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药鸽/含猪狍】他咋就那么喜欢玩火 (玄幻向/上)
穿过拥挤的人群,你看见年轻的萨满大人戴着面具高歌纵舞,他吟诵着晦涩的祷文,手中挥舞着鼓鞭;腰铃随之叮当作响,神帽上嵌着的穗羽令你看不清他的容颜与神情。
他飞旋着,像一朵花。
你想做那采花人。
——看什么,我说的是我老婆完颜祭,谁跟我抢我就咬谁,夺妻之仇不共戴天(bushi)
与正文无关,纯粹就是皮一下很开心

山神第一次见少年,似乎是在一场极为热闹的祭典上。
他不喜欢热闹,并不乐意参与其中,连隐匿身份混入其中的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往往就在最近的一座山头遥遥望上几眼,确定仪式没有出现大的纰漏就行了。
而那天,山神是去道谢的——原是前些日子他座下弟子负了伤有幸受到少年的救治,那小狍子伤好了就嚷着要效仿传说以身相许去报恩,山神无奈之下便领着它下了山。
少年姓孔,说是被门中亲长送来附近的庄子暂养的。他这人也是奇怪,长在书香门第,身上全然没有半点水乡养出来的温润气质;非是当地山民,却跟部落里的几个小孩儿挺玩得来。
“哥哥,原来你就是它的主人啊?”望着眼前衣着奇特的年轻男子,少年一边爱不释手地挼着小狍子的脑袋一边嘻嘻笑,也就不曾留意到一旁祭司面上浮现的不悦神情。
“名字。”山神平时都靠跟对方意念交流,沉默寡言惯了,直直盯着少年,好半天了才憋挤出俩字。
少年同他对视:“我叫孔映桥……哥哥你呢?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山神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篝火的光亮,静静被穿透天空般的祭司祝祷的歌声笼罩,是一幅极为沉浸的模样,良久才低声说:“低头。”
“诶?”他声音柔和,少年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头就被人群中的其他观礼者往下按了按,对方的语气像是呵责,又似是惊恐至极:“竖子!卜求吉兆时不许窃语,这是对山神的大不敬!”
孔映桥连忙捂上了嘴,还是未将注意力往祭台上放,下意识地就要去扯山神的衣衫,却只握住了一把虚无,讶异之余的他猛地一吸气,小声道:“原来只有我能看见你呀……所以,哥哥你其实是鬼吗?”
听到身旁再度传来警告的咳嗽,气氛逐渐紧张,孔映桥终是不敢再发出声音。
山神被他的冒失跟傻气闹得有些不愉快,从容地戴正面具,偶一低头,就能看到青稚的男孩子因害羞或是紧张而满脸通红的模样。
“伶州。”
“伶……”少年若有感应地微微侧过脸去,方才那名男子早已失了踪影。
他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
山神伶州受信仰跟供奉而生而存,此处每一寸的山林川泽皆是他的子民,自然予之庇佑。
至于那位孔姓少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位过路人——个子挺小,嗓门倒大,哭声还响亮。
小狍子又跟小野猪闹矛盾,被拱得狠了趴在伶州怀里恹恹的闹着情绪,受着安抚,心里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小恩人”,小声问道:“大人不去看看吗?留他一个小孩子在雪岭,大晚上的多危险呐!”
伶州神情隐约凝重:“私自上山,该受点教训。”
小狍子则是继续哀哀地撒着娇:“可您瞧这大雪天的……若不送回去,他该冻坏了。”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又是恳求又是委屈,“大人……”
“好吧。”最终,伶州还是妥了协,柔声答应了。
……
他是在一个大树洞里寻见的孔映桥。
大概是哭喊得累了,居然胆大到霸着狗熊窝,在一堆熄灭了的火堆旁蜷住身子睡着了。
也是心大,就不怕引火上身!
伶州将他抱起搂在怀里,用神袍宽大的衣袖裹住了他就打算往山下送。
小野猪荒丘心中不平,开始嚷嚷:“大人,明明是这小孩儿自己贪玩跑上山来的,冻死也是活该!更何况每年遇难冻死在山上的人那么多,管他干嘛呀!还不如叫我刨两爪子雪直接给埋了的好——”
“你是在气他招惹了移枫?”伶州将手臂微微收紧,荒丘打小就爱捉弄小狍子移枫,就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哪成想半路跳出个人类小孩,把他的小狍子“勾引”走了!
伶州又问:“他非是当地人,不清楚部落的狩猎范围是情有可原……倒是你,去山脚活动了?”他的声音一时有些冰冷,还隐约带着些怒意。
他就去山下转了一圈,还不要怪这小孩贪玩!还追着他满山头的跑!荒丘又觉理亏,一时语塞。
伶州怀里抱着孔映桥,念及此地离山下最近的屋舍也就几里路,是而行动比以往稍缓。可才走几步,他便觉胸前的衣物被紧揪住。
“哥哥……”他的脸已经被冻得紫红,眼泪鼻涕早都糊到了一起,眼睛却还是明亮、清澈的。
清冷月光洒落雪原山岭,照在少年的面庞之上,伶州见他浑身打颤,尚在不自觉地低语,说他之前跟养在学院里的大鹅打了一架,课后没有专心地驱赶河边的蛤蟆,还出于好奇偷听了两位先生的墙角……
伶州只满不在乎地“嗯嗯”附和着,或时瞟上几眼,脚下步伐不曾停下。
孔映桥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仰头看向被面具半遮着住脸庞的伶州,有些恍惚,又有些为难地微笑着:“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是死了吗?”
