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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小说写不完了(拾贰)

2023-08-17 18:48 作者:灵剑万邪  | 我要投稿

烟火·落花 阅前须知: 文中人物对话时,有时会讲述曾经的故事;有时会讲述回忆。若直接以说话的方式叙述,或许会使对话过于冗长,抑或是会因视角的主观性而对整个事件了解不足、细节缺失。 因此出现上述情况时,往往以上帝视角而非文中的讲述者视角进行叙述。人物确实讲述了这段故事或进行了这段回忆,但原本的说辞会与文中写出的内容有较大出入。 其标志在于:无双引号的一定是客观情况,双引号中的内容可能是人物刻意隐瞒,也可能原话被作者篡改过。 例如一个人物如果在无双引号的地方从未以全名代称过,他的名字就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这并非什么悬疑,只是为了叙事方便为之。 ——————(这里是分割线)————— 肆·稻稔 现时虽值隆冬,但毕竟地处东部,临山镇又位置偏南,正午倒也暖意融融。 昨夜的微霖和着星露,尚未晞逝。洒落其上的,是南天穹燠燥的日芒。水汽蔚蒸,墨叶烁烁,于是山峰山麓,都晕胧在这一片光华之中了。 小丫头身着来时的红色衣裳,披着一件显得十分宽大的外衣坐于桌边,筷子夹在指间,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 “说起来,爹也喜欢饭后沏几盏茶呢。”小婳芸望着竹节杯上徐徐浮升的白汽说道。 少年一面从容地提着壶把,扼腕悬壶,盯向鹰嘴泻下的水弧;一面余光瞥着这端坐在椅子边缘的小家伙。 “芸儿刚才同我讲的,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 “嗯,”婳芸刚将颊间的面条咽下,“我从前总是缠着爹讲故事。他的故事多到数都数不清,但最常讲的,还是爹娘他们相遇的故事,我也百听不厌。” 这个故事,我还是第一次讲给别人听,爹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少年轻提壶把,断了水流,将一杯淡茶刚好沏到七分满。 他把茶壶置在泥炉上焙着,看向她:“芸儿的父母都不是寻常人呢,为了彼此能跨过千难万险。难以想象,这样的故事竟发生在人间。” 当一个人怀揣着怎样的信念时,才会为他人奋不顾身呢?少年问自己。 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真正身处那个境地时,才能明白吧。 “那当然,”婳芸有些骄傲道,“我爹娘感情可好了,是那种——不论方才如何烦心,只要看上对方一眼,就能打心底快乐起来,很神奇吧?” “对呀。” 不知为何,和这小丫头聊天,人也不知不觉愉快起来。许是太久没和人交谈了。 至于和尚……啊?那家伙也算得上正常人吗? 婳芸往小嘴里扒拉着面,声音含糊不清:“溪梨咕咕蜀忆侯无处喂(骍临哥哥手艺还不错诶)。” 没听清……“蜀忆侯”?是古时哪个诸侯的封号吗? 少年把晾温的茶水端给她:“还是先吞下去再说话吧。” 这一套茶具还是几个月前刚到这里时,花了一番工夫用竹制的。找不到茶叶,索性就拿晒干的嫩竹叶泡了壶茶,也不知这位小小的客人喝不喝得惯…… “蟹蟹溪梨咕咕(谢谢骍临哥哥)。” 这回大概听懂了。 小丫头接过杯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就着茶水咽入腹中,“我是说骍临哥哥你厨艺还不错啦。味道,嗯……跟我娘做的有点像。” “芸儿吃得来便好。” “不过跟爹比起来还是差多了,”她故意评价道。 “真的啊?”少年竟同她较真起来,“你爹连做饭也这么厉害?” “爹虽然开玩笑时以文人高士自诩,却并不远庖厨,还识得许多野蔬浆果,厨艺更是堪比宫中的御厨。娘每次不服气和他比,都会一边不争气地吃着一边宣告认输。”婳芸笑着说。 似乎孩子们都对自己的父亲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吧。少年也笑道:“令尊莫不是全才?” “那倒不至于啦,不过爹确实懂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从前经常会带我和娘游山玩水,兴致一高还会吟诗作赋。那时候,他一有空就跟我讲诗文,教我念书认字。” 怪不得小芸儿的谈吐举止与一般孩子不同,想来也是她父亲的功劳吧。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听她描述得神乎其神的,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缠着他讲故事,而他每次不管多忙,都会暂且放下手头的事。每每这时,爹便执一折扇作醒木,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开始滔滔不绝。而我则依偎娘怀中,神游惊叹于那些纷若鸠羽的世界里,娘就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娘也很宠我哦,她总喜欢打扮我,常给我制好看的衣裳,帮我梳发髻。娘还试图教我女工文绣,不过我的手没她那么巧啦……” 她停了停筷子,回忆着:“有一次,偶然听爹说娘原是个大家闺秀,被一个大官看上,结果却跟着爹走了。那时还不懂事,于是我问娘:当官的家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很多漂亮衣服吧?娘为什么跟着爹呢?