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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护者】第1章 下 个人翻译

2023-06-20 15:29 作者:鱼香茄子鱼香茄子  | 我要投稿

泰克乘着一台天行者摩托艇穿过伊扬登。他的名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周围人的关注。他震惊地发现如今他已经不敢直视同胞们盯着他的目光了,只能仓惶避开矛艇和公共交通工具的行进路线。

哈拉德什家族的住处离水晶先知圆厅很近,都在伊扬登方舟的船尾,但两者之间的通路已经变得和命运一样弯折扭曲了。许多较小的圆顶仍然没有恢复空气供应。也许在不那么困难的时期,这些破碎损坏的灵骨结构会被丢弃进太空中,而新的灵骨会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上重新生长出来。但如今,飞行中的伊扬登方舟离任何能焚灭这些废弃灵骨结构的恒星都很远,长老唯恐它们会给巨龙留下蛛丝马迹。此外,方舟世界遭受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那些负责架构伊扬登骨架的吟骨者们担心直接抛弃受损部分会导致船体不平衡,进而导致重力失稳。因此,伊扬登被损毁的破碎区域就这样被暂时保留了下来,对一个已经永恒生活在痛苦中的种族而言,这无异于是又一个冷酷的提醒。

在众多灵族人被屠杀的地方,奇异的灵骨森林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每棵诡怪的骨树上都悬着一块无人认领的灵魂石。这些都是被诅咒的区域,死在那里的灵魂于痛苦和愤怒中变得格外激进。泰克避开了它们。交通管道破裂,门被愈合的灵骨封住,仿佛伤口上长出的伤疤。某些地方的电力仍不稳定,方舟世界的人造重力波动使他驾驶的天行者颠簸了好几次,好像暴风雨正在他周围肆虐。而部分其它的区域又存在能量过载,那些没有爆炸的灯就像圆顶上被困住的太阳一样闪闪发光。

到处都是废墟。阿瑞埃尔家族曾经的住处如今被烧成了一片荒芜的平原,在三祸中的第一次“燃月之战”中,被旋风鱼雷炸得片甲不留。如此多的死亡所带来的灵能冲击无比巨大,整个家族只有一人幸存,他亲属们的灵魂在死去的那一刻纷纷逃进了他们的引导石里。

泰克飞驰过被烧焦的宫殿和公园的遗迹。暮色笼罩着这里,星光从飞船结构的裂缝中照射进来,背景里永恒回路闪闪发亮。在一座宫殿的废墟中,他看到一群灵魂聚在一起,但没有别的动静。就连作为幽冥造物行走于生死之间的阿瑞埃尔家族成员也所剩无几了,只有不安的灵魂在他周围窃窃私语。

伊安娜·阿瑞埃尔为何没有因为悲伤而发疯真是个谜团。

在“遥远的饥饿”袭击伊扬登之前不久,关于恢复阿瑞埃尔家族遗迹的谈判就开始了。动工的封印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按照当前的情况,这座穹顶可能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修复了。

他从前方的交通管道旁离开了那座破碎的建筑,沿着一条公路向前飞去。这里曾经华丽而明亮,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此行驶。他进入了无尽森林,七个巨大的圆顶一个接一个地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原野。这片森林被精心设计,十万个世界的无数生命形成了精巧的生态系统。巨龙贪婪地渴求着这块美味的食物,它袭击的伤痕随处可见,地面上有些地方已经被破坏得暴露出了最底层的灵骨核心。吟骨者和猎手们可能需要忙碌很多个岁月才能将其恢复。

当泰克进入哈拉德什家族的领地时,战争破坏的迹象明显变轻了。在他勉强的领导下,长老议会指示工匠们将修复工作的重点集中在仍有最多灵族人居住的地方。他飞过正在重建的村庄和穹顶。然后,他看到了其他的灵族人,起初是一小群,然后越来越多。每当他看到他们时,他心里的孤独感就会增加。

