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维尔汀决定加入重塑之手 10
Chapter 10 亦无言
临时救护所的人们惊慌而混乱,没有人注意到某个落魄的少女。
维尔汀迈着沉重的脚步,穿过拥挤的人群。
一切的喧嚣对她而言都那么遥远,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在行走。
左臂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右臂上的黑色粘液也渗入血肉,但这些伤痛都不及内心的创伤。
与十四行诗的重逢,竟比上次的死亡还要痛苦万分。
她曾相信,只要找到十四行诗,自己就能重新获得力量。
只要看到她熟悉的笑容,就能找回活下去的勇气。
但命运无情地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她与十四行诗,已站在彼此无法理解、无法跨越的鸿沟两侧。
维尔汀没有理会身后勿忘我的呼喊,只一个劲地向前走着,走向那间熟悉的酒馆。
那里现在是她唯一的落脚处。
可这里的人也已经无法给予她真正的安全感。
阿尔卡纳的眼神中常含戏谑,勿忘我明确表示过对她的不认可,斯奈德虽温暖却难以信任......这一切都令她感到茫然和无助。
也许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推门而入,陈旧气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空无一人的酒馆更显冷清,只有墙上的老旧钟嘀嗒作响。
突然间,一个漆黑可怖的面具猛的出现在她面前。
“呃啊!!!”
听的出来,面具后面的人想极力模仿恐怖的声音,奈何不合适的声线和拙劣的演技,让这个场面即搞笑又恐怖。
维尔汀呆立在门口,任由鲜血沿着手肘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吓到你了吧——”
还未等对方发出胜利的呐喊,在看见少女的状态后,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脆弱的颓废。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斯奈德慌忙扯下脸上的面具。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维尔汀面前,声音开始微微发颤。
“您受伤了?伤在哪里了?”
维尔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焦急的女郎,任由她拉起自己的手臂。
“这,这里怎么会...”
斯奈德瞪大了双眼,看着少女手臂上狰狞可怖的血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拿药!”
动作被拦住了。
“不需要。”
斯奈德听到后,身子不由得一滞。
“可是,伤口看起来很严重...”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抚上维尔汀的肩头:“老爷,您外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一时静默,少女也只是闭着眼轻轻摇头,似乎不愿多言。
斯奈德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向吧台,打算先接杯水,浸润下少女干燥的唇。
就在这时,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阿尔卡纳走了出来。
“阿尔卡纳...”
维尔汀和斯奈德同时看向门口,前者脸色一变,后者瞬间紧张起来。
“我出来的时机好像正巧。”女人金色的眼睛慢悠悠的扫过她们。
“看来你和她的重逢并不愉快嘛?”她的目光停在少女的手臂上,嘴角带上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知道我在说谁吧?就是那只叫什么...‘十四行诗’的小狗。”
斯奈德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阿尔卡纳所指的是谁了。
维尔汀却仍是一言不发,她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了阿尔卡纳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哦?这就是你的反应吗?”阿尔卡纳挑起一边细长的眉毛。
“如果你还惦记着和她们重归于好,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做不到的。”
女人逼近几步,俯下身与少女平视:“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回到从前吗?”
“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叛徒了。就像你也永远无法相信基金会了一样。”
她的话语中满是嘲弄,维尔汀却依旧一语不发。
“怎么,你对我的话没什么想说的吗?”见少女无动于衷,阿尔卡纳的语气中透出不悦。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
她抬起维尔汀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是怎么受的这些伤?那小狗对你做了什么?”
“说话!”
面对阿尔卡纳如炬的目光和逼问,维尔汀终于开口,声音低而哑,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出的苦涩:
“没什么。只是个小意外而已。”
“小意外?”女人冷笑一声,“这么重的伤你都说是‘小意外’?”
“你既然选择了我们重塑之手,就该知道不能心慈手软。”
“更不能对你的新同伴隐瞒任何事。明白吗?”
她的语气中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维尔汀却只是沉默。
“算了,你今天也累了。”
见少女没有更多反应,阿尔卡纳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丢下一个“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找你”,便转身离开。
斯奈德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敢上前查看维尔汀的伤势。
“老爷,还是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少女破烂的袖口,露出下面的狰狞。
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其中夹杂着可怖恶心的黑色液体。
女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但很快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自己天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也曾见多了伤痕累累的流浪汉,但真正亲眼目睹一个少女经历这般,还是让斯奈德感到心惊。
这些伤绝非寻常,更不敢想象它们的来历有多惨烈。
她忍不住想,老爷和那个老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助手去伤害她的上司?
*西西里粗口*,那个老女人就是不得好死。
她拿起酒精在伤口周围轻轻擦拭,希望能止住血流。
“这里以前明明...没有这些黑色的东西啊。”斯奈德喃喃自语。
“唔!”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伤口时,维尔汀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对不起...我轻点。”
斯奈德连忙道歉,手上的动作更为谨慎小心了些。
又给维尔汀喂了几口药酒,希望能缓解她的疼痛。
轻柔的为少女包扎完毕后,斯奈德小心的扶起维尔汀,向楼梯走去。
“老爷先歇一歇吧,我去楼上给您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她扶着少女上了二楼。
把人安顿好后,斯奈德正要转身下楼,袖子却被维尔汀拉住。
她回头,就见少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自己。
“谢谢。”
维尔汀对她轻声说道,眼中的戒备少了一些。
斯奈德有些惊讶,笑了笑:“我会一直在老爷身边的。”
说完,她转身下楼,留给维尔汀足够的私人空间。
目送斯奈德离开,维尔汀这才松了口气,背靠在椅子上。
左臂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她不敢去看,只是用相对不太疼的右臂的手轻轻按压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维尔汀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墙上挂着斯奈德从贫民区顺手拿来的物什,地上还乱七八糟扔着几件衣服。
一切都和她印象中的一样。
少女落寞的望着窗外,许久。
直到斯奈德再次推门而入。
“老爷,热水好了,我给您放在浴室里。您先将就用用,我很快就去给您找干净衣服!”
斯奈德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像只忙前忙后的小猫。
“嗯。”维尔汀点点头,向浴室走去。
氤氲很快弥漫开来,她脱下沾满血迹的衣服,沉入水中。
热水温暖了她冰凉的身躯,也模糊了左臂伤口的痛楚。
维尔汀舒了口气,靠在浴缸边,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
头顶是斯奈德不久前换的廉价灯泡,散发出幽微的光。
她突然想起,十四行诗也曾经不止一次帮自己放好热水,然后在一旁轻手轻脚地等她洗漱完毕。
那时的十四行诗总是脸红红的,害羞得不敢看自己。
想到这里,维尔汀的眼眶也有些发涩。
想到十四行诗红着眼睛攻击自己的样子,想到她跪倒在地满是绝望的表情......
心头一阵抽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可是是自己选择离开十四行诗,甚至还心甘情愿受了她的重创。
这一次,十四行诗会放手吗?
还是说,下一次见面,她们之间又会兵刃相向?
维尔汀想得入神,当斯奈德敲门进来,看到她蜷缩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热气在少女脸上凝成薄薄一层水珠,汇聚在睫毛上,又而滑落。
斯奈德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手轻脚地放下干净衣服,然后退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无声的关上。
留给少女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治愈伤口,去理清思绪,去面对现实。
......
阿尔卡纳说的没错,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