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末日初现 : 第一百零四章

    “暮光！”莫凌一拳打倒旁边的那个维和士兵，随后快速冲了过去，跑到那个躲在吉普车旁的小马身边。

    那个体型硕大的T-16机器人来回摆动着机械腿，试图在这并不宽敞的地下车库里找到掩体——它外壳上的装甲板早已全部降下，以提升自己的灵敏度。一对不停喷射火舌的重型机炮在它机身两端不断对着前面那个专员的身影开火——奥维娅利用抓钩快速穿行在各个掩体之间：布满尘土的汽车，地下车库的支柱，大型垃圾箱……几乎每躲到一个掩体后面不出几秒钟，T-16机器人的机炮就能统统将其打烂。

    “莫凌，就是现在！”罗恩斯用自己护甲上的磁力环吸起附近的汽车外壳，试图遮挡和抵御T-16的火力……但看上去它的机炮丝毫不受汽车外壳的阻挡。

    “不行……暮光和小蝶离它太近了！”莫凌右手抬在脑袋上面，手臂上浮动着一层纳米护盾——时不时地有一排机炮子弹扫过来，“铆钉的爆炸半径是六米到八米！”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珍妮特举着自己的冲锋枪，对旁边那些不断后撤的维和步兵开火，“奥维娅没法一直牵制着它！”

    “我知道！”莫凌霍地蹲下身去，吉普车的外壳上转眼间就迸出了一长串火花。

    暮光躲在车底两个蹄子死死地捂着耳朵——她仿佛是在叫喊着，但枪炮的声音早已将一切声音淹没。“暮光！”莫凌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肩膀，大声地喊道，“暮光！看着我——”

    一旁的小蝶趴在暮光身旁，直接用颤抖的翅膀盖住了自己的头。

    

    咣当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吉普车的另一边。

    “罗恩斯！”珍妮特喊道，“该死的，罗恩斯负伤了！……哦我的天，奥维娅，拉住它！拉住它——它马上就要踩到他了！”

    随后，一根抓钩划过空气，砰地刺穿了钢板。

    

    “暮光！”莫凌直接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车底拽了出来。“振作些！”话音刚落，T-16的机械腿重重地在地上踩出来了一个坑。

    他慌忙把右手上的武器挂在腰间，又俯下身，把小蝶也拖了出来——“珍妮特，用C4！”莫凌大喊着，从车子旁边飞似的窜了出来——他两肩上各抱着一个小马。“C4激活！”珍妮特没有多想，径直从腰间拿出一个了方盒子一样的东西，“注意卧倒！”

    “啊——”小蝶紧紧地攥着莫凌的胳膊，像是在拼命地哭喊着。

    

    T-16机器人一脚踩扁了那个吉普车，整个机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在旁边的柱子上撞碎了它头顶的照明灯。罗恩斯匍匐在它的机械腿之下，躲避着沉闷的踩踏声。“投掷C4！罗恩斯，快跑过来！”珍妮特冲了过来，手里紧握着C4，迅速朝那个猛烈开火的机器人扔了过去。

    “我护甲外壳受损严重！”罗恩斯冲T-16步行机器人的机身开了几枪，慌忙滚到一旁去。“这东西装甲很厚……”罗恩斯躲着机炮，双手撑在胸前拔地而起。

    “马上引爆——”珍妮特高举着炸药遥控器，往后跑到了车库另一区的防火门后面……另外两个小马都躲在这里。

    莫凌两三步跑了过来，来到了珍妮特身边。

    

    “糟糕……”奥维娅见罗恩斯依旧距离那个机器人只有几米的距离，深知他的处境十分危险——C4就落在那个吉普车附近，想必一旦引爆，肯定会把罗恩斯一起炸飞。

    “等等！”奥维娅喊道，想前去帮助他——忽然间，一串子弹打在了她的背上——护盾闪烁了几番，她也摔倒在地。“可恶……”她一个翻滚，左手掏出腰间的微型冲锋枪，对准身后的那几个柱子连打过去了数排子弹，“喂！——有敌方援军！”

    

    轰隆！

    奥维娅转身看去，发现并不是C4的爆炸声——车库旁边的墙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又一台T-16机器人和一群维和步兵！

    

    “罗恩斯！”她没有多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背上又挨了一串子弹。“啊……”巨大的冲击力和护盾能量低下的警示音让她跌了一跤，但都不足以阻挡她向前冲去。“奥维娅，快跑——”罗恩斯在沙尘中喊道，他重甲外骨骼的指示灯在重重烟雾中忽隐忽现。

    “抓住你旁边的那个混凝土碎块！”奥维娅左臂一甩，立刻将抓钩牢牢地勾住了罗恩斯身边的一个墙壁碎片，“快！”

    罗恩斯没有多想，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抓住了那个还散发着温度的混凝土碎片。

    

    嗖——奥维娅切换抓钩的发射端口，将抓钩的另一端射向了珍妮特他们所在的那个防火门的后面——“绞盘，分离！”奥维娅左手一甩，那个转动的铰链装置瞬间弹射开来，同时全速收紧——

    罗恩斯只觉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混凝土块拉向前方，自己也顿时在地面飞速滑行起来。