泰克来到了哈拉德什家族的主城乌尔哈塔纳利什,这座城市坐落在自己的圆顶上,就像一朵花的花心,位于其它九个城市的交界处。他在市中心附近降落,毅然地从着陆点穿过一条空无一人的隧道。一切都很平和,这些地方没有战争的痕迹。哈拉德什家族躲过了命运反复无常的灾厄,造成的损害也大多被歌声掩盖了。但是那个家族的后裔也没有剩下多少。哈拉德什地区的人口一向都比较稠密,如今这里的人口数量也已经比伊扬登的其它地区要多得多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死去了,他正在走的这条小路平常也是人来人往,现在却鲜有船艇经过。

泰克走上一条更宽的大路,来到一个集市广场,伊扬登昔日的辉煌景象在那里可见一斑。不同年龄、不同道途的灵族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当然,比三祸发生之前要少得多,但在经历了长时间荒凉的不祥寂静后,人们交谈的嗡嗡声仍然安抚了泰克不安的心灵。虽然他的内心满是悲伤,活力大不如前,但在人们的闲谈和广场上商人们展示的商品中,他还是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慰藉。

他自己都很难承认,但他确实感到不安。他不断告诉自己,等待着他的可怕命运绝不是必然的,所有的凯恩符文都倾向于展示它们使用者最糟糕的结局。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次就是不一样。这使得一向注意自己内心感受的他辗转反侧。他想停下来,喝点酒,聊聊除了黑暗命运之外的其它事,但他不能。其他灵族人并没有打扰他,但他知道他们看到了他,而且很多人都渴望接近他。

因此,他对自己唯一的放纵就是快步步行。时间很重要,但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让自己冷静下来,到时候才能把话说好。当他穿过哈拉德什时,他回忆起自己在剧作家道途上的经历,尽管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简明扼要”,他想着,“不要花言巧语。” 和死者说话的时候必须直截了当。

他走出市区,进入哈拉德什的湖泊林区。战争也毁坏了这里的不少圆顶,尽管大多数已经被恢复为光秃秃的空间,等待动植物重新生长。他穿过方舟世界深处裂缝上的拱桥,只有薄薄的能量护罩保护他不受虚空的影响。他走过乡镇人山人海的街道。如今的伊扬登有成千上万的房屋空无一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每个还活着的灵族人都可以住在一座宫殿里,甚至还有富余。但大部分人都希望彼此靠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死亡之后,人们需要生命的嗡嗡声才能感觉自己活着。所以一些定居点甚至比灾难前还要拥挤。而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厅堂和圆顶则是回响灵魂的荒原。

他继续前行,乘坐另一艘天行者巴士穿越了哈拉德什中部的沙漠。天行者在沙地边缘的草坪上俯冲,吓跑一群群猩红色的有蹄类动物,伴随着受惊的鸟儿一起跑上沙滩。他穿过了隐藏的峡谷,它被称为沙漠中心的宝石,一个将沙地一分为二的裂口,一直延伸到方舟世界的水晶基岩。明亮的岩石峭壁构成了它的上游,顶部是一片宽阔的湖泊。瀑布从湖中轰鸣而下,塔克俯视着峡谷,雾气朦胧而宽阔,覆盖着来自数不清的星系的青翠植物。在裂口深处,一条宽阔的河流在河床上露出的永恒回路之光下闪闪发亮。他越过了它,雷霆般的水流声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了,只有沙子怒视着他。圆顶里的阳光温热暖和,散发出坚硬的美感。在沙地上,他看到了那些离开社群,行走于孤独之道的人们居住的帐篷。

哀悼、孤独、流浪、哀歌、颂词、遗忘、怀念、梦想。战后的这段时间里,许多伊扬登的灵族人都走上了这条道途。其他人则涌向了星界圣庙,在参与了方舟世界的惨烈战斗后,他们的怒火无法平息。星界圣庙再次被立起,这也不是个坏事。他们的执政官很聪明,用这种方法来避免伊扬登人燃烧的怒火把他们推向他们先祖的黑暗道途。而这正是一直占据着泰克脑海的担忧。

