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道前路难行
一路疾驰，大巴速度飞快，只用了约一小时的时间，已经到达了平城的市区。 平城是东省西南部的城市，系江海市的下辖市，靠海，气候怡人。平城的市区由被几道大河大江分割成的几座岛屿组成，生活节奏缓慢，生活在此地的人们，普遍都是懒洋洋优哉游哉的性格。 莫言坐在大巴车内，看着窗外市中心耸立着的平城市徽。市徽是一只奇怪的生物，尖尖长长的喙，在后面伸展的翅膀，像是鸟类，却又有如同蛇一般的身体和尾巴。 莫言自出生开始，在平城居住已经16年了，却依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奇怪的市徽……”莫言喃喃道。 穿过市中心，经过枫采道，开过枫采桥，进入江心半岛，拐弯停在江边，大巴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位于平城苍江江心半岛的枫采中学。 说是江心半岛，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岛。能到达江心半岛的道路仅由一座长约百米的枫采桥连接，四面环海，任何理论意义上真正的小岛。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岛也能强以半岛命名。 而枫采中学就正好建在岛上，四面环海，环境怡人。呈不规则圆形的小岛用栏杆围着周边，小岛的土地被充分利用，没有做到一丝的浪费。江心半岛有多大，枫采中学就有多大。 合理的规划。 江心半岛除了经过接通半岛的枫采桥，想要到达陆地起码要游五六百米的距离。 校内的学生们也纷纷打趣道：在枫采，除非你是游泳健将，不然就别想着逃课了。 当然，枫采中学从枫采书院算起已经有400多年的历史了，无论校风师资还是生源一直是重点中学的地位。学生也是一个比一个学霸，就算能随时逃课，恐怕也没有多少学生会逃。 莫言也是枫采中学的学生。虽说成绩不好，但莫言是武术特招生。 而莫言与师弟师妹们的枫采武馆，就处于校门侧，呈半对外开放，半对学校开放的状态。 枫采武馆一行人在校门前下了车，抬头一看就看到挂在校门口的几幅红布标语，由上往下分别为： “恭喜枫采中学初二(3)班丁晴同学荣获2016年度江海市格斗大会女子组二连冠！” “恭喜枫采中学枫采武馆团体荣获2016年度团队赛冠军！” “恭喜枫采中学高一(2)班莫言同学荣获2016年度江海市格斗大会男子组亚军！” 等。 其中属于莫言的标语上，“亚军”两字是由另一张红布钉上去的，两个字用了三个字的距离。不难猜出，用“亚军”两字覆盖的字体应该是“四连冠”。 “丢人呀……”莫言摇摇头，哪怕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次的战绩，可是学校这种省钱的做法却实打实地让他感到丢人。 又不是缺钱……你倒是换一张标语呀……莫言心里想道。 蓝兰听到了莫言的话，并不知道莫言说的是学校做法丢人而不是他的成绩丢人。拿着行李走到莫言面前，安慰道：“知耻，而后勇。” 莫言摇摇头，一脸蛋疼的表情，并没有回答蓝兰，带着众人进入了学校。 由于蓝兰在快到达平城时知会了校方，校方也早早布置好了欢迎的队伍，在莫言一行人进入学校后，学校合奏团开始奏响欢迎的礼曲。 “噔！噔噔噔噔瞪瞪！噔！噔！噔！噔！” “嘭！”校门两侧各八名同学拿着各自的礼炮拉开，喷出的彩带和彩丝在空中飞舞起来。 两侧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拿着鲜花摇晃，一面花痴的模样看着一行人，眼神热情且自豪，嘴上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开始尖叫起哄： “武馆牛逼！” “给咱长脸了！” “晴晴我爱你！” “莫言我要和你生孩子！” “枫采武馆无敌！”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早已在一旁静待的领导们也纷纷上前，满脸笑容地握住众人的手，嘴上说着“辛苦了辛苦了”地表示慰问，旁边摄影社的摄影师连忙抓拍这和谐友好的一幕。 毕竟枫采武馆的盛名，以及这些年来为学校争取到的荣耀，他们配得上这样的礼遇。 莫言不擅长这种应酬的事宜，与校长握手唠叨一番后，连忙躲在丁晴身边，让丁晴帮忙应付。 欢迎的阵仗有点大，看起来恐怕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莫言慢慢潜行，穿过人群，终于逃离欢迎队伍进入了大堂。 一群疯子……莫言回头看着后面激动的欢迎队伍，心里默念。 穿过大堂，莫言进入了高中A栋大楼。上楼梯，来到了他的班级前。 这个班级……不会像以前初中一样这么疯吧？莫言回忆起了往事。 初中三年，莫言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尤其班上的热情粉丝更多。莫言每次夺得格斗大会冠军后回到班级，少不了班上同学的一番庆祝……举起自己抛上空中接回来的庆祝方法。 莫言非常讨厌这种庆祝模式。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个新的班级，这次得到的也不是冠军……应该不怕吧？ 莫言一边想，一边从班门口探头观察班内的景象。 