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猴子

　　林间灰黄雾气弥漫，吴厄和陈涯现在已经偏离原本的路线三个小时了。 　　“大鹅你快看。”陈涯抬手指向前方山谷，吴厄向前望去，看到前方灰黄雾气腾腾停留在林地中，他们现在站在谷口，目力所及只能看到大概三米之内树林，之外就显得不够清晰，那山谷内被灰黄雾气彻底包裹，看不出来山谷具体规模和其中景色。 　　“啧啧啧，这雾气颜色让我想起了前几年的雾霾天，别咱们真是被什么新型雾霾困住了吧。”陈涯在旁边的树上刻上符号，这是他们这一路刻的第七个，用来向救援人员求救并且表明自己目前状态和前进方向。 　　吴厄应道：“你就没怀疑过这是秦岭哪个国家秘密基地研发出的新型天象武器？”陈涯愣了，随即激动道：“哎哎哎，真有可能啊鹅，要不咱们试着大声求救？”吴厄无语，道：“我逗你的，如果真是的话，早在偏离路线的时候就已经来带咱们出去了。再说了，光计路程的话，我们早就出太白山现在已经在吃摆汤面了，但是我们这一路愣是没出去，有可能是咱们迷路了，并且很有可能这片雾气已经彻底笼罩整个秦岭甚至周围的城镇了。” 　　陈涯点点头表示同意吴厄的想法，二人整理了装备，往山谷内走去。 　　不出意料，这片山谷惊人的空旷，吴厄和陈涯小心翼翼的前进，身边雾气缭绕蒸腾，似乎都要化作凝实的水滴和帷幕了。山谷内静悄悄，能见度已经降到了极点，山谷内树木稀少，在雾气萦绕下显得影影绰绰，如同巨人一般。吴厄来回观察四周环境，突然，吴厄看到左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立在树旁，立即示意一旁猫着腰的陈涯。二人相视一眼，各自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陈涯直起腰，向那人影致意，挥手喊到：“朋友！这里距离城镇还有多远？” 　　那人影听到了陈涯的呼喊，做了一个转头的动作，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吴厄越看越不对劲，急忙提醒陈涯：“小心！你看他四肢！” 　　陈涯回头看向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发现那人走路双膝弯曲，手臂奇长无比，近乎垂到地面，走过来一路摇摇晃晃，不断触到旁边的杂草和树枝，也不发出什么声音，不断向他们二人走来，陈涯一阵头皮发麻，心想什么人能长成这个样子，立即喝道：“站住！”那人停在原地，距离吴厄他们已经不足五步，但由于雾气遮挡，只能看到大概轮廓，那人肩膀宽大，四肢健壮，整个人接近两米，几乎比陈涯还大一号，在雾里影影绰绰，看不到面容。突然，那人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尖锐的嘶鸣，手臂不断击打向旁边的树木，那参天大树一阵摇晃，雾气也被这力道击散了一些，吴厄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是一只巨大的猴子，黄色的绒毛覆盖在脸上，两只犬牙露在外面不断向吴厄二人嘶叫。吴厄和陈涯立马抽出了匕首防卫，生怕那一击能让大树震颤的巨猴攻击自己，那巨猴看到吴厄和陈涯抽出武器，眼里凶光更盛，不断嘶鸣着双臂捶打地面，那巨猴击打的地面肉眼可见的出现一个深坑。 　　吴厄抽了抽嘴角，小声对旁边紧张防卫的陈涯道：“它要是冲过来，你能抗几下？”陈涯眼角抽搐，小声回应：“最多三下，第一下失去意识，第二下失去生命，第三下肉体回归大地母亲怀抱”。吴厄无语，身体绷紧，更加戒备的看向巨猴。那巨猴看到吴厄和陈涯窃窃私语，眼神变得更加凶恶，身上肌肉隆起，不断嘶吼出声，围着陈涯和吴厄绕圈，似乎下一刻双臂就要击打向二人的身上一样。 　　陈涯和吴厄死死地盯着巨猴，跟着巨猴原地转圈，见巨猴长时间都没发动攻击，吴厄觉得十分不对劲，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巨猴嘶吼时也好像有嘶吼声在不断回应。吴厄暗道不好，立即对身后陈涯道：“这猴子不对劲，一直在嚎叫估计是在呼叫同伴，咱们不能再等了！”陈涯巴不得赶紧离开，急忙点头，吴厄环视一圈，低声道：“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那里都能看到猴影了。”陈涯忙向山谷口看去，果然看到几只比眼前巨猴还要壮几分的影子正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 　　吴厄继续说：“看来只能往山谷里跑了，把那几根信号棒拿出来。”陈涯立即跟随吴厄动作，手臂往后摸索信号棒，巨猴看到二人行动，嘴里嘶鸣更加尖锐，远方几道之前看不到的人影似乎听到了呼喊，蹒跚的步伐愈加急促。吴厄快速摸索出一根信号棒，正准备打开，那巨猴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肌肉一块快隆起，腰背拱了起来，背上毛发也似乎立了起来，只听见巨大身体带起的呜咽风声，那巨猴朝吴厄扑了过来！ 　　