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 还魂(一)
预警式背景提示:
角色相互认识。
工藤新一暗恋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察觉到了工藤新一对他的感情,在一场杀人犯的暴乱中拒绝了。
工藤新一在该事件中,死亡。
七天之后的回魂夜,工藤新一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又回到了自己家,意外看见守在那里的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把不知道是鬼魂还是尸体的工藤新一藏在家里,白天若无其事去学校。
黑羽快斗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里面是一场球赛。
不知道是哪个球队,进了一球,黑羽快斗拍了拍手,回身拿起啤酒灌了一口。
“新一,我今天可以睡你家么?”黑羽快斗将空了的啤酒罐轻声放进脚边的垃圾桶,“球赛完了,我关电视啦。”
他拿着遥控板关掉了电视机,室内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他在黑暗里把桌子整理好,“我打扫干净了。”
黑羽快斗把拖鞋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下,也不脱外套,就那么躺下去,将常用的毯子拉到脖子下面,睁着眼睛却说“我睡觉了,新一。”
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又支起上身隔着沙发对着后面说“你别忘记把柠檬派吃了。”——而他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黑羽快斗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桌出神,那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七个柠檬派,“记得吃,还有……晚安。”
他自说自话,躺了下去,仰着面,过了一会有眼泪静静从眼角流淌下来。
时钟在十一点三刻的时候,外面路灯的光芒骤然消失,过了一会又断断续续闪着,却始终难以维持亮度。
门外传来一点点声音,像是有人在推门,不疾不徐,那声音非常的轻,黑羽快斗的洞察力向来比常人要强,在路灯忽然明灭间他就察觉到了。
不是开门,不是敲门,是有人在推门,一下接着一下。
他撩开毯子起身走到门后,那手掌推门的声响越来越明显。
黑羽快斗没有到腰间拿枪,甚至没有做一点防卫的措施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外面正在下着小雨,门口的人低着头,似乎没料到门会突然自己打开,愣了一会,慢慢抬头,看着里面的人,“黑羽?”
黑羽快斗没有等他抬头说话,就已经不会动了,惊愕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由睁大,微微张着嘴,完全冻住了一样。
门口的人等了一会,说“我忘记带钥匙了,让我进去。”
黑羽快斗盯着他的目光从惊讶到怀念再到贪婪,不舍得眨一下,闻言点了下头,却不知道退后。
“你为什么在我家?”他歪着头,有点疑惑。
黑羽快斗看着他,从湛蓝的眼睛到翘挺鼻尖再到苍白的双唇,那熟悉到刻进心里的模样让他骤然间心跳加剧,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里正因为心动而剧烈跳动着。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心脏会因为你而这样狂跳?
“你怎么了?”他终于意识到了黑羽快斗的异样。
黑羽快斗不言不语,眼泪争相滚落,上去一把狠狠抱住了眼前的人,嗅着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和着雨水的潮湿。
“你回来了,新一。”
工藤新一乍然被他整个抱住,倒也没拒绝,就那么直直地任他死死抱着,过了好一会才有反应“黑羽,让我进去。”
“好,好的。”黑羽快斗一边拥着他一边探过身体关上了门。
他一关门,外面的路灯瞬间大亮,似乎接触的失灵只是一种错觉。
黑羽快斗将手绕过工藤新一半个身体,将他半拥在怀里,禁锢在自己身边。
工藤新一姿势艰难又有点僵硬地随着他走进去,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目光有点凝滞。
黑羽快斗将他带到浴室,打开灯,给他拿毛巾擦身体,“你身上都湿了,把衣服脱了,换件干净的吧。”
工藤新一像个木偶,任他动作,甚至在被脱了衣服的时候都没有抗拒一下。
他站在那里,过了一会眼神才一点点聚焦,看着自己胸腹,问“我怎么受伤了?”
黑羽快斗正拿毛巾擦着他身上的雨水,闻言看了眼他的身体,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是大片青紫色的伤,低着头回答“疼么?”
工藤新一吸了口气,摇摇头。
“那就是快要好了。”他把工藤新一的身体擦干,领着他到衣橱前,打开,拿了自己的衬衫替他披上。
工藤新一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衣橱里一半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而他却没印象。
黑羽快斗看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衣服,就笑道“我住你这里了,可别赶我。”
工藤新一机械式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住我家?”
