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一季第31章 漂浮记忆(文字版)

第31章 漂浮记忆 ——请问***小姐,愿意重新聘用我吗? 31-1 我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被笼罩在温柔的暮色中。 看着这样的景色,我感觉自己心头的紧张与不安似乎都得到了暂时的平息。 很快,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出现在了视野中,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车刚一停稳,我便急不可耐地推门下了车。 我:“你怎么站在这儿?” 许墨原本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朝我伸了过来,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许墨:“在等你。” 他边说边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眼底是盈盈笑意。 许墨:“走吧。” 心脏有规律的跳动沿着手掌准确地传递至全身,余晖顺着许墨的头发勾勒出好看的光影。 我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朝研究所走去。 办公室的窗台上,整齐排列的盆栽盛放着鲜活的生命。 许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拿起水杯悉心地浇灌着。 我:“那个杯子里……是茶吗?” 许墨:“最近一位热衷于花草种植的教授告诉我,残茶浇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看似喝剩的茶叶只要掌握分寸,也不是全然无用。它们都在好好长大,所以不要担心。***,倒是你……” 许墨转头看向我,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许墨:“水凉了。” 我:“诶?” 顺着许墨的视线方向,我这才发现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还有着隐隐水汽的白水。 许墨:“你从刚刚坐下就一直在发呆,看来的确是遇到了相当头疼的事情。是因为它吗?” 许墨指了指我手中摆弄着的盛有流光液体的药剂。 百叶窗透出的点点光斑照在它透明的瓶身上,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我想起昇水街里发生的一幕幕,和无名岛上的 Evolver说的话—— “退化药剂是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研制的。” 还有……之前误打误撞在这里看到的那抹黑色身影。 尽管心里有了猜测,但我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开口询问许墨。 我摇了摇头,咽下了那个不断浮现的猜想。 我:“许墨,你说过EVOL没有好坏,所以关键在于人自己的选择,对吗?” 许墨:“嗯。” 我:“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有Evolver宁愿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抹去自己的能力呢?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应该是逃避,不是吗?” 许墨注视着我,狭长的眼眸中似乎有光在跳动。他没有回答,反倒轻笑出声。 我:“……你怎么笑了?” 许墨:“因为现在这个场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我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脸颊不自觉地发热,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才不像你说的。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许墨:“你刚才说的那些Evolver……” 许墨打断了我的话,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严肃。 许墨:“是恐惧在驱使他们。但可惜,他们疏忽了因恐惧而采取的行动,反而把恐惧的事变为了现实。” 我听得有些糊涂,愣愣地眨了眨眼。 许墨:“你听说过黑皇后假说理论吗?” 我:“黑皇后?” 许墨:“就是我们常说的,红心大战。这个游戏的规则在于分数越低越好,因此,参赛者会争先恐后地避免拿到黑桃Q。生物的发展轨迹从来都不止一条,有时候,简单比复杂更利于生存。不愿承受高昂的代价,因而选择舍弃与堕落,是弱者本能的选择。” 我:“简单比复杂更利于生存……吗?” 我兀自重复着许墨的话,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线索好像正在渐渐拼凑完整。 曾经的Evolver可以选择隐藏自己的能力过普通的生活。 但从特遣署公布Evolver名单的那天起,事态就不同了。 如果说名单公布是导火索,那加速进化舱的实验和曾经短暂发布的号召令都在无形中加剧了整件事的恶化。 Evolver不仅仅被登记在册,甚至随时有可能被迫参与到特遣署的实验…… 我:“我好像明白了,他们在恐惧什么……” 心里突然有数不出的难受和压抑,我看向许墨,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我:“原来这就是你研制退化药剂的原因吗……” 许墨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许墨:“我从来没有研制过这种药剂。” 他没有犹豫地否定了我的问题,眼底流转的神色让我无法怀疑。 可如果不是,这个药剂又…… 逐渐明晰的事实又一次在我眼前关上了大门,我将手中的药剂握得紧了些,被困惑包围。 31-2 许墨似乎注意到我手上的动作,他眨眨眼睛,略微思索过后,提出建议。 许墨:“如果你感到好奇,我可以帮你研究一下它的成分以及作用。” 我:“真的吗?!” 我下意识兴奋地想要应下,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看了看药剂,又看看自己的手掌,犹豫起来。 许墨:“怎么了?” 我:“其实我……我怀疑这个药剂和我的Evol有关系。”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霎时间,我感觉如释重负。 我:“你有办法能验证一下吗?” 许墨安静地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才微微合上眼,点了点头。 许墨:“我知道了。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我需要抽取你的血液样本做对比。” 我微微愣住,同时又有些疑惑。 我:“可是我的Evol已经……消失了,这样也可以进行对比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许墨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一眨眼,那点寒意又消失了。 许墨:“最高生科所一直以来都有在进行Evol相关的实验与研究,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我认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那就好!” 想到我离事情的真相终于只剩下一步,我连忙挽起袖口,把手臂伸了过去。 我:“为了真相!来吧!” 许墨被我浮夸的动作和语气逗笑了,他带我走进办公室里间,示意我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放低了座椅,转头开始准备别的东西。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散发着冷光的圆形顶灯,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视线像隔了一层雾,将我与世界分离。 恍惚间,有脚步声向我靠近,在那之中,还夹裹着一声叹息。 许墨看着试管里鲜红的血液,表情凝重。 他在那支试管上贴好标签,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便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东西拿到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许墨拉开百叶窗,怜爱地看着窗台上的植物,它们被透进来的阳光分割成两半,一半在光亮下,一半在影子里。 他起身去沙发上拿来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女孩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柔软和迷茫。 夜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月光倾泻之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许墨推门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冰凉的月色和尚在沉睡中的女孩。 梁季中从走廊的阴影中走出来,向许墨伸出手。 梁季中:“我们终于见面了,许墨教授。” 许墨只扫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回应。 梁季中微微一笑,他把手收回来,表情自如。 梁季中:“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我此行的目的。加速进化舱的事,特遣署需要你的支持。” 许墨的脸上挂着一丝很浅的礼貌性的笑,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许墨:“我记得我已经很明确,代表最高生科所拒绝过你们的请求。” 梁季中:“我并不是在寻求最高生科所的支持,而是你的。十七年前,进化舱就已经存在了,但并没有投入使用,反而终止了实验。或许……许教授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与其说是直白的试探,倒不如说是提醒更加合适,许墨瞬间就明白了,梁季中手上的信息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许墨:“指挥官的消息确实很灵通,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这个机器是失败品,从头到尾都是。虽然人们总说失败是成功的必经之路,但这个道理在一条死路上并不可能得到应证。我相信你也意识到了,加速进化舱的效果和预期并不相同吧。”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梁季中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许墨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继续说道。 许墨:“失败品,终究只能是失败品。有且只有唯一的处理方式,是摧毁。我认为,指挥官不必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梁季中:“但如果许教授愿意加入我们……” 许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很抱歉。” 许墨礼貌地打断了梁季中,温和的口吻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态度。 梁季中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又好像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 两人之间像是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片刻后,一声讥笑打破了沉默。 梁季中:“许教授大可不必这么快回绝,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直到梁季中的身影彻底消失,许墨才重新推开门,回到办公室。 门阖上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许墨皱起眉头,伸手扶住办公桌。 又来了吗……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终于,那股侵蚀着每一寸神经的强烈痛感消失了。 恢复意识的第一个瞬间,许墨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许墨:“……还好。”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而走入里间,躺椅上的女孩依旧沉漫在自己的梦中。 