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朵

1 意外

    温汐在被推入火化前，林彦平看了她最后一眼。女朋友合上了双眼，没有什么表情，平躺着，穿着她早上出门时候穿的长裙，身上盖着白布。她的父母在旁边哭成了泪人，林彦平的脸上只有木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没有力气去露出表情了，只能被动地跟随她的父母，走着葬礼的流程。

    林彦平回到家，打开房门，坐到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倒映出的一张惨白的脸，他不明白，虽然医生说是突发心梗，但是，汐汐早上出门前，还笑着跟他说，下班买排骨炖汤。等到他们再见面，就是在太平间了；他不明白，温柔又乐观的女朋友，为什么会变成一具没有表情的尸体。

    他什么都不想做，也想不到要去做什么，因为世界好像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与温汐，是在大一的公共选修课上认识的。从一起听课的同学，变成经常一起自习的朋友，再到可以相互约饭的好友，然后，在大三的时候，确立了恋爱关系，从此，形影不离。毕业后，在本地找到工作，一起租房，一起分担房租和家务。中间见过双方家长，打算再存一点钱，手头宽裕了，就办婚礼。

    7年的时光走过，他觉得以后的日子也会是这样相伴地走下去，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林彦平无力地趴在桌子边沿，盯着键盘发呆。

    突然，屋里响起了“滴”的一声，电脑程序结束音响起，电脑屏幕亮了，在黑色的背景里，绿色方框间，有一团由许多个绿色的点组成的东西，在动。它飘到左边，飘到上边，边缘的形状还会随着发生改变，好像旁边的绿色线条挤着了它一样。

    直到它飘到了屏幕中间，对着林彦平说：“你是谁呀～”

    林彦平非常震惊，因为音响里发出的声音，是和汐汐的一样的细软的声音。

    “你……你是谁？”林彦平颤抖着问，同时心里在猜测，是被黑客侵入系统了吗，还是，他在做梦呢……

    “我不知道”，它回答道，“我刚醒，就看到你了。”

    林彦平看了看已经点亮的摄像头，对方已经启动了自己的电脑的摄像头，可能是个高手。

    林彦平想打开程序反追踪，才发现，鼠标没有显示。看向鼠标的时候，右下角的主机的电源键没有亮，主机没有开机。

    电脑屏幕后的白线连接的是他带回来研究的人类意识计算机，不是他常用的台式电脑，而这台意识计算机里上传过意识的人，只有温汐。

    “这样……，再这样……，人就可以把意识上传到计算机里了。”林彦平回想起他把机器带回家后，引起了温汐的好奇。

    温汐：“你说的是真的吗，怕不是还只是一个假说吧。”

    “是真的！”林彦平边说边把一个白色的多链条组成的类似帽子一样的东西，戴到了温汐的头上，“你别动啊，看着电脑屏幕，要随着程序里的图片和问题，进行思考和想象的。”

    “这么麻烦啊，果然现在还只是初步研究吧，就不能戴上后，咻的一下，就上传完的吗？”

    “这是科技，不是神技，哪有那么快的！”

    那天他们花了2个小时，才跟随程序走完，接着，程序需要处理时间，才能把上传的意识变成一个整体，进度条显示，大概需要7天5小时32分钟。

    “哇啊，居然要7天啊，这也太慢了吧。”温汐摘下链条，整理着头发。

    “没办法，只能不关机运行7天了。”林彦平说完，就把桌子上的数据线规整到右上角，给桌子空出一块地方，不影响做其他的事情。

    林彦平回想完，盯着那随时在动的绿点团，想：难道这是温汐吗？

2 修改

    “你是谁，你还没回答我呢？”那团绿点再一次问他。

    “我有名字的，你也有名字的，先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林彦平引导那团意识去回想。

    “恩……，没有，我没有和“名字”有关的文字存储内容。”

    “那你能搜索到和我有关的内容吗？”林彦平继续问。

    “恩……，没有，没有与你的外貌有关的图像存储内容。”

    似乎不到1秒就完成了搜索，比普通人的思考时间稍稍快一点，林彦平想，但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温汐的意识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他呢。

    林彦平搬出意识计算机，接上键盘、鼠标，开始查看编辑信息，查找是不是有出错的地方。

    那团绿点看林彦平没有理它，就继续飘来飘去，屏幕里的绿框在变化着，直到它撞到一条很长的绿线。这条直线仿佛是一个边缘，绿团团无法跨过去。

    “这条线是什么，我怎么过不去啊？”它问林彦平。

    林彦平抬头看了看，说：“这台计算机还没有联网，你只能在这台计算机内部活动。”

