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卷卷》「飒卷」(11)
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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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路是一条美食街,人流不少,十辰于稀奇地看着各种门店说:“这儿的早餐店倒是不少。”
卷儿微笑道:“是的,这里的早餐都不错。”他结婚前还偶尔不在家吃早餐,就特地为了来这里吃一顿。
卷儿领着十辰于进了一家面店,要了两碗面,卷儿把围巾摘下放在腿上理着,十辰于看了一圈店里的顾客说:“这家客人挺多啊。”
卷儿说:“这家面味道一绝,汤底酱料是老板家的秘制配方,所以常客特别多,现在又正好是饭点,所以客人只会有增无减。”
十辰于点了点头,又打起他心里那点主意来了,他把胳膊放在桌上盯着卷儿说:“卷儿,我劝你真的考虑下做演员这个事儿。”
卷儿一听这话就有点索然无味地低脸,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十辰于看不出卷儿的不乐意,仍旧发挥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道:“我跟你讲,你要是进军娱乐圈,那你得做老大,知道吗,你可是我十辰于一眼相中的好苗子,稍微的捯饬捯饬,那就是一名巨星啊!就连你老公华立风,也得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卷儿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笑:“立风对我怎么样我不知道,倒是我先对你这张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十辰于愉快地笑了两声,笑得眯眼露舌的,显然被卷儿的话逗得特别开心,他说话时还比起手势来,描述得还真能成似的:“卷儿,你不知道,我昨天选演员,那些家伙,完全不能用,一个个要不跟木头人似的没点表情,要不就夸张得恨不得把天哭出来窟窿,都快头疼死我了。”
卷儿不禁笑了一下,十辰于拿出怀里的烟盒掏了一根,烟瘾来了就想吸,刚拿出打火机来就意识到在饭馆,不能吸。
十辰于把烟又塞回烟盒里扔到桌上说:“不过卷儿,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
卷儿倒不解了:“为我?”
十辰于说:“可不是吗,你想想看,立风的身份先不提他在娱乐圈里地位多高,他家更是家财万贯的,可你呢,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立风他表面不说,心里也会介意的呀。”
十辰于端起水杯润了润口继续说:“当然我不是说立风嫌你赚钱少的意思,而是你们各方各面都不匹配,立风他有钱有名,你呢,什么都没有啊。”
十辰于摊了摊手,两手空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卷儿冷下脸说:“阿十导演,两个人在一起,看的不是出身,而是互相理解,两情相悦。你说的钱和名,我是没有,我也没有多大能力要去做什么大事业,我只想照顾好我的小家,我和立风彼此尊重,彼此相爱,这就足够了。”
十辰于张口结舌的,也没再多说,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惹恼卷儿,幸好这时店家上来了热腾腾的两碗面,他抽了两双筷子,递给卷儿一双赔笑道:“卷儿,我说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更好,来吃饭吃饭。”
卷儿接过了筷子,但依旧没有笑,已经不想再多说话,自顾吃着面,十辰于吃了两口面,夹起里面的腊肠肉放到嘴里,嚼吧两下就皱起了脸,这腊肠吃起来一股怪异的薄荷香味儿,喜欢吃的人基本都是非常爱的,而不喜欢的人也是非常排斥的,就好比葱姜蒜香菜等这些争议食物,爱之深切,或厌之入骨。
如果不是卷儿在他面前坐着,十辰于肯定要吐到垃圾桶里了,十辰于咽下去后,把面条上的腊肉片用筷子撇到一旁说:“这肠儿怎么这么难吃?”
卷儿看了十辰于一眼,解释道:“这腊肠里的肉用了很多香料,吃起来口感丰富,尤其里面的薄荷味,我是很喜欢的,不过也有很多人接受不了。”
卷儿夹了碗里的油炸萝卜干吃了一口,然后说:“壳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也不喜欢这里的腊肉,跟你差不多反应,不过他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对了,就是我的同事,他的名字叫壳。”
卷儿说到这儿兀自笑了下:“可能是习惯了,因为我爱吃这家的面,他不得已,舍命陪君子。”如果换做是他,不喜欢吃是绝对不会再吃的,壳这人可真是自找折磨,每次吃的时候脸色都一言难尽,还偏偏每次都要一起吃,为了弥补壳的舌头,他就每次掏钱请壳免费吃。
十辰于听得目瞪口呆,看向碗里儿腊肠片,用筷子夹起一片,看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扔进嘴里,跟吃毒似的,那样愤愤。
吃过饭后,十辰于送卷儿回到公司门口,因为是十辰于抢着付的钱,卷儿过意不去,分开时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钱说:“让你吃了顿不合胃口的饭,不好意思,这是你刚刚替我付的饭钱,幸好身上有备现金,给你。”
十辰于看着那十块钱愣了愣,撩开大衣掐着腰毫不在乎道:“什么呀,这十块钱你还跟我客气,不用不用,下次我请你吃更贵的东西。”
卷儿抿了抿唇,他实在不喜欢跟十辰于这样的人打交道,十辰于待惯了名利场,行事作风都与他的人生理念相悖不同,哪怕只是一碗十元钱的汤面,他都不想欠着,如果这个人是壳,他会大大方方接受,因为他和壳还会有无数次吃饭的机会,但和十辰于,他只想这是最后一次。
卷儿把那张十元钱折了一下塞进十辰于正好露出的西装兜里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任何东西,阿十导演,我先回公司了,再见。”
卷儿转身离去,十辰于一脸迷惘,低头看看自己兜里露出的十块钱一个小角,再抬头看看卷儿的背影,等卷儿完全进了公司大门,他才火气冲冲地上了车,把兜里那十块钱拿出来自言自语:“我是在乎这十块钱的人吗?”
