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与青鸾的初次相见
【011特种试验小队】 第三章 与青鸾的初次相见
一
溃海，曾经一度被崇尚神学的群体定义为亡者的世界，极目望去，却是一片如宝石般瑰丽的蓝，世界的倒影在其中静默着凝视上苍，在漫长的岁月中化作尘埃。
在宁静的溃海之上，有车队缓缓驶过，倚靠在座椅上的田晴江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已经显得有些疲倦，车内的其他成员关于溃海的激烈探讨好像跟她无关，更多时候她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连绵的山地被溃海隔绝，像是一座座悬在半空的孤岛，又经过长时间的风化、侵蚀和沉淀，被雕琢出了石峰、石桥、石林等形态各异的奇景，在暮色中各自消沉着。
这支二十余人的考察队从新安澜龙远市边境出发，开往已经沦陷三年之久的北海，仅三百公里的路程需要在四台铁卫的护卫下行进三天左右才会到达。车队一路穿过了云涧地标、平海县埋骨地，在708观测站简单补给后继续前行，终于在第三天天黑时抵达了北海市，但突如其来的涨潮却让车队被迫停在了五环之外的地方。
不过这些常年在外部作业的专家们好像早已经习惯溃区多变的环境，和田晴江同车的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教授在无聊的等待中拿起特制的相机开始拍摄这座尚有一半残存于世间的都市。镜头内曾经高耸的建筑被溃海拦腰斩断，在夜幕中留下高矮不一的轮廓，像是一座座不知名的墓碑森然屹立在被人遗忘的荒冢之上。
“北海沦陷才三年，怎么已经溃解到这种程度了？而且从外围的这些烽燧完好程度来看，这溃解倒像是由内向外在扩散。”第一次来北海的老教授对窗外的世界似乎有些不解，喃喃自语。
“周老您猜的没错，和外部流传的说法不同，北海的溃解确实是从内部开始的。据负责北海的利多海拉所说，是频繁的地震引发了位于城内的IO收押设施的崩溃，被压制在下方的雨海纪物件核心部件释放出了庞大的溃解能源，最终才导致了整个北海市的覆灭。”带队的阎知凯推了推眼镜，用敬重的语气在向身边的老教授解释着。
“雨海纪物件？不是在“栅栏行动”后就一直被封存在新安澜吗？怎么会在北海！”老者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似乎这个名词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作为灾难初期的亲历者，那个跟随溃解而来并轻易摧毁了整个人类旧世界的不明巨物即使过去了四十年依然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周老您刚返聘也许还不清楚，在新历20年的时候，处于休眠状态的雨海纪物件就已经有了再度活跃的迹象，以我们现在实力已经无法再组织第二次“栅栏行动”，所以我们在利多海拉的提议下以特殊手段将其核心部件剥离运至北海封存，只是没想到，核心部件残存的溃解能源还是摧毁了整个收押设施。”
“这样啊……那利多海拉的解释和北海的现状倒也算合理。”老者皱着眉头，缓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过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怀疑的气息。
“当然，这只是利多海拉单方面的说辞，所以我们打算找到雨海纪物件核心部件进一步的核实，它虽然已经沉入溃海，但应该是不会被溃解的，我们希望周老在完成自身的地质勘测任务后，能协助我们定位其所在位置。”
阎知凯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无奈起来。
坐在后座的田晴江将冰冷的视线从阎知凯身上抽离，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她只觉得这个人已经愈发无耻，明明知道真相却能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是情报部的人自带的天赋吗？就像三年前他用那个无耻的藉口诓骗自己进调查组参与北海之行一样。
田晴江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摩天轮，曾经高大的观景设备此刻像是一个下半身被浸泡在水中的钟表，不再转动的“指针”和溃海一起封存了这里的时间，原先人声鼎沸的游乐园，现在也只有来自深渊的怪物身披彩色流光，以优美的姿态游离在都市的废墟之上。
这样的景象让田晴江想起了在精品店摆放着的环氧树脂工艺品，也许过不了多久，整个地球就会变成一个通透的水晶球，在太阳光线的照耀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泽。
在田晴江走神之际，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
“是虚壳生物在袭击车队？”
“不，听声音不是铁卫的炮火，是枪声！”
