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夏》03
时间会冲刷掉人类的记忆，而战争带来的烙印是永恒的。
那是噩梦……
墙上的血迹，千疮百孔的尸体，手边的枪，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哒……哒……是踩地板的声音，很刺耳……战火烧到了这座城市，一直在炙烤着这座城市，没人幸免于难，眼前的手枪，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年仅十四的白羽颤抖着，把手伸了过去，拿了起来，心跳加速，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拿着那支枪，很沉，呼吸变得急促……
门破裂的声音……白羽突然不再发颤，眼神开始变得凶狠散发着寒气，瞳孔开始缩小，默默的把手枪调到自动档……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白羽起身，向走过来的敌人射击，枪如来自深渊的魔鬼，倾斜着火力，他杀死了那个三个敌人，同时也杀死了白羽的童真……
白羽突然醒来，额头上有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沙发上的枕头被汗水浸湿，战争所带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白羽，眼睛瞪的很大。
因为战争，很多孩子在错误的时间学习了错误的事情：使用枪支、格斗、使用武器……那场战争，扫荡了白羽的家乡……
白羽从噩梦中冷静下来，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凌晨六点了，看了看床上还在熟睡的夏，习惯性的调整了思维，保证自己不陷入恐惧，来到阳台，看着远方，太阳以及露出了边角，晨风吹着，无数的夜晚被噩梦笼罩着……
白羽在阳台上站着，像是想起来什么，在裤子里摸索着，掏出钱包，只剩下两张破旧的纸钱，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也只剩三十四块六毛钱，白羽愣住了。
“就这点钱了？不行……不行也没法啊，上哪弄钱啊，总不可能继续回那家餐饮店吧……”
白羽坐在沙发上，抖着腿，心里很浮躁，一看快到夏起床的时间了，起身给她弄点吃的。
在厨房翻腾了很久，也就只剩一箱方便面了为了省钱，只能做水泡着吃了。
“得了，也别开火儿了，泡着吃得了。”
热水壶在旁边沸腾着，准备好碗筷，就叫夏起床了，内心却纠结，自己如果找着工作了，她怎么办啊……
“夏起床了，今天吃泡面吧，我就不煮了，省点钱了该……”
白羽也是心直口快，虽然夏并没有什么钱的概念，但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困难，也不知道说什么，依然想往常一样，吃着食物。
白羽没有吃，只泡了一份，说不饿那是假话，但自己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但令自己头疼的是，到底找什么工作啊。
白羽愣着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要不咱俩一块找个工作吧，不然咱生活可就困难了。”
虽然说作为一个学生而言，尽管是高中生找个工作也很困难，更别提，外面又开始阴天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下雨，只能先上街看看。
“天有点阴阿……”
白羽在前面走着，夏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在街上走着，向很多店铺询问过，不是因为两人未成年，就是法律不允许，倘若再没有个工作白羽的学费可就交不起了，虽然夏没有当地户口，文化水平也就小学六年级，没有学校会收也就减少很大开支，但自己那学校学费也不便宜，再没学费交，可就被开除了……
在中午的时候，有了收获，一家在海边的超市决定收他们两个，店长姓潇，也是那场战乱的幸存者，很能理解白羽的处境。
“你们要实在没地方去，就来我这吧，我姓潇，二十多岁，叫我潇哥就行。”
白羽答应了，夏的想法跟随白羽，打算先跟着眼前的店长，毕竟同样的经历，都互相理解。
潇店长突然注意到白羽身边一直站着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子，白色的头发并没有多吸引潇店长，让他注意到的是灰蓝色的瞳孔，以及极其矮小的身材。
“这个是你妹妹吗？”
“应该算是吧……是捡来的。”
潇店长没有多问， 只是安排了他们要干的活，毕竟这个超市是一个饭店和超市结合的店铺，在询问了夏的名字之后，就让她去干一些比较简单的活，比如让她去看看商品的保质期，擦擦地什么的，店长在和白羽收拾厨房，潇店长人很好，和白羽不像上下级，更像好友，或许因为交谈中知道了同样的出身而产生的怜悯之心，和白羽很聊的来，至于夏……自然就聊不来毕竟夏也不怎么会聊天。
