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博士(肆)
前言
总共8225字。慢慢撰写,老样子,有自己理解的成分,有ooc,支持交流!支持指正!支持对冲!但我没空。


车还在吵闹的开着,我们赶了一天路,向炎国关口开去,车向一拐,一栋建筑杵在山沟中,W拉手刹,叫我下车,走进那堆破烂中。四周散满原油桶,轮胎,车架,轮毂。
一团毛球从垃圾上探出,是个人,头发杂乱,肉眼可见的骨架,只包层皮就到人间过活,吃食只有腹股沟上的蛆,连点血肉啃咬咽下,她衣不蔽体,乳房像沥水的塑料袋样干瘪,手脖子,脚踝一圈水泡向外渗水,源石从脊柱中穿出,我审视她,像是痛苦本身,拖着步伐,我还没准备好迎接她,从容与同情失了魂,恐惧,厌恶一览无遗。
“啪——”漆黑的血漫延开。
“这辆怎么样?”
“条子,不中。”
“不是条子。”
“不中。” 后视镜一锤子被砸碎,“睡一晚,中。”
“少TM废话。”W把击锤保险扳下,“中,不中。”
“中中中……”那人败兴而归,W返回车拿下一长包,继续埋头整理。后视镜里瞥见病痛的模样,半响后反现是我。我揭开纱布,没有蛆虫,没有水泡,没有源石,只有一层血痂。我是幸运的,她是不幸的,瞬间高尚变成狗屁,相比较我的病人也是一坨狗屎。支撑我的良知,成了折磨我的烙铁,赤裸裸的炙在我心上。
“这果然不是我。”我想到,认为逃跑是对的,欺骗是对的,爆炸更是对的。我是去寻找真善美的自己,人都有权力,去想,去付出,去成为自己。何况是我,一直委屈忍耐成全退让还自认高尚的SB。我履行义务,也要行使权力,自由,生存,发展......一切都回来了!不算晚,虽然它们从未离开,但我却如获新生。脱下,碾碎,焚毁“神性”的皮囊,回到人间,变回了人。
“SB,上车,别TM傻笑了。”我摸摸嘴角,破碎的镜面映照数个笑面人,我自知找回一点自我,仅仅一点,就让我痴狂,并乐此不疲。
车吵闹的开着,两边上向大陆倾倒,炎国的边关正襟危坐其中。W想踩死油门撞过去,我告诉她,我来解决。
“请出示证件,下车配合检查。”
“内务部,执行公务,开关。”
“请出示证件,长官。”
“我这张脸就是证件!”我开始叱责他,“你哪个部分的?哪年调来的?”
他将信将疑,在职责与官威剑不知所措。
我一转态度,搭在他肩膀上,悄悄说:“这次出动不让动家什,只有龙门中央城32层上的那群人知道。”假意环顾四周,“现在还有你。”
“这个任务很重要,光是知道我出动就足够你的职位调动了,当然了,是往城里走,OK?”我拍拍他的后背,他知道自己得到厚爱,后退敬了个礼。
车继续吵闹的开着,驶出两里,枪口就对准了我。
“你干什么。”
“你记起来了,对吧。”她食指按扳机到应力位,“我嗅到跟以前一样的味道,你骗不了我。”
“你是狗吗。”
“你的赌注不够,该加码了。”
“跟,还是不跟。”
“我没有记起什么,什么都没有。”
九毫米直径铳管中窥见的,是博士的漠然。
她发笑得很虐心,令人胆寒,“怪不得呢,恶灵。”手铳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多么壮烈。”便把铳收回铳套,换座。
“顺着这条大路开,上维多利亚54号国道。”一拉座椅,睡下了。
车还再吵闹的开着,在这条系无旁支的大道上奔驰。
(十七)
这是博士出逃的第三十九个小时。
发现博士消失时离最后一次监控拍到的画面是第六小时。
“六小时,走都到龙门,开车都到边境,第八小时才通知龙门驻事办,第十三小时搜索范围才到龙门。”
“还有那个W,把看守放到,维修管道钻到武器室,把监控炸了,总计半小时不到,现在人也不见了。”
