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病娇/令】醉意
“朦胧之景，宛若心境。”
天色将晚，自亭外向远方眺望，眼前的种种都早已遁入夕阳逝去后，那冗长的夜色之下。
檐下水滴溅落，涟漪泛泛，几近干涸的路面再次形成了数量与大小不一的水坑。
又是一日大雨滂沱。
博士不由得轻叹一气，从口袋里随手抓起把豆子便送入口中。
烛身烧了过半，流落的蜡油已在上面积了厚厚一层。
仅存的口粮已经吃尽，如今所剩的，也只有这在风雨中摇曳不断，即将熄灭的烛光了。
无聊之时，耳边响起人吟唱诗歌的声音。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
洪亮而豪迈，伴着那独具特色的方言腔调。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博士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依稀见得山路远方，一盏孤灯正缓慢朝自己靠近。
他渐渐看清了来者的面庞，内心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令。
………
算是老相识了，她依稀记得那段在罗德岛驻留的浅短时光。
在几位干员与年的帮助下，她最终见到了这艘陆上行舟的决策者。
虽不知两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但当众人看到令从会客室走出来后，特别是那副已然失态的音容笑貌与墨汁淋漓的尾尖，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大抵是又喝了酒。
“尚蜀……绝妙之地……不妨……任性闯荡一番……”
………
久远的记忆在时间磨蚀下或变得残缺不全，但唯独这句话在博士脑海中难以忘却。
曾有多少人同他邀约，但最终都只能埋藏在心头暗恨不已。
如今，他已没什么勇气去承担背后的代价，若遗憾不能够挽回，倒不如尽早赴约，了却心中的挂念。
………
蓑衣斗笠，全然一副行者派头。
“抱歉，劳烦你专程到这里来找我了。”
令听后只是浅浅一笑，便伸出手指捻灭石桌烛芯，将肩上那杆提灯竖插在桌中间的圆环之中。
光芒之耀眼，足以看清雨丝连绵。
“无妨，本以为是随口一句酒后戏言，却不曾想你会赴约。雨势甚大，耽误了不少行程吧？”
“大约……在这山上停留了一两天。”他嚼着嘴中的豆子，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令取出酒壶，一边哼着曲调，一边给博士斟酒。
色泽澄清，酒香浓郁。
“来了便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来，暂且喝些酒去去寒气，然后我带你下山去城中逍遥快活。”
说罢，令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于是乎，他也仿着对方的样子，喝下了这碗酒。
刚入口的瞬间，他才明白令此前一直所说的一线喉是何种感觉
回味之时，令再次发问。
“对了博士，您酒量如何？”
“浅尝辄止的程度。”
“不妨……再来一碗？”她又斟了满满一碗递过去。
“嗯……”
说实话，他并不想喝这么多酒，抛开个人喜好不说，作为罗德岛的重要人物，耍酒疯可实在是丢脸。
可对方既然好心好意地给自己倒酒，又怎能有拒绝的道理？
两碗酒下肚，此前还在发抖的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博士，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
令点了点头，随即收起酒器，换上雨具朝亭外走去。
“放心走吧，雨水浇不到您身上。”
“一生快活，一世逍遥……”
伴着歌声，令渐渐消失在了博士的视野之下，唯独那一盏孤灯在夜色之下依旧清晰。
醉意涌上心头，肢体也不再受理智约束，走走停停，摇摇晃晃。
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又无法呼喊出来。
终于，在即将踏出亭子的刹那，他终究还是醉倒在地，神志不清。
耳边依稀响起熟悉的声音，可却无论如何不能够看清她的模样了。
“此乃……集合日月精华所成之佳酿……凡神明无不倾醉于第二碗，更何况，汝……这行迹于尘世之人……”
………
不知过了多久，博士从沉睡中苏醒。
“这………”
此刻，自己倚坐于孤松枝干之上，俯瞰四周云雾缭绕，奇峰怪石绵延不绝……
景色之美，竟一时间让他忘了神，全然忽视了醉酒前的种种。
雾蒙蒙，难觅行踪……
悠悠古曲，自山间阁楼传出，阁楼前有两眼清泉，一女子正沐浴其中，不时饮酒作歌，甚是快意。
那女子似乎注意到了自己，远远地便朝他挥起手来。
………
“博士……现在感觉如何？”
令两手搭在石头上，微笑地看着博士。
他摸了摸额头，此前的那种眩晕感明显消退许多。
“头……还是有些晕，但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
“那便好，酒劲似乎已从你身上渐渐褪却了，现在只需最后一道功法。”
“什么功法？”
她指了指自己所在这一眼清泉。
“到这泉中坐上两个钟头，再饮些清泉之酿便可。”
“男女有别，这样不好吧？我还是……等你结束后再进去吧。”
“难道……博士您在向我表达质疑？”
博士眉头紧皱，最后无奈褪下衣物走入那池中。
虽不见腾腾热气，但肌肤却能明显感到泉水的温度。
令此刻朝前游去，双手紧紧拥住了对方。
剧烈的触感让他立刻警觉起来，待得知真相后却又无法说出口。
“可曾听闻，泉香而酒洌？”
“不曾听说。”
令舀了一碗泉水，递给博士。
“尝尝便知，同时也为了消去你那一身酒气。”
“可这分明也是碗酒……”
他坳不过对方的好言相劝，只好喝下了。
清凉甘洌，却无任何酒味。
“所以……我有一事想问。”
“呵呵……我知道的，但岁月如梭，何不趁此时逍遥快活？时辰到了，我自然也会带你离开这一片云雾缭绕之境。”
她终于不再隐瞒，话音刚落便用手将博士按在石头上，愈加洒脱起来。
………
“不………不要！”
再度睁眼时，博士才发觉自己手中所抓的，却是一层绣花薄被。而令，早已不见人影。
走下床榻，倚窗边横栏远望，楼宇间，无不灯火辉煌。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双玉手轻抚着脖颈。
“醒了？”
………
真的是她吗？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所设下的伪装。
他本想迈出步子试着逃离，可却难以挣脱束缚。
“急着去哪里？我等了您足足两个时辰……”
“我………”
“时间无量，千金难换。但账总归是要算的，不过这次算的……是您的风月帐。”
………
冷月无声，而雨声淅沥依旧。
烛火已灭，人亦乏味。
他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眼前仍是迷茫。
一段旅途的结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启程，我愿信如此。
尽管身处迷茫之中，但探索的进程并未就此止步，共勉，共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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