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人间杏色》「all卷」(28)

all卷。 ——— 户籍科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女士坐在办公桌前,飒申请了迁出卷儿的户口,交予各项材料及资产证明,才终于让卷儿的身份脱离开和他的兄弟关系,卷儿拥有了一本崭新的户口簿。 出了警局后,卷儿拿着这本红色的小本子一直看,觉得很是新鲜,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惴惴不安,他和飒现在是彻底没有亲情关系了,就像一根线被剪断了似的,没人牵着,就有点不知所措。 一只修长的大手朝卷儿伸了过来,卷儿抬头看去,飒挑眉笑起:“交给我,我给你保管。” 卷儿的双眸之中顿时亮起颜色来,一扫烦扰,故意使坏,扬着被掩盖的半张脸,明眸俏皮,轻轻一哼:“才不要,这是我独属于我的东西。”说完还亮出来户口簿,冲飒摇了摇它,眉开眼笑:“我也是户主了!” 飒气哼哼地要去抢那户口簿,被卷儿迅速捂住,卷儿连忙笑着躲开,冲飒挑衅着,往家的方向跑去:“就不给你。” 飒笑得无奈,让卷儿跑慢点,跟过去后趁卷儿不注意,抱住卷儿去抢卷儿手里的户口簿说:“笨蛋,你是不是准备要反了?” 卷儿咯咯直笑,立刻投降求饶:“给你给你,不跟你闹了。” 飒接过来户口簿,又点了点卷儿的额头说:“故意耍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卷儿揽住飒的脖子挂在上面,卖着乖,眼睛眨啊眨:“哥哥,我错了,什么都给你还不行吗?” 甜腻的呼吸带着杏花味道,飒忍不住轻抚了下卷儿弯起的眼尾,拉起卷儿往前走道:“过了四月份,你就能和我结婚了,到时候你还是我户口簿上的人,哪里都不能去。” 飒说的这番话算是霸道蛮横,卷儿却满心羞涩,不自觉地抓了抓飒的手说:“我想要换张大床。” 飒笑着应了,天边的暮色绚丽,小镇上的灰瓦老式小楼房建于江边的两岸,熙攘的商街淳朴热闹,江南万物青绿,岸边船只停摆,卷儿买了两只油饼,还有两斤卤肉,准备和飒回家当晚饭,飒先去旅馆借用了电话,他得给立风打个电话报平安,不让立风费心。 只是当立风收到电报的那一刻,他就已盛怒四起,派人在楚溪镇查找卷儿的下落,随后单独坐火车前往临昌市。 飒拿着电话,听见里头的秘书说立风已经来了临昌,便挂了电话,卷儿提着那几兜吃的,见飒严肃着脸,便问:“怎么了?” 飒说:“华立风来临昌了。” 飒拉着卷儿走出旅馆说:“恐怕现在他就在我们家里。”他发电报时还不知道卷儿的下落,并未详细告知,只说了卷儿被掳,要求严守各个交通站点,立风什么都不知道,一定会先来楚溪看情况。 不出飒所料,立风确实已经找到了飒的那座小瓦房,当卷儿看到那熟悉的青色身影站在院子里时,他抓紧了飒的手,恐惧、恨意融合而来,让他这一路都不平静的心情更加沉甸甸,他怎么会忘记华立风这个凶残司令夺取了他的清白,践踏了他的自尊。 立风站在屋门前,关着门出来,他这一路赶来都并没有停歇,今天中午才到的楚溪镇,打听了飒的家里地址,来到了此处。 立风听到背后有声音,便转身去看,是飒和卷儿两人,看见卷儿安然无恙时,虽然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提心吊胆,快步过来盯着卷儿,眼里竟然是肉眼可见的关心:“出了什么事?怎么回来的?” 立风的目光在卷儿的身上扫着,又看向飒说:“我早就说过,靠你是保护不了卷儿的,你回老家为什么不跟我提前说?好让我多派几个人保护卷儿?” 飒眯起眼,立风话里的意思明显把卷儿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他很不满,还没有开口,卷儿就冷冷直声道:“不许对飒这样讲话。” 立风不禁看向卷儿,卷儿的眼神充满了仇视和冷到骨子里的漠然,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不过了,是曾经那个搅乱他心境的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见到的是那个逃离他身边的卷儿。 三个人在这座小房子里住了一宿,立风是睡在飒母亲的房间,泛黄的白墙,古朴的沉香木箱,是一间非常具有旧年的屋子。 