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22）
——理性与感性的碰撞不仅因敌人而起，还在盟友间产生。
一盏接一盏掠过窗外，昏黄的路灯对前方如同无边的夜并无助益。可奈美瞧瞧前座的两人，累正在专心驾驶，姬和一言不发歪头靠窗，妙法村正斜靠在她肩上。可奈美又将视线放回坐在她身旁的白发少女身上，后者安静亦然。只是她被可奈美握在手里的一双柔嫩但有力的手，时不时传来一阵悸动，似乎暗示着沙耶香并非静水的心情。
可奈美想到不久之前在累家楼下的情景。她听到急促的停车声，忙看向远处的姬和，只见一辆厢式货车出现在姬和前方。一个男人打开车门，站稳的同时一挥手，亮出一把伸缩警棍。不过姬和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犹疑不决，并未作好战斗的准备。
姬和于是单手平举将小乌丸的刀尖对准他，眼神恢复了刚才战斗中的凌厉。年轻男人呼吸开始加速，又注意到暗夜半弓着背步步逼近，坚持了几秒便没好气地抬手一摔。金属棒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随之而来的是同车的女子摔上车门的声响。
手腕略摇示意二人远离车子，姬和又对暗夜使了个眼色。瘦长的隐犬耳朵微微耸动，无声地开始加速，犹如一个幽灵。它绕了一个更大的圈，从汽车的外侧接近，然后毫无迟滞地跃起。这不是完全的飞跃，因为暗夜至少轻轻触碰了车顶，但看似微弱的一触带来了惊人的后果：货车驾驶室的顶部像被无形的巨石砸中，猛烈凹陷直到接近底盘的高度，整辆车随即向右方翻倒。金属扭曲的响动中，一个轮胎落地后滑稽地滚了半圈才倒下。
暗自感叹这招里技的威力，可奈美又看向近在咫尺的沙耶香，见她毫无受惊之色便安心了。她继而望向叼着刀坐下的十兵卫，再抬头看姬和。黑发少女正在走近，握刀的手放低，另一只抬高的手上拎着一副软塑料手铐——暗夜从那男子腰带上摘下来的，如果赢的是沙耶香，现在应该戴在可奈美跟姬和手腕上了。
可奈美见状，赶快同时握住沙耶香的双手。她再次直视姬和，慌张又猛烈地摇摇头。姬和停下来等了片刻，见可奈美脸上没有让步的迹象，就不置可否地将手铐向后一甩。可奈美快慰地点头，并对沙耶香挤出“不必担心”的笑脸。
“累姐，可以停了。”随着可奈美的轻声提醒，累的车缓缓停下。可奈美这才松开沙耶香的手，打开自己右边的车门，碎步小跑到另一侧开门。姬和也扛着村正走到这扇门前，待沙耶香下地站好，便将御刀放到她手上。
可奈美的笑颜再度绽开：“就到这里吧，沙耶香可以自己回去的吧？”
白发女孩抚摸着璀璨妖异的刀，很快将之收回鞘里。她走上高出路边的人行道，回头问：“你们为什么愿意让我走？我不是攻击了你们的敌人吗？”
“同样身为刀使，我们应该是伙伴啊！”可奈美不假思索地回答，又琢磨了一下，笑得更加灿烂：“还有就是，沙耶香跟我和舞衣的年纪最接近吧？”
伊豆海滨的朝阳格外明亮，仿佛比别处升起得更迅速。淡金色的沙滩上杳无人迹，或许是人们蜂拥而至的时间还未到，或许这就是一处无人海滩。
但是还有几个影子在潮起潮落间活动。其中一个是高挑又丰满的金发少女，健步跃起将虹色的沙滩排球扣下；球的轨迹上，矫健的金毛寻回犬直立起来将球顶高；一个长尾巴的鼠状小动物在高处捕获了球，旋即将它抛向女孩。三个玩球者制造出一片欢声。