车内负责安保的两名护卫紧张起来，原本还在和周教授交流的阎知凯下意识扭头看向汽车的后窗，但此时的后窗玻璃像是被倾泻而下的雨水覆盖，刚刚还很清晰的画面已经变得扭曲起来，只能隐约看见后面的其他车辆上有火光在闪烁着。
“雪狼收到请回复！雪狼收到请回复！”
“三队，听到请回答，三队？”坐在驾驶位上的年轻护卫开始尝试联系后车和在车队周围负责警戒的铁卫，但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溃解进来了？在周边充当临时螺栓作用的四台铁卫已经宕机了啊。”依然盯着玻璃的阎知凯内心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请各位待在车上不要走动。”副驾驶上的护卫人员呼叫无果后，戴上面部的防护设施，拿出手枪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查探，但在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电钻穿透了车门直直卡进了他的身体，鲜血的味道和摩擦产生的火光瞬间弥漫在狭小的车厢内。
那是勘测用的机器人手臂？看着那个发出刺耳声音的电钻和不断飞溅的肉块，田晴江大脑一片空白，如果没记错，这些和正常人类尺寸大小相似的遥控机器人应该被放在了最后的大型运输车里才对。
“跑！”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阎知凯果断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搀扶着身边那位年老的教授，爬出了这辆在机器人剧烈攻击下，即将撕裂的车身……
田晴江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溃海中跑了多久，最终精疲力竭地在废墟内坐了下来，仰着头尽可能缓和自己的状态，同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两栋已经倾斜的大楼，和卡在其中的巨大的虚壳生物的骸骨。
那个死去的虚壳生命体在血肉褪去后，骸骨呈现出化石一样的颜色，在溃海扭曲的月光渲染下显得格外冰凉，也让田晴江此刻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不久前，田晴江所在车队携带的遥控机器人突然像是有了生命和思维一样，在袭击了车队后，正在废墟中内寻找着她的踪迹，负责警戒的四台铁卫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像是被控制的木偶，摇摇晃晃走进了北海深处。
为什么会这样？即使是在溃区，这也绝对不是正常现象！一些废弃的设备活过来田晴江也曾经在北海也遇到过，但那是在虚壳生物寄生的情况下，但很明显它们并不属于寄生范畴。
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意识到它们变成了一种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存在。田晴江想到了电子幽灵，但这种像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很快又被她否决，人类的未知带来的恐惧很快会将一切神话，第一代的螺栓塔也曾被称为叹息之墙（地狱之墙）。
溃海在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原本四十年如一日的溃海在悄无声息发生变化，是和利多海拉在北海的那场实验有关吗？不过自己现在好像也没时间思考了，田晴江看着防护服上的便携式电脑，螺栓的能源也仅能支撑一周而已。
会死在这里吗？不行，不管怎样，要将消息传回11所才行。
与此同时的11所食堂内，关于张真义的欢迎会也正在进行着。
“那么，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成员！”柳茗对着坐在长桌前的各位11所成员举起酒杯，可惜的是除了张真义一脸兴奋地端起杯子附和以外，并没有什么人搭理她。
不过柳茗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很自然地搭着张真义的肩膀继续说道，用挑逗式的语调说着：“来，我的小玩……小哥哥，简短说两句，介绍一下自己。”
”张真……上士，张，张……”虽然表情上很激动，但张真义却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个驾驶舱的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张……咦？我，我是谁来着？”脑子开始宕机后的张真义干脆放弃了思考，脑袋向后一仰，露出智慧的眼神，口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哎——”吴心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看MP4里的小说，似乎对张真义的加入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而尼雅看着张真义有些欲言又止，虽然表情上依然冷漠，但手却挪到了自己的杯子上好像在思考要不要用饮料和张真义这个新队友打招呼。