泰克在穹顶边缘走下天行者巴士,从热浪中走进了凉爽的走廊。廊道层层叠叠,内部灯光昏暗,倒映着虚空。伊扬登远离了任何一个星系,从被泰伦虫巢舰队包围的银河东部边缘全速穿越星际空间,逃得远远的。群星冷酷地照耀着这个方舟世界,对它的命运毫不同情。

走廊绵延数千步远。泰克走过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三三两两凝视着虚空的恋人们。孤独的灵族人在隐秘的角落里哭泣。他没有理会他们。他静静聆听着凯恩化身的形态、思想和存在,等待它接下来的动静,但破碎的凯恩化身再也没有动过。

“嗨嗨!”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泰克瞥了一眼。一个年轻的灵族人坐在走廊外墙上的酒吧里,一个黑暗的地方,为悲伤的酒客提供苦酒。他的声音中带着嘲弄,肢体语言里流露出幼稚和玩世不恭。“泰克·银眼居然在哈拉德什府上!他在这里有什么事要办呢?是要和活人说话,还是要和死人说话?”

年轻人哈哈大笑,仿佛刚才开的是一个离谱的玩笑。他的笑声里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这是泰克最近已经习以为常的声音。

当他走过时,一个年轻的女子让这个年轻人安静下来。他们的灵魂是明亮的火焰,彼此缠绕。双胞胎,这时代难得的奇迹。其他酒客的灵魂之火更暗了,看起来很不高兴,因为他们从痛苦中被打扰了。泰克急忙跑向没有活人的地方。

通过这条路,泰克终于来到了迷雾之塔,哈拉德什的亡魂大厅。

幽冥之刃的头盔上刻着哈拉德什家族的符文,守卫着塔尖上仅存的一扇大门,那是一个只能让幽冥领主通过的小入口。在死者的命令下,所有其它的大门都被灵骨封住了。

幽冥之刃面向前方,双臂伸出身体两侧,剑尖交叉,挡住了去路。活人很难长时间保持这种姿势,但他们毕竟是能动的雕像。

泰克用他的心灵接触了亡魂。

他们的灵魂模糊了,魂火熄灭,但仍保持警惕。

一个悲伤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干枯而平静,像墓地里的风。泰克的灵魂在他的接触下打了个冷战。

“此为死者之厅。来者何意?”

“我寻求建议,” 泰克大声说道。“我想和先知凯尔蒙·火视的亡魂说话。战争再次来临。所有灵族的末日降临了。我会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没有回应。泰克耐心地等待着,因为时间对死者而言毫无意义。

“准汝通行,泰克·银眼。”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长剑举起,水晶般的剑刃互相摩擦。大门的空白墙壁露出了边缘,灵骨的叶瓣缩了回去。

就这样,泰克从生者的国度进入了死者的国度。

从外观上看,亡魂大厅和伊扬登里的其它厅堂一样,都是由环环相扣的圆顶和房间组成的建筑群,有的小,有的大。这里由各种各样的生态圈组成,就如同城市由城镇、作坊、宫殿、公寓尖塔和简陋的房屋构成一样。然而,这里的本质却完全不同于伊扬登里的任何东西,也不同于任何其它方舟世界。亡魂大厅里住的不是活着的灵族人,而是复活的亡魂。死者被拉回到他们的引导石中,被从永恒回路的安眠里拽出来,被安置在灵骨造物的身体里,作为幽冥守卫以支援伊扬登严重减员的军队。这是一种远古时期就传承下来的做法,虽然令人反感但确实可以应急。亡魂们通常在任务完成后就会回到他们的安眠状态,但由于永恒回路的过度充能,许多人拒绝回到安息之中,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亡魂在方舟世界的大厅里徘徊踱步,他们是既不生也不死的非自然之物,被灵骨的构造囚禁着的灵体。在战斗中,哈拉德什的亡魂战士们英勇献身,悍不畏死,就像他们还活着时一样,但他们的使命感随着战斗的无声结束而停止了。他们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在伊扬登短暂的和平时刻无休止地重复着他们对过去生活的记忆。