靠近防波堤摆着的躺椅上，薰从太阳镜的镜片底下瞟着爱莲们，有些不屑地嘀咕：“这么早就起来运动，也不嫌睡不好。她当真是活在美国时间里吗？”她略一翻身，继续享受阳光下的休憩。然而一阵稍强的凉风拂过，薰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少女连忙缩紧身躯，悻悻地说：“所以说，现在对日光浴也太早了！”此时，一只同样戴着墨镜的波士顿梗叼着一条薄毯子跃上躺椅，细心地展开盖在薰仅着泳装的身体上。
“You真的不来一起玩吗？”爱莲稳稳地双手接住球，意犹未尽地对薰喊话。没等收到回应，她装在热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并放出了《扬基进行曲》的旋律。爱莲信手将球一扔，掏出手机接听：“Hey，纱南老师！对，我们正玩得fun呢。什么？right now？我是没有problem啦，她就不好说了。您直接跟她谈？Okie dokie~~”女孩随即抬高胳膊，对薰所在的方向喊：“日光小子，接好了！”话音一出，手机也脱手飞出。
坐在躺椅上吐舌头的黑色隐犬似乎不为所动，但在手机即将飞过头顶时，它原地起跳将之叼在嘴里，然后递到薰的手中。薰慵懒而不爽地摘下墨镜，将手机贴近耳边，口气散漫地问：“您哪位？我正在休假，有什么事跟爱莲说，尽管让她去办……”
“薰你个衰仔，马上起来工作——！！”扬声器里爆响的泼辣声线打断了她的质问，让薰的大脑受到一顿猛烈震颤，不由自主地蹦起来坐直。女孩耳边淌下豆大的冷汗，回答语无伦次：“校校校长？！不是说好今天至少歇半天的吗？咋又不算话了？”
“算什么话，当然是情况有变，不能按预定行事了！”对面的人颇为不耐烦，“赶紧收拾好，接你们的车已经到了，给我火速赶往现场！”
薰还想寻找最后一丝讨价还价的机会：“可是……祢祢切丸我没随身带着呀！就算日光卫门一直在，只用一把御刀对付两个刀犬使还是有点——”她的目光被防波堤顶部公路上徐徐停止的一辆皮卡车吸住了，望着货斗里伸出老长的大型刀鞘，薰只得把后面的话憋回去，改成一番言不由衷的表忠心。爱莲走过来，怜惜地摸摸她的后脑。
“服了服了，这老娘们就是不想看我们过安生日子。”登上防波堤的过程中，薰还在碎嘴抱怨，“本来我们休息好了，直接跑石廊崎接上人一起回去，多好！”
爱莲率先走到公路边上，回身明快地说：“形势唯一不变的就是change嘛！况且，现在这个Plan B我还挺中意的——好想快点看见她们show some真本事啊！”
薰微微弯腰喘气，拉着脸问：“说得好听，约好的地方鸽了，现在要怎么找人？那俩把定位关了，管理局那么大系统也找她们不见，我们在外面跑的就更呵呵了。”
“所以这回顺便测试一下vision share的功能，让部署在这个荒魂无法无天area的无人机兼职为我们工作——当然，是在unconscious的情况下啦！”爱莲自信地指向皮卡车内，副驾驶座上有一套连接着屏幕的装置，屏幕上显示着劫持来的无人机影像。
阳光无法突破浅淡的雾气，也就不能产生足够的暖意。这里是伊豆内陆一处偏僻的公共汽车站，站牌和便利店之间隔着狭小的广场和花坛。两个穿校服的女孩等在公交车的泊位，神情却不像在等车。垂直于地面的刀鞘在她们的腰后一动不动。
昨晚放下沙耶香之后，累将车尽可能开到接近约定坐标的地方。当前方的公路被检查哨截断时，可奈美坚决地提出下车，与姬和一起隐入路边的灌丛。半个夜晚的摸黑跋涉之后，两人在十兵卫引领下平安地回到公路上，在几近无人的便利店里小睡了几许。
可奈美捂住因呵欠张大的嘴，盘算着接下来的行进策略。琴盒落在累家，根本无暇带出来；外套经过天明前的远征，只能扔掉。眼下她们的刀使身份一眼即破，如果有人按图索骥前来追捕，伪装、躲藏、蒙混过关都缺少余地。她因前路艰难感到轻微目眩，但对目的地的期待又驱走了倦意。可奈美望着半背自己的姬和，从后者凝重的神情中看出她也正在思考这趟旅途，欣慰地笑了。