    那个T-16机器人顿时傻了眼，连忙转动炮口，跟着罗恩斯的身子一同在地上打出来一串弹孔。

    紧接着，另一个人影从它身后翻了过去来，随着那条甩开的辫子，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奥维娅快速丢下一颗烟雾弹，随后在自己的背上生成了无比厚重的纳米护盾，并将身上携带的能量护盾力场浓度增幅到了最大。

    随着电量的不断下降，身后打过来的大口径子弹和激光束全部被拦截了下来。

    

    “……掩护她！”莫凌从背上拿起激光突击步枪，来不及安慰暮光和小蝶，探出上身，对烟雾里的枪口火光和机器人的摄像头光点开火。

    “莫凌，发射铆钉！”奥维娅飞快地奔跑着，子弹在她脚下和身上打出的火光像是雨点淋在雨伞上一样。所幸那些维和步兵看不清她的位置，轻型激光步枪打出的光束只有不到一半打在了她身上。

    “他们被烟雾笼罩了，我们不确定你是否还在爆炸范围内！”珍妮特大喊道，“我的C4引信信号也被干扰了！”

    

    “发射铆钉！”奥维娅只是低头喊道，一边狂奔着。

    啪嗒——“啊！”她忽然感觉左侧小腿像是被一根棍子狠狠地打了一下，全身顿时摔倒在地——“呃！”她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越来越多的子弹火光尾随而来——

    

    “发射！”莫凌大喊一声，他右肩后面仰头折叠起来的宽大炮管立刻竖立起来，悬在他举着的步枪上方，瞄准着前方烟雾中的那个热信号——嘭！一根细长的，前细后粗的铆钉瞬间钉在了一个T-16机器人的机身上——

    咚！……轰隆！

    伴随着一前一后的爆炸声，那个铆钉的爆炸同时引爆了之前珍妮特扔在地上的C4

    

    “我的天！——快卧倒！”罗恩斯刚从地面爬起来，随后失声喊道，再一次趴了下去——

    “保护好那几个……”莫凌还未冲珍妮特喊出来，一道迅猛的烟雾和火光顿时从前方扑面而来……

    

    “地下车库应急消防系统，启动！”珍妮特的声音在通讯中断断续续地传来，紧接着淹没在了轰鸣的震动声中。

    咣当！

    防火门猛地砸了下来。

    后续的高温火焰顿时被隔绝在了门的另一边。

    同时，屋顶的喷水器立刻像花洒一样朝地面喷出了水花。周围柱子上昏暗的应急灯也都一同开启了。

    

    “呼……”珍妮特慌忙查看了一下战术目镜前投影的信息，确定消防系统已经被她完全控制后说道，“……天哪，这些人撤离出城市后居然还锁定了消防系统。”

    “呃啊……”莫凌艰难地从地面爬了起来，“想必那是为了避免军队在城市中与‘外星人’交战时暴露位置或是惹来麻烦。”

    “奥维娅！”罗恩斯活动了一下身上的护甲，立刻喊道，“她在哪里？”

    大家立刻心里凉了半截，向四周看去，发现远处的地上正趴着一个人影。

    

    罗恩斯二话没说，立刻跑了上去。“奥维娅！”他扶起地上趴着的那个人，发现她后背上几乎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碳灰，“天！……你还活着吗？”

    “呃……”她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没事……我，我想小腿被烧伤了一点。”

    “哦天哪……感谢上帝！——你还活着！”罗恩斯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她，“天晓得如果我还趴在那里……”

    “……咳咳，不用谢。”她有些虚弱地说道，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刚才可真是够险的。”莫凌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防火门，自言自语道，“幸好珍妮特眼疾手快……”

    “小马们还好吗？”奥维娅踉跄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旁边惊魂未定的几个小马，“……啊，她们也没事……太好了。”

    接着，她只是沉默地走到了防火门旁边，取下了上面挂着的一个东西——随后安装在了自己的左臂上。“看，抓钩永远能在紧急关头起作用。”她无奈地向大家打趣道。

    

    “对不起……”暮光低着头，来到奥维娅和莫凌的身边，委屈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太懦弱了。”

    莫凌看了她一眼，刚想说“没关系，多数新兵也都那样”，却不料小蝶先开口了。

    “可……那些枪声……”小蝶跟在她的身边，也开口说道，“还有那些人的惨叫声……墙壁上的血迹……地上的血迹……我……我真的好害怕。”

    似乎，她在说完这些场景后，身子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可谁又是坚强的呢？”奥维娅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她。

    “你们……”小蝶低下头，看了一眼暮光，随后低声回答道，“难道不是吗？”

    “不，小蝶，”奥维娅抬着头，看着前方车库的道路，回答道，“事实上……熟练开枪，上弹，扔手雷的我们，并不是坚强的……也并不一定是勇敢的。”

    小蝶抬起了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救了罗恩斯，大家救了我们几个……你们击退了敌人，难道那还不是坚强吗？”

    “我得说……那只是专业，责任，和熟练。”奥维娅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其他几个队员也都些出乎预料地看着她，“刚才那些都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也许当时我们第一次这样做时我们是勇敢的……但到后来，那也只能说明我们的熟练了。至少，对于战场上几乎刀枪不入的专员来说是这样。

