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游破罗志 第五回
章家劫牢救达叶 向年独刺钟离升
关西日落,酒醉不见再,当年不赖。飞镝犬哮骋野上,胡缨长铍狂骛。科首弃干,粗衣卸甲,秦旌和戎胆。陇上之人,东望何曾不见。
戟剑失鞘,函谷关风凉,髻折发断。黯然躺卧榻枕上,老简圜钱朽弓。残冠白鬓,天帛鸠酒,文范终也休。这世良士,身败史亡无数。
且说这首念奴桥,乃是此日钟离升乌正午所作,为的是前日晚上,睡梦之中,恍惚梦到仙翁降临,本来桃源仙境,突然堕入无间地狱,三个小鬼恶魔将其团团围住,丢下油锅乱炖,升乌醒来,突感悲哀,以为是上天所示,自己助景石坦丁篡位为王,名说继承先王捷瑞,却只是一己私欲,升乌愧疚感慨无限,故作此词,当日晚上,正好遇到杨达叶便来闹事。
书接上回,那杨达叶一枪刺来,身旁士卒唰的一下涌上,乱枪架住达叶,钟离升乌道:“好一个疯货!快送到大牢里去!”士卒听了令,急忙抽出六七个人把杨达叶押往城中大牢,一路上这厮仍骂不停,交押入大牢去,那守牢士卒大晚上又有工作,整没好气,赏了杨达叶几个嘴巴,丢到牢里了。
这杨达叶在牢里醒了酒,才觉后悔,把自己陷入牢中,以罗拜官员的小气,项上一刀是难免了,在牢中惶惶不知过了几日,一日晚上,吃了牢饭刚睡下,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牢中犯人无不探头探脑,杨达叶扒看小窗,看到外面无数火把,又听到杀声,突然跳出一个好汉与众士卒厮杀,那人右手拿口刀,左手抡动火把,乱刀就砍,要冲进牢中,只见牢狱左右房屋都烧起火来,东西都有杀声,应有数十人。
正看时,有牢子大声道:“休要探头探脑!”杨达叶回头看那人,神情紧张,十来个牢子都围在门旁,聚集重物挡门,众人忽然又有撞门声响,牢子急忙上前压住,牢中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杨达叶等胆子大的,早攥紧拳头,要找机会脱出,那声越大,突然一静,又一声“呔!”那门直接飞出,砸到一个牢子身上,左右有人拿枪要战,唰唰被两把飞刀插倒,当先一个人:
青面灰发鬓毛黄,角眼厚嘴努外框。
八尺犀皮护身甲,双手朴刀气猛张。
不羁性劣人难束,胆大凶猛心上狂。
章家嫡子虎面阔,向华义侠地府谤。
这人杨达叶在城门告示见过,乃是章家三贼之末子章向华,这一家三兄弟,多曾劫掠官商队、当行银行,到处官员头疼无比,区长一千两大银缉捕,今日却杀进牢中,杨达叶正摸不着头脑,向华大声一吼,乱刀把众牢子剁成肉酱,也不找钥匙,拿起刀就砍牢牢门,杨达叶大吃一惊,问道:“壮士为何而来?”向华道:“莫要多说,随我等杀出去罢!”又打开几个牢门,放出几十个囚犯出来,这些人都是待死刑的,每个争先,拿着木棒之类,杨达叶拿了条矛,向华在前,又赶杀出去,外面官兵包围,众人奋勇厮杀,到处冲撞。
众人且战且走,侧面有官兵败退,正撞到杨达叶等,乱刀杀之,后面一条大汉领着十几个大汉,手舞朴刀赶来,杨达叶看那人:
年才二五有勇略,嗜酒好赌捕与猎。
披挂锁甲绣三鲆,青面獠牙望生却。
拽拳飞起似白虎,摇步晃身闪比雀。
纂裂木杆银朴刀,章家次子名向月。
那人正是章家二哥章向月,大声道:“兄弟可救到了?”章向华道:“都救到了,快去与大哥会合罢!”说罢二队合一,往东杀去,杨达叶道:“若是突出去,往南更近些!”向华道:“接应我大哥!往东去!”说罢一并杀去,东侧早有盾卒阻挡,后面士卒也拥来,将众人团团围住,二章舞动朴刀,割麦子般杀去,没防备拐角处一条枪戳来,正插中向华肩膀,一声“啊呀!”向月听到弟弟喊声大惊,人群混乱,无法冲去,眼见向华支撑不住。
向月正在心急,那人又枪戳来,向华忍痛合刀招架,将要支撑不住,一旁冲出杨达叶,挺枪来战那人,二人斗了三四个回合,那人道:“汝等大闹王城!今日难逃一死!”杨达叶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教你这狗贼知道!我乃王城守备副将伏施!今日遇到是你的造化!”杨达叶大怒,二人又战数合,达叶自知久战不敌,正在慌忙,章向月抽出飞刀,照伏施面上较亲,一刀飞去,伏施听到风声,来不及躲开,正中左耳,杨达叶趁机一枪戳去,伏施丢枪便走,众多士卒见伤了将军,都有三分心怯,无心恋战,生出退意,杨达叶扶了向华,和众人一并杀出去。