许墨:“你失去的Evol,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31-4 阳光并不过分刺眼,它们穿透玻璃洒进办公室,为冰冷的工作环境带来几分暖意。 许墨看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这时,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阿明拿着一叠报告走进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躺椅上睡得安稳的女孩,微微吃惊。 许墨起身帮女孩掖了掖毯子,竖起食指示意阿明安静,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往实验室方向走去。 许墨:“情况怎么样?” 阿明:“最后一组对比结果出来了,但结果……有点奇怪。” 阿明翻找着手中的资料,从其中抽出两页做了标记的递给许墨。 迅速地浏览了一下,许墨的表情没有波澜,但眼中的光却黯淡了几分。 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和花香味,耳畔则是潺潺的流水声。 我仿佛置身于雾气缭绕的森林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的眼中,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那点点光斑—— 我睁开眼睛,青草和流水都消失不见了,许墨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地看着屏幕。 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才刚坐起来,许墨便注意到这边的响动,来到我身边。 许墨:“睡得好吗?” 我:“嗯……就是手有点酸酸的,想不到我居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许墨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许墨:“看来我的躺椅起到了很好的助眠作用。时间还早,再多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我:“不用不用,我已经完全醒了!” 我摇了摇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想起陷入昏睡前最后的记忆。 我:“啊,对了……” 没等我说完,许墨就心领神会地带我来到了电脑前。 许墨:“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进行了多组对比分析,虽然只是一个初步的判断,但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 我看着复杂的数据,满头雾水,好在许墨很快便继续解释道。 许墨:“这支药剂,和你的基因没有任何关系。它的主要成分含有极大的安定效果,简单概括,属于强效安眠药。” 我:“安眠?!你的意思是,这个退化药剂根本无法实现所谓的“退化”?” 许墨:“可以这么说。” 我:“怎么会这样……” 我一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回想起昇水街的每件事,心里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反复被人要弄。 我:“可、可是那些被退化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许墨思考了一下,目光从屏幕移到我身上。 许墨:“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个药剂可以实现退化吗?” 我:“好像……没有。” 许墨:“既然如此,我们需要考虑更多的可能性。也许药剂的事情本身就是杜撰,也有可能,实现退化的是某种隐藏在药剂背后的力量。” 许墨的话提醒了我,那个黑色的身影再次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药剂是她给我的,昇水街的人也将我认成了她,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脑子里有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另一个“我”,但我却还是搞不懂她想干什么。 许墨:“有答案了吗?” 我:“我……” 我犹豫了一下,正打算开口把所有的猜想都告诉他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悦悦的头像在屏幕上跳跃着,我疑惑地接电话。 悦悦:“老板!!你现在在哪里!!有爆炸新闻!!” 我:“什么爆炸新闻,你别激动,慢慢说。” 悦悦:“有一个声称自己退化了的Evolver绑架了双叶孤儿院的九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爆出的消息……啊?什么?老板老板!最新消息!是十个!已经有媒体赶去现场了,那个Evolver好像当场被控制了。老板旁边有电视吗?你快看,现在有直播的!” 我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完全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而一旁的许墨已经切换了网页,打开了新闻直播。 画面里,孤儿院门口围了数家媒体,而那个被团团围住的Evolver,则在拼命躲着镜头。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女性,戴着眼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她拿手挡住刺眼的闪光灯,一边说着“不是我”,一边摇头。 我越看这人越觉得眼熟,终于,在她抬手的瞬间震惊地瞪大双眼。 我:“许墨……她、她是……宋医生?” 许墨没有回话,我疑惑地扭头,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盯着画面,视线似乎聚焦在另一条刚被顶上来的热搜词条上。 突发新闻——孤儿院诱拐案17年后重现。 31-5 眼看前方就是双叶孤儿院了,但偏偏车子被堵在了半路,寸步难移。 无奈之下,我和许墨只能下车快步朝着孤儿院走去。 很快,我便明白了道路拥堵的缘由。 孤儿院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记者,有特遣队员,也有围观群众,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路人A:“她说她不是Evolver,这样也要带走吗?” 路人B:“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我刚听有人说,这人是BLACK SWAN的成员?” 路人C:“对对对,听说十七年前的绑架事件她也参与了!” 他们口中的“她”,想必一定就是宋医生了。 回想起与宋医生接触的为数不多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绑架孩子的事。 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不安。 为什么宋医生也会牵扯到退化这件事上? 我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着我向前,我看不见幕后的人,却不得不顺着这条线向前。 人群将我与事件的中心远远隔开,我眉头紧皱,踮着脚尖张望。 正准备努力往前挤,忽然,我感觉自己的手被许墨握住了。 他冲我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短信。 许墨:“院长说孩子们已经找到了。” 我:“真的吗?太好了!!可是……” 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意识到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虽然孩子们平安无事,但宋医生的嫌疑依然在。 许墨望着我,似乎读懂了我没说完的话,他紧了紧握住我的手,笑了笑。 许墨:“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我:“……麻烦让一下。” 许墨拉着我一路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却被特遣署的队伍阻隔。 我终于看到了宋医生,她被好几名特遣队员围住,正在接受Evol检测。 仪器响了两声,一名特遣队员看了看,又拿出一份名单对比,面露难色,小声和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宋医生:“长官,您现在总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的确在名单上,但这也只能证明我曾经是 Evolver,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在确实是普通人。” 那几名特遣队员彼此看了几眼,想了想,又重新看向宋医生。 特遣队员:“抱歉,还是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宋医生:“为什么?你们到底凭什么抓我?” 双方僵持不下,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阻止事情进一步闹大,我连忙大声说道。 我:“强制带走没有Evol的普通人,是不是和特遣署的宗旨本末倒置了?” 宋医生:“……***?” 我看向宋医生,轻轻向她点点头. 我的话果然引起了人群中的议论声,场面终于不再一边倒,也有人开始为宋医生说话。 离我最近的那名特遣队员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朝我走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许墨轻轻将我拉到身后,直直地看向那名走近的特遣队员。 许墨:“特遣署是依照规则办事的,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况且这件事,应该的确只是一个误会。” 许墨的声音不大却气场十足,喧同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不少。 那名特遣队员正想说什么,带队的特遣队长忽然拨开人群走到我们面前,朝许墨点头示意。 特遣队员:“许墨教授,想不到您会来这里。” 许墨礼貌地笑笑,但开口的语气中却带着疏离感。 许墨:“我和院长还有孩子们都很熟悉。请稍等一下,院长很快就到,她会和你们解释清楚事情始末的。” 正说着,院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和特遣队长解释了好一通,才说清楚这只是个误会,失踪的孩子们去玩了捉迷藏,这事与宋医生无关。 院长:“……是我们职工的失职,给大家添麻烦了。” 院长才刚说完,许墨便接过了话头。 许墨:“既然所谓的绑架根本不存在,宋医生也并非 Evolver,特遣署还有必要把人带走吗?” 特遣署的人也不好说什么,那名队长又和许墨礼貌性地道了歉,撤队离开了。 所谓的大事件竟然就这么平淡地解决了,围观的人大概也觉得略有荒唐,不多时便也散去。 终于,孤儿院门口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宋医生:“院长,孩子们真的找到了吗?” 院长:“找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本来是好心来看看孩子们,哎,这件事怎么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了……” 宋医生:“您别这么说,孩子们没事就好。我还要谢谢您,还有……谢谢你们。” 宋医生看了我和许墨一眼,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径直走向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宋医生:“***,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我:“我也很意外……不过宋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院长认识吗?” 宋医生:“你忘了吗,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 这么一提,我隐约想起来之前她好像确实提过这件事。 我:“那这个“绑架”又是怎么回事?” 宋医生:“午休结束后,有几个在院子里玩要的孩子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分头去找,没想到遇到了在附近调查的特遣队员。他们有人认出我是Evolver名单上的人,我下意识否认,没想到渐渐起了争执……”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猜测估计是有好事的路人把争执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才引起了这个大乌龙。 我:“原来是这样……不过宋医生,你的Evol真的消失了吗?” 宋医生笑着点点头,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释怀与轻松。 