班级同学不多，应该有大部分去往门口做欢迎了。剩下数十人在班内逗趣打闹，阅读课本，赶写作业，看起来并没有谁留意到莫言。 “呼……”莫言长舒一口气，安静地进入课室，弓起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座位前进。惶恐的模样，就像一只偷吃的小老鼠。 “莫言！”一位观察力敏锐的男同学发现了莫言。 莫言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喊停，慢慢扭头，用生无可恋的死鱼眼看着众人。 班上的众人闻言一起扭头看着莫言，目光慢慢变得炙热，嘴角挂上狂热的微笑，发出“嗤嗤”的笑容一步一步逼近莫言。 如同丧尸大军发现猎物一般。 “别……不……不要……压咩！！” 同学们纷纷跑上前，一起举起莫言，抛向空中，接回来，抛向空中，又接回来，嘴上叫喊着：“莫言~！莫言~！莫言~！莫言~！” 「不理会别人意愿的庆祝，实话说和强奸没什么区别。」—《莫言传记》尼古拉斯.莫 ——————————————— 好不容易的，庆祝的闹剧总算结束。莫言终于坐回他的座位上，这时莫言的桌面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放得满满的。 放满桌面的都是些其他同学送来的礼物、零食、糖果。一边还放着一大叠五颜六色的信封，里面装着不同年级不同班级各个女同学们写给莫言的告白信。 莫言也懒得查看，熟练地把一大叠信封放到背包内。心里盘算着自己最近收集的情信加上丁晴收到的情信加起来有多少，拿去卖废品够自己吃多少顿饭。 为什么她们就不直接送钱呢，自己又不爱吃甜食……莫言看着一堆礼物，摇了摇头。 后边座位的胖子看着莫言桌上的糖果两眼放光，垂涎欲滴。 “要么？”莫言扭头问。 “要要要！”胖子激动得直点头。 “呐，都是你的了。”莫言把桌上的零食糖果都放到胖子桌上，露出一个爽快的微笑。 “谢谢老大！”胖子抱住那一堆零食糖果，兴奋地用脸蹭了蹭，幸福的样子像是掏到蜜的小熊维尼。 胖子叫苏坡，是莫言初中同班三年的死党，也是莫言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因为初一时苏坡被人欺负，莫言帮忙出头为由二人开始相识。苏坡学习成绩好，是个学霸，家庭坏境不怎样，单亲家庭，由母亲一人拉扯大，少吃少喝的那种，所以以往莫言收到的零食糖果都以不爱吃为由送给苏坡。 作为回礼，苏坡也会教导莫言学习。 ……虽然莫言依然是班上的倒数第一。 “恭喜你，得了亚军~”一位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同学拿着一叠宣传单张走过来，把其中一张放在莫言手里。 “嗯……谢谢。”莫言接过宣传单张，脸上少有地出现尴尬局促的表情。 “下次加油拿冠军哦~”女同学眼里含笑，笑容自然不做作，亲切却又保持着距离感。微笑地与莫言对视，对视两秒后离开继续往后面分发传单。 “嗯嗯……”莫言看着女同学一时入了神，待回答时女同学已经走到后面发传单了。 女同学叫余倩，学品兼优，成绩上常年占据第一，长相上是班上公认的班花。性格温柔，善良，体贴。相貌美丽，婉约，大方得体，标准女主角类型的女生。和苏坡一样，都是莫言初中同班三年的同学。 所以说，莫言对别人送来的情信不闻不问其实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因为莫言一直暗恋着余倩。 其实算起来，莫言暗恋余倩也有四个年头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莫言过了四个年头都不向余倩表白呢？ 莫言情商低，最不喜欢的是打交道，最不擅长的也是打交道。和普通人都难以有话题交流，何况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能不结巴说出一句正常对话就不错了。四年时间，莫言与余倩说的话不超过一百句，更别说搭讪深交。朋友也少，除了苏坡外，基本没什么朋友。 余倩也属于不爱交友的类型，和任何人都能礼貌地聊上几句，礼貌，大方，但却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看起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朋友也是少得可怜。 也许强者都不需要朋友吧……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当然，莫言也不着急。有没有女朋友，能不能成功表白，莫言一点也不在乎。就算表白成功或者有女朋友了，没准更麻烦。 因为他穷。 女朋友花很多钱的……别想了……莫言心里默念。 转念一想，问题结束。莫言拿起背包，打开整理，准备离开。 “老大，晚上的庆功表演又不看了吗，”苏坡拿起余倩刚发的宣传单张，指着某处示意给莫言看：“今年文学社的美轮说特意为你创作了一首诗，要在庆功表演上朗诵给你呢。” “不看了，难得放假有空余，不能白白浪费这宝贵的时间……明天见。”莫言背上背包，顺手把桌上放着的宣传单张拿起来，不理其他同学疑惑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教室，莫言拿起那张宣传单张，虽然他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但对节目还是感兴趣的。 