡着的时候偷看我,这个变态!) “……” (自那以后,我和穆晨曦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一起上下学,聊一些在电视上看到的动画片剧情和游戏,吐槽学校流传的八卦,时不时在对方家来互睡,后面就有了一三五睡我家,二四六睡他家,星期日各回各家) (这种‘传统’一直持续到四年级,也是我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的那天;日记里面也有写到这件事。今天是和昭余晖过的第一个生日……) 今天是和昭余晖过的第一个生日,我现在才发现我和他的生日居然是一前一后的两天,我是4月13日,他是4月14日,我让他叫我哥哥他还不肯(别想,我才不想做弟弟。虽然后面还是叫了……) 三年又三年,我和他的缘分已经持续了整整六年,希望以后能和他像现在这样永远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猜他不知道我在吹蜡烛的时候许的愿望吧?毕竟说出来就不灵了。 “今天是你生日?” 放学回家的路上昭余晖问了我一句,我突然意起想要挑逗他一下; “是啊。怎么,你想送我生日礼物?” “才没有。”昭余晖假装不在意的别过头,鼓起腮帮子的样子真的特别可爱,过完马路后继续说:“只是没想到你和我的生日离得这么近,只差了一天。” “前一天还是后一天?” “你想干嘛?” 我歪头把后面的马尾撇到刘海前面,做个搞笑的鬼脸给他看,“要是你比我小的话,你就要叫我哥哥,比我大的话我也不介意叫你哥哥。” “没门儿!”说着昭余晖就走快两步和我保持距离。 “干嘛吗?难道说你比我小?” “是又怎样?” 昭余晖生气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剩我还呆呆的愣在原地。 我是不是又说过头了?(你知道就好) 回家这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昭余晖道歉,要是换作是平时我一定会立刻道歉,但这次他跑太快了,追也追不上;可过了街道的转角我看到他就靠在我家大门旁的墙边,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棕色本子。 “怎么这么久?” “还是你跑太快了,你有这技能干嘛不参加校运会的400米啊?” “这次不一样。”说罢便把手里的棕色本子递给我,一脸傲娇的表情别过头,那纯净的眼睛又撇向我,“生日快乐。不要嫌弃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才不会嫌弃,谢谢你。”接过本子,发现这个本子是用牛皮纸加细绳制作而成的,浅棕的草稿纸摸上去也特别舒服,它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很适合用来写日记。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来自朋友的礼物,爸爸妈妈和亲戚们大多给的都是红包和练习册,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真正的礼物,所以我很珍惜它(难怪这个本子被保存得如此之好,晨曦……) 我已经在想明天要送昭余晖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了,他也没说过他想要什么?我有问过他,但是他总是云里雾里的转移话题,导致到了第二天也没想好送什么。 据我三年的观察,昭余晖喜欢的无非就两样:漫画和游戏机,新款的游戏机肯定是没戏,前阵子被妈妈要求强制上交,永远也拿不回来了;至于漫画,昭余晖那房间的两个柜子摆着七龙珠和柯南,好像最后也没有出新的,不然可以找四舅要一本,四舅开了一家书店,我也会去他那蹭几本新书看。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进展,该怎么啊…… 今天各科留的作业还超级多,书包都快塞不下了,本来就为了昭余晖的礼物想的头疼,再面对这些作业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 在写作业的时候,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微风,一片叶子从院子里的树上的枝头吹了进来,落到我面前,好像老天也在给我出主意,看着这片叶子,脑袋里有了一个好点子,昭余晖一定会喜欢的! 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左右,我去找昭余晖,再晚一点的话昭余晖就该睡,他每天都很早睡,九点钟整不多少,在我家睡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上了四年级之后,昭余晖就不来我家睡了,他也不给我去他家睡,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他他也从没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某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 “余晖!你睡了吗?” 昭余晖家的大门门铃坏了,到现在还没修,敲门里面的人也听不见,还不如用喊的来的实际,反正现在周围就我们两家住着。 “怎么了?晚饭的时候不是来过了吗?你和我约定好的以后每天只能来我家一次,你不会是忘了吧?”昭余晖穿着叮当猫的睡衣就走出给我开门,用他那可爱的脸带着严肃的表情问我。 “没有,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一个不大不小原红色的枫叶做成的标本,还用金色相框封好,递到了昭余晖手里。 “这个不是我亲手做的,因为要做标本要花很多时间,现在做肯定来不及了,我就去找市区里专门卖这种的店买了一个,还请不要嫌弃,这是我能向妈妈要的最大开支买的了。” “为什么送我枫叶?” “因为我和你是在秋天相遇的呀,所以我就觉得送枫叶会比较好。你喜欢吗?” “不喜欢。”昭余晖淡淡回了我一句,但我还是看出来他眼睛里还透露着那份未被现实污染的纯净。 “欸……” “不过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收下了。但你今天也打破了约定,所以你明天不能来找我了。” “哦,好吧。” (我那时一直在努力克制,试图以约法三章的模式来约束自己,生怕让他看出来我对他的冷漠其实别有所图。在不了解他的前提,我又怎么敢说是他朋友呢?这么说起来我真是矛盾) (这里怎么又空着了?真是奇怪,写的时间线好像也是倒着的) 上了四年级还能和昭余晖一个班真是太好了,虽然他还是不理我,我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了,但班上的一些新同学让我暂时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比如家里很有钱的江舜,年级第一的初尧安,还有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生,问了才知道他们是三胞胎,太不可思议了,连声音都是一样的,要是我和昭余晖是兄弟的话,会不会也长得一模一样呢? 兄弟吗…… (嗯,为什么穆晨曦在这里要写这几个字?还用了省略号。后面写的是半年后的事,时间线又回来了?奇了个怪了,穆晨曦写日记不按顺序写的吗?) 老师要求班上至少有五位同学参加校运会的项目,原本对于我这种不擅长运动的人来说是不想参加的,可最后只有一人报了五十米,所以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剩下的四个幸运儿。 是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当时就算是哭爹喊娘也推不了这名额,报的还是要人命的400米,像我跑个200米都差点岔气的人,简直就是阎王送请贴,不下去坐坐还不行。 我趴桌子苦恼的样子被昭余晖转身发作业的瞬间捕捉到了,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昭余晖向后扔了个纸团过去,打开来一看,里面写的是:“下午放学先别走,我有说对你说” 这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理解其中的含义,有话为什么要下午放学才能说?一会下课不行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到了下午放学,班上的同学们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 夕阳照进教室,温暖的阳光洒在桌椅上,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宁静的气息。这时,我就坐在他后面,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受着夕阳的温暖。颜色是那么的美丽,它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一种无比的舒适和温馨。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让人感到一种神秘的美感。我看着这些光线,感到一种无比的宁静和平静。 划过这片宁静的只有昭余晖在动笔写作业时的声音。 就在阳光渐渐变成一条斜线闭合到昭余晖的手时,声音停了下来,我看窗外的景色有些入神,被他用力地弹了下脑门才回神。 “好痛啊!余晖,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手捂看额头抱怨道。 昭余晖瞥了我一眼,边收拾课本进书包边说:“对你进行七天的魔鬼特训!”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班上就你的体育最差,让你跑400米拿个倒数第一回来吗?快点,现在下操场去热身!” “不要啊!” 昭余晖体育很好的,但是好过头了,第一天跑了十圈也见他喘过气,他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和班里的那个体育委员乐时麟一样变态。 魔鬼训练的痛苦是没人能体验到的,不过有昭余晖陪着我就没那么枯燥了,因为我知道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嘻嘻。 (真是个傻瓜) 很快就到了校运会当天,400米的项目在第四场,我们班的集合点在停车场,巧合地是老师的车就在旁边,是的,四年级的班主任也是一年级的班主任,老师从车的后备箱拿出两箱矿泉水,还有一大堆的零食,又拿一个装满冰块的保温箱,里面全部都是雪糕,把我们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老师大气! 