在迷雾之塔,泰克看到了围绕在他周围的这出生命的皮影戏。幽冥护卫们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幽冥领主是他们中最伟大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的样子,并有目的地行动。幽冥护卫们在外部的方舟世界里重新扮演着死亡迫使他们放下的角色。在这亡魂大厅之外,他们也能受到平等的对待,尽管不可能与面对活人一样热情。但即使是最强大,最有活力的灵魂,仍然有一部分还留在永恒回路中。

大部分亡魂的思想不过是冲动的集合,几乎无法感知周围的世界。他们的眼睛注视的是心灵的远景,而不是面前的现实。

死者和生者毕竟是有区别的。

泰克走过一群幽灵般的观众,他们默默地看着舞台,舞台上作为演员的巨型机器人一动不动。他看到了为复生者提供的巨大杯子和餐具。当他们试图吃喝时,灵骨构成的长长头部撞击着这些空荡荡的物品。在生物穹顶里,成群的幽冥护卫一动不动地站在五颜六色的草地上,另一些则来回走动,在土壤上留下了深深的沟槽,因为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些小小的动作,其中的灵魂记得其意义,但活着的泰克看不出来。

他看到的大多数灵魂都是较为弱小的。迷雾之塔尖顶上的少数几个幽冥领主也没有让他想起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一个灵魂。泰克认识他:诗人泰兰德杨。先知聪明地没有打扰他。对他而言,这个灵魂唯一的例外只是把他那张没有眼睛的脸转向泰克,在他走过的时候跟随了他一段路,然后就又回到他正在做的事情上了。

塔顶上的灯光很昏暗。“这是当然的吧,” 泰克想着,但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是“当然”的吗?死者也不需要光亮。然而,在位于永恒回路节点的地方,灵族人用来与彼此和其它方舟世界进行灵能交流的触摸界面被设置在墙上,它们周围的空间闪耀着炽热的光芒。亡魂们成群结队地想回到他们过去的家,而不是消散在永恒回路的忘川里。通过这些交流点,死者从永恒回路里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他们灵魂所蕴含的力量使他们接触到的设备超载,发出刺眼的亮光。

泰克其实很同情凯尔蒙。战争来得如此突兀,令他误读了命运的绞线,但确实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一点。

战争来了又走了,死者行走在世间。一切都井然有序。方舟世界的运作使亡魂大厅保持着良好的状态。有一些灵族人负责维护着死者之庭,他们在侍奉之道上开辟了新的分支,成为亡魂的守护者。死者在战争中服侍生者,而生者在和平中服侍死者。他们慢慢清理着幽冥护卫留在身后的碎片。他们的眼睛上画着带有仪式色彩的条纹,头发剃光,表情死气沉沉,和他们看守的亡魂一样沉默不语。

气氛很沉重。如果说亡魂之厅外面的气氛是悲伤,那么里面的气氛则是忧郁。

这种浓烈的忧郁感也缠绕上了泰克的心头,挥之不去。

在一片被紫色植被覆盖的穹顶下,在永恒的暮色中,有一座拥有高耸屋顶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尖塔的宏伟宫殿。在那里,泰克找到了凯尔蒙。

死去的大先知如今化为一台幽冥先知,坐在一把由珍珠雕刻而成的宝座上。在它上面镶着七个巨大的头骨——那些是曾经杀死他的蛇形泰伦虫族的头骨。宽大的灵骨符文散落在地板上。凯尔蒙周围都是议员的亡魂,他们默默地做着重复的事情。三个走着侍奉之道的人也站在凯尔蒙的左侧,右侧是一个戴着头盔的灵魂先知。当泰克走入大堂时,灵魂先知正在和凯尔蒙交谈,幽冥先知灵骨构造体的巨大头部向她低下,像一个巨人在听一个孩子说话。她感觉到泰克的到来就停止了交谈,四个侍奉之道的灵族人都向他们的领袖低下了头,然后离开了。

