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骸骨(5)
银剑刺穿了那些感染者的身体,破坏了他们曾身为人的要害。
强壮的体格让他们不再像曾经那般弱小,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典狱长也不得不朝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手枪。这柄枪……好像也有几年没有保养了,现在还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
“砰!”
一发子弹在下一秒便冲向了被我甩到一边去的感染者,刹那间,血光迸现。感染者的脑袋犹如麻花一般,紧紧贴合,但又有无数道裂痕在其中有意识的蠕动!
没死透!不是枪械的威力不够,不是典狱长的手枪老化严重……这些感染者的肉体防御力简直恐怖至极 !
面对这样的对手,也难怪典狱长要将这柄看上去也挺破旧的银剑交给我了。需要人力使用的武器,可以更好的释放出足以破坏这些感染者的身体的威力……但我的肉体并不像眼前的感染者那般强悍,不能依靠蛮力来应付现在这个状况。
“咳嘞嘞!!!”
那个因为受伤而暴怒的感染者将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他头颅上的暴伤还在缓缓恢复……是的,在这场瘟疫中发生变异的肉体,都具备着一定的自愈能力,快慢只能看被感染的程度,像我这样的,基本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而明确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感染者不一样,他们的自愈速度要比我快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你在保护的存在……到头来却是将我们杀死的刽子手啊,典狱长,难道你还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吗?”
“这一切都是女王大人让我照做的……她是个伟大的人,即便受到了你的无尽压迫和施暴……她始终如一,始终都是那个温柔的女王……她比你更明白该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说人话。”
“……”
典狱轻笑一声,之后说出的话声音很低,似乎不大不想让我听到他说的话。
我没心情搭理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光是面对眼前的这几个感染者就已经够累人的了!
感染者们同时朝我挥动着自己粗壮的手臂,完全封锁了我能够躲避这几招的机会,根本无处躲避!
顾不上那么多,手中的银剑慌乱间挥动,奋力砍下了感染者的手臂,抬起右腿便是猛地一踹,整个人的身体随即朝前方猛扑,冲出了感染者的包围圈,这才让自己的身体免受碎骨之苦!
看看典狱长那个样子,是个人都知道这些完全感染的感染者的战斗力定然不低。看上去肥胖的典狱长此刻就像是个废人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打碎了一般,猩红的鲜血从衣服下的伤口流出,里面还掺杂着某种白色的物质,看上去还稍显坚硬。
“粉末性骨折啊……”
我抬起紧握在手的银剑,剑刃处出现了些许的卷刃现象,剑尖有些崩刃,本来就锈迹斑斑被临时清理了一边的银剑,貌似能用都该谢天谢地了啊……
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我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这股力量牵引着我目视某个方向,我的脚步,也因此迈向某个地方。
我无语,不知该如何面对身体的这般变化,已经无法用意志去驱使自己的身体了,萦绕在我身畔的,唯有那一抹漆黑。
血色,是我脑海当中的主要记忆,也是这个地方于现在为我打来的视觉冲击。
很好。
我在心里这样说着,这样大笑着,印象当中,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是单一的使用一种思考方式,而是很多种,因为感觉有好多个自己在做选择。
每一个抉择……都是在如此情况下被轻松自然的做出……我没有直接性的参与其中。
我不再是我,我是……谁?
在杀戮与放逐之间,也要做出选择吗?早已厌倦……这种厌倦感,好奇妙,在我砍下了这些感染者的肢体的时候,逐渐被消磨,逐渐……不再被注意。
“要来了啊……愚蠢的,丑陋的,冠冕堂皇的,让人作呕的……”
典狱长呢喃着,他该用怎样的表情看着我呢?我不敢回头,他的反应告诉了我很多,他的一切……都在告诉着我,我在他看来始终都是一个恶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给我退下!”
我怒吼着,一股不属于我的威严在我的身侧迸发,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唯一明白的,只是自己于此刻必须要……为自己而做的事。这是我唯一该明白的,是我必须要明白的。
杀光这里的人,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我心中的欲望,杀戮的欲望。
无端的杀戮,在脑海里面滋生,我无法控制,只能任由它在那侵占我的大脑,逼迫着我做出些……可怕的事情。
“愚蠢的王,愚蠢的……”
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随即便是挥出自己手中的银剑,片刻间,堵塞的前路,在我的面前被展开,阴暗的世界,没能阻挡我的脚步,禁锢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行径的枷锁,也未必在我的面前环绕。
结束了,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当我来到这个……在印象中无比陌生的地方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没人能够救赎。
恶魔的低语在我的脑海中循环,即便我闭上双眼,世界,总是如此清晰,明亮……
够了,都够了……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好不容易才在模糊的边缘回到现实,看到的景象,却早已不再是之前的阴影,而是一片光明,是一个……通向外面世界的门。
发生来什么?不记得了,只是一点欲望的点燃,我便失去了对外界的判断,甚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直到在自己不应该闭上双眼的时候,被黑暗包裹。
太快了,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场监狱当中的闹剧……被我一个人给终结了?还是说……是被……一个住在我身体里面的“陌生人”?
典狱长的身体在持续失温,我将手放在他脖颈的伤口上,是我砍的,是我用手中开始寸寸崩裂的银剑砍的,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口中的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口中的王……不,为什么你会将我当成国王?我只需要在这个世界上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就好了,但现在……你想让我知道些什么呢?你为什么确定我一定会像你内心所想的那样去做呢?”
“这样很荒唐。”
我低声自嘲。
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渣。
我只需要活下去就好了,还有就是……我要去哪里?像我这样孱弱的人,若是没有心中之人,那我将哪也去不了,我的实力,太过弱小,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
“我会带着什么前往那个地方呢?”我思索着。我生来就爱思考这些荒唐,毫无意义的东西。
不知为何。
我走出了被这扇大门埋藏的牢房,走出了,这个我不知道待了多少年的地方。
典狱长在临死之前说过,将这里的犯人保护起来,是为了在研究出抗击这场世界性瘟疫的解药之后,能在第一时间对这些被集中起来的,还未完全被感染的感染者进行治疗。
很显然,这终究只是泡影,还是个本就该知道不可能完成的泡影。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愚蠢呢?是我,还是你们的【女王大人】?”
一抹玩味的笑,染上了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