舞蹈……乐队……唱歌……朗诵……我靠，厨艺部还有免费自助餐……龙虾！生蚝！天呀…… 庆功晚会，是枫采中学为枫采武馆参加完格斗大会后取得优异成绩特地举办的。当天全体师生取消上课，改为在校自由活动，白天举行欢迎仪式，晚上举办庆功晚会。 有幸于枫采武馆学员每年都会包揽大小奖项，因此每年今日都有这样的庆功晚会举办，这基本已经成为一种固定节日了。 而莫言这四年的庆功晚会都没参加过。 虽然知道节目丰富，场面隆重，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有免费吃喝的环节，还是他最爱吃的海鲜类。 当然，吃的也没有钱重要，难得放假，他需要打工，他需要金钱。 走到楼层中间的老师办公室，敲门，没人回应。推开，进入查看，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 ……难不成这个班主任也去凑热闹了？ 莫言一边想，一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这位新班主任。 “咳咳。”莫言身后门口处传来女士故意的咳嗽声。 莫言转身一看，是那位新班主任。 “周老师好。”莫言诚恳地对着周老师鞠了一躬。 周老师叫周琴，是莫言高中的班主任，24岁，刚从学校毕业。身高158cm，娃娃脸大眼睛，稚气未褪的萝莉模样，可爱娇小。黑色长发，头发往上扎了一个丸子头，强行把身高撑到了一米六。 “学校特意为你庆功，就别请假了吧。”周琴眉头紧皱，把可爱的娃娃脸板起来，尽力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周老师，我昨天受的伤牵连到我的旧伤……”莫言眉头紧皱，眯着眼弓着腰，右手捂住左边胸部的肋骨，一脸痛苦的表情。 “明明上次旧伤位置在右边……你是在嘲讽我吗。”周琴踩着高跟鞋，踩出“踢踏踢”的声响走到莫言面前。 而后，身高一米六的周琴抬头怒视着一米七五的莫言，尽力摆出老师应有的威严与气势。杏眼圆睁的样子，实话说…… 看起来好可爱。 “抱歉，捂错了。”莫言把捂的方向换过来，继续那副痛苦的表情。 “哼……”周琴冷哼一声，拿出办公桌抽屉的请假条，开始填写。 “全校师生都为你庆祝，主角不出现你觉得好意思吗。”周琴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能教导莫言的机会，用心良苦地说道。 莫言捂住肋骨，保持沉默不做回答。他心里清楚，回话只会引发更麻烦的对话，令话题结束的最好方法就是沉默。 不久，请假条写好了，周琴把请假条递过来停在空中，莫言脸上露出喜色，伸手想拿，周琴拿着请假条的手在这一瞬间缩了回去，莫言抓了个空。 只见周琴柳眉倒竖，严肃地说道： “这次是看在你得到亚军为班增光的份上，下一次成绩不摆脱倒数就别想请假了！” “……我尽力。”莫言鞠了个躬，差点没跪在地上说话。 ……四年的倒数，你以为说脱就脱呀…… “今天先不管你，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找我！”周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把请假条递过去，莫言接过纸条，道了句谢，马上逃出办公室。 “唉……”目送莫言离开办公室后，周琴叹息一声，拿起抽屉内的一本封面写着《问题学生集》的小本，翻开莫言那一页，上面写着： 莫言。 号数：33号。 出生日期：2002年7月2日。 联系电话：1232332333。 家庭情况：父母离异，有一妹。 家庭住址：枫采武馆。 性格：孤僻，淡定，低调，内向，冷漠，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与世无争，不善解释，讨厌麻烦与啰嗦。 特长喜好：武术，格斗，爱吃海鲜类食物，爱喝茶类饮料。 另外还有详细的科目成绩评价，各科老师评价。成绩记录，获奖记录和请假记录的统计。 周琴把莫言今天请假的时间记录上去，仔细思考后，往性格一栏加上“不好大喜功”，和“会因麻烦与啰嗦撒谎”等两条。 问题学生集，是周琴自己摸索出来的教育模式，任何班上性格有异常的学生都会被登记上去，以便用记录来了解学生，并酌情进行教育。 而莫言是班上最麻烦的学生之一。 “课外与动手能力强，用言传身教的教学方法能轻易理解，智力超群。”这是各科老师的统一评价。纵使如此，莫言成绩却依旧一塌糊涂，考试基本靠蒙。 当初周琴刚来到这个学校时，学校举办过一次全校教师聚餐，聚餐上周琴认识了莫言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岁数刚过四旬，却已满头白发，五六十的模样。张老师得知是周琴继任莫言高中班主任后，当场就握住周琴双手，声泪俱下地说道：“莫言是个善良的孩子，初中三年我无法成功提高他的成绩，接下来要靠你了。” 犹如刘备托孤。 周琴从那时开始，也开始着重关注莫言，为了完成张老师无法完成的心愿，也是为了自己第一个班级能够在教师生涯上划下光辉的第一笔。 “任重而道远呀……” 周琴翻过莫言的一页，后面一页是那位莫言暗恋四年的班花余倩的记录。 至于具体的情况，这些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