向月等杀至东门钟离升乌府外,听得里面无人,只好冲往东门,早有接应人在城墙上,挂下绳索,众人攀上绳索,跳到城外,刚落下城外,杨达叶让壮汉负了向华,对向月道:“未见到你大哥!如今我们去哪里好?”向月正想之间,听到马蹄声,杨达叶举枪环顾,见前面道上飞马奔来一人:
兽甲盖衫虎头环,青面绿睛壮似番。
腰别飞刀十五把,黄马鞍桥挂钢鞭。
身大可有千斤力,雷行果断见勇添。
武艺高强真出众,章家长子名向年。
这人便是章向年,正跑在大路上,看到向月等,也不停,口中道:“钟离升乌正在前面!二弟可带人往那地方去等,为兄杀了那贼便来!”向月本要去帮大哥,再看众人无首,向华着了伤,引着众人小心往约定的地方去。
且说章向年催马持刀顺路追去,为何钟离升乌不在家中?原来自从抓走了杨达叶,钟离升乌越想越乱,借巡视城池之名,出往安城拜神灵保佑,这一日夜是吉时,刚出城去,正好章家兄弟到城中闹事,大哥向年往钟离府内寻不到人,只顺手拿了几个卷轴,突想起进城时有马车轮声,这才想到钟离升乌今晚出城,向年急忙越墙上马去追,这章向年有一身好武艺,胸中本事不怕那升乌,匹马单人听声辨位,不久看到护卫马卒,想着先下手为强,抽出飞刀嗖嗖嗖射死后面的四个士卒,打马飞奔,中间士卒还未反应过来,被向年几刀砍死,众人知觉,忙喊道:“有人行刺!快拦住!”
一连十几个马卒来战,向年如何肯退?边追马车边战,杀得马卒人仰马翻,马车内钟离升乌今日朦胧恍惚,听到有人追杀更是惊异,护卫将军林夏见向年赶上,摘大刀转马头与向年交战,向年见林夏奋勇来战,脱身不得,二人并马对刀,斗到二十个回合,已经和马车平行了,向年见久胜不得林夏,又感马弓手搭箭,正想不妙,又见马车窗并未关上,里面钟离升乌似睡似醒,心生一计,知晓马弓手射箭,林夏为防中箭必然放慢刀法,向年暗掏出飞刀来,听到箭声,林夏果真一慢,向年刷的一下往马后躺下,借力丢出飞刀,正射进窗里,听到窗内一声“啊!”林夏大吃一惊,扭脸去看马车,向年力大,瞬间立起身子,拦腰一刀把林夏斩成两段,这一飞刀正射中钟离升乌脖颈,向年料到升乌必死,策马冲进林中走了,只听得士卒大喊:“林将军!钟离将军!”
章向年大喜,不禁大笑,不过片刻又转回心态,小心往约定地方去了,第二日晨曦初露,向年走到一处废堡,下马拍走,自己一个轻轻的走进堡中,门前伏着两个拿刀的喽喽,见来者是向年,道:“看章大哥的表情,得计了!”章向年道:“正是!我兄弟在何处?”喽喽道:“往里去就是了。”向年迈大步进去,见向月正与杨达叶说话,向月道:“无事?钟离升乌死否?”章向年道:“当然,三弟如何?”杨达叶道:“章三哥伤不重,不久就好。”向年问其是何人,杨达叶通了姓名,章向华又出来,道:“如今,我们往哪里去?”
杨达叶道:“至今不知,三位为何深夜劫牢?”章向年道:“我兄弟三人自从景石坦丁上位,失了家产,到处打劫罗拜官员为生,救济灾民之事,你也知道,如今大乱,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目下罗拜境内有许多匪团都在反抗,我三兄弟欲带人投奔,不能空手去,前些日子劫了些金银珠宝,打听城内炮刑之事,我三人义愤填膺,要入城杀了钟离升乌祭奠死去亡魂,正好救众位惊吓罗拜狗贼。”杨达叶道:“惭愧!那大炮确是我造的。”三人大惊,细说原有,都十分感叹。
向月道:“可惜如此好的东西,被景石坦丁当成刑具,杨兄弟可有复份?”杨达叶道:“都记载一卷上,给了钟离升乌,如今细节记不清了,造不得。”章向年往腰包里掏出几个卷轴道:“我在钟离府内所得,你看可有?”杨达叶摊开卷轴,第一个是记事,甚么博彰宁,应是欲请之人,并无甚用,第二个摊开一看,似传奇故事,铁锤罡盾,之类,杨达叶看不懂,摊开看第三个,正是那大炮图纸,只是钟离升乌圈改了一些地方,杨达叶道:“这个便是大炮了!”章向年道:“小心收着,日后有用。”
向华道:“如今事做出来了,我等投奔二人中何人好?”向年道:“若想成就大业,而非碌碌之辈,非得去投奔这个人不可。”众人问是何人,向年说出这个人名字来,有道是:草寇流民归何去,需往北天惊雷处。直教修罗场中聚天王,挥师攻破聚魔关,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