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甘雨）良医，良药【番外（3中）】
没有拒绝影的好意，甘雨颓然的离开了抢救大厅。
医院的床位已经不够了，不仅是璃月港本地的病人，周围几个市也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运输病人。住院部的走廊里全是新加的床位，连门诊大厅里也都是打着吊瓶的病人们。这是比当初还严峻的情况，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夜。
哪怕是当时亲身经历那场浩劫的甘雨，此时的心里也止不住的发怵。
走出大厅，迎面吹来的冷风让甘雨浑身上下一哆嗦。虽然冷冽的空气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但从内而外的冷意还是让她不禁拉紧了衣服。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甘雨苦笑一声。
烫的，虽然自己此刻感觉很冷，但体温却高的吓人。
这是体温上升的标志，先前测过的38.8°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甘雨的提问应该早就超过39°了吧。
背后的门诊大楼灯火通明，就像寒冷漆黑的深海里的一盏灯塔。白色的灯光洒落，将甘雨的影子拉的很长。
很孤独，也很悲哀。
里面全都是正在渴望着得到治疗的病人和已经一阳二阳甚至三阳过却依然顶着病体坚持在前线的同僚们，刺耳的救护车的警笛声刺破苍穹，却越发衬托出这片天地的荒凉。
甘雨觉得自己是一个逃兵，哪怕她现在本就是最该下去休息的那帮人，但心中的负罪感却依然折磨着她。
一个晚上，5场抢救，5条人命，抢救成功率为0。
逝去的大多都是本就有基础病的老人，他们能从上一次的浩劫中挺过来本就实属不易。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躲过死神的镰刀。
抢救高危病人的成功率本就不大，失败了也不会有人来责怪甘雨，但她就是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要对生命和死亡保持敬畏。”这是她还在空手下实习的时候，空教给她的。
甘雨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在空的悉心教导和帮助下，凡是她主持和主刀的手术与抢救还没有失败的先例。哪怕出现了失误，空也会第一时间顶上去。
而现在，孤立无援的她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明白了这句话的背后究竟有着多少沉痛的教训。
恍惚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宿舍，和空结婚以后甘雨就搬离了医院的宿舍。虽然此后也有过在这里过夜的经历，但毕竟还是少数。
“嗯？”推开宿舍的大门，里面正在喝水的女孩吓了一跳。
“原来是你啊。”看清了来者，紫发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没把门锁起来？”经过一路的缓冲，甘雨的嗓子已经能重新说话了。
“我也才回来没一会儿，刚才才吃完药。”刻晴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甘雨。
“你也被换下来了？”
接过水杯，甘雨点点头。水是温的，捧在手心里很舒服。一仰头，甘雨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从嗓子眼直冲脑门，强烈的刺激让甘雨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但疼痛是一时的，8个小时滴水未进的身体受到突如其来的雨露的滋养，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清凉与舒适从胃部散开，抚平了甘雨刚才蹙起来的眉头。
“得救了。”甘雨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的嗓音好难听啊。”刻晴皱起眉头，“就好像被老树皮摩擦过一样。”
因为喉咙实在是太疼了，甘雨实在不想说话，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闺蜜一眼。
“我这里的布洛芬吃完了。”虽然嘲笑甘雨嗓音难听，但刻晴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从柜子里拿出两包三九感冒灵丢给甘雨。
“就剩这些了，将就吧。”
“你觉得有用吗？”接过药，甘雨上下打量一番。
“心理作用。”刻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聊胜于无吧，吃完以后还能睡个好觉。”（其实还是多少有点用的，因为三九里面含有一定的对乙酰氨基酚，具有消炎，镇痛，退烧的作用。此外还含有一定量的扑尔敏，对于缓解鼻塞，流鼻涕效果也是比较好的。三九里含有一定的抗过敏成分，会让人犯困，所以非必要不建议早上出门之前喝。但三九本身并没有抗病毒的作用。）
甘雨耸耸肩。
“抓紧时间休息吧，两个小时以后就又要回去了。”拿起一旁的水壶，甘雨将杯子里的药粉冲开。
“空老板呢？”刻晴问道，“他还没下来吗？”
“急诊和门诊的人太多了，他实在下不来。”叹了口气，甘雨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人太多了，门诊的医生都没下班。”
刻晴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全市的医疗系统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群玉阁也启用了临时预案，所有的医生三班倒，保证医院24小时一直保持全负荷运行。当然，所有的医生在岗期间都算加班，加班费也少不了。