与她的放松相反,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我:“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和退化药剂有关吗?这个药剂是谁给你……咳咳!” 离真相越来越近的预感让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语速,甚至忘记了换气,许墨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许墨:“***,别急。” 宋医生似乎有些惊讶我的问题,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点点头。 宋医生:“我的退化药剂,是在昇水街的一家占卜店里得到的。” 萦绕在心头的猜测终于被冠以了肯定的答案,我怔怔地后退了半步,说不出话。 真的是她……是她不断在让Evolver实现退化,可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宋医生:“***,你怎么了?” 我:“我……我没事。宋医生,你为什么要选择退化,可以告诉我吗?” 宋医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宋医生:“这样不好吗?我得到过也失去过,我引以为豪的价值也因为无法掌控而伤害别人。可是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懦弱也好,无能也好,但我不想害人。我也不想……我的能力被他人利用。” 宋医生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许墨。 我正准备继续追问,突然感受到一阵冰冷的目光掠过了我们。 下意识地看过去,前面只有说说笑笑的许墨和院长,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奈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变得疑神疑鬼的。 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有着弧度的金属硬物,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便被宋医生紧紧拽住了手臂。 宋医生:“先拿好,别低头。” 我:“……?” 宋医生似乎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轻轻开口。 宋医生:“***,这个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还有……离他远一些,保护好自己。”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宋医生,她紧张的神色让我的心也不自主地揪了起来。 她视线的尽头,是许墨的背影。 他?是指许墨吗…… 眼前仿佛有消散不去的薄雾,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男孩:“大姐姐!!你终于来了!” 女孩:“哇!许墨哥哥也一起来啦!” 欢快纯真的童声传入耳中,孩子们从不远处向我奔跑而来,扑进我的怀中。 看着他们的笑脸,心底泛起的阴霾也消退了。 我:“你们刚刚去哪里了啊?怎么可以不告诉院长就跑出去玩呢?” 怀中的女孩歪着脑袋,疑惑地皱起了小眉毛。 女孩:“***姐姐你好奇怪哦,是你带我们去旧校舍玩捉迷藏的呀!” 我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凉意侵袭了全身。 所有的阴谋都酝酿着伸出手,在我踏入黑暗的那一刻将我拽入深渊。 31-6 小女孩的话很快在喧闹的氛围下烟消云散,似乎唯独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痕迹。 眼前的孩子们围着我和许墨,让我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但却又不那么真实。 这时,另一个小孩弱弱的抽泣声钻进我的耳朵。 男孩:“院长……小雨……呜呜呜小雨好像不见了。我以为她自己回来了,可是好像没有……怎么办啊呜呜呜……” 院长:“这……别哭别哭,小雨肯定没事的。” 院长虽然在安抚孩子,但语气中明显也慌了神。 我:“别哭啦,姐姐和许墨哥哥马上就把她带回来,好不好?” 我蹲下身拍拍小男孩的头,但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熟悉的温度覆上我的手背,轻拍了两下。 许墨:“院长,这里的孩子们就麻烦你了。” 说完,我和许墨来到操场上,但里里外外找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人影。 我:“难道是在前面一片混乱的时候……” 许墨:“应该不会,院长找到孩子们后就带回了教室。如果不是在回来后不见的,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我:“……废弃校舍。” 说出这四个字的声音微微颤抖,我的后背不自觉冒出冷汗。 我:“许墨……” 许墨:“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许墨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自然地牵过我的手,好像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我:“嗯。” 我们穿过连通的小路来到那座废弃的旧校舍,我伸手推开已经生锈的铁门,空气中的铁腥味随着进入而不断扩大。 我:“小雨——你在这里吗——” 寂静的校舍回荡着我的呼喊声,但却没有回应。 突然脚下传来“嚓”的一声轻响,在此时显得异常突兀。 我低下头,似乎踩到了一个空的铁皮盒子,从损坏程度上看已经有些年代感了。 封皮的包装上蒙着一层泥,但依稀可以看见糖果的图案。 不知为何,这个糖果盒的模样好像有些熟悉。 许墨:“外面似乎没有,进去看看吧。” 我:“啊,好。” 许墨的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扭头看向他温柔的双眸,心里有了些安定。 在我朝着阴森的建筑迈开脚步的时候,许墨回头看向这片空地,眼底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他微微挪开脚尖,看向脚下那张已经模糊到辨认不清字迹的工作牌,狭长的眸子冰冷得没有温度。 他很清楚,这段尘封的过去ー旦揭开意味着什么,况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乌云下的最后一点余晖也随风淡去,凄冷的旧校舍在月色的映衬下愈发阴森。 在搜索完一楼的最后一间教室后,我们仍然一无所获。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下一秒,一股温暖的力量覆上了我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 我仰起头对上许墨的眼睛,他弯起来的眉眼中盛满了月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只是这样,焦躁不安的心情也得到了平息。 “咚——咚——咚——” 突然,一阵有节奏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打破了寂静。 好像是球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许墨牵着我循声向二楼走去,但在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声音戛然而止。 我紧紧地握住许墨的手,听见自己愈渐加快的心跳声。 一只足球从漆黑的尽头滚了出来,慢慢悠悠,停在了我们面前。 像是某种危险的诱惑,我鬼使神差地迈出了一步。 许墨:“***,待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刺耳的钟声响起,沉重中又带着腐朽。 身后传来一阵踢踏作响的小跑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大姐姐!许墨哥哥!你们终于来啦!” 小雨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有些委屈地撅着小嘴。 小雨:“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呢。” 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没来得及细想。我确认小雨平安无事后,故作生气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我:“那前面姐姐叫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回答呀?下次不可以再这样顽皮了,大家都很担心的。知道了吗?” 小雨撇起的嘴巴微微抖动着,眼晴里瞬间涌出了泪花。 小雨:“可、可是……明明是你说的!你说不管谁叫我都不许答应的,只有藏到钟声响的时候出来才算胜利……这不是我们的小秘密嘛……你还送了我布娃娃……”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才注意到小雨手上拿着一个布娃娃,准确地说,是一对。 两个长得一样的娃娃,穿着相同的衣服,手拉着手。 喉咙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我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手掌的温度被抽离,许墨蹲下身子,轻轻擦去小雨脸上的泪痕。 许墨:“脸都哭花了。我替***姐姐向你道歉,可以不生她的气吗?” 小雨听话地止住了哭泣,乖巧地点点头。 许墨:“来,我们一起回去吧。不过这个……可以先给我吗?你拿着它,我就没法牵着你了。” 许墨边说边指了指小雨手上那个布娃娃。 成功安抚了小雨后,我和许墨带着她走出了校舍,此时院长也已经赶了过来。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许墨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我:“许墨,我……” 许墨:“想继续调查吗?” 我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许墨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决定。 许墨:“我陪院长安顿好孩子就回来。在这里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许墨离去的背影和他手中的布娃娃,月色的笼罩下,她们的模样显得尤为诡异。 我:“这个……究竟是谁给的?” ??:“是我呀。” 身后响起少女满溢着笑意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我回过头,她从阴影中缓缓走来,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不知名的恐惧攀上身体,我的背脊发凉,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颐抖。 少女:“还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我:“……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女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诚恳的口吻中听不出半点假意。 少女:“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你应该知道的。” 我:“包括退化药剂吗?你为什么要让Evolver实现退化!?” 少女:“你好像误会了。我没有逼迫任何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反倒觉得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我:“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玩味的笑容里带着无奈与嘲讽。 少女:“你还是不懂。不过没关系,还有时间。” 她偏了偏头,向我身后看去,接着捻起裙摆,微微点头笑容愈加灿烂。 少女:“你来了,许教授。希望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许墨没有回答,他径直向前,将我拉到身后,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杀意。 心跳不自觉地乱了半拍,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许墨的手。 尽管心里有无数问题萦绕,但我仍然坚定地看着另一个“我”,没有一丝退缩。 这一切似乎都在少女的意料之内,她绽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从我们身边悠悠走过。 