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恋【羡忘/时允】第十一章
“公子……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属下方才去那凉亭寻您,没有找到,还以为您先回去了,您怎么来这里了。”
远远跑来一人,白七手中拿着纸伞,大口喘着气,一路找来,可算是找到了在街道上的大公子,大公子身姿颀长,俊秀超群,微微弯腰,挑选着一家店铺外面箩筐内的东西。
白七走进一看,那箩筐中堆满了的都是黄灿灿的枇杷,个个油光发亮,看着就是极其诱人美味。
魏婴头未抬起,还在细细挑选。白七再回头看大公子时,惊呼出声,“公子!你身上的大衣呢!怎么没了!”
魏婴:“……”
“公子……”那黑鸦羽大衣虽不是什么贵重衣服,但对于大公子来说却是宝贝的紧,那是门主夫人亲自裁缝而制,门主夫人不善此类手艺,也从未接触过针线活一类的东西,制成如此送给了大公子,大公子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每日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看了去。
平日中那么珍贵的一件衣服,大公子不过就是让自己离开了一小会儿,那件衣服就不翼而飞,白七非常迷茫,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假的。
他们此次前来京城,不过就是与朝廷做些生意上的交往,本是白七带着一些下属前来就可,根本无需大公子出现,但不知大公子什么心理,特意请示了门主,与他们一同前来。今日堪堪来到京城,连个落脚的地方还都没有找到,大公子兴致勃勃的行走在街,还换上了那件大衣,着实是让白七感到无措。
魏婴表情不变,挑好枇杷,吩咐白七结账,拎着一袋子枇杷渐行渐远,没有理会白七的问题。
白七掏出碎银,交给摊贩,追上大公子的脚步,“公子,等等我!”
魏婴垂下眼帘,想起初下雨之时,他在街道上,蒙着一层烟雨,望着那边不知何人背影,对着白七说道,“你先离开,我去那边凉亭待会,雨停了之后再过来。”
白七拿着刚买来的纸伞,“大公子拿着伞吧,这雨不知何时停。”
魏婴拂开那把纸伞,“不必,听我的就好。”
行至凉亭,他束手而立,观望雨滴。
“三分沉闷二分透骨,更一分风雨。”不知站了多久,亦不知这场夏雨时间维持多久,只是感觉或是一瞬,或是一纪,等到他回过神之时,早已是日出云边,明亮当空。
那边人影婆娑,摇曳生姿,正欲离去,魏婴心中一紧,脱口而出,“蓝二公子。”
背对他那人纸伞挪移,缓慢回头,其眸中情谊,仿若大雾散去,透彻光明,尽收眼底。
……
蓝湛回到王府,整个人还是轻轻飘,脚下都是软绵绵的,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偷喝了一壶陈年美酒桃花蜜一样,晕乎乎的,回味无穷中,舌尖处都是带着酒香的甜蜜,差点就要晕倒在地。
他小心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脚步愈加轻快,走到静室门口,他望着坐于桌上,安稳品茶的兄长,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下他的神色,确定没有那么糟糕,开口叫了他一声,“兄长。”
蓝影抬起头,想说出口的话语堵在嗓子中,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皱眉道,“这衣服……”
倒是陌生得很。
蓝湛退后一步,抓紧衣服领口,“……兄长,你怎的这般看这件衣服,你没见过的我的衣服多了去,兄长怎么这副表情。”
“都让我以为我穿错衣服了一样……”
蓝湛虽然撒谎次数不多,但聪明伶俐,想个像样的理由也是足够能糊弄过去他的兄长,比如说在他十岁那年,他兄长就以为那次他没有成功出去,但其实不然,他真的一个人跑出去了王府,还迷了路,遇到了魏婴,再比如这次,蓝影点了下头,便再没有对这件衣服产生怀疑,转而问起其他事情。
他抚弄着自己的衣袖,开口道,“忘机这几日可是功课作业太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不需要服从兄长的教诲,所以才这般贪玩,出去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了。”
蓝湛知道自己过错,低着头,一副乖巧任打任骂的模样。
蓝影虽然气愤,遇到蓝湛这副样子也是无奈,七分的气愤被他这样一弄,也只剩下三分,“我也不是说你……”
蓝湛默默凑过去,从纸袋里掏出一个枇杷,“兄长别生气,尝尝我买的枇杷,可甜可甜了。”
蓝影:“以为给我枇杷我就不生气了吗?”
蓝湛:“那你把我的枇杷放下。”
蓝影抖了抖衣袖,将枇杷放在袖口中,“你都送给我了,我岂有不收的道理。”蓝湛又拿出来一个,“等会,再拿一个,给父亲,剩下的给我自己和父君吃。”
蓝影接过来,“怎么,要去见父君,这个月还不到时间。”
蓝湛:“兄长你笨,你真以为我每月就能见父君一次嘛,谁像你那么傻瓜。”
蓝影笑着,“是你笨,如果不是父亲默许,你真以为能见到父君?”