姬和似乎想好了某项重要的事，突然转向可奈美，深呼吸后说出令她大吃一惊的话：“还是在这里分手吧，可奈美！我一个人去石廊崎，你多保重！”
“……啊？分手？”可奈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怎么突然来这一出？是我拖累姬和了吗？有什么问题请提出来，我一定改！”
“你没有任何问题，出乎我意料地好。”姬和直勾勾地盯着可奈美，“就是因为这个，我得出结论：你不适合也不应该跟着我继续下去。你既勇敢又机智，但跟我最大的不同在于，你展现出温柔的情感。拥有这些品质的人，应该留在阳光下与荒魂较量，挥刀保护无辜的人们。而这与我投身的世界不在一条线上，我不能带你走向歧路……”
可奈美耐心地听到这里，急忙争辩：“怎么会不一样？姬和不也是温柔的人吗？既然知道家主大人就是荒魂，我跟着你不也是在和荒魂战斗吗？”
姬和垂下闪光的黑色眸子，缓缓地说：“我已经舍弃了温柔和对敌人的同情。昨晚和糸见战斗到最后，我下定决心要砍杀没有防护的人。虽然你凭借扎实的功底破解了她的特殊进攻，但换成别人你要怎么应对？你敢于伤害不会对你留情的人类吗？”
“我不会伤害人类，这个主意绝不改变。”可奈美坚定地摇摇头，“虽然一直在练习对人战斗，可是如果真用御刀伤害了人的生命，我跟荒魂又有哪里不同？”
“你说荒魂？”姬和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被荒魂同化的人类？他们可能保留了先前的记忆，还会说话、喊疼——但这证明不了他们还是你我的同类。人变成荒魂在我母亲…以前是频繁发生的，只是在折神紫担任局长以后越来越少见，最近几乎没有报道了。虽然同样没见过实际情况，但我相信我可以斩杀这样的荒魂，你做得到吗？”
愕然中，可奈美向后缩了一步，张开的口中无声地抽气。姬和觉得她只是深受触动，便自顾自接着说：“但是我接下来的行动，必将包含比这更加恶劣的作为。我的目标只有折神紫外皮下的大荒魂，但是任何试图维护她的力量——刀使、警察、别动队还有隐犬，我都会视作敌人。只要敢于挡在我面前，我就会用刀锋排除之！”
“为什么……姬和非得攻击人类不可？”可奈美痛苦地喃喃道，“姬和所做的难道不是正义之事吗？为什么不可以跟大家说明情况、赢得支持呢？”
惨然的笑容浮现在黑发少女的面庞，她阖起眼睛再睁开：“正义？我从开始谋划这件事，就没觉得这是光明磊落之举。消灭折神紫是有一些大义名分，但根本上是为了满足我的私心——复仇，就是这样自私的念头。无论成败，我都不可能回到正常的心态了。所以我不想你跟着我越陷越深，把光明的前程跟一个注定堕入黑暗的心灵绑在一起。”
说着，姬和毅然转过身开始前进，一边抬起一只手告别：“回到你的美好世界去吧，可奈美，就说你是被我挟持的。请你忘记我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日后听到我的死讯，就当作随便一个陌生人吧。”
僵在原地的可奈美没法用言语和行动挽留对方，在姬和的背影完全消失以后才缓过来。她懊丧地低头叹息，一团乱麻的心境中找不到去向的头绪。
“You就是miss卫藤可奈美吧？！”一句高扬而犀利的问话突然撞进可奈美的耳朵，她急忙转头看去，右手本能地拔刀出鞘。微黄的电光低鸣，两把御刀在半空中相碰——
下期预告：天才的玩耍和规训
往期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