娘却只是一笑,说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能够遵从内心的抉择,而这也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因此,绝不回转!” “于是我就第一次听到了——他们二人从初识到逃至此地的故事。那时我才四五岁,却隐约明白了,这世上还有远比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重要得多的东西。” …… 汤水还未停止摇晃,星星点点的油花荡漾着。 小丫头用手帕擦了擦嘴,把筷子横放在碗上。 “多谢款待。” 少年习惯性地收拾碗筷,婳芸见状,跳起来从他手中夺走,“就交给我吧,骍临哥哥都照顾我这么多了,再麻烦你就不懂事了。” “等等……”少年见小婳芸往水池去,想阻止她。 “没事的,就交给我吧,我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婳芸笑着,把碗筷放进水池里。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凝滞住了,“呃……这附近没有井耶,缸里也没水了。” “在半山腰上打井不太现实吧?”少年提醒道。 “啊?原来如此。所以……”小婳芸小声问道,“骍临哥哥平时是在哪里洗东西的?” …… 一条山溪且歌且舞,一眼溯不到源头。 在这腊月气温也跌不下冰点的丘陵,溪流一路汩汩地绕过少年的小屋,而后蜿蜒着穿过村庄,稍缓一缓,低洼处汇成个小潭,便笔锋一转,锐不可当地奔下山去。 “真是拗不过你,”少年蹲在溪涧边,笑眯眯地看着婳芸,“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我从前经常帮爹娘干活的,”小婳芸把碗碟放在木盆里漂洗着,“那时家里其实光景并不好,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常有,但一家人总归还在一起。除此以外,我也没有其他奢求了。” “爹娘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我也明白家里的窘迫,不过爹心疼我,从不让我做重活。我就只能努力做一些我能做的事了。” “芸儿是个懂事的好女孩呢。”少年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又伸手想摸她的小脑袋,忽然想起她生气的神情,只好忍住了。 小婳芸脸颊赧红,埋头继续用皂角清洗着碟子。 “芸儿手冷不冷?”少年忽然想到。 虽然太阳挺艳的,可毕竟冬日,溪水还是挺冰的吧? “不冷……” “真的?”少年半信半疑道,“给我看看。” “真哒!”婳芸说着,悄悄把小手藏到身后。 少年绕到她身后,她急忙随之面向他,一双小手却少年一把捉住。 “还说不冷,手分明都冻得像紫萝卜一样了。” “也没什么事嘛,稍微有点冷而已。就,”她用通红的小手比划着,“就那么,一点点……” 少年问道:“要不要帮你暖暖?”刚问完,他又开始后悔自己说话莽撞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 “——好啊。” “诶?!” 小丫头低着头,少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捂着的不像是手,却像一团稍凉的云丝绒。 软、软酥酥的。 她没有骨头的吗? 少年感觉有地方不对劲。 ——是我的,心脏…… “好啦!已经暖和多了。”婳芸着急忙慌地把手抽了回来,小脑袋撇过一边,低声道,“谢、谢谢……” 少年摸着后脑勺尴尬道:“谢什么谢,芸儿现在是我的客人,这种事情就不用客人来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婳芸只是看着他认真洗碟子的背影,有些出神。 骍临哥哥这个人,虽然迟钝了些,不过,一点也不讨厌呢。 …… “走吧,我们回家。” 少年端着木盆走在前方,小丫头拿着皂角和抹布紧趋其后。 要不要问呢? 她说了那么多曾经的事,说她的父母、童年,可对现在的境况却三缄其口,应该是故意不愿提起的吧。还有,她在讲故事之前说的“不会再有人牵挂我了”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 “骍临哥哥,你在想什么?都走过头了。” 少年转回身:“那个,芸儿……” “怎么了?” “算了,我还是别问吧。” “什么嘛?欲盖弥彰。” 进了门,少年放下木盆,把碗筷置入柜中。 小丫头也凑上来帮忙:“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不会介意的。” 他想了想该如何开口:“芸儿说自己幼时家境并不好,可你身上的衣装——虽然不是很懂衣料,可应该价值不菲吧,莫非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欸,不应该啊,骍临哥哥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关于这个……确实不是很想回忆啊,但,告诉骍临哥哥也无妨,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少年擦了擦手,再次充当起倾听者的角色。 “我原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似流水上的花瓣般,静谧地浮逝。可那些美好终不过是一场幻梦,一睁眼便湮灭得无影无踪。”小丫头回忆道。 “骍临哥哥也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应该怎么都忘不掉吧。” 