少女:“啊对了,你一直在寻找的那样东西……” 少女顿了顿,眼神在许墨身上流转几轮,接着扑哧笑了出来。 少女:“其实一直都在眼前呢。看来,十七年前的事还不够,电视塔的事也没有给你教训。你啊,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无人的孤儿院,显得空洞又诡异。 31-7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丝丝水雾,在这个季节里已经能感觉到一些凉意。 我倚靠在超市休息区的长桌上,看着逐渐亮起来的街道。 许墨:“给你。” 许墨把一罐温热的饮料放进我的手中,顺着我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许墨:“在想什么?” 我:“感觉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个时间的恋语市了。记得刚开始做《发现奇迹》的时候经常要通宵拍摄、通宵剪辑、通宵写策划案……虽然累,但是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 许墨:“我也记得,你来研究所邀请我担任节目顾问的那天。不过说起来,你好像单方面开除了我。” 我:“我、我哪有……” 许墨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愈浓。 像是被拉回了过去的那段记忆,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让我忍不住小声嘟噪了一句。 我:“这个人也太记仇了吧……” 许墨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许墨:“***。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蒙蒙亮的江边几乎没有什么游人,只有依稀的几个身影在进行着晨练。 高耸的跨江大桥下,平静的江面上蒙着一帷细微的晨雾。 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许墨没有说话,他神秘地笑了笑,从背后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诶?” 许墨:“闭上眼睛,很快就好。” 突然的黑暗让我一时间有点茫然,但眼前的温度却让我产生了些许着恋。 许墨的呼吸浅浅落在耳侧,他似乎俯下了身,把头抵在了我的肩上。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许墨有些闷闷的声音。 许墨:“刚才的事,为什么不问我?” 我愣了愣,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下意识地抬起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如果你想让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我相信你没说是有你的理由。” 许墨的手指好像轻轻抖动了一下。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许墨:“人们有时会以一种与客观事实相悖的方式来感知世界。这是大脑潜意识中存在的神经序列所导致的。” 我:“诶?” 许墨:“***。你有能力去控制那些可能会扰乱你感知的事物。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你好奇的那些事,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都会讲给你听。不会太久了。” 我有些茫然地想要询问时,许墨轻轻拿开了左手,紧闭的眼皮上感受到了倾泻的晨光。 许墨:“现在,睁开眼睛吧。” 我:“……就这样睁开吗?” 我有些不解地轻轻戳了戳许墨的右手。 许墨轻轻地“嗯”了一声,右手依然挡在我的右眼上。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还是听话地一点点睁开左眼,慢慢适应看再次感受到的光线。 太阳从江面上缓缓升起,光线反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水浪微微起伏,像是跳动的碎晶。 或许是因为右眼被遮挡的绿故,一只眼睛看到的景象更为清晰,仿佛万物染上色彩的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眼中。 我:“……好特别的景色。” 许墨:“我刚刚说过,这是一种奇妙的感知欺骗。” 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边说边眯起眼睛,不停比划着。 许墨:“之前,偶然发现的。” 许墨出神地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却有着种别样的情绪。 曦光在他额前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头发在江风吹拂下微微摆动,波澜的光晕在他的眼底漾出好看的色彩。 许墨:“现在看到的景色,相比我之前看到的,似乎更美了。” 我:“为什么?” 许墨:“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许墨微微扬起嘴角,转过身,郑重其事地朝我伸出右手。 许墨:“请问***小姐,愿意重新聘用我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许墨的意思。 像是一个退到了许久,横跨整个世纪的和解。 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有些得意地扬起头,咧开嘴角,紧紧握住许墨停在半空的手,故意作出一脸慎重思考的样子。 我:“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太阳已经从天际完全浮现,阳光酒在我们身上,一种久违的温暖将我包裹。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眼前急速划过,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手掌向全身蔓延,我的身体一倾,下一秒便被许墨拉进了怀里。 他的手牢牢地扶在我的后脑勺上,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我只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许墨:“别动。” 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命令,我能感受到许墨逐渐紧绷的身体。 白色的屏障骤然升起,将我们笼罩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我抬头看向许墨,他的脸上浮现出狠戾的杀气。 而他目光所及之处,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步步逼近,她的肩头攀附着一条黑色的小蛇。 Artemis:“Ares,别来无恙。” 31-9 阳光透过灰色的雾气,依稀可见其中的斑点尘埃。 Artemis冷笑了一声,瞥了我一眼,眼底满是不屑与恶意 Artemis:“或许,应该尊称一声“许教授”。伪装得久了,所以现在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事情也感兴趣了?” 许墨:“你来做什么?” Artemis活动了下手指,黑蛇乖巧地顺着她的肩膀爬进手腕处,萦绕在周身的灰色烟雾也渐散去。 她耸耸肩,看向我,一脸不耐烦地开口。 Artemis:“宋医生给你的东西呢?” 我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捏紧了衣袖。 许墨紧了紧握着我的手,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前。 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许墨:“别担心。” Artemis:“Ares,不要多管闲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组织的资料泄露会发生什么。” 许墨冷笑了一声,目光冷的没有温度。 许墨:“既然如此,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更不会在这里了。” Artemis的脸瞬间变了色,深灰色的瞳孔里是难掩的怒火。 Artemis:“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配合了。可惜,我本来没想过要动手。” 她边说边解开左手的手套,苍灰色的烟雾顷刻间盘旋而起,即使隔着一定距离,皮肤也已经感受到明显的灼烧感。 黑蛇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主人的肩头,紧密排列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可怕的光。 它晃动了一下脑袋,倏得张开嘴。 许墨猛地扬起手,掌心飞出的雪花瞬间凝结成尖锐的冰锥,击散了汹涌而至的雾气。 但这股烟雾却像是有生命般又从另一个方向猛地袭来。 霎时间白色的屏障架起,将我们阻隔在了烟雾之外。 突然一声巨响,屏障仿佛碎片般骤然裂开。 许墨的身子明显一顿,他没有犹豫地转过身,将我拉入怀中,用整个身体牢牢地护住了我。 灼热的灰雾似乎在寻找着机会趁虚而入。 许墨的身体微微颐抖,他双臂的力度不断加大,我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本能地抱紧了他,不敢乱动。 这一刻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个瞬间。 附着在周围的压迫突然消散,我从许墨怀中微微张开眼睛,此时我们正位于一个小小的莹白色屏障中央。 许墨:“***,没事了。” 我:“可是你……” 我看着许墨那张苓白到没有一丝生气的面容,心被狠很地揪了起来。 我:“你、你刚刚是不是受伤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吓人……” 许墨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抬手,熟悉的温度一下下地落在我的头顶。 许墨:“我没事。” Artemis:“她还不知道吧,无论是许墨还是Ares,都不过只是一个残缺品。你不遗余力地寻求进化,却没有办法解决自己改造落下的后遗症。太讽刺了。” 女人挑衅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惋惜和嘲笑。 改造的后遗症……她指的是许墨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响起了许墨低沉的淡淡嗓音。 许墨:“***,你相信我吗?” 我:“我相信。” 我没有犹豫地做出了回答,甚至还不明白许墨这么问的用意。 但即使有几百种理由,我的答案也依旧只有这一个。 许墨牵起嘴角,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语气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温柔。 许墨:“我很快来找你。” 我:“……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猛地推了出去。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我张大嘴喊着许墨的名字,但却没有声音。 无数斑斓的光点在我身边旋转,我最后看到的是背对朝霞而立的许墨,和他望着我的那双带着淡淡悲伤的眼眸。 许墨怔怔地看着,曦雾中女孩的身体化作碎片消散,在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宛如无数蝴蝶在空中起舞。 即使想到了这样的结果,许墨的心脏仍然不可避免地剧烈收缩了起来。 他用力捂住胸口,强撑着站稳。 Artemis:“为了她做到这一步,真的有必要?” 许墨冷笑了一声。 许墨:“管好你自己。他不会想看到你空手而归的。” ??:“其实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不远处,步履优雅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笑着,他礼貌地冲着许墨点头示意, 卓以:“你好,许墨教授。” 31-10 尖锐的喊叫钻进我的耳朵,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环绕着我的屏障化成碎片在空气中消散,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中心大道上。 周围全是面露惊恐、窃窃私语的路人,让我的心里更加茫然。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遮挡,我努力回想了好久才抓到模糊的画面。 晨光下的吊桥,还有许墨悲伤的神情。 我:“是许墨他……把我送走的吗?” 这时人群中,一个小女孩指着我,惊喜地开口。 小孩:“妈妈妈妈,这个姐姐是下凡的仙女吗!” 女人:“嘘,别乱说话!” 