在尼雅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下定决心准备举起杯子的时候，陈寒却看似无心地夺过了尼雅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后陈寒的视线在柳茗身上短暂停留后，又回到了面前的阳春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偷偷给尼雅加的“生命之水”被发现了吗？真是无聊。
看着这场已经进行不下去的聚会，柳茗也不介意，干脆一耸肩，自顾自地喝起了红酒，只是她的脑海里又短暂地出现了田晴江的影子，她离开11所已经是第三天，不过根据距离北海最近的最近的观测点发回的消息，已经到达北海的调查组向他们发送了象征平安的讯息，今夜过后，应该就要开始作业了吧？
但愿一切安好。
二
日历显示为是2月28日，在这二月的最后一天，阳光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尤其是在正午时分，带着些许温度的风欢快地在林间小道上穿梭着。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的张真义身体摇摇晃晃像极了行尸走肉，看着不远处的体育场上正在挥发汗水的少年少女们，张真义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儿？
最近大脑总是时不时宕机的张真义不由地停下来了脚步，目光下意识转向走在自己前方的少女的背影，少女脚步轻盈，一头干练的茶色短发，身着月白色的毛衣搭配着格子裙，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着。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少女身上刻下斑驳的影子。
这种久违的宁静感是怎么回事？张真义停了下来，自己从刚才开始好像一直在跟着她？这是什么校园剧展开？虽然暂时失去了记忆，但基础认知还在，这种在校园里和少女散步的剧情他命里就不该有才对。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似乎是发现了张真义停了下来，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厚实镜片下的双眼显得有些疲惫，不过看着张真义那张迷茫的脸，她也开始逐渐习惯了，毕竟从早上开始，负责带他熟悉11所的自己已经发现了他这间接性的失忆症状，而被柳茗指使着的自己，只能带着他一遍又一遍重新来过。
虽然吴心很清楚这是脑控驾驶舱带来的短暂后遗症，她本不应该把被耽搁宝贵时间的怒火发泄在这个可怜虫身上，但看着他本人毫无自觉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毕竟从前天的那场测试开始，她对这位没脑子的少年就不抱有什么好感，而且面前的少年似乎又摸着脑袋对她发出了傻笑：“喂，那个，你认识我吗？”
原本内心焦躁的少女突然起了莫名其妙的报复的兴致，在那个一瞬间，吴心的眼神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这样啊，你又不记得了吗？”
“什么叫我又不记得了？”面对眼前少女突如其来的那种沁入心脾的哀伤感，张真义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失忆了。”
“失忆？”
“是的，自从他死后，你受了打击以后时不时就会这样呢？”
“哈，谁死了？谁啊？”
少女合上了手中的书，抬头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是穿透了时光，一眼万年。
“那真是一段漫长的故事……”
“……”
“你说什么？我的爱人？是个男的！？还死了？”听完故事的张真义的脑袋已经不仅仅是之前的一片空白那么简单了，像是铁卫的榴弹在自己脑袋里面炸开一样变得千疮百孔。
“等一等，你等一等！”在强烈的刺激过后，张真义的大脑反而异常清晰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这个骗子！你不是那个负责带我熟悉11所的那个，那个谁来着？”张真义指着吴心发出怒吼！好险，这女生话说好像有什么异常的感染力，再加上她讲得声泪俱下极具代入感，自己差一点就信了！
而在张真义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少女刚刚那种哀伤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侧着头盯着张真义的脸，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刚刚还打算发火的面对眼前少女莫名其妙注视，和转变似乎十分不解，他并不知晓眼前的少女刚刚短短几秒内，脑海里已经补完了张真义卑微又可怜的一生。