“看电视啊。”
“老规矩,声音开小一点,我还要看福尔摩斯呢。”工藤新一很快就接了一句。
黑羽快斗正替他套裤子,闻言瞬间顿住了,接着眼泪一滴滴落在侦探赤裸的脚背上,绽开了水花,顺着青白的脚面流到地毯上。
工藤新一发现了他的异样,推了推他的肩膀“黑羽,你今天……怎么了?”
黑羽快斗不敢起身,好不容易才止住鼻腔的酸涩,声音里带点哽咽“没事。”他替工藤新一换好衣服,握着他冰冷的手,问“冷么?”
工藤新一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脸上忽然有点羞涩,转瞬即逝,却让黑羽快斗逮了个正着,只好扭脸抽出了自己的手。
工藤新一木木地在原地站了一会,隔了好一会才自己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看见笔记本打开着,下意识拿起一边的笔,想照常写字,但是他的笔尖悬了很久都没写出字来。照常?可是他想不起来平常都写些什么了。
黑羽快斗在他身后,环住他,从桌上拿了块柠檬派“要吃柠檬派吗?”
工藤新一放下笔,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放了多久?”
“一天,这是最新鲜的。”
工藤新一的身体冰冷异常,没有一丝温度,黑羽快斗却恍若未觉,比平常更加温柔地守着他。
对,只要像这样守着他就好了。
工藤新一的反应有点迟钝,他放下被咬了一口的柠檬派,拿起笔,想了许久,像是在问黑羽快斗,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要写什么?”
黑羽快斗陪着他,“困么?要不要明天再写?”
工藤新一开始仿佛没有听到,垂着头许久,才像是终于接收到了这句话,摇头,“你要睡觉吗?”
“我不困,我陪你。”黑羽快斗在灯下盯着他看,“是不是结案日记?”
工藤新一想了一会,点头,“对,但是最近……是什么案子?”工藤新一有些浑噩,自己却没察觉到,只觉得想事情十分吃力。
黑羽快斗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搂着他的肩膀,“是关于一个小孩子和另一个小孩子的事情……”黑羽快斗絮絮叨叨将案子讲给工藤新一听,他似懂非懂,跟着点头。
黑羽快斗握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收紧,手下的肌肤僵硬冰冷,他似乎想哭,脸上是无限怀念。
工藤新一看着他,“怎么了,黑羽?”
黑羽快斗看着窗外越来越亮,天色渐明,开始不安。
工藤新一的身体忽然软了下去,倒在黑羽快斗怀里。
“新一?怎么了?”
黑羽快斗惊惧的叫喊声,让工藤新一有一瞬间的清醒,他将脸埋在黑羽快斗胸口躲避着越来越亮的光,含糊道“困了。”
黑羽快斗拦腰抱起他,迅速拉起遮光布和窗帘,往床边走去。手上的重量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这样轻。
他轻手轻脚把工藤新一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新一?”
“……新一?”
他等了好一会,确定床上的人还在,只是睡着了的样子,才有点放下心来。
手机已经有了一排未接来电,所有的人都担心他,催促他去学校。
黑羽快斗看着床上几无呼吸的人,低身探到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唇齿间渡来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却仍然执意吻了下去。
他想,侦探的嘴唇和记忆里一样柔软。
其实,根本没吻上过。他在新加坡重伤晕倒被工藤新一救起,快要醒的时候迷糊间感到工藤新一的靠近,他有点慌乱,因为这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他尽力假装自己还没醒,侦探的气息那么近,几乎贴上自己的嘴唇,然而最终他还是退开了。
黑羽快斗这段时间每天都假想无数遍,如果当时有回应他,是不是就会不同。
可最讽刺的是,当时他根本不会回应工藤新一超出友谊的感情。
黑羽快斗的手描绘着工藤新一精致的下颚,如果这只是梦,前面是引诱我坠入深渊的陷阱也不要紧。
因为他手下的身体,根本没有心跳。
“新一,我去学校了,天黑前就会回来,醒来就能看到我。”
黑羽快斗关上门,室内重归寂静。
“黑……黑羽……”灰原哀的声音传来,不甚清晰,断断续续。
“喂,我先带青子挂个号,没有急事的话一会再聊,挂了。”
“……”
“怎么了?”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一点点哽咽着的抽泣声和无数混乱的声音传来,黑羽快斗要按下通话结束的手指停下了,他将电话换了个手,放到右耳边,“小哀?什么事?”
