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小混混之神（上）
各种地方都有神，海有海神，山有山神，甚至于不同生物不同种族都有各自的神。当信仰的力量达到某种高度后，神就诞生了。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让神明诞生的，基本上所有的神都是依托着一个群体来生根发芽并日渐壮大。小混混之神却例外，祂是由一个小混混寄托的信仰力量所产生的。
这个小混混几乎每天都要挨一顿好打，无论他是否做了恶事。用他们老大的话来说就是“替罪虫”，这是替罪羊和可怜虫两个词的合称，因为他又没用又可怜，但是却很听话。警察常常还没到达现场，他就自己缩在地上等着他们的拳打脚踢了——当然，警察从未让他失望过。
小混混不怎么亲自动手，因为他很轻松就会被哪怕是最柔弱的女人制服。说他手无缚鸡之力都算抬举他，鸡是不屑于和他较量的。每次出勤——他们老大是这么叫的，还挺正式——他都落在最后一个，等到别人办完了事，就会招呼他一声，让他来做收尾。说是收尾，实际上就是让他替罪，拖住警察，其他人好赶紧脱身。每次警察抓住了他，一通乱打之后，就装模做样地要押他回警局，可往往刚过了一个没人的转角，他们就一脚踹开他，去酒馆喝酒了。
他回到混混们聚集的那条暗巷，其他人早就分完了赃，这时老大就会唤他过来，扔给他几枚硬币，好叫他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毕竟除了他，也没人愿意干这份活儿。
大家都很喜欢他，实际上他们更喜欢犯罪不用承担后果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所有人上瘾。
小混混每天白天和大家厮混结束了，或者一整天都没活儿的时候，其他人去酒吧他就只能回垃圾场——当然不是因为不喜欢酒吧，单纯是因为没有钱。只有在白天做了单大生意，老大请所有人去酒吧玩的时候他才能喝上一杯。
垃圾场的中间，那个他熟悉的位置总放着一个烂沙发和一条旧单子，是管理垃圾场的老人给他留的。他每天回来总会悄悄往老人的窗台上放上一枚硬币，不过老人从没收过，都是被跑来玩的孩子们拿走买糖了。当然他并不知道。
他晚上躺在沙发上时，会看着漂亮的夜空，把手塞在兜里来回地数自己有多少钱。他也会祈祷，希望有神灵保佑他少受伤，多挣钱。这就是小混混之神诞生的原因。
神明诞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佑祂的信徒，最好让他们全都安然无恙的直到自然死去。小混混之神也是一样，祂不想让小混混受伤，因为小混混一旦受伤死掉，祂也会马上消散。
神明是不能直接和信徒交流的，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单向玻璃一样，神能看见人，人却看不见神。神只能依靠消耗信仰力量进行一些物质活动来保护自己的信徒，例如控制风雨雷电。当然，这种剧烈的活动只有高等级的神才能发动，像小混混之神，祂可以控制的东西仅包括一条小混混常待的街道上的垃圾，垃圾桶都不行。
小混混之神诞生的第二天，小混混照常出门活动了，祂紧跟着他。祂现在只有很少的力量，而且只有他一个信徒，每一步行为都值得祂深思熟虑。
“喂，那谁，”二当家喊了，他讨厌别人叫他老二，大家只好像山贼一样称呼他“过来。”
小混混知道是在叫他，赶紧跑上去：“二当家有什么吩咐？”
“你在门口盯紧了，”二当家四下望了望“有人来了就喊我。机灵点啊，干好了给你升职。”
“明白！”小混混高兴极了。
二当家满意地笑了，带着几个兄弟进了店，顺手将门带上了。
小混混立刻像扫描仪一样，来回扫视着街上的情况。结果没一会儿，屋里警报声打响，随即门被踹开，弟兄几个一人抓着一大把金链子往远处跑去，二当家最后一个出来，脖子、胳膊没有一个地方不挂着金银首饰。
“二当家，大家都出来了吗？”小混混问。
二当家朝店里一看：“你在这儿等着，好像还有一个兄弟在里面。一定要掩护好他撤离！”
“明白！”小混混就差给他敬礼了。当然这在内部是不允许的。
二当家旋即也往远处跑去。小混混目送他消失在街角。与此同时店老板也拎着扫把出来了。她虽然看着文文弱弱的，打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小混混刚一回头，扫把杆就正打在他脑门上。
“啊！”他惨叫一声。这是习惯，而且他还总结出了规律，叫的越难听就能越少挨打。碰上警察除外。
果然，女店主停手了，她怒瞪着小混混：“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然后转身回到店里给警察打电话。
家常便饭了，小混混想，然后他总算感到奇怪了——刚刚明明结结实实挨了一扫把，可是怎么不太疼呢？
他不会想到是神的功劳的。小混混之神在他挨到扫把的一瞬间把一张海报从女店主的面前刮过，吓得她收住了劲。
小混混也不会走，他站在门前，就等着警察过来。店里看来也没有其他弟兄了，只是二当家骗他留下的说辞罢了，他早就习惯了，毕竟工作如此。
小混混之神就不一样了，祂焦急地喊让小混混赶紧跑，不过小混混一个字也不可能听见。警察马上就要来了，祂想，他们一枪就能叫他上西天。
小混混甚至还坐在店门口吃起了早饭，他来的路上买了俩包子揣在兜里，现在还热乎着呢。他一口一口吃着，警察一步步走着。他的包子吃完了，警察刚好走到他面前：“不许动！”
他自然不动。他把手慢慢地抱在头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一阵小风过来，把他扔在地上的塑料袋刮飞到天上——神在暗示他赶紧跑。不过以他的脑筋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两个警察一个看着他，另一个和女店主咨询情况，这时候女店主才想起来什么，去厕所把被捆住的两个店员解绑了。等问完了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混混一眼，两个人没有打他，押着他走远了。
“好啊，今天运气不错，可以少挨顿打。”小混混这么想。
小混混之神一点也不这么想，他看着两个警察把他越带越远，就快要离开城区了。他们可是带着枪出来的！指不定要……
“来，”其中一个警察说“趴在这棵树前。”
完蛋！小混混之神已经想到了结果。抢劫金店和小偷小摸的事可不一样！
小混混听话地趴上去了，他想，难道是打屁股？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小混混之神焦虑地搜索能用的东西，但是他们离街道太远了，就算花光信仰祂也调用不到那里的东西，祂在这儿就像一条上岸的鲸鱼一样，便是有再大的力量也难翻一下身子。
警察已经掏出手枪了，里面早就填满了子弹。小混混哼起了小调，连上膛的声音也没注意到。
“砰——”伴随着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声。小混混应声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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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混混就这么死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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