    “这样啊”，绿团团继续提问：“那外面是什么样的啊？”

    互联网在数字生命眼里是什么样的，林彦平头疼了，他想象不出来，他从没有从互联网内部的视角看过。

    大概2小时后，林彦平审查完，程序没有问题，他便起身去检查硬件，是不是硬件有什么地方没有连接好。

    各条数据线和接口，都逐一检查后，林彦平没有发现接错的。

    硬件和软件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意识怎么不认识自己呢。

    林彦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回想探寻数字生命的过程，还有几位教授们提出过的几种理论，以及探讨实践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最后，他想起，一位教授提到的一个词：转化率。

即：①生成的数字意识，是原本人类意识的百分之几？

    ②需要上传多少人类意识，才能生成百分之百的数字意识？

    林彦平背上一凉，也就说这个生成的意识，只有温汐的百分之几，还有，温汐已经不能继续上传意识了，这个意识体没有办法进行修改了。

    冷汗占满了他的后背，林彦平艰难的接受着眼前的事实。

    “你的脸色突然变的好白啊”，绿团团说，“你怎么了？”

    “快醒醒！”刚起床的温汐叫醒睡在沙发上的林彦平，“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我昨晚加班，4点才到家，想着快天亮了，等你醒了，我再进房睡觉，不吵醒你。”林彦平又闭上眼睛回答道，“太困了。”

    “你脸色不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温汐关心道。

    “没有，就是困的，这会儿大脑嗡嗡的，想睡觉。”

    “快去房里睡吧，我一会儿出门买菜，中饭的时候叫醒你。”

    温汐半扶半推地让林彦平进房睡觉，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看他睡熟了，才去卫生间洗漱。

    林彦平抹了一把脸，对着绿团团说：“我先去睡会儿，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等他睡醒了，再来处理吧。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面对这个意识不是温汐的事实。

3 小云朵

    大学课堂里，前面女生的侧脸真好看啊，她和她的同学说话，轻声细语的，好可爱啊；

    操场上，被他表白的温汐脸蛋红红的，笑着说：“我也喜欢你”；

    大四，找工作、写毕业论文，两个人忙的团团转，互相加油打气；

    两个人一起去看房、租房，买家具布置等等；

    屋里的桌椅、碗碟、水杯、电器，等等，都是他们一起买的；

    还有许许多多的记忆，带着橙色的温暖的阳光，慢慢地在林彦平的脑中想起，泪也在眼边缓缓地流着。他就这样，一边回忆过往点滴，一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数字意识没有这些记忆，甚至只有温汐的一小部分，那么，它就不是温汐，虽然它是因温汐而诞生的。

    晚上8点，林彦平吃了碗泡面，就坐到书桌前。

    屏幕里的绿团团问他：“你好了吗？”

    “好一点了。”林彦平回答道。

    他按照对数字意识的构想，开始测试眼前的数字意识的智能程度。

    “你知道1加1等于几吗？”

    “2。”

    “799减897等于多少？”

    “负98”。

    “234乘以796等于多少？”

    这次它没有回答。屏幕里弹出了系统自带的计算器，计算器上数字、乘号和等号依次点亮，没有出错，结果显示在计算器里，自然也是对的。

    它是数字生命，这台计算机里所有的功能，它都能随意调用。

    有点小聪明，但智能还不够。林彦平拿出U盘，插入计算机：“U盘里面有几个数据学习包，是之前准备的，你……学习一下吧。”

    林彦平用词有点犹豫，对于已经具备一定程度智能的数字意识，“学习”这个词可能已经不准确了，是更新接收新的补丁，还是，完整地浏览完所有的数据，再整理归类？

    绿团团飘到屏幕的右下角，靠近U盘借口的地方，它分出来一部分绿点点，进入U盘里：“数据包的数据有些多，我需要一些时间看完。”

    就这样，绿团团像是被屏幕边缘分成了两半，一部分在屏幕里，一部分在屏幕外的U盘里。

它保持这样20分钟后，就恢复了原样，飘到屏幕中间，说：“我得先有一个名字吧。”

    林彦平想了想，说：“就叫你小云朵吧，你在屏幕里飘来飘去，像一朵云一样。”