    “……他们看似勇猛，是因为有先进的装备使他们能熟练运用那些技巧。”奥维娅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抓钩，“如果没有抓钩……我也许就救不了罗恩斯了。我没有那种勇气去把他拖出去，因为我害怕我们会同归于尽——那样谁的死都没有意义了。”

    “那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坚强呢？”暮光想了想，看着她说道。

    

    “也许，就是当一个人或小马打算挑战他自己，质疑他自己所相信的东西的时候。”她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比如……”

    

    ……

    荒漠的戈壁卷起着一阵阵沙尘，那辆新闻播报车似乎都在这样的狂风下摇晃着。

    那位电视台记着和一位摄影师艰难地站在狂风中，四周是一些破旧的房屋。

    “……我现在……身处于亚洲地区一个不知名的废土村落里……”她举着话筒，扶了一下耳机，“如大家可见，这里还有一些未撤离的平民……”

    “他们正等待ISNA的运输机……但看今天这天气他们可能又得等待一天了。”

    

    阿刘接过前面的士兵扔过来的一杆突击步枪，使劲地拉了一下枪机。

    “这样的天气令气象部门感到十分疑惑……”

    “没有任何近期的温度变化可以解释这样巨大的狂风……包括各种无法预料的气象变化……”

    他看着人头攒动的屋子里挂着的那些电视，仔细听着现场新闻——希望能了解到前线的环境。

    “天公不作美。”博尔顿在他旁边说道，“这样的狂风使我们的空军力量完全瘫痪了。”

    “他们说那些小马也一样不能在这样的天气下飞行。”阿刘回答道。

    

    “啊，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嘶嘶嘶……”电视上的画面出现了些许扰动。

    “嘶嘶嘶……喂？电台……嘶嘶……喂，能收到吗？”

    阿刘走到桌子边，继续看着电视；手上抓过几把点45的子弹，上在了步枪里。“小马们没有电子干扰部队吧？”他有些疑虑地问道。

    “噢，那群鬼东西怎么会有电子干扰技术。”马修斯忽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破片手雷，“它们顶多有‘异形叫喊’通讯技术……哈哈！”

    他的笑声听上去间杂着恐惧。

    “嘶嘶……喂？能听到了？哦太好了，让我们继续来播报一下当前的平民……”

    轰隆隆隆……

    “……什么？刚才什么东西？”

    摄影师的画面抖动了一下，大家瞥见画面上方——那些阴暗的天空下，似乎有个长条状的物体。

    “什么……我身后有东西？”

    摄影师一面将画面重新对准天空，一面冲记着喊道。

    

    “喔喔喔，什么鬼！”马修斯指着电视，大家也都纷纷转过头去。

    “噢我的妈啊！”记着回头看向天空，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家清晰地看见她手里的话筒都差点摔了出去。

    “……是的，有一个巨大的，像倒三角柱体一样的……有点矩形的物体……在天空中移动着！”记者试图冷静地说道，“……其他的现场记者是否能确认一下？”

    “不，这个物体所在的角度其他记者应该都看不见……什么？他们反而都能看见？样子还不一样？……我的天……这东西不止一个？”

    

    “噢见鬼！”军械里，大家都失声喊了出来，“那是什么鬼东西？”

    “……它在一点点地靠近！”

    画面中，一些惊慌的平民从家中冲了出来，随后呆滞在原地，看着那个天空上的倒三角体——任由狂风席卷着他们的衣服。

    “是的……刚才它的顶端还浸没在云层中……现在如大家所见的，它的全貌已经出现在了画面当中……”

    “……而且，似乎比刚才还要大了一圈！”

    “等等，那是什么……天上……后面！噢我的上帝！”

    大家身后的天空中，有数颗“流星”穿过云层，拖曳着火光和浓烟，划过大家的头顶——

    “那些是什么东西？”

    “……它似乎坠落到远处的海里去了，飞溅起的浪花从我们这里都能看见！”

    阿刘收拾起背包，匆匆跑到集合厅里去——他目光搜寻着电视，急切地想知道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一些飞行器……嘶嘶嘶……喂，电台……嘶嘶嘶”

    队伍里的大家激烈地讨论着前线的情况，直到他们发现电视中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扭曲。“喂喂，都闭嘴！”有人喊道。大家都不禁压低了议论声，纷纷注视着画面。

    “电台……噢天哪，看远处的天空……”

    “两个……哦不，是四个，七个……不不不，十多个，我能大概看到几乎二十个大小不一的黑点……在几千米外的天空上！”

    “……是它们！”

    

    大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不断扭曲和扰动的画面，甚至连指导员也都对着电视发愣。

    “……它们来了！”

    轰隆！

    “见鬼！……哦天哪！”远处的空地忽然迸发出了一道火光，浓密的烟尘瞬间拔地而起——其强度堪比重型钻地弹。

    “它们在开火……人们在逃离！大家都疯了一样……嘶嘶嘶……”

    阿刘抿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前方的斯托特长官，又继续盯着电视。

    “……啊……嘶嘶嘶……我想我们得走了……”

    “电台？……喂喂？”

    一道闪现的光束，顿时又是一处被炸飞起来的房屋碎片，乌黑的烟尘像是压满了半个画面。

    “咳咳……麦克斯，你还好吗……那边……看那边！……嘶嘶……”

