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与奖励【二】魔城传说2——选择的艺术
再回顾一下我在TEACON2021所仿造的游戏《魔城传说2》。
这篇我谈的主题是“选择”。
《魔城传说2》也有一个清晰的主线，那就是关卡1、2、3、4、5。游戏里没有直接写出这些关卡的名字，所以我就用这些关卡的大概意象来称呼它们吧，五个关卡分别是森林、火山、墓穴、矿洞、魔城。
暮色森林里，如果玩家不完成前一个关卡，下一个关卡会【难以】进行，但并非【不能】进行。顶着烟雾造成的失明赶路，或者顶着蚊子造成的饥饿打Boss，都具有理论上的可行性，我就曾经顶着失明挖出了一条地铁。
在魔城传说2里，玩家不能跳过主线关卡：没有拿到前一个boss掉落的大钥匙，下一关根本进不去。我试过硬进通向下一关的门，它会提示“You are lacking power”——并不给你低血量硬通关的选项。这样很难说好还是不好。好处是，减少了玩家因为顺序错误而遇到负面体验的可能性，坏处是，没有选择性，不能满足玩家强通的欲望。
另外，魔城这部作品里没有支线关卡，全都是主线。一开始玩家在城堡里，城堡有五扇门通往各个关卡，想要完成主线，哪个都不能跳过。
当然，这不意味着这游戏没有选择性。
这个游戏的地图有点像迷宫，探索起来相当费力，就通关主线而言，很多道具都是可选的。比如，每一个关卡都有圣水、披风、魔杖三个道具分布在角落，不获取它们也能通关，但是BOSS战的难度就会显著上升。圣水使得你的BOSS战伤害翻倍，披风使得受到伤害减半，魔杖使得BOSS战弹药无限，这都使得容错率大幅提升。
城堡里的靴子可以使得玩家免疫火山关卡的蒸汽陷阱，选择省下找靴子的时间就等于在火山关冒更大的风险。
类似地，最后关卡里的圣经也可以不拿，但那就意味着忍受极为缓慢的行动。
十字架也可以跳过，结果就是打最终BOSS不能用箭矢，必须近战。
暮色的“是否制作地图”算是一个选择的岔路口。你可以选择不制作魔法地图，硬跑路找地形，也可以选择制作魔法地图来探路。实际上，多数明白原理的玩家都会选择做地图。
在牛头人迷宫里，你可以选择强拆密室获取一把特殊的稿“迷宫破坏者”来拆墙前进，也可以选择老老实实按照路线走迷宫。这算是一个选择。不过，强拆密室往往是在已经有了地图的基础上的，所以这实际游玩中会变成走完整个迷宫之后是否寻找迷宫破坏者……但走完了迷宫，这把神奇的镐子也就用处不大了，拿去开路略显浪费，拿来挖钻石还不如时运钻石镐。而且，拿去给下一个迷宫开路意义也不大，牛头人迷宫去一个就够了，不用二刷。
黑暗森林里的哥布林迷宫、巫妖塔的分塔虽说也构成选择，但实际上是离题的，因为小屋里的东西与主线无关。比如，你去巫妖塔的房间里捣碎书架，拿走大量书籍，翻箱倒柜拿到一些药水，这都与接下来的通关过程没什么关系。后面关卡的箱子里有一些铁树套盔甲，但届时已经不需要它了：你十有八九已经穿着骑士套装或者雪怪套装。
暮色恶魂的塔楼里倒是有些选择，用钥匙开门比强行破门来的直白——但也直白得有限。事实上，花个十几秒钟捅破塔楼的墙可比找钥匙快多了。如果你的目标是“找到钥匙会更快”，那这个选择的设计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钥匙废了。它不算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把墙壁弄得更硬，或者强拆时出现大量怪物而用钥匙不会，这个选择会更有意义一些。
恶魂副塔楼的箱子里有魔力生命和钻石什么的，但对于通关的帮助有限，它们更像是给你游戏其他内容的润滑剂，给你修装备用的，跟巫妖塔的小房间一样不是贴近主题的“选择”。
最后暮色恶魂boss战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使用可怕的陷阱把BOSS吸下来打，也可以选择使用远程武器强行攻取，但花些功夫启动陷阱对于攻略boss有很大帮助，这才是一个“选择”的好例子。
那么，哥布林迷宫呢？你走迷宫遇到的箱子，往往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走，随缘走的时候遇到的，并非刻意选择的结果。迷宫在岔路口确实有多条路线，但是在你实际去探访之前，这些路线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并不构成有效的选择，最多就是考察一下重复走回来时的认路能力。
再想想矿山。暮色的矿山确实有很多资源，但是它和攻略暮色关系不大——这些矿石主世界也能获取到。先攻略矿山未必会对你的主线产生帮助——你都到了暮色了，还没有一身铁套？攻略矿山也不会产出多少暮色的特色装备所需的“活根”，所以说这设计……沙盒嘛，百搭也无所谓了，毕竟MC本身也不是一个主题很紧凑的游戏，这和泰拉瑞亚清晰的主线恰好相反。单纯产出资源，就算暮色不用到，也能用于提升原版内容的体验，总归也能作为奖励。
那么，两相对比之下，我们可以看到《魔城2》这款作品比《暮色》在“切题的选择”上要做的更好。暮色在这方面可以做出很多修改。比如，巫妖塔，每探一个房间，巫妖的护盾就少一层；哥布林迷宫，找到特定的宝箱时，BOSS移速减慢，如此云云。
