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与她[纯原创]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划破了天际,两道身影在空中不断的盘旋、相碰,一白一红,相互交织。但很快,其中的白色身影便被血红的身影击落,狠狠地摔在山体上,产生了巨大飞尘。
感受到喉中的血腥味,山体上的人蹙了蹙眉,神情却依旧冷漠。她挥挥手将身上的尘土挥去,抬头望向空中那个击落她的人,哦不,应该要叫魔。感受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她蹙眉蹙地更深了。
“她又变强了。”
她暗暗思考着,趁着短暂的休息恢复着自身的灵力,同时手也在不停地结印,防止那魔再次攻来。
但是,一直到尘土散去后,那魔都一直没变动,但是那血红色魔气在天空的映衬下愈加妖艳。
“墨问痕”,阴冷的声音慢慢传出,“你还是这般冷漠无情啊。”
魔气慢慢向两边散开,像恭迎它们的王似的,露出了中间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饱满的丰圆,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每一处都不禁让人感叹是不是天道对她的偏爱,但那双阴冷的眸子硬是破坏了她的美感;红白的冲击让人沉沦,让人不禁觉得她无比的高贵,但满身的慵懒破坏了她的高贵;红唇饱满微翘,似乎她天生就该是个爱笑的人,即便她阴沉着脸;露出的右手手指纤长,每一个指甲盖儿都修剪的圆滑无比,但手上把玩的破旧的香袋却显得格格不入。
墨问痕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女魔手中的香袋吸引了,是的,因为她也有一个。
“那是小师妹的香袋”,墨问痕将视线移到了女魔的脸上,语气却因为动荡的心情而显得发颤,“为什么小师妹的香袋会在你手上?!”
“呵”,女魔哂笑了一声,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香袋。
在女人快暴起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将香袋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仿佛是什么天地奇宝似的。
看着女人愈加冷漠的脸,女魔接下来的话却宛如晴天霹雳般,狠狠地击打在女人的心头。
“你问我为什么”,女魔左手微勾,血红的魔气盘绕在她指尖,“当然是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啊。”
“不可能!”,女人立刻反驳回去,语气中带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
“不可能?哈哈哈哈,你一个冷漠无情的道君,居然会这么关心自己小师妹啊”,女魔的语调虽然因为女君无知的话语而变得轻佻,但却显得更加冷漠了,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等着敌人放松警惕,然后一击毙命。
墨问痕的神色终于变了,常年的积雪,因为女魔的话语而出现了松动,但又很快,被无情的大雪封盖,只留下比原来更加的雪白。
“她是我的师妹,我自然要关心她。”
墨问痕淡声说出了这句话,但心口仿佛被把利剑刺穿般难受,不由得蹙深了眉,让她本就冷漠的脸显得更加冷了。
“为什么我的心口会钝痛?”
从未经历过情感的道君很不理解,她想不通。
女魔并没有在意道君的神情,慵懒地挥了挥手,一缕魔气消散,但很快又出现了,带着一个人一起出现。
“师姐!师姐救我!”
道君曈孔因来人的出现而微缩。
她认得出,这个人是她的师弟,也是当今问雪宗的宗主。虽然他早已不再是衣冠整洁,平易近人。
“你放了他!有什么事冲我来!”道君沉着脸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女魔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原本漆黑的双瞳却变得血红,宛如杀人狂般令人恐惧。道君阴沉着脸,望着仿佛癫疯的女魔,不适地蹙着眉。
等女魔笑够了,她才听到一句。
“凭什么!?”
女魔不屑地瞥了眼沉默的道君,只觉得她一点也不好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妻子会看上这个道貌岸然的道君,郁闷的她只能将怒气撒在这个道君身上。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女魔轻飘飘的话语传到了道君耳边,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到道君依旧冷漠,她不由得撇撇嘴道:“那可是你这个宗主师弟的美好过去呢。”
“魔头,休要放肆!!”
道君看了眼女魔旁禁锢着的师弟,他脸上的惶恐让道君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呵”,女魔慵懒地靠在魔气幻化的桌椅上,右手撑着头,左手摸出了怀中的香袋把玩着,“过来,坐我这里我就告诉你所谓的真相。”
“师姐!不要过去!这一定是陷阱啊!”