“欢迎你,我的朋友。” 幽冥先知的声音洪亮而深沉,几乎没有任何抑扬顿挫。他说话的时候纹丝不动。失去了肢体动作和语调起伏,死者的话语显得十分压抑。“你来了,正如我所预见的。”

正如他先前决定的那样,他没有拘谨于礼节。死者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集中注意力专注于生者的事务,即使是像凯尔蒙那样强大的先知也不例外。

“凯恩化身在沸腾。” 他直截了当地说。

“他在睡梦中颤抖。很快他又会归于沉眠。” 凯尔蒙回答道。

“一旦他的睡眠被打扰,那就完了。他很快就会完全清醒过来的。” 泰克说道。

“没错。你想知道什么,德尔加里家族的泰克·银眼?”

“你看到我所看到的东西了吗?”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沉默是死亡的一个领域,而泰克已经深陷其中。议员的灵魂们一遍又一遍继续着他们幽灵般的仪式。

“是的,” 凯尔蒙回答。“我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世界,杜瑞尔,一个被蹂躏,如今被吞噬的少女。”

“那么,幽冥先知,你曾是我的同僚和朋友,请告诉我,我们有能力采取行动吗?我害怕不去行动,但我同样害怕行动。你怎么想?我们能承受得起等待和希望事态好转的代价吗?我热切地希望如此,但我非常怀疑我是否会得到我渴望的答案。你,伟大的凯尔蒙,你看到了我所看到的景象,无疑比我更清楚。你的眼睛没有被生者的世界所遮蔽,你的视野没有被肉体所阻碍。请告诉我,我是对的,我的预言不会说谎,这样我就可以毫无愧疚地沿着这条路线前进了。”

凯尔蒙向前倾斜了他的身体。灵骨构造体在做出动作时完全没有声音,这更凸显了他的怪异。“愧疚是不可避免的,先知。没有它,任何道途都走不下去,或者说不能无悔地走下去。你叫我朋友。我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而我如今非常后悔。我不理睬你,嘲笑你,事实证明了我愚蠢至极。如果我能改变现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我做不到。我现在甚至不能提供我的友谊,死人的友谊有什么用呢?你在这里找不到温暖和欢笑,找不到支持或及时的责备。对死人来说,友谊是什么?一切都是尘埃和永恒,在时间的洋流下张开大口。”

泰克低下了头。

凯尔蒙慢慢地挥了挥手。“我不需要你尊重我。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再读一遍你预言到的异象。” 凯尔蒙王座前的一些符文从地上升起。他看着它们在大厅的微光中在半空旋转着。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凯尔蒙最后开口了,“我看到了战争和毁灭。两条巨龙的交合诞生了全新的,更可怖的巨龙。钢铁军团的数量不断增加,‘渴望的祂’紧紧跟随着年轻种族觉醒的脚步。末日就在眼前。这一切你都看见了。”

“我们能怎么办呢?” 泰克问。

“做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预测、预见、避免、生存。”

“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呢?你的具体指导是什么,凯尔蒙?我的预见正确吗?我们要为杜瑞尔而冒险吗?”

“你问错了问题,就像我曾经犯过的错误那样。你千万不要效仿我。”

泰克思考着,小心翼翼地构思着下一句话。“如果我们采取行动呢?我无法预知,巨龙的思想阻碍了我,模糊了未来。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厄运和死亡。”

凯尔蒙的灵骨头颅缓慢地前后摆动着,仿佛他那光滑的头上长着眼睛,能像活人一样看东西似的。“吟骨者们把这里修复得很好。这个厅堂之前被毁了,但从外表上你完全看不出来吧。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似乎没有变化。但事实并非如此。它被摧毁了,它被摧毁时的灵能冲击仍然存在。我看到的大厅不是这样,不是这个美丽的幻象。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用歌声使生者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幽冥先知指了指自己纤细的灵骨躯壳。“在其它的厅堂里,死者的灵魂们躺在没有空气的阴冷角落。我能坐在这里已经很幸运了。” 凯尔蒙苦笑起来。泰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死者的笑声,生者是听不见的。“人们说,时间会治愈一切。我说,它什么也治不好。”