蓝湛假笑,“兄长你该走了,你在我这里太长时间了。”
蓝影:“白担心你了,这就赶你兄长了。待会兄长还要过来,给你送姜汤,驱驱寒气,白让兄长这么疼你。”说是这样说,还是站起来,本来想要狠狠教训不听话的臭弟弟一顿的蓝影,走之前怀揣着两个小枇杷,面带微笑,全然没有初来静室的吓人的模样。
蓝湛见他离去,将身上大衣脱下来,捧着那身大衣,看了良久,还是低下头,轻微的用脸颊碰了一碰,像是感受到什么烫人的温度,他捂着发烫的脸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魏婴说过,这大衣不用他清洗,明日直接还给他就是。蓝湛将衣服放置在木架上,抚平褶皱,柔顺了羽毛,看着并无大问题后,才开始做其他事情。
……
一早的清晨,蓝湛收拾妥当,知画拿着一个小瓶子,倒出些精油,涂匀了手心,抹于蓝湛的头发上,看着铜镜中今日不同往常的小少爷,笑着道,“少爷今日可是要出去见什么人吗?”
蓝湛低头正抚弄着一枚玉佩,闻言轻笑,“一会儿去见一个人,已经跟父亲兄长请示过了,今日晚些回来。”
知画:“少爷有了朋友是好事。”
说来也是怪心酸,宸王府的两个嫡长子,虽然生来便是尊贵,高人一等,这从小到大,却是连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蓝影不必多说,即使京城大族人人称赞,谁又不是暗地里闲言碎语,眼红的不行。蓝湛被养的单纯,对于这些了解甚少,本身也是个比较内向的性子,喜欢跟他玩的人是少之又少。
知画对于皇族宫廷之事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宸王虽是受尽太上皇喜爱,对于当今圣上,笑里藏刀毫不为过。将宸王妃和小少爷保护的这般好,没有忧心烦虑之愁,那必然是宸王和世子的功劳。
知画游神间,已经涂抹完成。蓝湛拿过一旁装着那件衣服的木盒,对着知画说了一声,离开房间。
立夏已过,昼长夜短,此时门外已然是亮堂的不行。
蓝湛心切,早早来到王府门口,等着魏婴到来。也差不多就是刚刚到来,遥遥传来马车轱辘的吱呀声音,蓝湛望着那辆马车,看着马车停在他身前,魏婴撩开车帘。
他在车上,他在车下。
像是补上了上次分离蓝湛没有到来时,魏婴的遗憾。
只不过,那次是离别,而这次,是重逢。
魏婴突然笑着,走下马车,对着愣在原地的蓝湛伸手,“怎么了,傻呆呆的,上马车了。”
他拿过蓝湛捧着的盒子,蓝湛开口道,“这里面是你的衣服,毕竟我穿过,给你熨了熨,我听你的话了,没有洗。”魏婴应了一声,让他撑着自己手臂,走上马车,“小心别磕到头。”
蓝湛进入马车后,紧接着魏婴走进来,将木盒子放在自己那一侧。
马车内空间宽敞,两人坐着绰绰有余,魏婴对着车夫摆了摆手,马车开始移动。
魏婴看蓝湛心安的样子,心下有心逗弄,缓缓开口,“怎么都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把你卖了怎么办?”
蓝湛诧异抬头,因为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前半句魏婴的话语,后半句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指着自己,重复了一遍,“你要把我卖了?”
语气认真,蓝湛当真是信以为真,魏婴想笑的控住不住,面上严肃的点了点头,“对,把你卖了。”
蓝湛双手捏着座位上的软垫,疑惑地问他,“你是不是在逗我?”
蓝二公子过于单纯天真,魏婴想,他与蓝湛兄长蓝影聊过几次,短短几句中,蓝影身为上位者的心思深沉,对其防备,轻微试探,若是魏婴没有细细品味,的确是无法应对。
他明白居于高位者的这番心思,总认为,蓝二公子生于这样的家庭,或多或少有些影响,自然不会像是表面那样温柔善良。
而接触越多,魏婴越发觉得,蓝二公子与他兄长大为不同,如果说,他兄长是生长于淤泥中绽放的清白的莲花,根基下面污泥堆积,蓝二公子便是真正的,不包含杂质的,晶莹剔透的纯白牡丹。
他虽不了解宸王府,更不了解皇族成员,透过蓝二公子的点点行为,魏婴也是能预见,宸王和蓝影公子,将他保护的太好,好的让魏婴觉得,若是让蓝湛沾上一点点的瑕疵,那都是对他的大不敬。
蓝湛见他瞧着自己,眸色幽深,心里知晓魏婴应是与自己玩笑,“你别逗我。”
魏婴闷声笑了一声,“我现在想想,那时二公子若碰到的不是我,是别人的话,指不定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你说呢,小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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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湛生气:我看起来像笨蛋吗?
吃了湛湛的枇杷的两个人。
墨染:嘶,呸!
阿影:……呕!
人设在我,任何不合理不恰当的地方,原因在我,是我的锅,不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