几年前那个时候吗? 我记不清了。可每每回想起来,视野就变得模糊、扭曲,只剩下如渊中血月般无穷无尽的红色。接着,悲伤、痛苦、愤怒、无助、绝望就一股脑涌上心头。 永夜的帷幕下,只有一个孩子,弱小、哀恸、孤独。 那孩子面孔与少年神似,只不过稚嫩些。 看得出他极想逃离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于是呐喊。 无回音。 于是哭泣。 无回应。 于是狂奔、狂奔、狂奔……一直向前。 没有回头,没有踌躇,没有为之四顾。 再也没有停下。 于是一头消失在了茫茫然的杳冥中。 再无音迹。 …… “骍临哥哥……” “骍临哥哥!” “芸、芸儿?”少年清醒过来,右手捂着前额,头痛欲裂。 “你怎么啦?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吓我一跳,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没事,”他摆了摆手,“头疼而已,习惯了。” 婳芸担心地端详着少年,忽然发现了异常,拨开他的发丝:“你额角有道疤痕,怎么弄的啊?和这个有关吗?” 少年伸出手探探额上的伤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每次尝试回想都一阵头疼。” “什么意思,”婳芸吃惊地捂住小嘴,“不会……你失忆了?!” “可以这么说吧。”少年表情无奈。 本来是不打算说的,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后,肯定会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吧。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 “好酷哇!”婳芸惊叹道。 “啊,抱歉,这么说不太好……总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吧。我有时候就想把一些糟糕的事情彻底忘记,要是回忆这么痛苦,也许忘却也是种机缘呢。” 少年抚着眉心:“芸儿说的道理我明白,可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总有一天会想起的,现在没想起,说不定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也对,那就不想了吧。” 老天爷让我把从前忘记,或许也是想赐予我一场新生。他思索道。 沉湎于过去只会徒增烦恼,事已如此,当下好好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听见院中的枣红马又在踏着步子嘶鸣。 顺其自然就好。 小丫头关切地望着他。 我已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至少,现在。 “按理说我俩之前应该没有交集,我继续讲述不会对骍临哥哥有影响吧?”婳芸犹豫起来。 “我没事。芸儿愿意讲的话,我也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尽量避免去联想,要是有影响也不打紧,头疼早习惯了,刚好能帮我回忆回忆。” “那好。关于前朝的末帝……” 完蛋,又开始了。 这才第一句话呀。 ——恨! 稚嫩而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回荡:“我恨……” 恨?谁? 这次,是恨意与复仇的怒焰轮番交织着烧灼他的精神。 “没事吧?” “我很好,”少年扶了扶额头,“芸儿继续吧。” “骍临哥哥是怎么和前朝末帝扯上关系的?”婳芸有些担心,“不行就不要硬撑着啦。” “我真的没事,”他故作轻松状,“芸儿不愿讲了吗?” “不是。虽然不太想回忆,可我觉得应该向他人倾诉一下,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我倒是不吐不快呢。”小婳芸嘟囔道。 “芸儿刚才提到,‘末帝’?” 少年根据自己刚才的直觉判断,“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是废话嘛,它要是个好东西,还能成为前朝的末代帝王吗?” “他……”少年压着心中混杂的愤怒、怨恨,“究竟做过什么?我失忆后听到过些许关于他的议论,虽然每次听到都会头疼不已……他似乎,曾经加害于我?” “哇呜!骍临哥哥从前到底是什么身份?连那个东西都会对你动手?”小婳芸一脸崇拜地看向他。 骍临哥哥,神秘兮兮的,不过他是好人,和我们是一起的。 少年避开她耀眼的目光。 这小丫头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啊。 但应该不可能是直接针对我的,看样子那时我年纪还小,不至于引他发难。 说起来,我一定也有父母吧,也许和他们有关。可他们又在哪里呢? 难道…… 他寒意陡生,不敢再想下去。 “看你这表情,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快点把时势交代完好了,”婳芸无奈叹了口气道,“简而言之,就是史书上记载无数次的标准王朝覆灭结局——那个东西先是大兴土木,还活蹦乱跳着就计划着给自己修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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