十辰于又把钱塞回兜里,对着前面后视镜照了照模样说:“我这张脸,不比华立风差吧。”
十辰于又挑眉问司机:“老刘,我帅吗?”
老刘是十辰于的司机,一张憨实脸,他对自己老板的问题点了点头:“老板帅的。”
十辰于翻了个白眼:“问你有个屁用,得卷儿觉着我帅才行。”
卷儿下班回家后,立风没在,阿景过来说,立风下午出去了,说晚饭时会回来的。
卷儿看了看时间,大概也就这会儿了,便回房去洗了把脸。
立风最近被邀请参加一个业内规模不小的年会,他这次出去就是见这家公司的老总,姓秦,他们坐在咖啡厅里聊了会儿天,基本上都是业务上的话题,立风答来也很顺畅,只是最后秦总话头转到了卷儿身上说:“虽然你家那位不爱露面,但这个年会大家都会带家眷,你到时候一个人来,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立风觉着也是,以前他没结婚没对象的,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结了婚,出席什么活动时,还是孤身一人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合适,就算卷儿不想出门,他也该问问卷儿的意见。
立风端着咖啡笑道:“我回去和我家卷儿说说,他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秦总笑道:“多参加参加就习惯了。”
立风笑而不语,回去路上就开始在猜,卷儿一定不会去的,卷儿那样讨厌他,怎么会跟他一起去公共场合扮演一对爱人呢。
立风又矛盾地想,卷儿是个很懂分寸,识大体的人,如果自己说明这场活动的重要性,卷儿一定不会不理他,配合他去参加的。
立风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卷儿答应和他一起去参加活动。
立风到家后,卷儿在客厅看书,两人互望了一眼,卷儿又低下头去,只是他好像已经忘记刚刚看的剧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被立风轻易地扰乱心神。
立风踌躇了一会儿,走过来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在旁边,解开了西衣扣子也坐了下来说:“卷儿,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卷儿头也不抬,翻了一页说:“你问吧。”
见卷儿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立风心里在回来时路上攒的自信全没了,他怕自己一问出口,卷儿就直接回绝。
立风起来说:“我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卷儿看了看立风走的身影,觉得立风莫名其妙,他合上了书,把书放在小桌子上,拿着盘子里的一颗苹果在手心发呆。
在吃饭时,立风还是问了出来,表面淡定不移地吃着饭,心里实则已经惊慌四起,生怕卷儿如他预想的一样,拒绝他。
卷儿问道:“年会?是我必须去的吗?”
立风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如果回答必须去的话,卷儿说不定为了照顾他们对外的关系,会答应的,他说:“不是必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年会活动。”
卷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叉了块儿水果丁说:“既然不是必须去的,那我还是不去了,露得越多,越容易给人看破。”
立风捏了捏筷子,起来说:“我吃饱了。”
立风回了卧室待着,怕自己再出什么情况,提前吃了抑制药,虽然易感期就那两天,但为了以防万一,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所以吃个药预防,还是有必要的。
卷儿在厨房帮忙收拾了碗盘才回房,立风在外屋的沙发上看着剧本,卷儿心里有许多的话想问,比如新戏什么时候开拍,会像电视里那里,进了剧组就没时间回家吗,但是他和立风现在的情况,多说一句可能就会不小心点燃了哪根火药引子,最后炸得两人满身火气。
卷儿无言地进了内室,立风喊住了卷儿:“等等,你的易感期在什么时候?”
卷儿回头停了一下,想了想说:“还有半个月左右,你放心,我记着日子的,每次我都会提前吃药,不会打扰你,影响你。”
立风说:“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算了。”他不过是想说说话而已。
卷儿觉得立风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不痛快,走进屋里两步后又忍不住出来说:“立风,你是有事要说吗?”
立风决定再三,终于说道:“如果我说,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参加那个年会,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立风有些紧张起来,说着话掩盖自己的不安:“别人凡是有了伴儿的,都会带着去,我怕我一个人去,更让别人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卷儿问:“你刚刚在饭桌上怎么没这么说?你还说这个年会无关紧要。”
立风没有正面回答,语气微有紧迫:“所以你去不去?”
卷儿低头思考了一下,抬头问:“什么时候?我要看看我那天有没有时间。”
立风的眼角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心:“下周末,晚上七点。”
卷儿微笑了一下说:“我周末不用上班,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进去看书了。”
立风觉得,此刻的心情就像他三年前拿了最有威望的影帝一奖一样,不,要比拿奖时更让他兴奋激动,为什么会这样,这难道就是令人死去活来的“情”字所散发的魅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