女孩的妈妈责怪般地捂住小女孩的嘴巴,谨慎地看了看我,匆忙地拉着孩子快步离开。 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人一边打量我,一边偷偷打电话。 这样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在闹市区中央,估计大家把我当作有危险的Evolver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而且……不知道许墨现在怎么样了,我必须回去确认一下。 我转头就往江边走,但没走出多远,就被一支特遣署的队伍拦了下来。 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特遣队员:“我们接到电话,有疑似具有攻击性的Evolver突然出现在这片区域。请你配合我们的检查。” 我下意识想否认,但眼前的两名特遣队员已经拿出了检验仪器。 看着那个熟悉的仪器,我反倒放松不少,反正也检测不出什么,那就让他们查一下好了。 我坦然地接受了检测,果然,仪器并没有出现Evol反应。 两名特遣队员面面相觑,提出再检查一次,我无奈地点头同意。第二次检查的结果当然还是一样。 我:“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我正想离开,却忽然被扣住肩膀。 我:“你们干什么?不是都检测过了吗,我不是Evolver!” 特遣队员:“最近我们遇到了多起Evol检测异常的可疑情况。保险起见,还是请你配合我们去特遣署分部走一趟,如果确定了你的身份,到时候自然会让你离开。”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押上了车。 很快我们便到了特遣署分部,我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身上的所有东西被全数没收。 莫名其妙被折腾这么一通,我有些精疲力尽,决定尽可能地配合他们,这样才能早点离开。 就在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证明自己并非Evolver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好久不见。” 我:“顾队!?”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顾征,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有熟人在,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征:“这里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年轻的特遣队员没有多言,点了下头后毕恭毕敬地离开。 许久不见,顾征似乎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悠哉的形象,反倒多了些威慑力。 顾征:“不好意思,特殊时期,队里比较谨慎。这边签个字就行。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检查一下有没有缺少。” 顾征说着把我的东西和一份信息确认文件递给我。 透明的袋子里装着我随身携带的东西,我把它们一一拿出来,惊讶地发现卓以给我的那只玻璃瓶又发生了变化。 碎钻一般的雪花已经填满了大半个玻璃瓶。,铺成一片厚重的雪地。 见我半天没说话,顾征开口了。 顾征:“东西有缺漏?” 我:“没有……谢谢你,顾队!” 我松了口气,认真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征:“对了,你最近一次见到白起,是什么时候?” 我正在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地抬头看顾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像审讯,顾征稍稍缓和了语气。 顾征:“其实我是想问,白起最近还好吗?” 我:“嗯,挺好的。” 联想到白起现在的身份和之前在过度进化监管所发生的事,我只好敷衍地回答着,同时有点好奇。 顾征应该是白起在特遣署时最好的朋友吧,那白起离开特遣署……他们的关系还会像之前那样好吗? 我:“你们还有联系吗……在之前那件事后。” 顾征:“嗯,见过几次面。不过,基本都是在我接受进化舱实验的那段时间吧。” 顾征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的新闻直播。 他以“志愿者”的身份进入了加速进化舱,同时也成为了第一例成功实验者。 特遣署凭借此次实验,成功向外界证明了加速进化舱的安全性。 但一想到在监管所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失败报告,以及…… 进化核。 我的心不可避免地咯了一下,抬头看向顾征。 我:“那个,顾队……你进了加速进化舱……没什么问题吧?” 顾征:“有问题的话你现在还能看到我吗?” 顾征似乎并不介意我的问询,爽朗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我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ー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对了顾队,有个事我有点好奇……前两天的那起非常蹊跷的案件。就是一个Evolver死者,死后却被发现没了Evol。特遣署最近是不是在调查这个啊?” 我试探地看向顾征,下意识隐瞒了有关退化药剂的那部分内容。 顾征摇了摇头。 顾征:“我知道这个案件,但我没有参与调查,估计大概率是什么寻仇吧。昇水街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出现这种事也不稀奇。” 我:“是吗……” 顾征:“话说回来,白起好像一直在调查加速进化舱,你知道吗?” 我愣了愣,心虚地摇摇头,没想到顾征会这么直接的发问。 顾征欲言又止了片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顾征:“现在或许只有你能阻止他了。特遣署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坏或者得到加速进化舱的核心部分。白起现在在做的事,非常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但大脑里却是一团乱麻。 顾征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他的这些话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更像是……试探或者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报告”的声音。一名特遣队员匆匆走近顾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顾征的神色有一秒的变幻,但很快便重新平静下来。 顾征:“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能自己回去吗?” 我:“当然……总之今天谢谢你了顾队,那我就先走了。” 走出特遣署分部时,已经快要中午了,我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呵欠。 打开手机,我看到一通来自许墨的未接来电。 我急忙回拨过去,但听筒传来的却是机械单调的提示音。在重复了几轮后,电话便挂断了。 正当我疑惑地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时,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白起:一切平安。 在我们约定好的时间里,白起报平安的短信如约而至。 审讯室里,只有天花板上微弱的射灯形成狭小的光圈。 角落里的火光闪烁了几下,顾征面无表情地揿灭了烟蒂,从阴影中走到灯下。 他拿出手机,没有过多的思考,拨通了一个电话。 顾征:“白起吗?嗯,是我。顾征。我们抽时间见一面吧。” 31-11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白起的短信,我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顾征在审讯室里对我说的那些话。 要不要告诉白起……顾征的警告呢? 我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方,这才发现云层不知何时变厚了许多,乌云密布,街道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摇晃晃。 司机:“喊,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司机的小声抱怨让我意识到,最近的天气变化似乎总是很突然,还老是有浓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公交车停在原地不动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回响在街头。 有好奇的乘客探着脑袋往前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乘客A:“堵车了?” 乘客B:“我看好像是有棵树被大风吹断了,倒在路中央呢!” 眼看前路不通,后面的车也挤了过来,公交车被卡在中间相当尴尬,司机没办法,只能让所有乘客都下车了。 我下了车,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又过了一个路口,刚刚还阴沉沉的天空竟然又放晴了。 我:“真奇怪……” 正当我停下脚步看向天空的时候,一抹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里。 他套着黑色的外套,修长的双腿迈开,褐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 那个与我只隔了一条马路的人,赫然就是白起。 我:“白起!” 我用力地挥舞着双臂,穿过马路,没有犹豫地奔向他。 白起闻声回头,看到我时似乎流露出一丝惊讶。 我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微微闪动的琥珀色瞳孔 白起:“很危险。” 我:“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我小声嘟囔着,露出一个示好的微笑。 白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 我偏头张望了一下四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这时,白起身后那家小饭馆的门打开了。 一个红毛男人刚推开一半门,看到白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张两万:“白、白老大,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白起:“我来调查点东西。” 白起回头望了我一眼,我立马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急忙抢先开口。 我:“我不会走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白起瞳孔里的光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绕过红毛男人,径直走进店里。 这间饭馆不大,往里走有一间小房间,一旁的柜子里摆着薄厚不一的档案袋。 白起从中间抽出了一沓照片,红毛男人急忙上手抢夺。 张两万:“您、您别亲自动手啊,要打听什么跟我说就行。” 白起没有接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撒手。 白起:“张两万,听说你最近有大动作?” 张两万:“这……谁没事在老大您这儿瞎造谣啊!您可千万听不得。” 白起:“那昇水街的事你怎么解释?” 张两万:“昇水街?那不是我的地盘,我也不清楚,我这一个月都没去过,没啥大新闻吧。” 白起:“杀人不是大新闻?” 张两万:“杀人?哪儿能啊,恋语市治安这么好,怎么会死人,哈哈。” 白起也在调查那起奇怪的案子?我抬起头,惊讶地看向白起。 白起的眼神变得凛冽,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 白起:“还跟我绕圈子?” 张两万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突然用力拽过那一叠照片,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便被白起死死按住。 白起:“拿过来。” 张两万:“……老大,这是我帮别人调查婚外情的私活儿,要、要保护客户隐私的。” 白起:“周三晚八点,你去了昇水街一家酒吧收保护费,还带着手下打了两个人。张两万,你老毛病又犯了?” 张两万:“是他们的人先动手的!”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暴露,张两万面色僵硬地陪着笑脸。 张两万:“老大,真不关我的事。