吴厄眼疾手快，上身一矮，那巨猴从他上方扑过，吴厄甚至闻到了巨猴身上的腥气，右手一扭，打开信号棒，狠狠往巨猴宽厚的背部戳去。信号棒冒着火光和浓浓烟雾遮盖了巨猴身躯，那巨猴一声惨叫，举爪随风而至朝吴厄抓去，吴厄没想到这巨猴身体如此柔韧，一下子没能反应上来，却听见巨猴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收回了一条流着鲜血的手臂，那手臂上深深的插着那把吴厄给陈涯的尼泊尔大狗腿，另一只手臂还在不断抓挠着后背在地上打滚。 　　陈涯被巨猴用手臂扫倒在地，迅速站起拉了一把还没明白咋回事儿的吴厄，朝着山谷深处狂奔，二人身后嘶吼声越来越多，耳边不断传来脚步声和树枝折断声，甚至有几只吴厄都觉得已经扑到自己后脑勺了，他们这次买了十根信号棒，三根求救信号棒，剩下全是烟雾信号棒，因为怕引起山火没有买燃烧信号棒，没什么杀伤力。刚刚还用掉了一只求救信号棒，作用甚至没有那个军刀作用大，奔跑一阵，听到耳后腥风阵阵，二人不约而同快速解下背包，转身朝后方两张厚脸砸去。趁着巨猴放慢脚步查看背包的空闲，二人发足狂奔，一路将几根烟雾信号棒用了，希望可以用来暂时遮挡他们的身影。 　　粗重的呼吸声从旁边奔跑的陈涯口鼻中传来，自己狂乱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奔跑时的脚步声，但是他们不敢停，背包并没有吸引巨猴太长时间，信号弹也只是稍稍拉远了两方之间的距离，还是能听到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吴厄和陈涯的奔跑逐渐放缓，停在原地大口喘气，身旁浓重的灰黄雾气随着二人呼吸吸入体内又呼出。仿佛两条刚刚接触到水的鱼，陈涯还好一点，长期坚持的锻炼让他不至于情况太遭，吴厄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一停下就觉得两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二人喘着粗气不断揉各自的小腿，陈涯望着脸色苍白的吴厄喘着粗气道：“不……不……这样不行，迟早被这群猴子遛死，你那里还有几支信号棒？” 　　吴厄想都不想道：“一只，我先说清楚，别整你断后我先跑的操作嗷”。陈涯立即把到嘴边的话和动作塞回心里，不再说话，沉默着回复体力。“不过你倒是有一点说对了，就是咱不能再这么被溜了，这样下去都不用这些畜牲动手，我们直接累死了”。吴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接着道：“你不奇怪么，这群巨猴比咱们有太多优势，但就是不包围咱们”。说着手指往一个方向，道：“其他方向都能听到甚至看到巨猴，唯独这边，这么长时间没有一只巨猴出现过，这说明什么？”陈涯已经呆了，他没想到吴厄在刚刚那么危险的环境下还保持着对周围的观察力，他光是奔跑和刚开始躲避巨猴攻击就已经身心俱疲了，陈涯思考了一下，道：“那边有巨猴都不愿接近的东西”？吴厄点点头，接着道：“有这个可能，咱们刚被追时一旦接近那个方向，那群巨猴就追的越急躁，甚至直接把我们往回赶，说明他们不想让猎物逃往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他们无法掌控的。”吴厄顿了顿，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往那边跑，虽然那个方向极有可能出现比巨猴更加恐怖的东西，可能用更加莫名其妙的方式搞死我们，但是我觉得这也比被猴溜死强！” 　　陈涯静静看着吴厄，突然笑了起来，笑道：“好，我陈某人这么多年从没觉得自己讨厌某种动物，现在才发现我现在看到猴子就恶的不行，那我还能让几只畜牲把我搞死？”吴厄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你丫急了也下狠手啊，我看要不是那大狗腿太小，不然你都能把那猴子的手臂给卸了。”陈涯挠挠头道：“那不是急了么，好家伙那手臂一扫我整个人直接飞了，我80公斤的体重在那猴子面前跟闹着玩儿一样，啧啧啧，要是你被扫到，我估计明年今天就能给你扫墓了。” 　　吴厄无语，心想你要是真去给我扫墓了还真就挺好，最起码说明咱们最后逃出去了。不过他没说出来，他知道以陈涯的性格他要是说出来估计就是他给这膀大腰圆的二愣子扫墓了。 　　休息一阵儿，趁着四周巨猴的嘶吼声还离得较远时，二人起身迅速往没有任何嘶叫声的那个方向奔去。 　　穿过树木，二人尽可能不发出太大声响的快速奔行着，奔跑时二人也发现这个方向雾气似乎少了许多，更多的是雾气凝聚的灰黄露珠，这似乎也说明了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最起码没有碍人的雾气遮挡视线了，一路奔跑过来，二人身上已经被露珠全部打湿，现在已经顾不得研究这诡异颜色的雾气和露珠对他们有没有害处了，光是防备巨猴已经用了他们全部精力了。 　　