立风安躺在那张能容得下两人的双人床上,他睁着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墨黑的瞳孔微微敛起,外屋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卷儿把小铁壶放在小火炉上温着,刻意压低着声音说:“这房子真是越来越冷了,我看半夜一定要被冻醒的。” 飒掀开卧室的屋帘走出来说:“你体寒,回头到了秦荆,我再给你开副方子喝着。” 说到这里,卷儿突然想起了初到秦荆时,那个给自己把脉的老中医,当时那大夫说的话他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却是和他的身世息息相关,等回到秦荆,有必要再见见那大夫了解细节。 飒关上外屋的门,寒气顿时少了许多,他回头对正在焖煤盖发呆的卷儿笑了笑:“有我这个人体火炉,还能冷着你?” 卷儿从思绪中回过神,拍了拍手,起来冲飒瞪了瞪眼:“明天还要早起赶火车,今晚好好休息。” 卷儿看了一眼立风睡的屋子,示意飒今晚有外人在,其中含义不言而喻,他的脸上微微红了红,然后去洗了洗沾了灰尘的手,飒却不以为然,过去卷儿身边站着,凑到卷儿耳边小声道:“就不。” 卷儿气笑,朝飒脸上弹了弹手上的水珠:“坏哥哥!” 飒笑嘻嘻地抓住卷儿的手说:“你都是我没过门的小夫君了,我可不会让你还会有找其他人的任何机会,什么礼仪之道,我这个乡下人可不懂,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人。” 卷儿的手都没来得及擦,就被飒打横抱起回了卧室,门被飒反脚踢上,那边听到两人对话的立风立刻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满眼震惊,短短几日,卷儿竟然已经答应和飒要结婚了吗? 房子里一阵嬉闹声,飒搂着卷儿滚进被窝里说:“你重了不少,有在长身体了。” 卷儿咧着嘴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你买的肉都喂给我了,我能不胖吗?” 飒解开卷儿的外套纽扣,褪去两人的衣服,用被子紧紧地裹着他们两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飒火热的体温暖着卷儿微微发寒的身躯。 飒枕着卷儿的头顶,手上无聊,揉捏着卷儿肉乎的小耳垂说:“我打算开间铺子,做粮米生意。” “做生意?”卷儿眯着眼享受这按摩的舒坦,听见飒所说的话后,惊诧地抬起脸来,一双眼睛都睁圆了。 飒忍不住在卷儿的额头上吻了吻,复又搂紧着卷儿说:“嗯,我存了一点闲钱,我想过了,目前只有做生意才能尽快地让我们赚更多的钱。” 卷儿担忧道:“现在正逢乱世,粮食紧缺,这个节骨眼做粮米生意,会需要很多的资金吧。” 飒说:“这些你不需要操心,你只管好好念书,其他的事情我做就好。” 卷儿仍旧放心不下,正要开口,却被飒捻着下巴吻住了双唇,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混着浑身躁动不安的信香在这间小小的卧室内挥发,情欲蒸蒸而来,卷儿哪还有心思去思考什么生意。 只是昨日种种记忆涌上心头,让卷儿畏惧起来,在飒的身下轻轻抽泣,飒看见卷儿脸上流满了一道道的泪,不由心疼道:“我们早晚要有这一天的,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飒只以为是卷儿性子内向容易害羞,才这么害怕与他亲热。 卷儿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揽住飒的身子靠过去,小鸟依人般可怜,睫毛上沾染晶莹的泪光,语气微恼:“我不管。” 飒听着卷儿这般怨气横生的声音,着实觉得卷儿可爱得很,便顺着卷儿的小脾气说:“不管不管,好了,不逗你了。” 卷儿轻轻地一哼,在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努力控制着体内躁乱不安的欲望,飒是他喜欢的人,爱欲已经远远压过了他的恐惧排斥,身体自然是实诚的,会情不自禁地散发信香,沉溺于虚浮的情欲之中。 房间里的蜡烛依旧亮着,卷儿清晰地听见背后飒的呼吸声,沉稳均匀,却又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 在此刻,卷儿忽然想起了十爷,那个一直守着他的十爷,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锤子敲了一下,不疼,却让他闷得找不到痛快的呼吸口,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 翌日早起,天刚蒙蒙亮,灰色的天晕染着淡淡金色晨光,飒不是第一个起床的人,他打开屋门时,看见立风在院子里,就像是一夜没睡。 