“喏，那里是体院馆，那里是后山，那里是宿舍。”吴心并没有搭理张真义，而是转过身去，抬起手在空气中随意比划着，继续着自己无聊的职责，但张真义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却是喷泉、电线杆和假山。
张真义想发火，但自己好像也不能对一个女孩子怎么样，毕竟传出去着实有些损男子汉的颜面，更何况眼前这位的军衔好像比自己高一级。
“那个，首长，能麻烦您能再说一遍吗？”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张真义跟上了吴心的脚步，并努力回忆着少女不久前说的一些关于11所的介绍，11所隶属于新安澜，负责新机型的研发及测试工作，不过在张真义的认知中，造机体这种事情不是由一个叫利多海拉的公司在做吗？就连自己驾驶的铁卫似乎都刻着利多海拉的标志。而且11所这种地方不管是建筑也好还是大小布局也好反而更像自己曾经短暂就读过的校园，比如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栋宿舍楼后方，风力发电机的扇叶在无声地旋转着。
三
恢复记忆的张真义又散发出了比原先更高两个级别的傻气，他对吴心的身心上的折磨，直到他们站在11所最后方的格纳库前才算暂时结束。在张真义的眼中，11所的格纳库从空间上来说远比军方的要小很多，但和军方的千篇一律的方形仓库式外观不同，这里似乎是为了贴合整个11所的其他建筑，被设计得更像是一个更具科技和现代感的封闭式体育馆。
上下开合式的电子门此刻已经完全被打开，空气中弥漫着的机油和金属的味道对张真义的诱惑不亚于深夜的烧烤摊。并没有等吴心开口，他已经瞪大眼睛，带着一脸兴奋的表情迫不及待地窜了进去，像是被食物吸引的哈士奇一样，用尽全力转动着自己至今尚未完全恢复的颈部，认真观察着格纳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什么。
从内部来说，这里的布置好像和张真义记忆中的那些军方设施没什么不同，无数的电子设备，无论怎么整理都四处可见的线路，而那些人形机器被黄色的钢架束缚着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在白色灯光的映照下，机体原本高大的身躯有了一种庄严和肃穆感。但在那一排铁卫当中，一台别具一格的新式机型正在与张真义进行宿命般的对视。
从外观上来看，这台新式机型依然延续了新安澜专属的内敛含蓄的设计风格，只是相较于周边的铁卫多了一份高级感。刚整备完毕的新机体只是尚未涂装的素体状态，但灰暗的出厂色并没有掩盖其自身优雅的独特性，机身流畅的线条让它看上去像是一件艺术品。
对此时的张真义来说，无论怎样的形容词都不如一句：屌爆了。
生在长城边境的张真义远比内城的人更早接触到这些极具诱惑力的人形兵器，也更能感受到边境居民对军人们的敬畏。而记忆中自己开着破旧卡车在边境的鱼龙混杂的菜市场混得如鱼得水的老爹，总是会时不时给他带回那些在地摊上流通的旧世界的漫画和DVD光盘。也许是环境的原因，那种旧世界的作品和当下的新生作品相比，多了一份不可言喻的热血。
身着花衬衫的老爹往往会叼着烟坐在他身旁，讲述着自己作为特种兵时期的经历，那种在溃区作战的英勇战绩，最终又如何为了真爱最终选择栖息于小城。只是年幼的张真义分不清那是善意的谎言，当然，现在的他依然分不清，这种认知偏差就如同那中二和一腔热血始终贯穿着他的人生。
喔喔！再见了！我平平无奇的军旅生活！老爹，我就要当主角啦！张真义握紧拳头摆在胸前，眼含热泪，就连耳边各种机械运作的声音似乎也化为悦耳的战歌。
“还真是你啊！青鸾03号的适配者？！”
在张真义的幻想已经进入高潮时，耳边突然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穿工装扎着单马尾，身材娇小可爱的少女十分熟练地从整备梯上走了下来。
张真义看着那张正在靠近且十分可爱的脸愣了一下，然后张真义一反常态地一下子扑到了千叶惠佳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腾空提起，千叶惠佳身上悬挂着的各种维修器具叮当作响，发出了风铃一样的声音。
“啥？03？03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还有02和01，是有3台的对吧？对吧？对吧？”对机体一向热衷的张真义盯着千叶惠佳的眼睛正在放光。
“没错，从序列上来看，你这台确实只是备用机啦！”受到惊吓的千叶惠佳努力吐出了这句话。