老师把头顶戴着遮阳帽放低,让班长看看现在到那个项目了,我是不急,反正号码牌在第一个项目开始就拿到了;哦对,这个要说一下乐时麟报的跳高和50米,两个项目全部是第一,他的成绩比高年级的还要牛b,简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我想上去问他一点比赛经验,他说是随便跑的,我当时脸部肌肉一抽,真的很想要吐槽一句,被后来和乐时麟的两个男生打断了;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不会说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三弟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了,晨曦你报的是400米吧?要加油哦。” “我会努力的。不过,你们谁是大哥?谁是二弟啊?” 这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要不是性格有差异,我都感觉像进了游乐园的那个镜子屋。 “我是大哥!开学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我乐时秋是三兄弟的大哥!”乐时秋像吃了火药似的差点炸毛。 “我是排老二的乐时枫。好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不要生气。” 乐时枫给人的感觉更像大哥多一点,特别是把乐时秋头发炸起来的毛用手摸顺的时候。 这时广播通知400米项目准备开始,我回集合点拿号码,发现昭余晖不见了,给每人发瓶水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人,我还以为他去厕所了。但时间紧迫,只好比完之后再去找他了。 ‘各就各位!’ ‘预备!’ 随着枪声响起,与我一同比赛的其他三名同学跑的比我还快,惊得我差点忘了调节呼吸,和他们的距离保持在了两个身位左右,怎么也超不过。就在我准备接受倒数第一的命运时,操场上突然出现一阵喇叭的鸣音; “穆晨曦!给我继续跑!超过去!把第一拿回来,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昭余晖的声音响遍学校的每个角落,那时我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原本无力如踏空的双腿忽然又有力气,在最后50米冲刺的时候玩命的向着前面终点冲去,超过了第三,第二,跑到了与第一同列,越过终点线,看到红线落在自己跟前时,心里从未有过这种心情,不是激动也不是喜悦,而是感谢。 看到昭余晖向我走来的那一刻,那种感谢又好像变质般变成其它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个东西一定和昭余晖有关。 “我要第一了!” “我知道,这几天没白训练。”昭余晖说着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瓶水,我接过的时候他还叮嘱道:“不要立刻喝,先休息一会。” “好。” 看着手里的水,我又问他:“你刚才说我拿了第一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对啊。怎么,你想好要什么了?” “没,我想留着等以后用。” (第三页空白了,穆晨曦到底是怎么写日记的?不过他大部分写的事我都记得了,看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了解他) (穆晨曦,你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弄明白那个东西是什么,在校运会那天晚上我问过爸爸妈妈; “小穆,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余晖啊?妈妈见你从一年级开始就和他关系很好,老是睡在一起,跟亲兄弟一样。” 妈妈啃着瓜子的样子像外公家村门口那几个妇女聚在一起聊八卦的样子。 “爸爸也这么觉得,儿子,你要是喜欢余晖就表示出来,不要害羞。”爸爸附议。 “可是男生和男生也是可以喜欢的吗?” “傻小子,喜欢是喜欢,你以为像我和你妈一样呢?不过你要是真的是那种喜欢他的话,爸爸也支持你。” “……” (难道说这里写的是那件事!) 在星期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约了昭余晖在校门口等我,不叫他的话又要跑了,每次我都跟不上。 谁知老师让我留下来把作业给改了,就这样一直托到了快六点。一改完作业我就冲下楼往校门口奔,生怕昭余晖跑了,看到他蹲在校门口等,我悬着的心才平稳落地。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今天要改作业实在是太多了。” 昭余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名字好奇,叫什么情感大师?里面的内容我看不懂就是了。 “你要带我去哪?” 我拉着昭余晖坐上了附近的公车,那个地方只有坐车才能快点到,“好地方,是听乐时秋说的,到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的好像你去过似的。” “嘿嘿,到那里还要半个小时,要不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再叫你。” 落晚的黄昏透过车窗落在我们身上,刚才还说自己不睡的昭余晖已经泛起困意,没有防备的靠在我肩膀上睡了过去。 和以前相比,昭余晖更加俊俏了,他还留了和我一样的刘海,要不是我比他高半个头,别人可能真的把我们当亲兄弟了吧?哈哈。 这份时光只属于我们,属于我和他共同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