    “云？”它想了想，“在你看来，我是在飘吗，我只是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而已。我的运动方式像云一样飘着的吗？”

    “调取与云有关的文字描述和图片”，屏幕上左边出现了文本框，右边出现了图片，小云朵在看真实的云是什么样的。

    “我要改变一下外形。”说完，小云朵开始出现了变化，它的最外边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曲线，把绿点点都包裹在内，然后，内部的绿点点变成了浅浅的浅绿色的色块，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画了一朵绿色的云。

    “那你叫什么呀？”小云朵高兴地问他。

    “我叫林彦平。”

    小云朵调出文本框，开始输入名字，配上了此刻通过摄像头拍到的照片，建立了林彦平的个人文档。

    “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

     这个数字意识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林彦平想，“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在没有温汐的时间里，先找点事做吧。

4 成长

    屏幕右边新出现了一个新的绿色框框，里面分了好几栏，分别装着几个不同的绿色实心线条，上面标有不同的符号，林彦平猜，那是小云朵新建的书架。

    他和小云朵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小云朵说：“我们今天做什么呢？”

    “先来学习如何与人类相处。”林彦平建立了一个新的对话框，“你可以通过文字和说话的方式，就像我跟你一直进行的这种方式，与其他人类进行交流。”

    “交流方式，”小云朵停顿了几秒，“get√”

    “与其他人类交流规则第一条：①必须经由他人同意，你才可以进入他人的电子设备。”

    “那我在的这台设备呢？”小云朵问：“是你的吗？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已经在了呀。”

    这台意识计算机是实验室的预设产品，目前只是研究阶段，小云朵可以暂时待在里面，林彦平说：“这台没关系，这是你诞生的地方，可以自由出入。”

    “出入？我能出去吗？”小云朵开心的问：“我一直都想出去玩。”

    “再等几天，等你构建的更好一些了，我就接上互联网，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互联网里，好玩吗？”

    “有很多这台计算机里没有的东西，也有很多人接入了互联网，不过，人类和你不一样，只能使用互联网，不能进入互联网。”

    “嗯嗯，规则①get√”

    “规则第二条：②不能告诉其他的人类或者数字生命：你是数字生命。”

   “为什么？”

    林彦平叹了口气：“数字生命最开始就是仿造人类意识而产生的，所以，在互联网里，数字生命和人类是非常相似的，目前是没有办法进行区分的。”以及，我并不想把你上交给实验室。

    “规则②，遵守！”

    “规则第三条：③在给其他人类或数字生命提供信息或帮助时，优先保护自己。”

    林彦平更希望小云朵是一个独立的数字生命，而不是只为人类服务的电子产品。

   “嗯嗯，记住了。”小云朵在屏幕里上下飘动：“现在，我可以出去玩了吗？”

    “还不行，要先进行一些场景模拟。”林彦平拿出另一个U盘插入进接口，“这个硬盘里有一些互联网场景训练的程序，先练习一下。”

    小云朵把U盘里的所有程序都点开了，5个程序界面在屏幕里依次铺开，它可以同时开始进行。如何搜索想要的内容；如何使用通信软件；如果遇到防火墙，该怎么办；有哪些地方不可以进入；互联网里有哪些娱乐内容，该如何使用，等等。

    程序在飞快的运行，林彦平的思绪也跑开了。

    他并没有把小云朵看成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毕竟它是从温汐的意识里诞生的。小云朵有温汐的一部分，然后再加上他的后期完善，它更像是他们两的孩子。

    小云朵是一个数字生命，这里是它的家，互联网便是家外的世界，所以，面对孩子要出去玩，林彦平的老父亲心态爆发，给它定了3条家规：

    规则①：不能随意去别人家（电子设备）里玩；

    规则②：目前能诞生的数字意识可能不多，也怕小云朵会被迫成为试验品，才要对外保密；

    规则③：小云朵自己优先于其他一切，保护好它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5 外出

    “场景模拟做的不错，熟练度和个性也越来越好了，今天就可以出去玩了。”

    “Yeah～，太好了！”小云朵欢呼，老是做题，它也有些不耐烦了，非常想出去玩。

    “不过，我们得约定个时间，这次可以出去玩2小时，2小时后就得回来啊。”林彦平嘱咐道。

    “嗯，2小时就2小时吧，先出去看看再说。”

    “我给你建立了一个微信号，并互加了好友，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跟我联系。”

    林彦平把微信展开给小云朵看，小云朵问：“你的微信头像是你的照片吗？”