“另外两台呢？另外两台在哪儿呢？！”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张真义的手臂开始来回晃动着，毕竟一直没能从新机型带来的震撼中脱离出的张真义实在无法想象另外两台机体会是什么样子，这种迫切感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可怜的是千叶惠佳被他折腾得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原本悬挂在千叶惠佳身上的扳手和螺丝刀，像是爆装备一样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脑子被驾驶舱烧坏了吗？在千叶惠佳即快要窒息的时候，张真义好像看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顺手将千叶惠佳放了下来，而他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千叶惠佳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在一堆长相一致的铁卫之中，一台看上去厚重且用色暗沉的机体显得格外扎眼。
区别于新安澜辨识度极高的内敛的设计风格，这台黄黑色搭配的机体似乎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粗犷和野性，不论是躯干还是四肢都极具肌肉感和一旁的铁卫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野蛮部落的士兵突然闯进了骑士的阵营。
是它吗？张真义似乎有些疑惑，但隐约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那是英格瓦胡蜂啦，出自利多海拉重工乌斯科夫公国分部，只有在那种常年在混乱的地方，才会撇开机体机动性能，在设计时优先考虑那种夸张的破坏力和防御吧。”已经恢复过来的千叶惠佳，正一边用手扶着大脑左右调整，一边再给张真义解释着。
“而且，青鸾01和02已经不存在了哦，青鸾系列是新安澜委托利多海拉北海分部所建的第四代机体，不过北海沦陷后，01号已经丢失，02号从溃解质中取出时就已经报废，你现在所驾驶的03号也因为数据丢失现在也不是完备状态了，所以才需要找适配的驾驶员进行不断的测试和调整。”
不存在了？！千叶惠佳的话像是晴天霹雳，像是一道无形的闪电，从高空劈下，将张真义笼罩在烟雾之中。那种东西？怎么会还没见过就已经不存在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像是追老爹不知道从哪儿带来的机甲漫画，看到高潮部分时才发现压根儿没有下一册。
千叶惠佳笑着瞥了一眼突然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的张真义，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并凑到了吴心身边交头接耳地小声说道：“看来柳茗的新玩具是真的傻傻哒，别被那个女人玩坏了才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休假回福泽了吗？”吴心并没有在意正处于宕机状态的张真义，而是看着面前的千叶惠佳。
“呃~又花光了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吴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如果你非得拿积分去供养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偶像并因此痛苦的话，你干脆直接将自己的积分接收端口改成他们的经济公司账户好了。”
吴心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但奇怪的是千叶惠佳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视线上移，摸着下巴，居然开始认真思考起这种事情的可行性。
“喂，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您千万别当真。”
吴心似乎被千叶惠佳震惊到，急忙安抚着，而千叶惠佳则瞬间将头偏向一侧，眼睛也陷入了阴影之中，喃喃低语。
“呵，反正人死债消……我哪天要是破产了就跟那个黑心女人同归于尽算了。”
吴心长叹了口气，她知道千叶惠佳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千叶惠佳和这些11所正式成员不同，她来自于目前唯一建在海上的安全区——福泽，据说那个建在海上的安全区仰仗着现存的海洋资源一跃成为末世中最富有的都市，同时也被冠以“天堂”和“醉生梦死”的名号。
而柳茗单独为千叶惠佳这位福泽外聘人员十分贴心地“申请”了积分预支制度，利用管理漏洞放贷给她，让她在超前消费上一条路走到了黑。
不过放贷这种事情，一般只有游走在边境那些黑恶势力才会这么做吧？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官方人员的柳茗，从哪里学来的这套东西。
想到此处，吴心又将视线移到此时还在为机体跪地哀嚎的张真义身上，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像还不知道，被柳茗盯上，他真正的噩梦才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