    “电台……能听到我吗……我们看见那边有军队！”

    

    轰隆……

    “卧槽——”

    “真见鬼！”

    又有更多的房屋被炸飞，一些石子打在摄像机上的声音大家都能从中听见。

    “咳咳……嘶——”话筒像是因为这般规模的爆炸声而被震坏了一样，声音断了一下。

    “嘶——喂！咳咳……电台！”

    “我想我能看几十个……咳咳……像小马一样的影子！”

    “在那边……咳咳！啊！”

    咚……这次爆炸距离记者十分接近，摄影师和她都摔倒在了地上。

    “……唔……”

    有三分之一的画面被埋在了泥土下。

    “电台……咳咳……”

    “他们冲进了村落……呃不……”

    “……不……别过来！退后……退后——啊啊！”

    

    大家都伸着脖子注视着电视，仿佛自己能越过泥土看到前线所发生的一切似的。

    画面中充斥着各种断断续续的声音，有爆炸声，尖叫声，哭喊声……还有记者的呻吟声和咳嗽声。

    一些人影舞动在画面的左上角，随后忽然大幅度摇摆了一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装上了旁边的墙壁——随后在上面留下一长串漆黑的血迹，接着便从画面中消失了。

    “它们……见人就杀——”

    嘶嘶嘶……

    

    电视中顿时只留下了一片灰色的雪花和寂静的杂音。

    

    “所有单位，立刻紧急起飞！“

    阿刘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突击步枪的枪托在剧烈的晃动中不停拍打着他的手臂。

    “E2AH11，我们在你们八点钟方向。”

    “E2AE02，保持航线……我们即将穿过力场护盾保护范围。”

    阿刘紧张地侧过头去，看着舷窗外的情况——除了风云席卷的云雾之外，舷窗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ISNA重型武装垂直起降机的最高飞行速度可达亚音速，而飞行高度几乎与云层相同……其双层的机身却又巨大得足以装下四辆坦克。显然，这是ISNA最强大的航空运输载具。

    “E2AC41，我们已与核动力航母有视线接触。”

    “正在进入前线临近区域……所有单位警戒！”

    “E2AA队，火控系统激活。”

    

    轰隆！阿刘感觉机身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即又立即恢复平静。

    “我是E2AH11，刚才有一束激光击中了我们。护盾未见明显受损。”

    “呼……居然没有任何受损。”阿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队友，昏暗机舱下的大家似乎都多少受到了一丝惊吓。

    这时开始，大家可以依稀听到机舱外面的动静——爆炸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E2AB23，汇报友军伤亡……一架F22坠毁，哦不，是三架。”

    “E2AC01，向左移动中。”

    “它们正在猛烈攻击我们的护航队伍……”

    “机炮，启动机炮……E2AC04求救！我们遭遇猛烈攻击……”

    逐渐地，通讯中各个中队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合着，像是一首恐怖的交响曲正逐渐地升入主旋律。

    轰隆！

    咚！

    机身再次剧烈摇晃，警戒指示灯终于在这一次亮了起来。

    “E2AH11，汇报交火。”

    阿刘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突击步枪，他能听见机舱外面不断开火的自动炮台与轰鸣的引擎声……

    “前线阵地已进入视野，预备降落！重复，预备降落！”

    现在，阿刘能看见窗外的景象了——席卷的云雾没有了，转而是一片荒芜的，灰色的大地——不再是黄色的了，因为那全布满了白色和黑色的防御工事与火炮阵列。不时有几架超音速战斗机划过远处，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护航战机盘旋在这附近。

    地面上闪烁着火光，信号弹，屏障的光束……激光弹，巡航导弹的尾焰，还有种种轨道炮的开火光束。

    “E2AC队全队遭遇猛烈进攻，呼叫火力掩护！风暴歼击机在哪里？”

    正说着，阿刘再一次感觉机身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后又是一下。

    “E2AH队全队遭遇远程反装甲武器袭击，呼叫歼击机掩护！”

    “这里是R44IC队，空中防御力场护航艇加入护航。”

    “你好，R44IC！感谢……嘶嘶……”

    “E2AC队长机驾驶舱起火！”

    

    “哦我的天！……那上面……有一只外星马！它在破坏驾驶舱！”

    “有谁发现它是怎么跑上去的……见鬼，它们是怎么跑上去的！？”

    

    垂直起降机的上空全是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颗接一颗，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全部统一降落在了太平洋沿岸地区。

    地面的前线战线火光异常激烈，尤其是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看到的不是战场，而是一面双向缝纫的自动缝纫机——无数彩色的线条被编织在一起，缠绕，刺穿，拉直，切换……整个难以说出长度的战场被一道道蓝色绿色红色的光芒还有烟雾所编织起来，像是一道彩色的地毯，铺在了亚洲荒芜的大地上……

    

    “R44IC队汇报能量耗尽，力场重新充能中……”

    紧接着，整个机舱再一次传来了异常剧烈的晃动——那种长而持久的晃动。随即，他听见自己背后的机舱外壳上有一串子弹打过的声响——按照这架运输机厚重的装甲板来看，那恐怕是一串榴弹，而不是子弹。