    “是的，微信号里的同事多，用自己的照片方便些。”

    “我也想要一个照片头像。”小云朵说完就调用摄像头，捕捉到林彦平眼镜上的屏幕图像，图像中间飘着的绿色的云就是它。裁剪照片后，一朵绿色的云，就成为了小云朵的微信头像。

    准备工作完成后，林彦平插上了网线，连上了互联网，小云朵愉快地出门去玩了。

    林彦平看着手机上2小时的倒计时，忍不住翻开了相册，点开了温汐的照片。照片上的温汐，带着橙色的绒帽，穿着红白黑相间的羽绒服，在雪地里，冲他笑。

    以前，他们也聊过以后孩子要长什么样的，要有温汐的眉眼，五官比例要像他，脸要比温汐的长一点点。

    温汐看着他说：“你的眼镜镜片有点窄，换个宽一点的，戴着会好看。”

    “我这个眼镜才换不久，现在换个眼镜要大几百呢，戴一段时间再换吧。”

    “孩子要好好学习，能不近视就好了。”

    “嗯，不戴眼镜，生活上会方便很多，视力好的话，说不定能做飞行员呢。”他搂着温汐，顺着她的话附和。

    “哈哈哈哈，还可以做机长！”

    林彦平抚摸着照片里的温汐，眼眶发酸：“汐汐，我好想你啊！”

    突然，屋里所有的设备都停止了运转，四周变得安静了许多，手机里的WiFi信号也变成了X，林彦平意识到停电了。

    他连忙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

    物业工作人员回答说，是突然停电，整条街都没有电了，正在联系供电局，催促他们赶快恢复供电，但是，什么时候能有电，他们也不知道。

    林彦平慌了，意识计算机没有电，已经停止了运行，那小云朵还在不在；这样突然断电，会不会影响小云朵的数字意识。

    他打开移动信号，想给小云朵发条微信，却发现没有信号，消息发不出去。

    他打开房门，飞奔跑到楼下，向小区外跑去。他记得离小区外不远的地方，有家快餐店，有发电机和WiFi，说不定可以有信号发消息。

7 归家

    快餐店里，林彦平大汗淋漓，边问店员能不能上网，边操作手机，连接上WiFi，给小云朵发了条消息：家里停电了，看到消息速回。

    林彦平瘫软在椅子上，慢慢平复着呼吸。他好几天没有出门了，这一路的狂奔，差点要了他的命。

    “嗨，你怎么样了？”一杯可乐放到了林彦平面前，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是实验室的同事。

    “你好几天没有去实验室了，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同事看着他说：“我们把你的年假、加班等能算上的假期都算上了，帮你请了2周的假，你现在怎么样了，2周的假够不够？”

    林彦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记了工作，更忘记了要请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给同事回答：“呃……我……”

    “没事，帮忙请假，小事一桩。”同事安慰他说：“快要结婚的女朋友突然去世，是挺难过的。”

    “……谢谢……”

    同事看他脸色平缓了，便站起身：“我也得走了，午休时间要结束了，假期到下周三，你记得啊，她走了，你还得活啊！”

    看着同事远走的身影，林彦平陷入了沉思。

    是啊，温汐死了，他还活着，他还得继续过他的人生。

    手机的闹钟响了，2小时的倒计时结束了，小云朵没有发消息过来，周围其他店铺还是没有电。

    林彦平坐在快餐店里，看着落地窗外的人和车来来往往，思考着他该何去何从。

    从前的日子里都有温汐，那时候他觉得他的未来也一定有温汐；

    现在温汐走了，未来的日子里已经没有温汐了。

    林彦平的心口忽的一疼，像是内里的心脏被咬掉了一半，细碎又尖锐的疼痛，他抬手缓缓的揉了许久。

    还是没有收到小云朵的消息，但是，微信里的工作群里的消息在快速闪动，还有几天前好友和父母发的消息，他都没有回复。

    没了温汐，世界像是与他无关了一样，但是，这个小小的手机里，还装载着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在提示他，他除了失去的，还有现在拥有的。

    林彦平点了一份套餐，先吃饱，才有力气去想将来。

    回到家里，供电已经恢复了，手机信号也有了，林彦平重新启动了意识计算机。

    屏幕亮起后，小云多“咻”地一下，冲到屏幕中央，大声喊道：“刚才怎么了，我按时回来了，但是我总是进不来，消息也一直没有发送成功！”