刻晴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甘雨则是找了一张厚毯子躺在沙发上。反正房间里空调温度高，这样睡沙发也不会再着凉了。
一个发烧的人还会担心着不着凉，听上去有点讽刺。（但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发烧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体温，过高和过低都是不行的，特别是处于体温上升期的时候更要注意保暖。如果发热进入到体温下降期，患者体温已经达到39℃，甚至更高，需要大量散热，此时不要盖被子。避免着凉的本质是避免其他的病原体趁虚而入导致其他的并发症。）
远离了门诊大楼，又和自己的闺蜜聊了会天，甘雨的心情也较刚离开时稍微好了一些。掏出手机，甘雨下意识的想要给空发个消息。
手机的桌面是空和甘雨的结婚照。照片上，甘雨手捧着艺术百合，笑颜如花。而她背后的空却比较克制，一只手环在甘雨的腰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要是仔细看便会发现，空的眼神其实并没有注视着前方，而是微微向下，看向身穿白纱的她的身上。
没有人会拿结婚照当桌面，毕竟还是有些张扬了。但奈何这张拍出来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当初的摄影师都忍不住花钱将这张照片买下来用于给自己的店做宣传。
下意识的点开V信，但甘雨却迟疑了。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忙？我发消息给他会不会打扰到他？纤细的手指停在了“老公”的聊天框上，屏幕反射的光印出女孩略显纠结的娇颜。
正当甘雨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找他的时候，“老公”的头像却突然跳了一下。
“到宿舍了？”
甘雨一愣，随后眼神便平和下去。
“嗯，刚刚吃了点三九。”应该是影院长告诉他的吧。
影在医院里对甘雨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或许还因为甘雨手术实力强、人又好看，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空也算得上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影很喜欢甘雨。加上其实两人之间也就是差了十岁左右，甘雨和影的关系好的就像是一对姐妹一样。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和嗓子还是疼，但已经没有恶心的感觉了。”
那边的人似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一行气泡跳出来。
“等你休息好了，来门诊帮我吧。”
甘雨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行短短的消息。等反复确认了几遍自己没有眼花后，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甘雨的脸上。从昨天晚上开始，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好。”没有多余的语气词，却好像透着一丝淡淡的甜意。
电话那头。
空靠在卫生间的墙上，他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有不健康来形容。惨白是用来形容一个人虚弱时候的样子，而空此刻的脸色，是蜡黄。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空苦笑一声。突然，他脸色一变，猛地转过身。
“呕——”扒着洗手池的边缘，空张开嘴巴。喉咙深处传来可怕的声音，连带着男人的脸也跟着扭曲起来。
“呕——”空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但即便是这样，却没有任何东西滴落在洗脸池里面。
想想也对，从现在开始算，空至少已经有36个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除了吃了一些药，喝了一些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从空的嘴巴里进去。
空腹吃药，对于肠胃的刺激很大。加上本身就在发烧，拼命的忍受了半个小时以后，空才跌跌撞撞的屈服了。
如果可以，空绝不希望甘雨来门诊帮忙。抢救虽然累，但相比起门诊要应对的恐怖的工作量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空现在，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钟离除了应对病人以外，还要负责统筹全局，自然不能两者同时兼顾。作为他的学生，空自然而然的承担起分流老师压力的责任。院长的想法要想精确的传递到每一个医生的手上，空就必须要承担起指挥的责任。
所以，别的医生可以倒下，他不行。
他是群玉阁普外科主任，拿着比别人多的工资，就必须要承担起比别人更多的责任。
钟离的情况和空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中午吃了一片面包，比空多熬了8个小时。
胃部在痉挛，用这种酷刑抗议空如此糟践他的身体。
有对着洗脸池干呕两声，空终于缓过来了。
把脸上的眼泪抹掉，空重新戴上口罩。
不能让甘雨看到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她会心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