立风站在石桌边,单手插着兜,望着远处的座座房屋,空气里是清新湿润的味道,仔细闻着还可以闻到房屋后的淡淡竹香。 立风在凌晨就出来了,他一夜未眠,卷儿对他的态度转变太快,让他接受不能,明明他和飒有着同一张脸,身份地位更是飒所不能比及的,凭什么卷儿对他要那般冷漠敌视,而且一开始卷儿对他是尊敬且友好的,为何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像变了一个人,尤其得知卷儿要和飒结婚的消息,他几乎无法冷静下来,可又无可奈何,他害怕再一次失去什么,两个卷儿不是同一个人,却总是觉得现在的卷儿在他身边,甚至要比曾经的卷儿更让他开心快乐。 飒没有理会院子里的立风,又回屋用炉子上的热水准备洗漱,立风走过去问:“你和卷儿要结婚吗。” 飒“嗯”了一声,刷牙洗脸的,又准备去叫卷儿,听见一直沉默的立风说:“你能给他什么?依我看,你们根本不合适,至少目前你给不了他一个安稳的环境。” 飒回头漠然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立风走过来,脸色寒冷:“不是我操心的事?你需要我为你保护卷儿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不是我的事?卷儿安全了,你就过河拆桥处处撵我,你可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飒撇过头去,没有否认,眼神依旧冷漠,他才不会在意旁人对他是何种低劣评价,这时卷儿从门里出来,看见门口站着兄弟两人,便问:“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在门口堵着。” 房子窄小不隔音,刚刚的话自然被卷儿听了去,他心里也微微介意着与立风之间的层层关联,可飒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求助立风,他对飒说:“我去洗把脸,哥哥,你帮忙收拾下行李,待会儿我们好直接出发。” 临走时,飒还是对立风说了件事,说他们的母亲就葬在房后的竹林里。 立风听后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只朝竹林方向望了望,转身走道:“和我没关系。” 三个人在外面简单吃了顿早餐,坐上了火车,订的是一间豪华包厢,一床一榻,立风说什么也要坚持和他们在一起,态度强硬,飒要发作时,卷儿拉住了飒说随他。 看着卷儿和飒相处那般和谐亲昵,立风更是闷火横生,他坐在圆桌旁,一只手臂搁在上头,冷眉问道:“不把重心放在学业上,这么着急结婚?是谁当初说不想早点成家的?” 听到此话的卷儿正捧着他从书店买来的那本西方小说,他从书里抬起脸看了立风一眼,冰凉的眼眸甚是不把立风的质问放在心上,低下头淡淡开口:“成家与念书并不矛盾,我能念好书,也能和我哥哥结婚。”他说完闭了闭眼,转了个身侧对着立风,他竟然有闲心去和立风这个不讲理的霸道之人多说两句话。 立风站了起来,似乎要朝卷儿走过去,坐在卷儿对面品茶的飒握着一只青瓷小茶杯,敛起眼眸对立风冷冷一笑:“兄长,多军交战企图压制你的战事还不够你头疼,怎么还一直要关心我和卷儿这种小家之事?” 立风站在了那里,被飒的话戳到了近日来的心病,平静的脸上隐隐克制着薄怒,飒笑意绵绵如藏着阴针,窗外的火车行驶声音咣当咣当,卷儿有些闹心,合上了书说:“哥哥,我去歇一会儿。” 立风和飒是卷儿见过最让人分辨不清的双生子,他也曾见过其他的双胞胎,大都会有一些可以分辨的小特征,但立风和飒却完全没有,他们的长相、身材、信香,甚至是勾起嘴角冷笑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飒一直在他的视线内没有离开过,若是他见了立风,很可能会把此时常服的立风当成飒。 回到秦荆后,立风在他的书房里大发雷霆,将桌上的一切办公物品扫落到地上,华银听闻立风回来后,过来找人,见到的已经是冷静下来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