“抱紧点,我送你回家。”
大概是因为眼皮越来越重,困倦感一瞬袭来,孔映桥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却还知道依言往他衣服里钻——像是在试探体温一般。
“他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饿晕过去了?”荒丘闷闷地跟在后头,好似这样做了他就会安心上哪怕一点。
若不是荒丘在旁提醒,伶州都快忘了这少年被困在雪山上足有两三个时辰,能坚持到他来已是万幸:“饿了么?”
孔映桥愣愣的,先是用仅有的意识摇了摇头,刚要应声,肚子就咕咕叫了,心想着这时候若是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腊肉粥就好了。
风雪骤猛,孔映桥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
饶是荒丘,也被这阵北风吹得一个激灵:“大人,不若明天再送他下山吧……气候这样差,他家中定然不会——”
伶州眉峰微蹙,似乎很反感他的这番言语:“谁家丢了孩子会不急?”
荒丘自己也说得没头没尾的,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村野怪谈,“小孩子跑上山了会被野猪精抓走吃掉”“野猪精变成人引诱村民上山然后吃掉”“野猪精还会披着人皮下山”什么的,伶州听完都变了脸色:“不许再听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了……也莫再讲给移枫。”
荒丘一脚踹开挡路的雪堆,哼哼唧唧了几声:“就是嘛,乱讲!人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告他们诽谤!”
“……”
那还是带回去吧。
伶州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年微微叹息,接着一转身,往山上天池方向走去。
雪似乎又大了一些。
“他刚刚好像动了一下,要醒了要醒了!”
“你大惊小怪什么,人又没死,当然会醒!”
孔映桥刚睁开眼,就见面前是站着两个比自己个头大不上多少的少年,一个戴着皮帽一个系着围脖,不知因为什么正吵闹着。
孔映桥的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温暖的被褥里,他把露在被子外的脚往里缩了缩,四下打量起来,发觉双目所及之处种满了各样的花。
阴曹地府不长这样吧?这牛头、马面也不正宗啊?
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地?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从他跟前经过,径直走到窗前将床都打开了,一瞬涌进来的寒气将孔映桥都激灵得打了个颤。
伶州转身看向他:“醒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轻得仿若只是呼吸,几乎要叫孔映桥怀疑那硕大面具之下藏着一张病入膏肓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他探寻的目光,见人立在窗边不动,孔映桥知道不礼貌,也不再看他,声若蚊蝇,“哥哥,我这是在哪儿啊?”
系着围脖的少年开始嚷:“大胆,谁准你这么称呼伶州大人的!”
伶州却是低声而平静:“荒丘。”
小野猪精赶忙缩紧了脖子识相闭嘴。
这时戴着皮帽的少年嘻嘻笑着,险些就要扑上来:“小恩公你醒啦?睡得还好么?饿不饿啊?”孔映桥有些受惊,连声说“不用”,可眼见这人越凑越近,他无奈之下便求助地望向一旁的伶州。
“让他好好休息……移枫你去备些吃食。”伶州似是疲惫,言毕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两位少年一先一后乖巧跟上,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孔映桥一人。
他重新钻回被窝,开始推测:自己该不会是被拐进贼窝了吧!
……
而就当移枫捧着一箩野果蹦蹦跳跳着回到房间时,床上是空空荡荡的,孔映桥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刚刚就该留个人看着他的!”荒丘一时气愤,却又不知把错归咎到哪儿,急得头发都挠乱了,“得快点去找人!要是他乱跑惹出事来可不得了!”
而就在他俩准备分头行动找人的时候,屋外不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
一猪一狍循着味找过去时,就看见孔映桥正坐在一个火堆旁,哼着小调烤着地瓜。
像个没事人一样!
“谁准你在山上生火的!”荒丘又是一顿龇牙咧嘴的叫嚷,可是野兽畏火的本能使他不敢上前。
移枫也畏怯得呆在原地不敢妄动,险些要哭出来了:“小恩公,你把火熄了吧,很危险的……”
困惑之中的孔映桥刚要回话,便觉得肩膀一疼喊出了声——原是一根棍子正砸在他身上,接着便传出一个苍老却不怒自威的声音:“谁让你上山来的?”那人仅是抬手,从地上一瞬长出的藤蔓带出的泥土便将火焰给扑熄了,“胆有下次,后果自负。”
孔映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凶巴巴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儿对方就没了影,他索性趴在地上搜寻起了自己方才烤好的地瓜,结果一顿扒拉未果,反倒像是扯着了什么东西。
“在找什么?”
孔映桥在看了眼手里的布料后一度愣怔,抬头便见到了立在自己眼前一身松柏绿的伶州——而且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见他面具下的面容,非是高高在上、面若冰霜,而是温柔的,无不透露着关怀之情。
“伶州哥哥,我…——”孔映桥被他扶着手臂站直身子,顿觉这样称呼似乎不妥,刚要改口叫“大人”,就听伶州柔声道:“无碍,你随意称呼便是。”
一瞬看清他衣衫上被自己抓出的一串黑手印,孔映桥连声道歉,想同他分享烤地瓜的念头顷刻消散,又觉尴尬,只得嗫喏着:“我……”
伶州淡淡道:“回去休息,时机到了我自会送你下山。”
孔映桥似还有话要说,可身后的移枫已经告退,拉着他走了。
伶州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居所走,忽被地上一团黑黢黢的物什吸引了注意力,起先还当是块丑石头;细看之下才知就是孔映桥方才烤的地瓜——恁小一个,烫得很,却未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