    “E2AH11开展部署……全体成员预备绳降！”

    机舱里的指示灯瞬间亮了起来。

    大家纷纷起身，抓起舱顶垂下来的空降绳，挂到各自的腰带上——轰隆！机身再次猛烈晃动了一下，一些士兵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十秒倒数，预备绳降——”

    

    轰隆，又是一次异常剧烈的抖动。

    “前线的对空掩护力量在哪里？……E2AF队报告损失惨重，我们已经失去了四架垂直起降机！”

    

    “开始绳降！”

    咔嚓！大家身后的座椅全部一同收到了机舱壁上，随后——整个机舱两侧便像跑车翼门那样从下向上打开。头顶的绳降绞盘也随此拉着大家来到外侧——有一些胆小的士兵被硬生生地在地上拖了出去。

    嗖——阿刘不敢抬头看前方的景象，只顾看着脚下那个标有“H”的降落点……耳边充满了爆炸声和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各种直升机的飞行声和超音速战斗机划过天际时的震荡感充斥着他的感官，无线电中的杂音与此相比似乎倒变得更为宁静一番了。

    “求救——”

    轰隆！

    阿刘只感觉绳索一震，自己便从几米高的空中摔了下来——抬头望去，他们乘坐的那架垂直起降机机身前部冒着熊熊烈火，所有绳索都被飞行员应急切断了——它旋转着，失速向下坠落——

    一个龙的身影，张牙舞爪地抓在机身上，它身上不断地有武器开火的光芒和激光弹射向四周——它不断地用利爪掰开垂直起降机的装甲，掏出里面的零件，拽出传动系统和供油系统……各种碎片和部件飞舞在半空中……

    紧接着，阿刘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条龙的身上——一道蓝色的轨道炮光束瞬间击中了这个龙和垂直起降机的中心——其冲击力之大，竟直接改变了这两个物体的下落方向，急剧向左侧远处落去——那条龙的身上裹着熊熊烈火，身子似乎裂成了两半。

    那早已严重变形的垂直起降机与之一起坠毁在了前线阵地……阿刘能看见的，只是一堆碎片，在地上翻滚着，掀起了更多的火光，和浓烟。

IX 末日初现 : 第一百零五章

    绕过几个停车区，杰伦德和伯曼的小队重新与护送小马的几个队员汇合。

    “伯曼！”罗恩斯对前面那一队博斯士兵喊道，“……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还活着！不过……话说你们上哪里去了？”

    远处，伯曼只是看了一眼别处，沉默地走了过来。

    “嘿……老兄，怎么啦？”罗恩斯把步枪挂在胸前，卸下头部面甲，赶忙迎了过去。

    珍妮特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等等……杰伦德去哪里了？”

    

    “他牺牲了。”伯曼咽了下口水，看着她回答道，“那些ISNA士兵的装备很先进……我们失去了不少兄弟。”

    罗恩斯看了他身后的一队人，依稀数了一下——差不多只剩十人。

    “哦不……这是发生了什么？”苹果嘉儿迈出来几步，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会……他们就这样牺牲了？”她惊讶之中带着一丝疑问，仿佛感觉这样的事情对自己来说是那样地遥远，那样地难以置信。

    “是的。”伯曼咬咬牙，转过了身去，“……时间不等人，我们走吧。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我们最终的胜利……愿这些灵魂在上天受到公正的庇护。”

    莫凌感觉脑中一片茫然——仿佛他的直觉在告诉他，博斯的士兵不可能那样脆弱——之前莫凌他们已经牵制住了那个T-16机器人和另外几个维和步兵，剩下的那些小兵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重创博斯的两个小队……

    或者说，伯曼他们遇到了另外的ISNA增援小队？

    这个倒是有可能……莫凌心想着。但是伯曼或是杰伦德为什么不向我们呼救？通讯系统是正常的啊，除了中间被干扰了那么一小会儿……而且再说，刚才他为什么半天没说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任何有关的细节？

    “可能是悲痛过度吧。”莫凌摇摇头，决心还是尊重伯曼的选择。莫凌深知那种战友牺牲后自己沉默寡言的心情——他曾经体会过，也因为这事和那些好管闲事的人闹过矛盾。不过若是换做曾经的他，现在他肯定不会如此这般地换位思考——他会直接走上去，“阔绰地”问道：“咋了？被子弹打哑了？”

    但不管怎样，他选择了尊重。

    

    ……在小马的方舟上，一处处传送塔的光束直插云霄。

    星光熠熠举着那个相框中已经被撕裂了的照片，在那个像是教堂楼道一样的走廊中沉默地站着。

    印有抽象图案的窗户将阳光以各种颜色的光晕投射在那个独角兽的身上。她的角亮着光芒，也许只比阳光微弱一点点——画框的周围也闪烁着同样颜色的靛蓝色光点，令其悬浮在半空中……

