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蚁投错了胎——毗羯罗切胸蚁
主角如图



1992年的时候,寺山守在研究馆藏的切胸蚁标本时有了发现。他在一整窝长刺切胸蚁标本中发现了几只不一样的蚂蚁。经过研究,他确定了这是一种尚未描述的切胸蚁。因为当时分类的原因,他把这些蚂蚁记作未定种细胸蚁13(Leptothorax sp. 13)。七年后,他描述并发表了这个物种——Temnothorax bikara(当时作为一种细胸蚁发表),似乎和他往常的习惯一样用神话人物命名,或许可以译作“毗羯罗切胸蚁”。
Temnothorax bikara定种文献里的手绘图

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与采集者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寺山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切胸蚁和其他寄生性切胸蚁习性上的不同,他在Temnothorax bikara的定种论文中大胆预测,这种切胸蚁是和悍蚁一样的奴隶制造者。从当时的采集记录来看它的寄主包括长刺切胸蚁(Temnothorax spinosior)和摩虎罗切胸蚁【暂】(Temnothorax makora)。


之后漫长的时间里,有关Temnothorax bikara的音信渺渺无几,谁会去研究这种冷门少见但又不够吸引人的小蚂蚁呢?我们只知道,时至今日,Temnothorax bikara也只在模式产地以及附件的一小片地方被找到。虽然现在它的保护等级属于资料欠缺,通过一些采集这种蚂蚁的蚁学家的描述,我相信它们完全有资格和部分同样罕见但已经着手保护的寄生性蚁种一起进入IUCN红色名录的易危或濒危行列。

事情在2015年有了转机。一位日本蚁学家在模式产地岐阜县又一次采集到了这种切胸蚁。他对采集的这个小群落进行了四个月以上的饲养观察记录,并结合野外考察初步验证了寺山守的猜想。下面是他对于这次经历的分享:
这些蚂蚁是我在岐阜县一个长刺切胸蚁的巢穴中采集的。在饲养过程中,我发现它们会主动掠夺附近长刺切胸蚁的幼虫。在Temnothorax bikara巢穴中长大的长刺切胸蚁工蚁将作为奴隶工作一辈子。
这张图中间就是Temnothorax bikara的工蚁,它们长得和长刺切胸蚁很相似。

刚羽化的Temnothorax bikara工蚁。

长刺切胸蚁和Temnothorax bikara的混合蚁群。与长刺切胸蚁相比,Temnothorax bikara的第二结节更加宽厚,体型也更大。

被围在工蚁中心的Temnothorax bikara蚁后。

采集时巢内的情况,中间是Temnothorax bikara的蚁后。

这张图也是刚采集时巢内的情况,中间是Temnothorax bikara的雄蚁。

一月份采集的这窝长刺切胸蚁和Temnothorax bikara的混合蚁群被转移到玻璃试管的人工巢饲养,它们在室温下开始繁殖。当年5月份我观察到了Temnothorax bikara掠夺奴隶的行为。也许在自然条件下,它们也是在夏天外出掠夺奴隶的。参加狩猎奴隶行动的大多数是Temnothorax bikara的工蚁,但也有少量长刺切胸蚁奴隶。如下图所示,发现长刺切胸蚁蚁群Temnothorax bikara会返回并让其他工蚁咬住自己的结节把它们带到目的地附近。通过这种方式,更多工蚁加入了狩猎奴隶的行动。当参战的工蚁达到一定数量时,它们就会发起进攻。
人工饲养条件下Temnothorax bikara的工蚁正在组织更多工蚁加入狩猎奴隶的行动。

有时多达4只工蚁通过咬结节珠连在一起前往目的地。

Temnothorax bikara的工蚁开始进攻长刺切胸蚁蚁巢。

长刺切胸蚁工蚁用蛰针和大颚抵抗Temnothorax bikara的进攻。

Temnothorax bikara杀入蚁巢后长刺切胸蚁的蚁群一片混乱,惊慌失措。

抵抗力强的个体最终被Temnothorax bikara用毒针杀死。

长刺切胸蚁试图攻击从正在从蚁巢掠夺幼虫的Temnothorax bikara。

长刺切胸蚁的蚁后在工蚁的掩护下逃到巢外。在这次奴隶狩猎中,大部分幼虫和蛹被掠夺,但抵抗力较弱的长刺切胸蚁工蚁和蚁后没有被杀。

Temnothorax bikara的野外栖息地示意图。它们生活在干燥,明亮的高海拔森林里,但寄生率相当低(这个采集点小于<0.3%)。加上人工饲养观察和其他一些野外采集数据,虽然没有在野外直接记录到Temnothorax bikara狩猎奴隶的行为,我还是同意寺山守先生的观点,类似的行为在自然界也会发生。

切回正文。遗憾的是,因为材料有限,作者无法更深入研究Temnothorax bikara的行为。它们分布狭窄,数量稀少,很多问题,比如Temnothorax bikara的蚁后是如何建群,或者Temnothorax bikara和它奴隶的亲缘关系等现在尚无定论。我们期待后续更多的研究可以揭晓谜底,向世人展现这种神奇而又美丽的罕见小蚂蚁。
完。第一次发这么长的专栏可能会比较粗糙,感谢大家能观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