二人皆不出声，快速在林中穿行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远处似乎能看到一些建筑，跑在前方的陈涯一喜，正要回头出声告诉陈涯，看到身后陈涯给自己快速给自己打了一个手势，陈涯立即身体下蹲，往吴厄提醒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头背后有一大片灼烧痕迹的巨猴，而且一只右臂上插着一把刀，那巨猴不断用另外一只手去尝试拔出那把刀，可惜那把刀砍得太深，刺激的巨猴不断发出嚎叫声又无法拔出来。那巨猴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们，但是面朝阔地方向，一览无余，吴厄和陈涯他们绝无可能绕过受伤巨猴逃向开阔地。 　　吴厄猫着腰低声对陈涯道：“看来这一波躲不过去了，看来咱们能想办法把我的那把大狗腿拿回来了”。陈涯面露凝重之色，但也没拒绝，知道此时状况，想要返回更加不可能，距离生路只差一线，放谁都不会放弃。 　　陈涯点点头，和吴厄一左一右朝巨猴背后接近，那巨猴似乎没有发现异状，还在不断嚎叫尝试着拔出那柄刀，吴厄已经接近了巨猴，到了伸手便可以触摸到巨猴身体的程度。吴厄看向一旁的陈涯，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只救援用的信号棒拉开，将还在冒着火光狠狠的插进了之前灼烧的伤口，这一次直接将信号棒插进去将近一半，高温在巨猴皮肤下灼烧膨胀，那巨猴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突然从旁边窜出的陈涯立即拉开烟雾信号棒，狠狠的塞进巨猴张开的大嘴中，让那一声惨叫戛然而止。疼痛的后背让巨猴下意识挥击剩下的那条手臂想要拔出信号棒，吴厄这次学乖了，插进信号棒立即后退，拿起地上一根木桩狠狠的往巨猴膝盖砸去，一声清脆的骨碎声，那巨猴口中呜咽声更盛，巨大的身体犹如玉柱一般轰然倒塌，陈涯立即反身跳向巨猴肩膀，使劲拔出了那把大狗腿，在巨猴手臂挥向自己前堪堪一个翻滚躲过，将刀扔给了已经往这边跑来的吴厄，反手拉住巨猴挥过来的胳膊，一只腿卡在巨猴喉咙，一只腿蹬着巨猴后脑，将巨猴锁在原地动弹不得。巨猴两只猴腿在地上都快刨出两个大坑了， 　　陈涯大叫：“就是现在！” 　　吴厄接住军刀，一个跨步骑到巨猴胸口，手中军刀狠狠朝巨猴下巴与陈涯大腿的缝隙刺下，顺势用力一划，巨猴喉咙溢出了大量鲜血，随着巨猴的呼吸一股一股的往外喷，片刻间陈涯整个小腿和吴厄的脸上全是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巨猴身体已经不再抽搐，身体慢慢冰冷下来，吴厄和陈涯却不敢丝毫乱动，一直使着吃奶的劲儿折腾着这只巨猴的尸体。吴厄轻轻松开握刀的两只手，拿起一旁刚刚崩裂的木屑，往巨猴的眼睛狠狠刺入，又用力将木屑全部塞进眼眶，巨猴破碎的眼珠混着鲜血流了一地，巨猴尸体也随着动作一阵抽搐，随即彻底不动了。陈涯本来看到吴厄松开刀柄大松一口气，看到吴厄再次插入巨猴眼眶身体又绷紧，直到巨猴身体不再动弹，彻底放松下来，松开了一直抓握着的巨猴手臂，面向天空，整个人都不动了。 　　不一会儿，陈涯费力抬起头，埋怨还在保持刺向巨猴眼珠动作的吴厄：“那玩意儿都凉成那样了，你是怕它给你一记空裂眼刺惊？” 　　吴厄慢慢抬起头，脸庞和发丝沾着鲜血，缓缓道：“无数影视作品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补刀至关重要。” 　　陈涯눈_눈…… 　　靠在巨猴身尸体旁休息了一会儿，二人用巨猴皮毛擦掉了身上的血污，他们都没多少水了，说不定还要走很长时间，只能用皮毛将就，陈涯拔掉了巨猴的两颗犬齿，说是要留作纪念品。吴厄的想法直接就是割下巨猴的头带走，说不定还能恐吓一下其他可能会围上来的巨猴，不过被陈涯死谏回去了，于是吴厄退而求其次割掉了巨猴的耳朵，说是要拿回去泡福尔马林里以后给孙子辈儿的讲自己的光辉时刻。 　　一番折腾，二人终于出了丛林，踏进了开阔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雾气，只有蒙蒙细雨无声的滋润大地，跑进开阔地直到看不到那具猴尸，二人才将速度放慢，在细雨中慢慢走着，细雨似乎也在抚平他们的疲惫，雨滴拍打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甚至有种温暖的感觉。 　　不知多长时间，二人终于走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些疑似建筑的黑影。虽然距离那建筑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他们已经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那是城墙！蔓延到无尽远方的黑色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