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之花
微风轻轻,初升的暖阳体感刚好,或许也是在怜惜着娇嫩着盛开的花吧。
加洛法诺时不时抬头看看盛开的繁花,温柔眷恋的将一切收入眼中,再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丝线在她手中轻巧的穿梭,犹如飞舞的蝴蝶。
“在外面绣东西,不会伤眼睛吗?”
眼中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独属于那人的声音轻轻响起。加洛法诺抬眼,规规矩矩穿着制服的局长带着浅浅笑意。
“今天天气很好,花也很美,我想把它们留下来。”
加洛法诺说着,一边向局长展示着手中的衣料。沐浴在日光中的娇花栩栩如生,局长轻轻拂过花瓣,是属于丝线略微粗糙的质感,才惊觉这其实只是一朵绣在衣物上的花罢了。
“每一次看都会觉得很厉害啊。”
加洛法诺听着局长的话, 眼中却一下子留意到了局长穿的衬衣领角有一朵小小的康乃馨样式的绣纹。
那件久久未能送出的衣服啊,终于还是被正确的人穿上了。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管理局也再一次安定下来。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加洛法诺从未忘记,重回管理局的那天。
西区的动乱之后,局长身死的消息被传回来,即便枷锁的回应告诉自己局长大概没死,却也绝对没有安然无恙。
加洛法诺好不容易才再次拥有的家人啊,才刚刚拥有,就再次被人夺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凭什么能随随便便的就夺走别人的珍宝?一而再再而三。
所以,加洛法诺逃了,违背了与局长的约定,离开了管理局,和一同出身花园的堇一起。她想复仇,她要报仇,为她一再被夺走的家人,讨回公道。
可惜,她不仅没有成功,还被人利用,卷进了又一个漩涡。当她再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局长时,已经很久了。
再一次在管理局中看到局长,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刻,却也完全不同了。还很虚弱的女人,严肃又无奈的看着被重新收容的叛逃者。
“私自逃离管理局,违背规定。这怎么可以呢?”
没有言语中间发生的许多,只说她们逃离的事实。失而复得的惊喜和不被理解的委屈让加洛法诺沉默,逃离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都是真的到这一天,果然还是会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能奋不顾身的离开?为什么能抛下定下羁绊的她们!不是,家人吗?
“……但是,很高兴你们这么在意我。谢谢,辛苦了。”
沉浸在情绪的加洛法诺被人拥入怀中的时候仍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后知后觉的搂紧了这个温暖熟悉却又纤细的身体。
她失去的珍宝,又回来了。这一次,她再也不许任何人夺走。
曾经,无论是作为普通人还是花园的禁闭者,加洛法洛都是照顾他人的长姐,只有在局长身边,她才能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渴望被关照的一面。
“……不过,这次的禁闭不可以省哦,毕竟你们是真的逃出管理局了,不按照规矩办事可不行。”
这么说,局长倒是一直陪着她和堇到禁闭室。然后,跟她们一起进去了。
“局长?”
本准备暂时和局长分开的堇疑惑的看着一起走进禁闭室的局长小姐,虽然她现在还在被没冷静下来的加洛法诺紧紧的搂在怀里。
“没有履行好约定的我也应该接受惩罚不是吗?”
“……您回去吧,身体不是还没有恢复完?”
沉默许久,加洛法诺有些闷闷的说着,松开手示意局长离开禁闭室。本来将处罚更改成关禁闭就已经很犯规了,何况局长还将关系不错的堇和自己一起安排在一间禁闭室。
只是,局长远比加洛法诺想象的更固执一点。
漆黑安静的空间,最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恐惧。加洛法诺垂下眼眸,禁闭室太安静了,反而让感官变得过于敏感清晰,指间相扣的温热都变得灼热了些 。
局长在用温和的声音和堇说着话,询问着她们离开管理局之后的事。听到因为枷锁污染的缘故让她们受了不少苦,局长的声音又变得低落了些。
意料之中的算计,预料之外的情况。
这似乎早已是狂厄降临之后的常态,灾难没有摧毁人类活下去的信念与决心,却无可避免的点燃了阴暗的负面。
交谈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已经将心中积攒到无法观测的思念细细倾诉。
尚未恢复完全的女人身体本能的困顿,再加上生物对黑暗本能的生物钟,几乎是谈话结束的同时,局长就陷入睡眠。
“堇,为什么,狂厄会出现呢?”
