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箫(四十四)
ooc预警私设预警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本文未授权转载
——————————
“公子今日怎么这样早就起身穿戴了?左右不用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不如多歇歇?”
前一天晚上侍寝,第二天早上杨九郎照常在议政殿寝殿起身,玉琴端了水盆进来,碰巧青竹从凤凰台拿了新衣服过来,两人碰了个脸对脸。青竹瞧见玉琴手腕子上多了个翡翠镯,没多想以为是皇上赏的,倒是杨九郎在搭手起身的时候摸到了镯子。
“我是想多歇歇,这一宿差点没把我折腾散架了,”杨九郎当着这些小女使们一向不忌讳,可也顾念着她们还没出阁,说话收敛着点,不然这句话就要聊到皇上如何折腾,他又是如何散架了,“嗯?皇上新赏的?”眯着的眼睛略睁睁,瞧见玉琴手腕子上的翡翠镯成色不错,价值也是不低的。
“宫里哪有成色这般差的翡翠,是奴婢娘家送进来的。”
玉琴拢了拢袖口,把镯子掩在袖子底下。杨九郎瞧着她这个样子,想来是外面已经给她定好了婆家,这镯子就算是聘礼中的其中一件罢了,看上去不错,不像是小门小户人家里的物件,玉琴嫁出去也算是颇受重视的。
“青竹,你待会儿回宫去小库房将那套嫁妆拿给玉琴,另外拿前两日皇上新赏的布匹料子胭脂水粉,并那串珍珠项链和百合琉璃簪。”
青竹福了福身点头应下了。杨九郎原先就跟玉琴说过自己回会给她添一份嫁妆,里面不过是一套上用内造的嫁衣,却不想如今另外添了这么多东西,听得玉琴一阵一阵又惊又喜,连忙跪下谢恩。
“你别高兴那么早,听着是多,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玩意儿你日后未必用得上,”杨九郎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玉琴,“我偷偷从私库给你五十两金锭,加上宫女出宫另外赏的五十两,凑足一百两,你出宫以后拿着这些钱去盘下一些店铺、田地、果林,以后便不会指着婆家的银子度日,腰杆也直!”
赏的银子、布匹、首饰终究是不可靠,只有拿钱生钱才是硬道理。杨九郎不懂别的,只知道如今这世道女孩子嫁人手里得有钱有势有娘家。
玉琴自然是千恩万谢,杨九郎看着玉琴,恍惚中像是看见了玉裁站在自己面前,可惜从前的玉裁已经成了如今的毓荣华,母家当初的政绩放到如今也不够她得意了。
“行了,你下去做你的差事吧,我这儿有青竹就好。”
青竹带着连庆将杨九郎赏玉琴的东西放到她屋里,回来重新服侍杨九郎穿衣。
“算算日子,毓荣华的胎也有八个月了吧?”
杨九郎掰着手指头算珺贵妃的胎和毓荣华的胎各是几个月,自己平常没留意,如今算算竟真是快要临盆了。
“珺贵妃那里怕是快要到产期了,毓荣华还差些日子,不过也差不多八个月了。”
杨九郎想了想,回身悄悄问青竹那件事儿查的怎么样了,青竹自然都查明白,该留的人也都留下了,玉裁那里伺候的人多,少一两个一时半会察觉不了。
“咱先回宫,然后你去议政殿的门口守着,等皇上下朝了务必将皇上请来凤凰台,就说我等皇上来用早膳。”
“是,奴婢明白。”
凤凰台和议政殿离着近,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刚进宫门就瞧见青梅忙慌慌的,想来是小厨房是在忙活早膳,不然哪里用她亲自动手呢?杨九郎随手折了一朵院子池塘里的荷花,准备放到前日皇上赏的那个甜白釉颈瓶中。
“青梅,早膳吃什么啊?”
“红豆莲子粥,还有皇上命人送来的小菜。”
“加一道白玉山药吧,淋桂花糖水。”
说完,青梅便去备膳了,杨九郎趴在妆台上,身后小春珊给他轻轻按着腰背和肩膀,酸疼得他直皱眉,心里想着要不要找太医瞧瞧,别是被皇上捅坏了哪里。
不多时,青梅就将膳桌摆满了,杨九郎还趴在妆台上懒得动弹,舒口气想喝杯茶就听见院里周延福在喊“皇上驾到”了。
“公子,皇上来了,您赶紧起来接驾吧。”
小春珊推了推昏昏欲睡的杨九郎,谁料等皇上进来了杨九郎还闭着眼睛,只哼了两声算是应声。
“困成这样还想着吃早膳?”
“皇、问皇上安!”
猛地听见皇上的声音,把杨九郎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下朝了,来得也这样快,于是连忙站起来福身行礼,歪歪扭扭的没等蹲就被张云雷给扶起来了。小春珊识眼色,紧跟着便出去伺候了,屋里只皇上和杨九郎两个人,于是乎杨九郎便复撒起娇,一头栽进皇上怀里,拉着他的手给自己揉腰。
“困成这样还不是赖皇上,皇上快给揉揉,腰酸疼着呢!”
