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与死亡》-第一部分-第22节 最后的仪式（节译）

※此节中间部分的可汗复活片段已有@察合台可汗进行翻译，本篇用来补足这一节剩余的前后部分。

我老了，也累了。我坐在黄金王座右侧最前一排的木质椅子上。我放松自己的肢体，将拐杖靠在我旁边的座位上。这些座椅也已变得老旧，其上的金箔已然开裂，精雕细刻的末端暴露在王座的光线下，已经变得如浮木般苍白光滑。乌兹卡雷尔和凯卡尔图斯两位禁军总督站在前方一动不动，对我不加理会，在他们眼里，我就和他们所守护的高台、瓷砖、立柱一样，是这个房间的一部分。他们不是那种可以让高官在经过时随意聊上两句的卫兵或哨卫。他们以后人类（post-human）的那种近乎令人不安的高强度专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不允许丝毫分心。

 

如此完美的武器是他的造物。我没有参与禁军的创造。

 

我坐在座位上等着。我已经做完所有能做的事了。我曾站在他身边，我呼唤他，催促他，请求他回答。目前还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等待的时间处理其他国事。

 

我等着一个不知到底会不会出现的答复。可他一定得回应我，一定得回应我！

 

因此，虽然我安静地坐在这里，虽然在距离黄金王座这么近的地方，所有声音都被粉碎了，可我的内心却并不平静。自从几小时前我来到这个被称作黄金王座的地方，站到他身旁，试图唤醒他开始，我的思维就一直在许多地方进行着工作。我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嘈杂声响：成千上万个想法，巨量的思想和概念在语义上浓缩成符号和象征；一个危在旦夕的帝国在这一时刻的各种细枝末节；来自战争法庭的高官，以及在不断缩水的皇宫中辛勤工作的亲选们同时发生的一百场谈话。与此同时，我监控着不同的图表，更新着数据预测结果，我给出建议和命令，检视每一个闪现在我脑海中的数据，将它们做成不同类别的信息压缩包，按照主题和优先级进行排序，每一个信息包都在我的精神目录中用一个印记、符号或是能指作为总结。帝国的运作在我头脑里化成了一个印记的星座。这就是我的生活。他的摄政就是这样为他服务的。

 

我老了。也累了。我坐在这张破旧的椅子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现在意识到，如果我预测的事情成真，我将无法活着看到这一切的完成。我赶紧转移出部分思想，开始为自己能留下什么遗产进行筹划：遗憾的是，这份工作只能做得草率又仓促；等时机一到，我将只能留下至关重要却又注定不再有人能帮忙把关的任务给我的亲选们。这将成为他们的考验，但他们会克服的。毕竟，这就是我选择他们的原因。

 

除此之外，在等待他回应的过程中，还有一项任务一直占据着我的思绪。我打算自己完成它。我不会在我死后把这件事留给别人来完成。在过去的几小时中，我意识的一部分一直与15公里外的一处被严加防护的医疗区（Theatre of the Chirurgeons）联系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低下头。我将意识重新聚焦到那条精神链接上。我准备再试一次。我以心灵的视觉观察这个地方。

 

他躺在那里，伟大的可汗，战鹰，已然战死。就在几小时前，察合台与莫塔里安进行了一场足以令其中一方感到羞惭，却又精彩绝伦的对决，并将后者杀死——与已成为叛徒的莫塔里安不同，察合台无法死而复生。

 

我低头看向他的脸，他双目闭合，嘴唇绀紫，施赈者们正清洗他的身体，为他的躯体涂上油膏。一位风暴先知在主持他的葬礼。我闻到了刺鼻的药膏和消毒水气味。

 

以任何凡人的标准而言，战鹰都已逝去。所幸他殒命之地极近，就在墙外，他的遗体得以被迅速回收，存放在灵柩中，由神经节静滞和生命维持装置进行安抚。

 

【中间部分已有翻译，见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2064021】

 

因为某人已经苏醒，他需要我，且不希望我因别的事情而分心。

 

我抬头望去，睁大了双眼。凯卡尔图斯庞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仿佛他天鹰型装甲上雕刻的金色泰坦。他正俯身触碰我的胳膊，想把我摇醒。

 

“我在呢！我醒着呢，小子！”我一面叫道，一面努力从座位上撑起来。

 

他又伸手想扶我起身。

 

“我自己能行！”我对他说道。

 

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一名禁军亲卫的总督才会离开他的岗位。

 

“摄政——”他说道。如果一座山会说话，那大概就是这个声音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执意如此。我用麻木的手指攥住手杖，一瘸一拐地从他身边经过，绕过他投下阴影的庞大身躯，走入光明之中。

 

黄金王座上的黄金君主似乎和以往一样安静沉默。但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他的思维已经苏醒，正指向我。

 

那是一种令人战栗的感觉。

 

“原谅我一直呼唤你，”我说道，“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工作。可现在是时候了。没有时间了。”

 

他颔首。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脑中响起。

 

那个声音说，+我无法独自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