    那相片十分古老，而且损毁严重……修复的痕迹几乎已经覆盖了它原本所印的颜色。

    “我的朋友们……”她凝视着那个相片，或者说是那个相片中的那几个身影——古老，而又熟悉的身影。

    紫色，粉色，米黄色，蓝色，橙色，白色……那几个簇拥在一起的身影——有独角兽，有陆马，有天马，有飞马……有那六个朋友的全部身影。

    旁边，那个照片上裂痕所在的地方，径直从另一个淡紫色的独角兽身上劈开，像是将其撕碎了一般。

    她凝视着那个裂痕，眼中变得模糊了起来——阳光是那样的朦胧，但那几个身影却永远那样地清晰。

    “……这恐怕是我最后对你们的思念。”她的喉咙滚动了几下，眨了眨眼睛——一行泪珠由此划下脸庞，“永远……永恒的思念。”

    “我相信谐律……可它却骗了我。”星光说着，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扇窗户，“暮光闪闪——替我，向我们昔日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回忆……道声永别吧。我会记得你们……哪怕，我已步入腐朽。”

    

    那扇窗上，由各种神圣的金边和花纹所勾勒的，迎接阳光的窗上，印着一片紫色的玻璃——其抽象的几何图形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翼角兽的身躯——它头顶一面皇冠，由一颗星形紫红色钻石所点缀的皇冠。它在腾跃，微闭着双眼——沉默地，张开着翅膀——彩色玻璃上没有印出来它从哪里来，也没有暗示它将要去哪里。

    它低着头，微闭着双眼——但似乎，它仿佛随时都将要抬起头，睁开眼睛，将一股力量迸发出来一样。

    

    “星光元师！”有一个独角兽的声音从走廊另一侧传来，“是集结号的声音……”

    “终于……这一刻还是来了。”她摇摇头，抬起蹄子擦了擦眼泪。

    “时间，你究竟被谁所控制着……”她转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走廊里一面面彩色玻璃窗的有色之光下徐徐走过，“不论是谁……你都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如此地冷漠。”

    

    “距离传送矩阵全面开启还有十几分钟！”有一位身穿护甲的元师站在那十几米高的大门前，对身边排成队伍的金色独角兽方阵喊道，“为了这场圣战，我们已准备许久……不要让我们的灵魂失望，不要让我们的领袖失望！……今天，我们将以这场神圣的战争，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亵渎了一个伟大的文明！”

    他的背后是一个像城堡一样大小的，有着教堂外形的雄伟建筑。一些中世纪尖塔一样的建筑漂浮在这座教堂的顶端，其底部由一段段分离的水晶聚合物与建筑中心相连。这些身披着各式盔甲的独角兽不断地从中涌出，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整齐地排列起来——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他们的盔甲上，被反射回了天空——仿佛这片空地忽然能够发光了一样。

    空地中间是一面由岩石和水晶构成的塔型柱子，一些更纤细一些的水晶柱环绕在其四周，缓慢地旋转着。

    想必这就是那个元师口中的“传送矩阵”。

    

    星光熠熠戴上了那个谐律军团标志性的头盔——沉重的，金色的，但是具有力量和地位的结晶科技聚合物。面甲敞开着，因此她的双眼和脸庞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度——那个会显示出她所携带的魔能核心温度的战术目镜来自于人类的科技，包括她背脊上携带的那些辅助装置……有的来自于凝聚着魔法的水晶，有的则是单纯的融合了科技的传感器……再有的，则是某种魔法与科技的混合体。

    这令她感觉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怪物。

    所有这些，身披着各种既不像是高科技装甲又不像是中世纪盔甲一样的元师军队……一个个都像是某种怪物。

    

    怪物……又是什么定义了怪物呢？

    

    ……地球上，伯曼依旧沉默着。

    莫凌回头张望着地下车库那略显空荡的停车位，总觉得威胁感应器貌似出了故障——他的直觉今天一直很反常。“珍妮特，你确定这是对的路吗？”他看了眼珍妮特，她的全息战术目镜前投影着一个小地图，上面有两个闪动的原点和迷宫一样的建筑标识。

    “军用卫星不可能出错。”珍妮特坚定地回答道，“这不是导航，这是军用地图！”

    “地图就是导航，导航就是扯淡。”罗恩斯忽然插话道，“知道为什么道威尔一直出现不了吗？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军用地图’——一定是这样。”

    “嘿，老哥你冷静点，别这么暴躁。”莫凌冲他挥了挥手，“你腿还好吗？当时在吉普车上撞的那一下可真够狠的……”

    “咳！巴不得现在能有个拐杖。”罗恩斯摇头晃脑地回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就是心里很躁——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博斯士兵的牺牲会对我们有这样的影响吗？”

    “啊，肯定还是经历的太少了。”伯曼忽然也开口道，“你多经历点自然就不会躁了。”

    “经历啥？”罗恩斯回头问道——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经历的哪方面算少的。

    伯曼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上终端——不知道是在看地图还是在干什么，总之没有理会他。

    “喂？”罗恩斯又问了他一下，看了看周围的队友。大家面面相觑了一小下，纷纷表示没有明白伯曼的意思。

    莫凌用余光在瞥着伯曼，心里总是觉得伯曼这样不屑的沉默让他心里十分膈应。

    “跟你说了，经历太少了而已。”伯曼忽然说道，眼神仍然没离开掌上终端。

    他突然的回答让心中正在膈应的莫凌感到有些不爽——一种他很久都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ISNA专员的经历也算少？”奥维娅开口了，有些厉声地反问道，“虽然我们也不敢太过于骄傲地说我们经历了多少……但这样无理地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矫情，说的又不是你。”伯曼咳嗽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前面的车道，“咱还有多远？”