“凯尔希医生,下令吧,让我去把博士找回来。”煌等精英干员需留守在岛,特雷西斯和旧王派的间谍在难民中鱼龙混杂,普通的干员压制不住一个成年萨卡兹,何况是间谍。
“什么情况。”
“三层监控室被炸了,是那个W干的。”
“什么成分。”
“不是我们这的,只是个劫掠萨斜塔商队的佣兵。”
“没那么简单,再去摸。”
现在,只有驻外精英干员可调动,但也是杯水车薪。
偏偏闪灵这个节骨眼上长期外出,在办公室里与凯尔希对峙。
“闪灵干员,现在罗德岛正处于特殊时期,我不能批准你的外出申请。”
闪灵没有说话,摆出一块相印。凯尔希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它本属于博士。
“你应到做出解释,闪灵干员。”
“我的地位与你相当,我只是代行博士的权力。”闪灵戴上赦罪师的面具,解开缠绕剑鞘剑柄的布条,“所以我无须向你申请。”
“这是巴别塔的内部事务,凯尔希。”
“是哪个博士。”
没有人说话,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闪灵代表博士,那石棺,计划,失踪不是意外。
闪灵敲击地板,提着官腔,说:“我要使用‘坏家伙’号。”然后写下“隔墙有耳”剑出鞘,一闪,纸化为齑粉,收剑,转身出门。
凯尔希用传呼机命令可露希尔到机库待命,立刻,马上。
“怎么了凯尔希,这么急。”华法琳坐在医疗部里,整理医疗记录。
“我要外出,你现在代替我管理罗德岛。”
“我压不住她们!”说毕,凯尔希便夺门而出。
“坏家伙”号上,凯尔希询问闪灵能否继续之前的问题。
“所以,陛下何在。”
“维多利亚,阿斯兰王储的封地宅邸,有六个赦罪师保护。”
“身体状况安好?”
“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初期的营养不良外,一切安好。”
博士为什么会不一样?凯尔希无能了。贫血,免疫力低下,内出血等,博士表面有很多症状,但归根就只有骨髓干细胞缺失一个问题。一个感冒都会要了他的命,在册干员300来号,没有一人能匹配骨髓,一年最多只能抽两次血备有,如今只存有800CC的血液,他太脆弱了,这片大地对她太残酷,太不讲理,他可以躲,但不能失误,他只有一次机会。
“博士是如何把陛下交给你的。”
“是托付于我。”
“特蕾西娅或我的命令,你优先执行于谁。”
“赦罪师听命于正统血脉,我服从于陛下。”
“那特雷西斯呢?”
“我还是服从陛下。”
“那就好。”
“博士?”
“还请你。”博士把他的相印放在我手心,双手握紧,“闪灵,我的朋友我的王,就托付于你了。”两滴热泪从颊流下,“保护好她,记得帮我说一声‘抱歉’。”
“臣,领命。”

这跟他示于常人的形象完全不合,真情一瞬间流露,博士是个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无论“恶灵”还是博士,什么时候都一样。
“之后呢?”
博士挤挤鼻梁,擦干泪,交代我:陛下会复活,之后会和特雷西斯共同发表声明,主要还是特雷西斯掌权统一,我带领赦罪师护送陛下到维多利亚,陛下安全后,再回来找他。其他行动自行决断,但最后一步,因为没有指示,我也只能在岛上蛰伏,等待博士恢复。
“目前博士和W出逃是意外。”
“W对陛下有特别的执着,逃离卡兹戴尔时,博士雇佣她来断后,当得知陛下死后,不明所以,矛头指向博士,她要杀的无疑是博士。”
“小人物又要坏大事了。”
“W不会听你的,凯尔希。”
“所以你想要陛下出手,你的决断就是这个吗,太危险了。”
“陛下一句话就能让W彻底放弃,其他人的旁征博引根本没用,反倒可能狗急跳墙。”
“特雷西斯动手怎么办?”