泰克倚在手杖上。“我记得,在三祸之前,即使在这深夜,迷雾之塔的走廊仍回荡着歌声,我为它的逝去而哀悼,幽冥先知凯尔蒙。”

“我注意到了你的同情。”

“我怎么能不同情呢?你的人民现在把期冀放在了我的身上,虽然你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凯尔蒙低下他那巨大的头颅表示感谢。“我觉得我只是个愚不可及的人。我们中最伟大的人啊,你怎么想?告诉我,泰克。你并不愚笨,不像我。”

泰克站直了身子。面对幽冥领主,勇气和诚实是必须的品质。死后的凯尔蒙和生前的凯尔蒙已经不是同一个灵族人了。“如果我们不能不惜代价地采取行动,那么群星之间所有的灵族都会被消灭,就像伊扬登被消灭一样。”

“我犯下的耻辱是巨大的,比我的荣誉更大,它毁灭了我们的家园。我不会再犯我生前犯过的错误了。谢天谢地,是的,我的视野比你更加清晰。” 他伸出长长的手指指着泰克,这动作对一个没有生命的人来说是一种奇怪的姿势。“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你说得对,行动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泰克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害怕。

“可是我不能和你一样看清楚未来。” 泰克说道。凯尔蒙的灵骨头颅朝着泰克的方向,因为他没有脸,泰克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表情。他的头上印着永恒符文和哈拉德什家族的家徽。“听我说,泰克·银眼。如果我们无视这一命运,置若罔闻,我们将拯救许多伊扬登人的生命,但这只能在短期内自保。” 他指着环绕在他头颅周围的一个个符文。“我们也许能继续坚持一千个岁月,直到巨龙把银河变为沙漠,年轻的种族被消灭。在那之前很久,‘眼睛’就会张开。毁灭之子宫将会生出无数邪恶之子,而灵族的终末厄运将会吞噬我们所有人的灵魂。混沌会腐蚀剩下的有知觉的人,然后像野火一样蔓延。威胁消失后,没有灵魂的人们将统治着一个尘埃般的帝国,直到群星消亡的那一刻。你要知道——于这场伟大的战争里我们终将失败,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凯尔蒙望向远方,越过他那些沉眠的人民。“化身在沸腾。凯恩渴望着更多的战斗。这是对我们的暗示——如果我们忽视它,将会对所有灵族人造成威胁。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你是对的。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怎么行动,我们该指向何种目的?”

“我看不清全部的真相。” 凯尔蒙说,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他生前所拥有的骄傲和力量。“我也不能越过围绕着巨龙的思想之墙。我和你一样被它的灵能蒙蔽了双眼。如果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遥远的饥饿再次出现,那么就让灵魂先知们来帮忙吧。被巨龙带走的死者并没有完全消散。他们留下了一丝痕迹,在虚空巨龙的野兽灵魂上留下了一层恐怖的古铜色。我们可以追踪它。如果我们的预言是正确的,那么在死者痛苦的指引下,我们将能够看到我们所瞥见的未来。” 凯尔蒙的思想变得尖锐起来,他的声音里开始带有他生前所拥有的许多特征——过度自信和自负可能是其中之一,但他的智慧是不可否认的。“我们需要一个先知议会。许多先知齐心协力,组成阿特林·巴哈尔——心灵颂团。这将使我们了解事情的真相,并使我们能够拟订计划。心灵颂团会指引我们的方向,无论好坏。你是先知议会的领袖,塔克。你必须召集他们。”

“那么你必须跟我一起来,成为其中的一员。”

“活着的人不再听我这个已死之人的话了。”

“我活着,我会听,他们也会的。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泰克向凯尔蒙伸出手,和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场景如出一辙。

这一次,他们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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