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方振荡》第一部分 第九章
作者：牛顿第三运动定律（等压线稀疏）
第九章（4040字）
“G28394次列车即将到站……”
“各位旅客，欢迎乘坐合盟共国环陆铁路，进出站时请自觉出示通行证，我们将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大厅里十分的脏乱，几乎没有打扫过的痕迹。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安保亭里只有一堆灰尘。广播声就这样在空荡荡的候车厅里回响着。
云离站在黄色的标识线外，等待着在钢筋水泥立柱丛林间穿行的动车组列车缓缓停下。于结列车站——在合盟共国尚未成立时期，西部地区斥巨资建造的大型列车站。据当地人说，还未完工时，于结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大地震，随后是迈泠山脉的隆起，许多的原有铁路线被废弃……合盟共国进驻西部地区后，简单修复了这个列车站，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脉修了条低速线路，环路铁路西部段就这样勉强开通了，到了西百纳后还需换乘磁悬浮列车。
月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或是在一边抽着烟，或是低着头无所事事。云离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带着黑色兜帽的人，靠得很近，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他们的穿着并不像那些来到西部边陲后疲倦又失意的旅游者们。
正对着她的03节车厢前门缓缓拉开。随着“呲”的一声，一阵蒸汽喷出。
“天京兄，我只能这样拜托你了……”
“北部的形势越来越不稳定了，南方和那个什么联邦的边境线处也很紧张。能不能把横炎地区的残存的抵抗力量组织起来——虽然这么说，我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就靠你了……”兀骁知道，战天京曾在石家庄渗透学院接受过长期的训练。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暂时就没法回去了。他们四处在追捕我，这也是我不远万里跑过来的原因，也只为和你在这短暂地见面几分钟。”
“你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吧？”
“没。我伪造了一张通行证，中途换乘了好几趟列车，都没有事，在这种地方他们甚至都不检查通行证。”
“你还是得再小心一点……二机营的事，我稍微掌握了些信息。那个潜行者部队，我在渗透学院、在国安部当间谍时都没有听说过……说真的，这挺离谱的……”战天京一直在压低自己的声音，生怕被任何人听到。“还有一件事……”
“我一直在暗中和诺森、东庭的政府和军火企业沟通联系，希望他们能支持我们……现在确实有了一些进展……”
“你去和他们交涉了？”
“嗯？”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的共和国是怎么被一点点蚕食、被消灭的……”兀骁顿了顿，“虽然，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我父亲还年轻……他告诉我，那支他们的舰队，就在那最后的一天，来到首都安迪拉沃斯托克的上空，把阳光都遮住了，让整座城市陷入黑暗。我们却没有，和他们抗衡的武器。最后我们的空军全军覆没，首都沦陷，那支舰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现在的合盟共国，一定还有什么暗藏着的秘密，不论是西交，还是紫荆台……假如他们真的还存有那支舰队，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一直想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被造出来的……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们，也许没办法用尽一切暴力手段……”
战天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默默把嘴边将要讲出的话咽了回去。他只是想对一些事保持缄默，也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远处的列车正在缓缓进站，发出长长的鸣笛声。他在说话的间隙用双眼稍稍四周环视了一下，忽然瞥见一个戴着兜帽，隐约有几缕蓝发露在外面的女孩，等待在黄色的警戒线前，与那些悠哉游哉的游客完全不同。
“嗯……嗯还有一件事。我在这一地带也调查了很久了，也招募到一些势力……”
十分少见的蓝发。战天京一瞬间想到的，是合盟共国议会议长万青，也是西交的主要领导人。他记得，只有中央大平原北部的，聚居于云断山脉处的云言族人，才有这种蓝发。而万青，正是云言族人。他一瞬间起了疑心。
“据我调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毒枭。当地还有许多个人成立民间武装。而这列车客货两运车，而且有些重要的东西，所以……”
“所以他们会来劫车？”兀骁也显得有些惊讶。“这车到底在运些什么东西？”
“这我不知道，我也是从那些加入我们的民间武装人员谈话间得知的，他们好像也要去抢夺这个什么东西。我没多问……这段于西线，有些路段列车时速相当慢，他们很容易就能得手，车上那几个带枪的安保就跟不存在一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让你换一列车的……虽然下一列车是在三天后了……”
“你这……”
“见机行事吧……场面可能会很混乱。当然，他们的目标是连在后面的货车，也许根本不会来管客车上的人。”战天京看了看兀骁藏在怀里的9毫米口径自动裂能枪，“QLZ[季1] [季2] -59？好枪。我想你能用它处理掉大部分情况了。”
兀骁摇摇头。“但愿吧。”
列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两人正对着03节车厢的后门。通过圆形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米黄色的灯光。
“我要走了。天京兄，你知道要怎么做的。”
战天京点点头。突然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兀骁靠近一些。“还有一件事……注意一下那个蓝色头发戴着兜帽的女孩……”