    后面的一些士兵也都跟着“矫情”二字冷笑了几下，让奥维娅瞬间沉默了下来。

    “大概穿过那边的几个安全通道，我们就可以到地面上去了……但愿不要遇到更多的伏兵。”珍妮特调整了一下语气，随后平和地开口道。

    “哦。”伯曼摸了摸鼻子，继续低头走路。

    

    不知怎么回事，大家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包括那几个小马也都不说话了。

    

    “伯曼……”这时候，打破宁静的居然是小蝶。

    她来到那个低头摆弄终端的伯曼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总感觉你自从带领大家逃出危险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太敏感了。”伯曼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说话稍微耿直了点，其它并没有多少变化——你们就通融一下吧。”

    “哦哦先生，”苹果嘉儿走了过去，“说话耿直可不一直见得是个好事情啊……我对此有很深切的感受——”她还未说完，伯曼忽然打断了她：“呦，要你管——对其他人这么多要求？咳，不是我针对你们，丝毫不懂得耿直的人根本算不上君子，那些统统都是没意义的客套……”

    “嘿，礼貌可不算是什么客套……”暮光也加入了这像是争论一样的包围圈中，“客套和礼貌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啊，用不着你那么慷慨地教育我。”伯曼往一侧走了一段距离，几个小马愤愤地跟了过去。

    很难想象，这一行人就这么拌起了嘴。

    

    “不用教育？……我看他就是欠收拾。”罗恩斯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不对，我这嘴是怎么了……”

    “突然好想骂人，或是把他打上一顿。”莫凌跟了过来，低声说道，“尽管我知道这样做相当不理智。”

    

    “喔先生……你完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文化的习俗’——你知道吗，我们一向很慷慨地乐意为人们讲解这种东西！啊，尤其是你这样的。”珍奇身后跟着萍琪派，她们几个小马像是轮流上阵的嘴炮，跟着伯曼走在车道的另一边。

    伯曼又拿出了他那样若无其事的沉默，憋得几个小马心里很是难受——完全对他穷追不舍。

    

    “就是这样。”伯曼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你小子又从那些多半是因为你的欠收拾而牺牲的士兵中明白了什么东西？”罗恩斯听见这话后，转身问道。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霍然惊醒——

    

    伯曼不见了，连带着那几个小马和那几个幸存的士兵，都一齐消失掉了。

    

    “啊！“

    远处，大家左侧的停车库黑暗之中，猛然传出了暮光那熟悉的尖叫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小蝶的。但不管是谁，大家的脑中一下子都炸开了锅。

    

    “糟糕！”莫凌立刻端起突击步枪，“伯曼他在干什么？疯了么他？”

    “妈的，他是怎么瞬移到那么远的距离的——快追！”罗恩斯立刻扣上头盔，同时启动了重甲外骨骼上挂载的两个微型无人机，“绝对不能让他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把那几个小马给拐走！”

    “不，这不可能——”莫凌忽然喊道，“热成像找不到信号！这非常不正常！他们不可能没有体温……”

    “我能锁定暮光她们蹄子上手环的信号位置，正在发送五个信号位置！”珍妮特忽然喊道，右手举着冲锋枪，左手在虚拟键盘上调试着信号阈值。

    “这是我有生之年听到过的最欣慰的消息。”奥维娅双手快速摆动着，全速奔向昏暗的停车库里的那个信号位置。

    

    “我们……啊！”罗恩斯刚说到一半，大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碰撞，随后是他的叫喊声。

    “罗恩斯！”莫凌立刻回头，发现他正躺在地上——一个黑影扑在他身上，似乎和他扭打在一起。“我来帮他，你们去救她们！”莫凌对前面的队友喊道，“罗恩斯！”

    “这是什么东西……力量这么大！”罗恩斯大喊道，右手试图去掏手枪，但是这个奇怪的四足生物力气奇大无比，连他的重甲外骨骼都被死死地抓牢了。

    “老哥，坚持住！”莫凌两步冲上去，激活了左臂上的致命性电极装置——六个带着针刺的加压器从他的手环伸展开来，仿佛变成了一具闪着电光的六指黑爪——“去死，怪物！”他大声喊道，左手使劲掐住了那东西的脖子——刹那间，六个闪着高压电的加压器径直将导电的针刺刺入了那个东西的皮肤内——他体内的纳米机械虫立即在他的手掌间生成了纳米屏障，以此防止那样高压的电流传导到他自己身上。

    “闪开！”莫凌顺势右手把罗恩斯推到一边，独自掐着那个生物的脖子，让它在超过几万伏的电压下逐渐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罗恩斯按着自己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在挣扎的黑影——它身上流着一丝绿色的血液。

    它抽搐了许久，那双绿色的，像是小型霓虹灯一样的眼睛瞪着莫凌——随后，它逐渐地不动了。

    莫凌丢下这个尸体，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走，快走……去帮他们！”莫凌不敢耽误，叫上罗恩斯快速跑向了前方。

    

    ……

    “所以，伯曼到底去哪里了？”几个队员都打开自己步枪上的照明灯，或是手里的手电筒，纷纷照亮着这片区域——暮光和另外几个小马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坐在他们围成的保护圈中间。