“这个店不怎么来人吗？”
“现在中午，大家都在吃饭啊，下午应该就有人了。”
“这家店的生意一直不错，不用担心了。”
“话说你还在上学吧。”
“嗯……现在在放暑假。”
潇店长看出来了白羽的家庭环境，心知肚明，这个少年应该失去了父母，在这里挣学费或者生活费吧。
店里的活不多，来客人了一般也不怎么需要招待，只要回答他们想要的物品就好，店里的货架很整齐，陈列着带的一些东西，在货架最外面有标签贴着， 所以一般没有什么是客人需要问的，唯一忙的是旁边的“餐厅”或许与其说是餐厅，更像是服务站，有热水，有烤肠，有一些自热食品什么的，供给客人吃东西。
夏很努力，虽然干的活简单，但一直挺认真的，拿着店长给的时间牌对生产日期，有过期的就扔掉或处理掉，然后再进新货，或许因为没有统一的员工服，看起来并不像打工的，反而像客人。
落地窗上有了些雨滴，天也变得阴了，紧接着就是哗哗的雨声，自然就没人光顾了。
“好了好了，休息一会儿吧，下着雨呢。”
“下雨就要休息吗？”夏向潇店长询问着。
“对，因为下雨了就没人来了，这是海边，看见那边的沙滩了吗，我们主要服务他们，下雨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来了。”
虽然是休息，但也还是在干一些很简单的工作，三个人都在去对那些生产日期。
下午三点，从一点到现在一直在干活，擦擦桌椅板凳，擦擦地，也没干什么，白羽和店长在柜台坐着，夏蹲在落地窗前，看雨水滴落在水洼而溅起的水花，白羽和潇店长聊着天，分享着战乱时经历的事。
“战争刚开始那时候，潇哥我啊，还在大学里上课，那几个匪徒突然就冲了进来，杀害了老师，让我们在墙角蹲着……哎那时候要是没有战争，我会有更好的学历，更好的工作……”
白羽听的入神，感到很触动。
“嗯，谁也不知道，那家人民最信任的科技公司，会引发战争，只是为了那可悲的利益，打着为人民服务，为了人民的幸福的幌子搞科研，到最后，武器研制成功，他们到过河拆桥，杀害了科研人员后开始从城市内部攻击……”
两个人聊的恍惚，眼前浮现着曾经的过往，讨论着没有战争的未来，战争让这两个不幸的人相遇，虽然三个人相处的不错，但也都从心里希望没有相遇，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家庭，有爱自己的父母……
当看着那些孩子穿着温暖的衣服，稚嫩的手，在和父母再见去上学的时候，是心酸吧，是嫉妒吧，更多的是难过，从自己的家乡被迫转移到这座陌生的巨大城市，让这些从战争的夹缝中求生的人们，感到无所适从，没有归属感，没有亲属，没有曾经的伙伴，没有一个稳定的住址，没有好的待遇，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不像游客，不像入侵者，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在夹缝中求生……
“I'm flying I'm fly high like a bird but my fluttering wings……”
悦耳的音乐响着，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等待着阵雨停下来，继续营业。
良久，雨停，屋外雨过天晴，不再传来雨声，过了一会儿，阳光从玻璃窗淌进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客人陆续的进来，买自己想要的，白羽忙前忙后，给客人记账，告诉客人想要物品的位置，夏也在忙，和潇店长忙收银，这种情况维持了很久，马路对面沙滩上的人，开始向这边走来，买泡面，买饮料，买各种自己需要的食物，很热闹，炎热的夏天，看着一幕幕，很累，很充实。
傍晚七点，一天的营收非常多，潇店长给他们分了钱，用纸袋装着，虽然一开始一天每人五十元钱，但还是多给了他们三百块钱，没说什么，只是如哥哥疼爱弟弟一样，向他们微笑着与他们再见。
在回家的路上，白羽掏出纸袋，准备拿一些钱出来却发现钱多了，竟然一共有四百元钱，和一张纸条：听潇哥的，买点吃的，一看你们那样就伙食不好，改善改善伙食昂……
白羽这一次买了很多菜，交了水电费，这一晚上，像是真正的回家一样，而不像往常，劳累一天回到天台的房子，这一天充实，如同重生，有了家的感觉。
晚上吃完饭，两个人都不累，互相交流着今天的事，两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很开心，内心也变得温暖，有了色彩，或许忙碌起来，他们就会觉得充实，夏睡的早，九点就躺下了而白羽没有这个时间睡觉的习惯，他来的天台靠墙的沙发上坐着，看着远方的月亮，回想着过往，像是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一样，生活有着极大的转变，好像昨天还在战场逃亡今天就过上了正常生活一样…… 或许战争所带来的阴影永远不会从白羽的内心散去，但他从这一刻，真正的感到了脱离了那个恐怖的战场。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