兀骁稍稍偏过头，顺着03节车厢上的装饰条纹看去，看见了露在兜帽外的几缕湛蓝的发丝。也正在这一霎那，云离微微转过头，目光触及了那两个神秘的人……
战天京赫然发现，她的腰间似乎别着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枪。
云离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另一人没有上车，就站在月台上，一直，看着自己。她走进车厢，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她觉得也许，他们认为声音足够小，距离足够远。这两人，又是什么人呢……只要能到达西百纳，就能去找到元琴，她就能帮助自己回去。
……
列车沿着蜿蜒的山谷缓慢地穿行，窗外阴雨靡靡，下面是万丈峡谷，迈泠山构造出的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复杂的地貌。兀骁坐得腿都麻了，便想起身去一趟餐车。战天京说的那个蓝头发的女孩，就坐在他左前方，他并没有怎么去在意。他穿过摇摇晃晃的车厢连接处，走进餐车，挑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沾满污点的菜单，犹豫了一会儿……
前后不过是一些解闷的闲谈。
云离忽然转过头，那个人却已经看不见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轻轻从座位上站起来，避开其他人的目光，走向列车的后面。
海拔一点点降低，列车驶入了山间的低谷。
兀骁悄悄来到了列车的后部，趁没人发现时，打开了车厢后门。他很想知道，这一趟边境地区的低级列车，到底会运些什么神秘的货物。兀骁定眼看了看货舱里的东西。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一根相当长、相当粗的炮管，上面有许许多多看上去像精密焊接的痕迹，材质也肯定不是常见的安森钢，但绝不是哪家军工厂能造的出的，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大口径的炮。这难道就是，运输的特种货物吗？他顺着走道走向列车尾部的暗处，一路看着那炮管上的标记线向前延伸。
却正在这时，他看到了窗外右侧一辆正和G28394次列车并排行驶着的吉普车，他愣住了。吉普车上所有背着爆能枪的强盗也都吃了一惊。
其中一人眼疾手快，立马把步枪枪托靠到肩上，拉下枪栓便扣下了扳机。红色的爆能束一瞬间打在车厢铁皮上，响声沿着走道向前传去。兀骁也反应迅速侧身躲开。玻璃一瞬间碎裂开来，弹飞了无数碎块。兀骁立刻缓过神来，拔出手枪，伸出手便向他们还击。
他只能听到一声惨叫。有一人被推了下去，淹没在燃气轮机的轰鸣声和车轮与砟轨接触的声响中。
车厢里的乘客早已乱作一团。
但枪声远未停止。
云离突然一惊。两发红色的爆能束穿透过车厢，在墙壁上炸开，留下黑色的弹痕。尖叫声、哭泣声一瞬间爆发出来。云离连忙躲到餐车的柜台后面，藏在腰间的剑套却触到地上，一不小心掉了出来。
“几个蒙着面的人闯了进来……G28394次列车，G28394次列……”
“发生了什么？G28394列车长请回答！这是怎么……”
一个体型最彪悍的蒙面男，一手掐住列车长的脖子，不耐烦地看着掉在地上，不断传出噪音的听筒，举枪、瞄准、扣下了扳机。硝烟随之飘散出来。又是刺耳的尖叫声，和爆能枪的回声混杂着，足以震破人的耳膜。
那个人一把把列车长甩到墙角边。那位可怜的列车长此刻正艰难地回着气，虚弱地靠在墙壁上。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只要你们好好配合，这里没人会受伤！但别想着给我耍什么花招！”
他左右看看，点头示意了一下，有一个手下走过去，把那个列车长又拉了起来，架着把他带进了驾驶室。
云离只听到隐约一句话。“把列车停下！动作快点！”
几个人便持着枪向着列车后部走来，显然他们对这些旅客根本不感兴趣。云离联想到那个神神秘秘的人，此刻，应该就在自己身后的货舱里。他们，是同伙吗……
兀骁极力让自己沉住气。他们真的来劫车了，而且目标很明确。他听到外面又传来“咚咚”的响声，一定是那些人、那些同伙在爬上货车车厢的顶部。他伸出手臂，举起裂能枪正对向那扇车门。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自己也许真的应该注意一下那个女孩。可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兀骁听到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引擎声、螺旋桨转动声。一架大型运输直升机，出现在了视野里。接着传来一声金属锁扣被扣上的声响……
那一伙人停在了货车车厢的门前，他们的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有几个便在隔壁车厢里，拿枪指着胆颤心惊的乘客们。云离把右手按在露出的剑柄上。她看到，和自己同藏在柜台后的一个报务员，手中握着一支西百纳连发枪，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那个报务员突然站起身来，借着这餐车又脏又烂的柜台做掩体，朝着那帮匪徒就是一阵扫射，一下便撂倒了俩人，让他们手中的爆能枪彻底失去了作用。可却在同时，一发爆能束正中右肩，让这位英勇的报务员倒在了地板上。云离猛地抽出剑，向前一个突刺，便把那人撞进了门里。迎面一能量束在蓝剑的能量场外被反弹，不偏不倚击中了摔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大的胸膛处，只有几下挣扎后，便没了气，身上还有一道被撕裂的伤口。
兀骁把手枪放下。两人面面相觑。
“你是谁？”
云离突然转身，挥剑把一发爆能束弹了回去。随着“啊”一声惨叫，最后一个蒙面男捂着腿上的伤口倒在了地上，几个不怕死的乘客冲了出来，把那个人按倒在地上，缴了械。
兀骁蓦然察觉到，她手里的那把剑，材质和这根炮管十分相似，是那么坚硬、那么轻盈、外围还有一层类似能量刀的附魔……
列车已经缓缓停下，却在此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云离立刻抓牢一根栏杆看向外面，发现这节货车厢已经和整列列车脱离，车钩已经被炸开，头顶一架运输直升机正在缓缓将它吊起。兀骁靠在墙边，默默地把裂能枪收回怀中，他未曾预料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劫车，但这明显不是同一批人……可兀骁最想知道的，还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