黏着嗓子,说出来的话比那膳桌上的糖耳朵都甜人,两句话说出来,便哄得皇上也上手伺候起他来。
“既然腰疼,那这早膳就在议政殿用了又何妨,用完早膳再补一觉,任谁还敢说你什么吗?巴巴的跑回来着了暑热又要胃口不佳了。”
后宫的宫妃明着自然不敢多说杨九郎一句,毕竟他又生不出孩子,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分宠罢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背地里谁不恨得他牙根儿痒痒,只不过碍于皇上看护的紧,一直未能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不过说来,朕少宠你一些,这腰也就不用疼了。”
听见这话,杨九郎立马气嘟嘟的转头看向皇上,扭脸便一副当真马上要失了恩宠的模样,从张云雷腿上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福身在他脚下,言语也甚是合宫中规矩,一点不像是他平日里的样子。
“请皇上恕罪,妾身特来向皇上请罪。妾身不懂朝政,所以从前才动了不该有的仁心,亏皇上宠爱未责怪妾身,如今妾身得知一件实在有失体统规矩的事情,便不敢再瞒皇上,也不敢再动恻隐之心了,还请皇上恕罪。”
杨九郎甚少这样说话,也少在张云雷面前跪,如今一跪一叩皆是规规矩矩,就连宫里的教习嬷嬷都没他规正,倒是让皇上眼前一亮,也疑惑他这是想要说什么。
“快先起来,夏日衣服薄,仔细跪伤了膝盖。”
皇上伸手去扶他,他却躲了过去,又福了福身道了句“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先起来坐下慢慢说。”
杨九郎低着头瞥了他一眼,才装作委委屈屈的坐到他旁边,手指故意绞着袖口。
“前阵子慧娙娥来找我说话,说是那日去问月轩看望毓荣华,偶然在门口捡到个小盒子,原以为是女使掉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甚是心惊,因不敢随便定论,便找到我来商议,我从没瞧见过这样的小盒子,觉得新奇就打开看了,也甚是觉得…觉得……”
杨九郎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又小心翼翼的去妆台屉子找了那用手帕子包着的八曲连弧形金盒,递到张云雷面前。
“我也怕是慧娙娥冤了毓荣华,这事儿更是关乎皇上血统脸面,于是将消息暂且按了下来,细细翻了繁事局的册子,里面的物件的确是毓荣华的东西,且这盒子是……是……”
“是先帝赏赐给所有皇子的,且每人花样不同,这八曲连弧形金盒是循亲王的。朕说的对不对?”
“皇上息怒!”
张云雷颠了颠手里的金盒,斜睨了杨九郎一眼,那眼神冷得他差点被冻住,于是他赶紧又从凳子上跪了回去,这次伏首伏得更低了。
“这样的小盒子朕记得也赏过你一个。”
“皇上明鉴,妾身才晋荣华,皇上的赏赐还都在院里没收呢,皇上尽可查去。而且从前妾身品阶低微,哪里配用这样金贵的物件。”
果不其然,还是疑心到了杨九郎身上,他闭着眼睛小声舒了一口气,幸得自己当初将那鸳鸯纹盒给悄悄退了回去,不然此时皇上问起来,真有些自己为了报复玉裁,才嫁祸于她的样子。
“说这些做什么?”张云雷将金盒放到一旁,回神发现杨九郎不知什么时候趁自己没注意又跪下了,于是先把人给牵起来,这次不让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了,而是把人环到了自己腿上,“怎么还掉起眼泪了?是朕不好,吓到你了是不是?”
张云雷才不知道,那两滴眼泪是杨九郎努力半天才挤出来的,此时就这两滴眼泪,不住的吸鼻子,装出抽泣的模样。
“我知道,从前玉裁在我宫里做女使的时候骄横跋扈了些,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多少会有人认为是我为了当初的事情报复她,冤枉她。可二爷您信我!我没有,我细细问了问月轩上夜的嬷嬷,的确有人瞧见过循亲王夜半出入问月轩,就算把我押进尚方司打死了我也没有冤枉她!”
说到这儿杨九郎倒是真真切切掉了眼泪,尚方司的手段谁人不知,折磨人的法子就数那儿的最多,惯会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罗神仙进去也是要掉一层皮的,何况寻常凡人。
“大早上净说一些死啊活啊的,朕何时说过不信你?这是此事还要细细查问。太后自是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等午膳过后,太后出宫去礼佛了,朕再召了宫妃去问月轩查问。”
“多谢皇上信任。”
眨眨眼睛,没掉的两滴泪又转了回去,脸上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皇上,后者没法,哄了许久才将人哄好。
“先用早膳吧,二爷您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一说到吃,杨九郎便没了那丧气样子,抿着嘴夹了个红糖小包放到皇上的碟子里,皇上刚起筷想夹过来尝一尝,就瞧见旁边的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更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筷子上夹着的红糖小包。
“瞧你那流口水的样儿!朕不跟你抢。”
张云雷将红糖小包塞进杨九郎嘴里,那甜甜的红糖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偏这小蹄子轻浮的一咬一勾,将糖汁卷进口中,看得皇上便不想理前朝政务了。
“宫妃向来端庄持重为佳,皇后更是要垂范六宫,唯独你敢如此。”
“皇上喜欢我这样,不是吗?再说了,我又不想当皇后,垂范六宫做什么?我只想当皇上的宠妃,那种…前朝所说的祸国妖孽!嘻嘻!”
“你啊,朕若是真立了皇后,你怕是不会再这样说了。”
专栏头图来源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