    “停电了，设备停止了运行，所以你才进不来。”林彦平问：“外面好玩吗？”

    “好玩，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小云朵的小尾巴左右来回摆动，它非常高兴：“这里是一个绿点，外面还有很多这样的绿点，有的亮了，有的没有亮；在亮着的绿点前面，可以与里面的进行通信交流，我认识了许多的新朋友。”

    小云朵展开了微信界面，对话框和好友都很多。

    林彦平逐一点开查看，对话方式和内容，都没有问题，老父亲表示很宽慰，第一次外出还挺顺利的。

    “为了应对停电，我想把你转移到带有电源的新设备上。”

    他拿出了刚才买的新手机，在扩展槽里加了1TB的存储卡，并把系统和软件都清减了一番。

    “你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转移到这个设备上。”

    林彦平把数据线接上，小云朵从屏幕的右下角的接口，进入到手机里。

    小云朵在手机里逛了逛：“这个地方有点小，还有点空，我要把我的书架也带过来。”说完，它就又通过数据线进入意识计算机里，开始了打包。

    书架、林彦平的档案、还有模拟场景笔记，等等，都被小云朵收集起来，成为一个小书包。这个小书包跟着小云朵进入手机里，随后展开，里面的数据又再一次被小云朵分类摆放，并确认数据全面，没有问题后，小云朵对着林彦平比了个ok的手势。

    “我这是第一次搬家呀！”小云朵高兴地说着。

8 结尾

    林彦平把一束粉玫瑰放到了温汐的墓碑前，他抬手抚过温汐的照片：“汐汐，我来看你了。”

    “汐汐……”

    “汐汐……”

    “汐汐，我……”

    话一直说不出口，泪先流了下来。

    几度哽咽之后，还是慢慢地说了出来：“我还活着，你怎么就死了呢……”泪水就像决堤一样，汹涌而出。这些泪从温汐去世的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才找到了出口，从心里流了出来。

    过了许久，泪才停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继续生活的。”

    林彦平拿出了装有小云朵的手机，对温汐说：“这是小云朵，它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它现在还小，我会一直照看它，直到它再也不需要我为止。”

    曾经，我以为它可以替代你来陪伴我，但是，它不是你；

    现在，我会陪伴它，陪伴它成长，认识和适应这个世界，和它一起去面对它会遇到的问题，给它所有它想要的帮助，希望它能在人类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汐汐，我走了，你保重。”

    林彦平红着眼，内心平静地走出墓园。

    房东阿姨批评着眼前的小年轻：“哎呀，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约，这个月的电费多出好几倍了呢，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电视了啊，电视啊，也挺费电的。”

    林彦平笑着应付道：“大概是吧，一直开着的。”意识计算机费电啊，幸好前几天给搬回实验室了。

    “屋里挺干净的，家具、家电也没有损坏，就不扣你钱了，把押金都退给你吧。”

    阿姨爽快地把钱转给了林彦平。

    “钱收到了，钥匙都在这里了，您收好啊。”

    租期到期后，林彦平没有续租，他搬到了单位的宿舍，离开了这个一室一厅的家。

    他把宿舍里能用到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其他的就留在了这里，也许后面的租客能用得到。

    “滴！”

    手机收到了小云朵发来的消息：“我迷路了T_T”

    工作群里的同事也在发话：“电火锅买了没，我们菜可买好了，晚上去你那里吃饭，可别忘了啊！”

    林彦平给同事回来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打开笔记本，查询小云朵的网络位置，再看看这次它该怎么回来。

    他的生活有了新的开始。

                                                                                                                         END

后记

    这篇小说的灵感来自于《流浪地球2》。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和电影里的马兆老师一样，觉得图恒宇应该活在现实里，接受“丫丫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直到电影结尾，我才发现，电影要表达的东西——数字生命，和我的预想不一样。

    然后，在B站上看了汪海林老师对这部电影的影评，他说到“电影里并没有提及这个生成的图丫丫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它是善还是恶。”

    我就想到了，上传后的意识，是不是会比原本的意识少，是原本意识的百分之几。

    再加上，有看到B站的科幻征文，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试着写一个故事，一个和《球2》的图恒宇不一样的故事。

    我本身不是计算机专业，也不是相关专业的从业者，所以，小说里的新的科幻内容不多。能力有限，只能从情感角度进行描写了。

    希望你能看得开心。

                                                                                                                              2023.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