灰原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可是等到开口还是满腔无法抑制的哭声,“黑羽,工藤他……出事了……”毛利兰在灰原哀旁边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
“什么……”黑羽快斗闻言心脏轰然塌陷,手里的病历卡和钥匙掉落在地,他蹲下去想捡,却几次三番都没能拿起来,“严重吗?”他低声问着,声音抖得厉害,“我马上回……”
“不用了,”灰原哀用力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你在、在医院等着,我们马上到。”
“好,好的。”黑羽快斗就蹲在地上不动,电话还握在手上,就那样沉默地听着里面的忙音。
青子拖着一条腿站在他面前,喊了他好几声,“快斗,快斗你怎么了?”她一只手拄着拐杖,艰难地俯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拉黑羽快斗的胳膊。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黑羽快斗始终都没回应,他握紧手机,努力抑制着心里不好的想法。
因为电话里毛利兰哭得太厉害,背后嘈杂的声音太喧嚣,像是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一样。
他挥开青子的手,自己扶着墙面站起来,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踉跄着仿佛看不见前方一样在人群里跌跌撞撞一路向医院门口走去。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十分钟,门口忽然涌进大批量的人,他们的脸孔都很熟悉,脸上身上都多少沾了血,他们看见黑羽快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难受愧疚。
干什么都摆这种表情给他看!
黑羽快斗的耳朵里一阵阵轰鸣,他的视线一直来回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脸。
刚刚……多久之前,他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黑羽,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录个口供。“
”青子是因为我受伤的,人已经抓到了,别人去录也是一样的。“
”......你这是不负责任。“
”工藤……“
他脑海里的对话停留在这里,并且希望永远也没有说出下句话来。
黑羽快斗来来回回看着,无数人在面前滑过,怎么还没来,工藤新一人呢?
黑羽快斗抓住一个人,“工藤呢?人呢?”他其实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清,只看见面前的人转过脸去不忍心开口。黑羽快斗放开他,不知道就闭嘴,闭上嘴。
他知道自己在拒绝接受着什么,这些人的表情代表什么他其实很清楚。
黑羽……
黑羽……
工藤在说什么?
”快斗,我其实……喜欢你。“
他的脑海里突兀地跳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看见被推进来的担架上,躺着说这句话的人。
白色的被单上都是红色的血,脸上脖子上都是血污,那些血水还在往下淌,一路到他身边,他顺着方向看去,还好,进了急救室,还好。
黑羽快斗木然立着,看着人们跟着过去蜂拥而去,看着从门口延伸到抢救室的血。
抢救……对,只要抢救就好了。
小兰在他身边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已经在抢救了,还不知道结果,为什么要哭?
“小兰,哭什么。”黑羽快斗低下头面无表情对着毛利兰,冷冷问了一句,眼睛空洞得可怕。
“你走了之后,犯罪嫌疑人突然发疯,挣脱了警察他们想逃走,”小兰胡乱抹着眼泪,哭得不停抽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工藤新一是当场就死亡了,“新一上去帮忙,被一把推到了马路上,对面过来的车来不及刹车……”小兰他们当场眼睛就红了,医院不远,摁住了人开着车一路闯了红灯把工藤新一送过来,路上小兰不忍心说出工藤新一的死亡,她握着工藤新一的手,不断祈祷能抢救过来。
这场抢救,只是因为想给他们一个安慰,最终抢救室的门打开后,被推出来的人还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布。
黑羽快斗一把按住了到他面前的病床,双手都在床栏上死死握着,他看着白布下单薄的身体,久久不敢去掀。
然而他身边的哭声忽然增加,服部平次在不远处坐了下来,低着头闷声哭。
一队所有的人都来了,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医院白色的背景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灵堂,他们在默哀。
黑羽快斗缓缓抬手,一点点拉开了侦探脸上的布……
“快斗,我其实……喜欢你。”
“新一……对不起……我知道,但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新一,真的对不起……”
黑羽快斗低着头,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忽然失去了颜色,只有黑白,他唯一能辨别的颜色只有红色的血,从侦探的身上不断流逝,带走了他的生命。他的耳边忽然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胸腔里一直在跳动着的心脏忽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