虽说我们平常也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推上人命的事我们是万万不敢沾手的。等我的小兄弟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后来听小道消息说那个人是被抓的 Evolver,又被特遣署压下来了,就更没人敢吱声了。” 张两万香香吐吐地回答着,一张皱成苦瓜的脸实在不像是在撒谎。 在白起锋利的目光下,他才苦着一张脸老实地递上了照片。 张两万:“当时是为了盯那个三辰会的老大,偶然拍到的这个人,没想到眨眼人就没了。那地方向来是三不管,我可不敢触霉头……” 白起扫了那张照片一眼,眉头渐渐皱起来。 白起:“知道死亡的具体时间吗?” 张两万:“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老大啊,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走漏风声,我惹不起。” 白起头也不抬,拿出手机将那些照片拍照留存。 白起:“放心。我会帮你申请证人保护的。” 张两万:“……” 白起转身看向我,目光多了分严肃。 白起:“我们走吧。” 张两万:“对了老大,还有一点小道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据张两万说,死者叫张天,是个无业人士。 三年前来到恋语市打工,期间辗转换过许多职业,但都不长久。 后来特遣署公布了Evolver名单,他销声匿迹了一小段时间。 我渐渐明白过来,这段时间,或许就是在无名岛吧。 张两万:“……听说这个人前不久还去恋语高中当过器材管理员,不过没几天就走了。” 我:“他还去过恋语高中?” 白起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惊讶。 白起:“你知道这个人?” 我:“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的。而且他在死前经历的事……说不定和我的能力有关。” 白起的瞳仁微晃,似乎明白了我在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张两万:“老大,你要真想调查就去那边看看吧。” 张两万谨慎地将身后的门关上,压低了声音。 张两万:“我听说,特遣署不久前也派人去了恋语高中呢。” 我和白起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走出小饭馆。 31-12 新生的银杏树叶在风中微微晃动,筛下一地微绿的碎影。 我:“麻烦您了,赵老师。” 赵老师:“小事,你们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普通市民的安全嘛。不过没想到白起你居然当了警察,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白起:“……您过奖了。” 周末的校园里十分寂静,不过还好学校人事部的赵老师还在工作。 我们隐去部分内情道出来由后,他痛快地应下了我们的请求。 赵老师:“你们可能要等一会,器材管理员这个岗位换得很快,档案我得一个个找。” 白起:“麻烦您了。” 赵老师:“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在学校随便迓迓,这个季节的花都开了,景色不错,最适合你们这些小年轻怀旧了。” 春日的午后,我和白起肩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不时有被风吹落的花瓣飘进窗中,像一场浪漫又梦幻的粉雪。 我的心情不自觉晴朗了些,看着白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情不自禁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白起,你怎么了?” 白起:“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加速进化舱的下落?” 我愣了愣,点点头。 白起:“答应我,别再管这件事了。” 我:“可是……我的能力明明就和那个叫做“进化核”的东西有关。想到监管所里那些被当做实验品而无辜枉死的人们,我就没办法心安。如果我能早点找回能力,说不定就能……” 白起:“不是你的错。” 白起打断了我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白起:“这件事比你想的要复杂,背后的人不止是特遣署。” 我微微愣住。不是特遣署的话,还会是谁? 白起看出了我的疑惑,耐心解答道。 白起:“进化舱出了问题,梁季中现在应该正忙着找帮手。” 这么说来,自从顾征之后,似乎就没有第二个进入进化舱的人了。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作保证似的点点头。 我:“我会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前提来调查这件事,不会让你担心的。” 我看着白起,认真地眨了眨眼晴。 我:“白起,其实我最近经常在想。虽然过去我总会因为自己的能力苦恼、发愁,但某种程度上这也让我更有底气。就像不知道天气预报的话,就永远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好天气,该不该出门。但如果可以提前预知……或许、或许我就能阻止危险的发生,而不是一次次被动的等待。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更多相同点了!” 我边说边单脚跨过地上那条用粉笔画出的直线,跳到白起身旁。 我:“偶尔也让我主动一点,我也想以后能在你背后为你出谋划策!” 白起望着我,眸光闪动,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白起:“不用。” 听到他果断地拒绝后,我愕了一下,身体不稳地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 他及时抓住我的手腕,干燥温暖的手掌将丝丝热度传过来。 白起:“因为我永远会先走向你。” 我的思绪仿佛都被迫集中在他的眸中,几乎快要溺在他眼中那片瑞珀色的光辉里。 我察觉到他的发顶不知何时多了片飘进来的银杏树叶,踮起脚。 我:“等等……别动。” 白起脸上升起一抹不自在的红晕。 我:“怎么了?天气很热吗?” 白起:“没有,到琴房了。” 我抬起头,看着门上熟悉的标志,推开门拉着白起走了进去。 周末的琴房空荡荡的,被风掀起的窗帘在空中轻轻飞扬。 我:“好久没来这里了!明明经过了修整,但好像还是没怎么变呢。” 琴房对于高中的我来说是除了班级最亲切的地方,我看着熟悉的摆设,心中涌起一股怀旧之情。 白起也顺着我的视线环顾了一圈,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不过说起来,当时这里还发生了不少奇怪的事……” 白起:“什么奇怪的事?” 我:“比如说忽然多出来的草莓牛奶、冬天的热饮……当初朋友吓唬我说这是恋语高中十大怪谈之一,吓了我一跳。” 我掰着手指一件件回忆高中时的趣事,白起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白起:“你觉得是鬼故事?” 我:“当然不会,我知道这是他们开玩笑的。而且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的“鬼”啊,大概是哪个热心的同学吧。” 白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点点头,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白起,你也遇到过这种事吗?” 白起:“……没有。” 他轻咳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将头撤到一旁,忽然注意到什么。 白起:“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堆未经装订的琴谱散落在钢琴脚下。 我:“虽然放假了,也要好好收拾这些琴谱啊……” 我边小声抱怨边无奈地蹲下身,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琴谱。 白起:“我来吧,你穿着裙子不方便。” 白起说着蹲在了我身边。他很快将琴谱整理好,动作很熟练,就好像从前也这么做过似的。 我:“这一页放反啦。” 我笑着俯下身,从厚厚一叠琴谱里抽出一张,放到了最上面。 泛黄的五线谱上用花体英文标注了曲名,李斯特的《爱之梦》。 我:“诶,这份琴谱好像是我当初带来的……” 我把琴谱翻到背面,果然看见后面写了一行小小的“***”。 细想之下从前我也经常把要练的琴谱放在这里,虽然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找到,但也不稀奇。 白起:“这首曲子……” 我:“怎么了?” 白起:“没什么。可以弹给我听吗?” 他的视线挪开几寸,落在有些泛黄的委谱上,声音里多了几分怀念。 我:“好啊。”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起问得这么突然,但还是抬起琴盖,擦拭掉琴键上的灰尘,试了几个音。 我:“不过这首曲子我不是很熟,如果弹错了,你不可以笑话我哦。” 白起:“不会。” 我伸出双手,轻轻活动了ー下十指,弹起这首曲子。 悠扬的琴声在琴房回荡,像是在诉说一段很长的故事。 白起安静地倚在钢琴边,目光专注而温柔。 他仰起头看向窗外嫩绿的银杏树,轻轻跟着旋律哼着不成段的小调。 碎金般的日光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茸茸的柔光,像被打磨得光滑的琥珀。 我不自觉看愣了神。好像记忆深处,也有这样一个少年在做我唯一的听众。 白起:“怎么不弹了?” 我:“我、我有点生疏了……” 白起:“是吗?我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我伸手将琴谱翻到下一页,仰起头看向他。 我:“你以前也听过这首曲子吗?” 白起愣了愣,点点头。 白起:“嗯,很久以前了。不过……那时候没听到完整版。”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首曲子我也从来没有完整弹过。 当时为了准备学校的文艺节,我来到琴房提前排练这首曲子。 不过后来换了曲目,也就忘在脑后了。 没想到这份不知道被放到哪个角落的琴谱会在今天看到也真是神奇。 白起:“其实……” 我停下了弹奏,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白起。 风轻轻拂过银杏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几枚银杏叶随风缓缓落下。 他低着头,长睫下依稀掩着什么别样的情绪。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抬头看向我。 白起:“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怪谈——”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冲击向前倾倒,手指无意按下琴键,发出极不和谐的音调。 31-13 琴架上的琴谱顷刻间被这阵气流冲得纷飞四散。 墙上的挂画在剧烈的抖动中一一掉落,就连脚下的木质地板也开始颤动起来。 教学楼像是悬崖边的一棵摇摇欲坠的树,随时都会被人连根拔起。 我:“这是怎么回事?地震吗?” 白起:“不是。” 白起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我的猜测。他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炬。 他此时紧绷着的表情告诉我,事情似乎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 白起:“我们先离开这里。” 白起说着拉过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腰上,双脚很快脱离了地面,似乎有两股气流在相互对撞,我一时难以睁开眼睛。 白起胸膛的温度让我起伏的情绪渐渐平静,再次睁开眼睛时,我们已经降落在了操场上。 一时间,风平浪静,仿佛刚刚晃动的教学楼只是一个错觉。 白起:“***,你先去疏散一下还留在学校里的人!” 我:“好!” 担心还会有危险发生,我连忙通知了学校保安将逗留在学校里的师生疏散到了操场上。 等回过神时,却发现白起再次消失在了教学楼里。 他是去调查这件事了吗? 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保洁工作还没做完呢……” 我:“您先别急,可能是震级不高的地震,过会儿就没事了。” 我在一旁安慰着大家,一边惴惴不安地看向教学楼,在心底祈祷这只是一场意外。 赵老师:“***!你和白起没事吧?” 我:“……赵老师!我们没事,您还好吗?” 赵老师:“我没事。对了,你们刚才让我查的档案,我已经查到了。” 我:“您快说!” 赵老师:“是有个姓张的器材管理员,他是七个月前来到恋语高中的,之前还救下了一个想不开要跳楼的学生呢。不过他只干了一个月就走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走,人也联系不上。对了,白起呢?” 我:“白起他……” 我回过头,朝三楼尽头的那间教室看去。 