那么，到时候我制作mod的地牢时，可能也会放入一些成就解锁器。
不持有成就A，打怪伤害都是1；
持有成就B，免疫陷阱的伤害；
不持有成就C，怪物打你的同时会点燃你；
最后再从难题与奖励的角度去回顾一下魔城2。
这款作品里，打完boss之后的大钥匙，除了解锁下一个区域外，还有一个功能是提升血量上限。这使得打完boss的奖励不止有“解锁下一个区域”这种抽象的回报，也有“血量提升”这种直观可见的回报，这与暮色里打完boss给装备的同时解禁区域是一个道理。
所以，我提供通行权的道具时，应该也会给一些别的直观的奖励，最典型的就是暮色那样的神装了。具体给什么，还得思考一下。第一个地形“烈焰机关塔楼”，是火之神“火哥”的领地，所以可能会产出几件和火有关的神器吧。当然了，神器的投放必须谨慎，不然它可能会破坏其他几个地形的体验。秒杀型神器一但投放，就宣告了战斗内容的彻底终结，因为战斗都失去意义了。最要命的，我的十六个神对应的地形是平行的，并没有先后顺序可言。所以，务必得控制他们之间的关系，防止一个地形产出的东西使得下一个地形过于简单。
说点和选择关系不大的。
魔城2里，骷髅兵这个怪物的设计非常精彩。
在最开始，玩家只会感受到骷髅在正面无敌，在背面受到攻击时会变成一堆骨头待在原地，需要从连砍三下才能消灭。
为什么不一刀砍掉呢，是为了显得骷髅的强大、结实吗？不全是。在使用箭矢的时候，从远处多发箭矢连续命中并不容易，这使得骷髅的骨头堆有复原的机会，相当于对远程攻击有了耐性。更值得一提的是，男主角只能连射两箭，恰好射不死骷髅；而女主能连射三箭，恰好能射死骷髅。这也算是突出男主女主分工的一项举措了。
另外，解锁了地雷这个道具后，骷髅的另一特征又凸显出来了。最初的城堡上方，前往洞穴关卡时的钢丝桥处，会迎面而来两个骷髅，无法回避。使用地雷可以利用连续三下的爆破直接绕过无敌机制消灭；没有地雷的话，由于正面的无敌性，只能靠自己受伤掉血的无敌时间强行通过，不论是出刀还是射箭都不好使。由此可见，放置得当的骷髅能进一步体现地雷的价值。是一个非常好的设计。
除了骷髅，另一个凸显了武器作用的怪物就是坟墓关的小绿球了，一打就变大，免疫击退，用地雷可以直接在一轮爆炸中消灭掉，射箭和近战都极难处理（一开始尺寸太小，难以射中）。至于坟墓关能钻进地里的骷髅头，就不太好搞了，地雷的作用也有限。
火山关BOSS房旁边的飞行恶魔非常烦人，它使用气球炸弹稍微好处理一些，但效果比较有限，不像前述俩怪物那样可以靠地雷稳定无伤处理。坟墓关四处扔蚯蚓的大虫子也是，可以利用气球弹，但并不能保证直接消灭，它一钻进进墙里，任什么也奈何不了它。
相比BOSS房门口的恶魔，火山关本身的BOSS更能凸显气球炸弹的作用：BOSS总是从天花板上出现，出刀射箭根本打不到。对，这款游戏射箭只能平射，和MC里可以自行瞄准任意方向还不一样。
所以，我的第一个地形，"烈焰机关塔楼"，应该就是陷阱-奖励-怪物-奖励的节奏吧。我不希望玩家五
分钟就通关了，所以到时候可能得多设计几种陷阱和怪物，交错出现，以防审美疲劳。
我可能会在我的地牢里设置多种怪物，然后设置多个石碑，每个对应这些怪物的一击必杀，使玩家感受到提升。
然后，设法给地牢安排出小挑战-小奖励-小挑战-小奖励-……大挑战、大奖励的节奏。
魔城这款游戏里，设计者很容易控制玩家的探索顺序：不拿到钥匙就进不去的门，需要蒙古剑、气球、地雷中对应的东西才能敲碎的墙，需要使用puppet才会出现的桥，需要桨才能走过的水面，需要黑洋葱才能冻结的熔岩……但是MC里则不然，玩家有可能从东南西北的任何一个方向到达我的地形。如果不加以控制，玩家就没法按照我设计的节奏体验游戏内容。更糟糕的是，MC里玩家可以轻易向上下左右任何一个方向挖掘，还可以靠方块搭桥来通过悬崖，所以限制行动基本只能靠暮色的反建器，或者无法摧毁的墙壁。当然，如果反建器都搬出来了，做需要钥匙才能通过的门应该也可以。
暮色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暮色选择一个地形里只有中间的建筑有意义，这样玩家无论从哪里前来，都一定会去找到这个建筑的入口，然后建筑中的探索顺序就好控制多了，随你设计成迷宫还是爬塔都无所谓。
不过，我不想整个地形只有一个建筑有用，其他都用来做风景。
我打算制作一个管道网般的地牢网络，在地表留入口，让玩家先往下探索，探索到底了朝上探索。
在森罗万象这个维度，地表的高度是128，如果单纯向下或者向上，会浪费另外一半深度的空间，所以我选择先做一个从128到0的向下塔楼，等玩家后触底后，允许玩家在XZ方向上移动，移动到有向上阶梯的地方，再从0爬到255。
这里有个问题，我现在的地形生成系统借鉴的是暮色，所以一片地形的大小、形状都难以控制。于是，我得考虑重新写一个地形分布。这个地形分布的规则为16x16区块一个Biome，并且相邻Biome尽量不同，以免茫茫看不到边。这就是个大工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