那个师弟发狂般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很快就被魔气幻化的绳索束缚住了嘴,同时还封印了他的修为。
“我等谈话还不需要你这个虚伪的东西说话”,女魔慵懒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看自己的师弟还想挣扎,道君立刻用眼神安慰了下自己的师弟,随后便沉默地坐在女魔幻化的椅子上。
女魔看这个家伙即便坐在椅子上也依旧挺直腰板,不禁抽了抽嘴角,暗叹这女人好生做作,愈发看不惯这个女人了。
“你可真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弟啊。”女魔慵懒地说道。
“七岁打架斗殴致人死亡,便抛尸荒野,佯装成遇难;十岁设计杀死自己的继母和兄弟姐妹,伪装成是被魔物所杀,同年拜入问道宗,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发现盗窃宗门秘宝,最终被赶出宗门;十二岁仗着自己有些许修为,到处烧杀抢掠,被人们视为一大灾害,后来用无辜的替罪羊逃脱;十五岁拜入踏雪宗,成为打杂弟子,偷学宗门秘籍踏雪寻梅诀,同时奸淫女弟子,被赶出宗门;十六岁伪装面貌,抢劫少女做炉鼎,被发现后假死逃脱”,女魔瞥了眼道君,看她逐渐冷漠的神情不由得心情愉快。于是,她就直接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道君在知道自己修为、金丹、魂魄都是被自己这个好师弟破坏的时候,冰冷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裂,是的,这些她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一切是被自己的师妹毁了的,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看着道君脸上的愧疚与痛恨,女魔只觉得愉快,她只想要证明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错,一切的一切都是道君自己犯下的错。
女魔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墨道君,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见到道君眼中的疑问与不解,女魔不禁觉得嘲讽,她勾了勾嘴角,眼泪却缓缓流下。
“你凭什么在修为散失的时候,会有人给你渡修为?!”
“你凭什么在金丹被挖的时候,会有人为你舍弃金丹?!”
“你凭什么在灵魂缺失的时候,会有人与你自身一魂二魄?!”
“你凭什么在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就去埋杀最信任你的师妹?!”
“你凭什么可以仗着她对你的喜欢,就可以用着她的修为金丹和魂魄却做着所有伤害她的事?!”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女魔质问的话语一声比一声激烈,她早已站起身,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双目死死地盯着道君的曈孔,面容愈发阴暗冷淡。
看着女魔愈加阴沉扭曲的面容,血红的眸子中倒映着她自己的面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无助、悔恨、懊恼、痛苦、不甘等情绪席卷上心头,她再也撑不住了,满腔的复杂将她彻底淹没,一口热血直接从口中涌出,如落雪梅花般散开在她雪白的衣袍上,傲骨已折。
“她···她现在在哪里?”
道君张口问道,血腥味令她头昏脑胀,放在腿上的双拳早已紧握,鲜血悄无声息无声地掌缝流出,可是她感觉不到,无言的心痛让她早已麻木。
“你不需要知道。”女魔不耐烦地回应道。
女魔是不会告诉她的,那个她爱着的少女早已双目失明,味觉丧失,不通爱憎,满头白发,她永远不想知道少女还能活多久,但是那羸弱的身体早已无声地告诉了她一切,最多只剩下一年了,哪怕耗尽天材地宝,也就只剩下一年了,她已经没心思跟这个女人耗下去了,她只想回去多陪陪那个她深爱着的少女,在最后一年的时光里再陪陪她。
道君望向女魔双眼充满了悲怆,她想见见少女,想向她道歉,想再次抱抱那个她亏欠的少女想再听她叫自己一声“师姐”。
眼泪无声的流下,多年的枷锁被悄无声息地打破,唯有痛彻心扉。
“这个杂种你自己解决吧”,女魔不屑地望了眼企图逃跑的男人,旋即便转身离开了。
魔气散去,那个男人立刻爬起来,有些惶恐地对师姐说道:“师姐你别信那个女魔头,她肯定是在骗你的。”
看着道君愈发冷漠的面容,他额头不禁流下几滴汗水。
“师···师姐,那个···洛师妹是···魔修···所以我才会去绞杀的···你千万别信女魔头的话啊!!”
男人一边后退着,企图逃跑,一边磕磕碰碰地辩解着。
只见道君抬起右手,莹白色的光芒环绕在满是鲜血的掌心中,她缓缓道:“我会自己看的。”
男人的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向后撤去,却还是逃不出道君的右手。
[搜魂],古老的术法,可以探查被搜魂者的过去,但是极其损害被搜魂者的魂魄,极易因搜魂而暴毙。
道君看到了师妹的痛苦,看到了自己的冷漠,看到了师妹的绝望,看到了自己的冷情,她看到师妹看自己的眼神,满是笑意,幸福又快乐。泪水无声地滑落,是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推开了少女,把她推入了别人的怀抱,是她自己!!!
心境不断跌宕,手上的术法一直不曾断,男人痛苦地呻吟着,企图摆脱这束缚他的手,但是没用。
道君看得很快,看得也很心痛,她感觉自己早已无法呼吸,那无边的愧疚感早已将她埋没。
看着软倒在地上的男人,道君她第一次选择用自己的双手杀了人。
缓缓落下的夕阳散发着最后的光辉,些许洒落在这凹陷的山体中,一具满是血污的尸体横列其中,虽然浑身的衣物完好,但是从脖颈以上就全部粉碎了,完全无法辨认这是谁的遗体。
一双眼眸无声地凝望着夕阳西下,最后的光辉照在那满是血污的脸庞和衣物上,竟显得万分诡异,直至一切暗灭,黑暗中才传出一声。
“师妹···对不起···”
一切就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