不一会儿,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远远地,我看见了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快步走进校园里,神情严肃。 我:“是特遣署的特别行动队……!” 或许是白起也曾是他们一员的缘故,我对他们的制服格外熟悉。 而为首的那个人,更是我上午才见到的顾征,此时他正谨慎地四下打量。 我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地奔了上去。 我:“顾队!你也来了?” 顾征抬起头看向我,紧锁着眉头,神情有一丝意外。 顾队:“***,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路过母校,随便来逛逛。” 顾队:“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有一个潜逃很久的Evol罪犯藏在了学校里,我们正在进行追捕。” 我:“难道刚才的“地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见他点了点头,我有些难以置信,却又想起白起刚才严肃和讳莫如深的神情。 白起让我快点离开,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是Evol引起的震动吧。 眼看着顾征率队正前往教学楼,我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开口叫住了他。 我:“顾队!这里是我的母校,我对这里大大小小的教室比较熟,我帮你带路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 顾征:“不行。” 我:“刚刚发生震动的时候我正好在教室里。你放心,我带你们去到震动发生的地点就离开!绝不会多呆一秒!” 见我举起手在耳边发誓,顾征释然地点了点头。 顾征:“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麻烦你带路了。” 踏上楼梯,几幅歪歪扭扭的挂画摇摇欲坠,四处弥漫着灰尘。 顾征:“我刚听一位老师说,你是和白起一起来的?” 我的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我:“……嗯,正巧遇上了,就一起来学校逛逛。” 顾征:“那白起人呢?” 我:“好像帮忙疏散人员了,我也在找他呢。啊,就是这边了。我和白起刚才是在这附近听到那阵响声的,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就潜伏在里面。” 推开器材室的门,踏过震落的电线和电灯,顾征回过头看着停在门口的我。 我:“顾队,里面有点黑,你能不能先……” 顾征:“好,我先进去吧。” 我:“我跟在你后面。” 眼看着顾征一步步朝器材室深处走去,我飞快阖上门将门锁住,技下钥匙一路狂奔。 顾征在说谎! 知道我和白起一起来的只有赵老师,可是顾征来到学校的时候,赵老师一直在我身边,他们根本没有对话! 这么一想,顾征好像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是白起! 顾征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而白起在调查加速进化舱。 即便他们曾经是密不可分的战友,现在也是对手。 理智告诉我,顾征已经不是从前的顾队了。 我看着手中的钥匙,一咬牙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我的能力没有消失,或许我会提前预知到这一切…… 想到这里,心里瞬间涌起一阵阵的懊恼和内疚。 我:“白起……” 突然,楼下的走廊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器材室的铁门被一股气流狠狠推开,沿着楼梯乒乒乓乓地滚了下去。 果然困不住他。 我的心一沉,从角落里随手拿起一根棒球棒,当做防身武器。 白起:“***?你为什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留在操场上吗?” 身后突然响起白起的声音,一时之间所有的不安都得以抚平。 我回过头对上白起的眼睛,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凶。 我:“白起,我……” 还没来得及把刚才的事告诉他,楼梯处闪过一抹身影。 顾征:“白起,原来你在这里。” 白起淡淡地抬起眼,不动声色地走到我面前,挡住顾征的视线。 白起:“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吧。” 顾征:“你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更多。所以,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阵狰狞的气流卷起地上弯曲的铁门架,猛地朝我们飞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强烈的风盘旋而起,瞬间包裹着铁架,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向旁边甩去。 铁门架撞击到另一侧的门上,发出一阵闷响。 顾征似乎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 顾征:“看来NW的确把你训练得很好。” 白起:“少废话。” 顾征:“白起,如果你不这么肆意妄为,特遣署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听到他们针锋相对的对话,我心里不好的预感一点点加重了起来。 我:“顾队,你明明知道白起离开特遣署的原因!” 顾征:“原因?” 顾征往前迈了一步,毫无感情的眼神宛若看着死物。 顾征:“我只记得他的罪名。特遣B-7扰乱特别行动队执行任务,意图叛变组织。” 31-14 “轰隆”一声,身后的墙体分崩离析,几条粗壮的钢筋箭一般朝我们射来! 白起眼疾手快地用风划出一道无形的壁垒,钢筋“哔“得打碎玻璃落入了身后的教室。 顾征:“不久前,监管所的安保设施全部出现了故障,一批Evolver也逃了出来。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白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征:“特遣署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不过自那之后,每天警局报备的刑事案件又增加了很多。你不该为自己亲手染上的鲜血负责吗?” 他近乎冷酷地说出这句话,言语之间周围的桌椅也都成了他发动攻击的武器。 白起将我护在身后,抵挡着他无孔不入的进攻。 切不过数秒钟的事,又像慢动作,每一秒都让人心胆俱裂。 白起似乎在有意地控制自己的Evol。 锋利的碎片不时的划过他的皮肤,他的衣服很快沾染了点点血迹。 顾征无动于衷地看着白起。 顾征:“你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如果不想造成更大的损失,就不要反抗了。” 他冰冷的语气仿佛毫无感情的生化人,他的EvoI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支撑,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Evol进化的力量……就是这样吗? 外面都是特遣署的人,即便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绝对不会成为白起的救兵…… 我怔怔地看向白起。他的喉结微微颤抖着,眼中划过一丝复杂又痛苦的情绪。 和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一定很痛苦吧? 一阵微弱的求救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僵持。 走廊角落的教室里,女孩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 难道教学楼里还有学生逗留?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焦急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顾征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抬起眼看向我,淡淡道。 顾征:“***小姐,这是我和白起的私事,你留在这里只会受伤。你是普通市民,我不会难为你。不过比起白起,现在更需要你的是那个学生吧。” 我愣了愣,咬着唇看向白起。 白起:“***,听我的话。别留在这里。” 我看着白起坚定的神情和顾征波澜不惊的脸,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毕竟我留在这里无法帮白起的忙,而如果让那个无辜的女孩落单的话,或许她也会被殃及! 我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一边在心底不断祈祷着平安。 终于,我在最后一间教室找到了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女孩。 向下的楼梯已经塌成一片废墟,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女孩先躲进了还完好无损的琴房。 或许是身边多了个人陪伴,女孩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颤抖了。 女孩:“姐姐,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我:“嗯……不过我毕业很久了。” 我勉强笑了笑,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女孩:“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Evol罪犯出现在这里?” 听到“Evol罪犯”这几个字,我的心里猛地一痛。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这个罪名和奋不顾身救人的白起联系到一起。 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接连的轰鸣声让我的心沉了又沉,女孩的声音里染上了抖的哭腔。 女孩:“鸣鸣鸣……我今天不该来学校练琴的……” 我:“你、你别哭!……对了!我以前也很喜欢在这里弹琴,这里也有我很重要的回忆。” 我努力讲起过往的事分散女孩的注意力,思绪却不知不觉染上了过往的伤感。 放学后的铃声,黄昏下的钢琴教室,窗外那棵团团如盖的银杏树。 叮咚的黑白琴键,散落在地板上的琴谱,还有他轻轻哼起的低沉又好听的小调…… 不知不觉,我的脑海再次浮现出白起抓住我的手腕时认真又好看的侧脸。 “因为我会先走向你。” ……那么这一次,也请求你先走向我,不要不告而别。 顾征:“那份资料到底在哪里?” 毫无温度的话音落下,白起猛地被一股气流冲开,重重撞到了墙上。 他咳出一口血,望着面前眉头紧锁的顾征,不屑地笑了声。 白起:“张天的案子是你们做的手脚?又想栽赃陷害给谁?” 顾征:“白起,你知道这样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从你身上拿不到的东西,我们也会从别的地方下手。那时候你失去的只会更多。” 顾征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忽然间,无数道风刃朝他卷去。 他猝不及防地朝后退开,身上顷刻间被肆虐的风割出密密麻麻的伤口。 过猛的动作撕裂开白起身上密集的伤口,血再次不住地滴落,他却依旧没有在意。 白起的眼眶有些发红,像一头暴走的野兽,暴涨的飓风掀起巨大的烟尘。 白起:“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确认。加速进化舱的地点。” 顾征无声地笑了笑。 顾征:“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拿到了它的坐标。” 飓风掀起的烟尘遮掩了顾征的视线,他的能力忽然有些失控,原本想控制的地面整个坍塌下去。 残垣断壁之中,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眼。 顾征:“白起……我怎么了?” 他的眼中好像闪过一丝迷茫,神色与方才的冷漠有了明显的不同。 顾征:“上一次跟你打架还是在队里操练的时候,真的过了很久啊……” 白起愣了愣,勉强撑起身子,一声不吭地走到了他面前。 抬起手,残存的风在他身边萦绕,一点一点将顾征身上的重物抬起。 顾征:“想不到你还会选择救我。” 白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多了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白起:“少废话,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不明不白死在我面前。” 顾征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唇角咳出一点鲜血。 顾征:“你还是老样子啊,看上去冷漠的要死,实际上……” 白起:“不想死就省点说话的力气……” 顾征轻轻闭上眼,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丝逝去。 