    “我怀疑是被这些黑不拉几的生物给吃了。”罗恩斯留意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尸体，有些反感地说道，“天哪，这东西既不像昆虫又不像哺乳动物……看着不像是地球上的东西。”

    “没准是废土上的突变生物。”珍妮特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从前面那边的一个拐口上去，就能到地面了……虽然不是预计的位置，但穿过一个废弃工厂我们应该就能和大部队汇合。”

    “哈……哈！呼——”暮光忽然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你们……听我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动物……伯曼可能早已经牺牲了——刚才那个伯曼是假的——是幻形灵！呼……我的天！幻形灵……真的是幻形灵！”

    “幻形灵……”莫凌皱着眉头，重复了一下，“我记得赛琳娜丝也和我们提到过那东西，好像就在那个曼宁袭击博斯领主奥多姆未遂后……幻形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某种会变成人形的生物？”

    “它们会变成任何东西！”珍奇情绪激动地喊道，“哦上帝，它们能变成你和我，能变成那些报废的汽车，能变成我们脚下的道路，能变成你背上背的背包，能变成一只鹿或是其它体型类似的东西……总之，一切，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是幻形灵！”

    “喔喔喔，别说的这么玄乎……”罗恩斯举起手来压了压气氛，“我们见过章鱼……大概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章鱼才不像它们！”珍奇挥舞着蹄子，几乎像是在崩溃的边缘，“它们比章鱼丑陋一万倍，但幻形之下它们又可以化身成米娅摩·卡丹莎公主那样美丽的外形……啊，我受不了这样刺激马的反差！我受不了刚才那个幻形灵撤掉他伯曼的外形时的表情……”

    “所以……那个伯曼不是真的伯曼？”奥维娅冷静地问道，“那么，加上之前在博斯发生过的那趟事儿……这么说‘幻形灵’早已渗透进了我们人类的身边？”

    “看来是的……这正是令我害怕的。”暮光捂着脑袋说道，“……因为，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谁是幻形灵，谁是真的！

    “它们会化身成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然后以各种形式——不论是直接地还是间接地，吸食你我心中尚存的爱意！”暮光继续说道，“它们以爱为食——我是指，某种精神能量——被吸食掉了爱的灵魂将会变成一个镂空的躯壳，从而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另一个幻形灵，继续吸食更多的灵魂……”

    “以爱为食？”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眼，“好吧，听上去更玄乎了……不过，有什么办法能认出来谁是幻形灵吗？”

    “某种意义上来讲，没有办法……”暮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除非……那个幻形灵露了馅，从哪个方面令你感到不对劲……但那也有可能只是大家之间的误会……总之，没有任何真正有效的办法！”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奥维娅看了一眼大家，提议道，“先和大部队汇合。我相信有赛琳娜丝的保护，博斯主力军之中不会有太多幻形灵——就算有，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人类中的一部分成员总算意识到了幻形灵的存在……也许很快，他们将会认识到这背后的更多东西。

    

    “先生……”一个手拿报告的戴眼镜男子推开了他的办公室，“有紧急报告。”

    “进来吧。”那个理查德坐在沙发上，背冲着门口。他夹着雪茄的右手晃了晃，便算是示意了这个人的请求。

    那人推了一下眼镜，手里攥着报告，大步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前线一埋伏小队发来了紧急报告。”他快速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张，随后面对着理查德的后背说道，“……说他们找到了。”

    “找到了？”理查德拿着雪茄的手立即放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他们……真的找到了？”

    “是的，它们五个……都在吉尔吉斯坦西侧边境附近。”眼镜男点点头，回答道，“和那几个叛变的专员一起……虽然，那几个小队最终都还是没能杀掉这几个专员……那些小马还在他们的控制下。”

    

    “哦……很好。”理查德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后慢慢地侧过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他心中思考了一些东西，显然，他从这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汇报员口中得出了更多的信息，而且明白失败的队伍远不止那几个单纯的ISNA维和步兵小组。

    那个戴眼镜的男子看了一眼他，随后开口道：“您要我下达命令立刻追踪那几个专员的位置吗？……虽然他们的AIU模块被动过手脚，但核心的追踪器仍然可以工作。只要您下令，我们立刻就可以把他们抓回来。”

    “哦不不不……”理查德慢悠悠地吐出了一个烟圈，轻蔑地哼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了解他们。我了解这帮与外星马为伴的叛徒……他们身边，一定有外星马的帮助……说不定还会是某位翼角兽呢。那样，盲目派兵只会让我们损失宝贵的兵力。”

    “那么……先生您打算怎么办。”眼睛男低声地问了一下。

    “喏。”理查德走到那个仍然挂在办公室里的，紫粉色的翼角兽标本旁，“……要想抓到那几个小马……必须要把她们和这几个人隔开。或者说，让他们自相残杀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您的意思是……”那个男的在听见理查德那低沉的冷笑声时不禁哆嗦了几下。

    “找到他们，找到他们确切的位置，然后派出一架运输机……”理查德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哈，然后把这个标本丢下去——里面最好再藏一张纸条——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呵呵。”

    “好的……先生。”那个男的有些颤抖地点了一下头，“我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去联系空军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