加洛法诺轻轻的说着,像是疑问,又像是在自语。
堇没有回话,她们都因为狂厄失去了太多。如果没有了狂厄,或许她们都会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没有狂厄,也或许她们根本也不会与局长产生交集。
没有局长的参与,加洛法诺和堇之间也没有太多交谈,毕竟她们其实也没有怎么分开。
之后会怎么样?大概也不会有太多变化。狂厄仍存,死役依然在内海、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游荡,阴谋与背离依然会发生,只是有了家人,终归不会过于绝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加洛法诺静静的等待禁闭时间的结束。人在适应黑暗之后会恢复一定的视力,曾为杀手的加洛法诺尤为如此。凭着还不错的夜视力,无言的注视着沉睡的局长。
“沉睡的样子多么可爱……真想将您一直揽在怀中,局长……”
指尖无意识的流连于沉睡之人的脸颊,眼中眷恋又满是可怖的占有欲。这个人,是她的家人,她的珍宝,她的东西。
一道视线默默落在身上,是身边的堇。嗯,对了,她的珍宝,有很多人在觊觎。
“如果您能像扣子一样系在身上就好了,成为独属于我的东西,不会被别人在意,更不会被人夺走……”
“加洛法诺。”
堇带着些不满的唤了一身自顾自的沉溺于情绪中的人。难得见她有这么情绪化的一面,枷锁不稳定后总会容易让心中的情绪拥有更强烈的波动,也或许是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
“如果把局长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觉,应该就可以让她独属于我们了吧?堇,她太温柔了。总有那么多人盯着她想独占她,总有那么多人算计她想夺走她……别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可她总想着去拯救,哪怕用自己的生命。”
堇没有辩驳,她无声的默认着加洛法诺的话。她们都迷恋着局长的温柔,却也时不时讨厌这种温柔。这个人,有时候就好像神明一样,爱着所有人,想保护所有人,唯独没有想着保护自己。
“……囚禁是不对的,加洛法诺。”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局长表示一醒来就听到这种病娇感十足的发言真的很让人害怕啊,为什么管理局的禁闭者们都这么致力于把自己关起来独占这种事啊?
“啊,局长您醒了。”
“……”
发觉加洛法诺在避开话题,局长无奈的叹息。算了,嘴上说说的话那就不细问好了。
“加洛法诺的新衣服,我还能穿上吗?”
随着对方心意也一起避开话题的局长,回忆起约定中的那件衬衣。
“如果您不介意。”
加洛法诺笑着,正巧禁闭室的门也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局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
“加洛法诺?”
回忆中断,加洛法诺回过神来。眼前是局长带着些担忧的眼神,轻轻的刺痛自指尖传来。
一滴殷红弥漫在指尖,耳边是局长有些焦急的声音。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突然见你发呆,针都扎手了还没反应……还笑!”
局长担心是不是帕尔马的东西还在影响加洛法诺的身体,却见忧心的人带着浅浅的笑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有点傻来着。
“没关系,不用这么担心,不舒服我会找医疗室的。至于这个,裁缝被针扎手不是常有的事嘛。 ”
加洛法诺说着,轻轻舔去指尖的血珠。
“是,是吗?”
局长罕见的磕巴了一下,用随手带的纸巾擦干净加洛法诺手上的水渍,倒是没有再见出血了。就是,刚刚的加洛法诺,怎么感觉……怪怪的。
加洛法诺任由局长摆弄自己的手,笑而不语的看着某人隐隐有些发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