身上的重物一点点被那阵熟悉的风卷走,他再次睁开眼睛,刚才四肢百骸传来的痛似乎都不见了。 他慢慢坐起来,看着靠在墙边的体力透支的白起,手指微微动了动。 “砰”的一声巨响。 顾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看了眼狼藉一片的教室,走出了门。 31-15 巨大的轰鸣声撕开黄昏中静谧但紧张的空气,不久后整栋楼再次归于平静。 空气里只能听见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一刻钟过去了。 白起他怎么样了……已经结束了吗?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踌躇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琴房的门。 巨大的裂纹沿着脚下直伸向走廊尽头,玻璃都被震碎,几间教室被掩埋在坍塌的石块里。 安顿好女孩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快步朝反方向走去。 我:“白起……?” 我试探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逐渐加大 我:“白起!你在哪里?” 空荡荡的走廊里,我只听见自己焦急而绝望的回音。 间间教室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我始终没有看到白起的身影。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来,不敢想象最坏的后果。 我:“白——起——” 三楼的走廊尽头,我终于捕捉到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我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半扇推拉门卡在门口,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我只能透过狭窄的缝隙确认白起的安危。 我着急地捶了捶门,又用力往一边拉,剥落的墙灰簌簌下落,我被迷得眼泪扑簌直下。 我:“奇怪,这个门怎么打不开——” 白起:“***,我没事。” 白起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虚弱,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地方。 我松了口气,后知后觉一阵精疲力尽,双腿一瘫软沿着墙根坐了下去。 淡金色的夕阳在地面温柔地铺开,窗外的银杏叶被染上层薄金,像极了秋日的黄昏。 我:“下次……下次你不许再这样了!” 我把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半是委屈半是后怕地嚷出这句话。 大概是我义正言辞的语气太好笑,白起低低笑了一声,很轻。 白起:“不许什么样子?” 股缱绻的微风流过我的指间,我下意识收拢五指,感受属于他的气息流过掌心。 即便背靠着一扇门,我好像也能感受那隔着门传来的温度和他的心跳,像一剂很有效的镇定剂。 我的眼底有些湿润,却又害怕被他察觉到情绪,只好故意提高了音调。 我:“不许再不计后果地陷入危险!听到了吗?” 白起:“嗯,听到了……” 鼎沸人声忽然在窗外响起,我听见外面一阵接一阵的救援车声,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我有点累,又听见白起轻轻叫了下我的名字。 我:“怎么了?” 白起:“……没事。只是想叫叫你。” 他的声音顿了顿,多了点自嘲的意味。 白起:“我发现自己总是在这种时候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你想到什么了?” 白起:“没什么。只是在想刚才那首曲子还没有弹完。” 我:“啊,那以后找机会,我再弹给你听。或者我们再一起合奏吧?你弹吉他,我弹钢琴,就像之前一样。” 白起:“好。” 随着这声轻柔的应答,有什么触碰到我垂落在地的手,我低下头,去寻找那热度的来源。 扭曲的门缝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白起:“***,这间教室有他们留下的线索,我还要留在这里搜查。” 我:“我帮你!” 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根本进不去。 白起:“你先下去找人帮忙,让他们把这扇门弄走。” 下意识想拒绝的我冷静思考了白起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我:“好,那你答应我不要乱来,等我回来。” 白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很多时候!” 这个人,明明总是以身涉险,受了重伤也总瞒着我,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心里小小批评一通后,我不自觉又抓住白起的手指,有些不舍。 我:“那我先走了,要等我哦!” 我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准备按白起说的先去找人求助,把这扇门搬走。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劲的风包裹着、背后涌起一阵极为强大的力量,将我猛地推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空地上。 我:“什么……” 身后再次响起天崩地裂的巨响,强烈的冲击和被风卷起的尘土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法直起身子。 眼睛眯起的缝隙中,除了一片灰白,什么都没有了。 持续了近一分钟的巨响终于停下,耳边仍是挥之不去的轰鸣声。 我用手胡乱挥散眼前的烟雾,教学楼在浓烈的烟尘中坍塌了。 一时间,整个世界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思考。 空气中的尘粒似乎飞进了我的眼晴、鼻腔、嘴巴……像是一粒粒细小的玻璃渣,正在一点点地撕裂着我的所有。 我机械地朝着坍塌的废墟一步步走去,即使用力地攥紧了手指,但还是无法止住颐抖的身体。 我:“白起……” (回忆)白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所有声音在顷刻间灌入耳朵,一种由心而发的战栗遍布我的全身,我的脑海里只剩最后一个死死的念头—— 我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迈开腿向前奔去,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用尽全力搬开阻挡在面前的一块块石头。 我:“白起!你、你回答我!” 我听见胸腔里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听见过耳的风声,却没有听见我想要的那个回答。 我:“你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指尖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 眼睛胀得酸疼,我用满是泥的手胡乱抹去滑落的眼泪,接着用力把手掌中的碎石向两侧丢去。 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 我不能有片刻的停下,我要找到他,我要听到他的回答。 很快,房屋残缺的钢筋支撑出的一小片空隙露了出来,同时泄露的还有一股混杂着泥泞的血腥气。 我努力平复着情绪,支撑着站起来,准备钻进这唯一的一丝希望。 突然手臂被人从身后用力地拽住,硬生生拖了出来。 我:“放开我!” 眼角的余光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影,我用力地蹬着双腿,想要挣脱。 特遣队员:“这里很危险!你不能过去!” 我:“我必须进去!让我进去!求求你了,放开我吧,让我进去……里面还有人……” 愤怒的嘶吼逐渐变成了苦苦的哀求,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 如果我能拿回我的能力,如果我能早点预知到这一切……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我就可以早点阻止? 霎时间,刚刚敞开的希望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碎,无数石头从顶端落下,轰隆隆的响声把一切都淹没了。 特遣队员:“发生第二次塌陷,请求支援!小姐,你再坚持一下……” 嗡嗡作响的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我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景象暗了下去,意识渐渐模糊。 特遣队员:“小姐!你醒醒……” 迷糊中我似乎隐隐看到残垣断壁中卷起一阵漆黑的风,风中站起一个人影。 会是他吗…… ??:“位置已确定。可以开始行动了。” 31-17 乌云聚拢,低低地压下来。 闪电过后,一声雷鸣在天边炸开,强烈的声浪盖过城市上空。 顾征看向狂风大作的天际,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顾征:“第一分队停止任务,立刻集合——” 通讯器噬噬地嗡鸣了几下,信号忽然中断。 天空仿佛被闪电一劈为二,风裹着迸溅的电光冲向他们。 停在一侧的车辆顷刻只剩下扭曲变形的车架骨。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浓烟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悠悠走出来,干枯的叶子在他脚下发出碎裂声。 来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看姿态轻松又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个冷眼旁观一场闹剧的观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一种无形的威胁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顾征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这位不速之客。 顾征:“是你?你来做什么?” 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顾征往后退开两步,看向横亘在马路间的裂缝,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青年懒洋洋地掠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凌肖:“不做什么,看你不顺眼而已。” 他眼里的漫不经心随着他变冷的声音渐渐消失,扬起的手掌间窜动起银白色的电光。 凌肖:“要打一架吗?” 脑海中还回荡着许多模糊的声音,像碎屑一般,簌簌落下,又快速地被风吹散。 我想抓住那些声音,听听它们到底在说什么,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哪里?”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一个没有边界的世界在我面前展现。 脚下的触感是柔软的,像踩在雪地上,又像踩在棉花上,更像是浮在空中。 我往前迈开步子,四面还是一片纯白,仿佛我根本没有移动。 我:“我记得刚才……” 努力想要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我才刚开始思考,剧烈的疼痛便似浪潮般席卷而来。 这时,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虚空之中传来。 明明无法辨认出方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就是前方,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再次向前,世界终于流动了起来。 纯白的世界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无尽的雪侵蚀着我的五感。 茫茫的大雪中央,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安静地立在那里。 是卓以。虽然我还没有看清他的五官,心中却无比肯定。 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我想要质问他又做了什么,想让他让我离开,可越是往前就好像离他越远。 轰隆隆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一辆长长的地铁凭空出现在雪地中央。 卓以:“上车吧。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看见他乘上了一辆地铁,没有丝毫犹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