“只要提防旧王派就行,博士已经铺好路,特雷西斯会在维多利亚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最好是在维多利亚解决,进了卡兹戴尔,两人都会有危险。”
凯尔希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但博士也对闪灵封口,博士和特雷西斯的谈判只有Scout后日记录,具体条目谁也不知。
这盘大棋他到底看到几步后,凯尔希也不清,这世上到底有懂他的人吗?他是装出来的吗?他对任何人都三缄其口吗?陛下知道吗?我的朋友?陛下知道。还是好好问问吧。
(十八)
“博士,你快看。”缪尔赛思捧着盆栽,对博士说:“你看,这两株淡杉原本快淹死了,可是现在,她们的根部长出藓衣,竟然活下来了。”
“这是生命万千形式的一种。”
“明明是这样,生命才伟大啊。”
“确实如此。”
“你就没有其他感慨吗?”
“看看看。”缪尔赛思将盆栽递到博士眼前,“看这生命相互扶持,共同生长的场景,你就没有想法?”
“植物可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反倒是人,有思想,有能力去改变物质世界,也有特别的悲观,作为唯一会自杀的生物。”
是啊,是特别的生物。
我在寻找族群的痕迹,我不相信我是最后一只水精灵。
“谁又能相信自己从属的族群消亡呢?”
我本以为霍尔海雅应该是和我一样的人,族群的辉煌只存在自己的脑海中,说着熟悉的俚语,面看冷漠的笑脸。她疯了,喋喋不休,把过去挂在嘴边, 偶尔清醒,转而继续混乱。
我不愿提过去,我曝出过去事,让人对我或我的经历去产生关注,事实是,我很蠢,我的伤痕反复撕开,给人当了茶前饭后的笑料。这持续到我离开大学的前一刻,我逃脱我创造的囚笼。
我认识到:“当我们心情低落,陷入低谷时,要默默熬过去,不要声张,不让留下的都是笑柄。”
我攻读研究生,硕士是能与更优秀的人交流共事,我才能得到认同,得到尊重,得到归属,好忘了我是一个水精灵,“缪尔赛思”在这不过是我的代号,在“我们”这一台机器中一个部分的代号。我从中得到支撑我读完硕士的力量,我只花了七年读完本科和硕士学位。
如愿以偿的,我加入了莱茵生命,与维多利亚各领域的顶尖人才共同工作。
我害了特别的病。
对“身份”有了特别的关注,生态科主任,莱茵生命十杰,天才科学家等等,只要不要提起自己是一个水精灵。
物以稀为贵,特别的动物被保护,特别的人被排挤。
“停手,塞雷娅!”博士叫住塞雷娅,第一次救了我。
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的呢?
“你居然愿意拉着一个水精灵一起跑吗?”博士拉着我,躲过攻击,第二次救了我。
他是何时出现的呢?
“被担心我,我只是想要再睡一会儿,睡得更长一些。”明明都已经化为泡沫,明明都已经放弃,他还是找到我,抓住我的手,第三次救了我。
“‘孤独’是一种力量,缪尔赛思。”
他是为我而出现的,一个孤星与另一个孤星。
他好奇怪,不计代价,无根无据的潜下水;他好奇怪,合乎其时,合乎其礼的拯救我;他好奇怪,和我一样特别的孤独。
“博士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嘴唇啊,唉,我的润唇膏给你吧,之后买一支还给我就行。我只用这个牌子的,薄荷味,可别买错了,好吗?”
“下次买衣服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主要是我不太懂潮流风格之类的,那我们互相交换下意见。什么?你只能穿制服”
“你赠送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作为回报,就一起去影院吧。”
这是个猜测,博士能与我共感,我总是能听到博士嘀嘀咕咕的声音,每每靠近,唯有共感能形容。
“你看这盆,太小了,‘她’不开心了。”我拿起博士桌上的绿植解释道,“‘她’的根还要继续生长。”
“那怎么办呢?”
“把‘她’带回家去,那片森林。”
“嗯?”
“‘她’的前身在一片森林里,那儿都是‘她’的家人,羽兽叼走了‘她’,独自来到移动城市,在砖瓦中求生,每一天都艰难,太阳不是每天都会升起,‘她’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升起得是黑色的太阳,天啊,为何对我如此不公,但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她’又无比感激着阳光,尽管时不时还会重演,‘她’也越发感激......”缪尔赛思越发兴奋,意识行为蠢蠢欲动,无意识的向博士发送。
当缪尔赛思看见博士皱起眉头,不明所以的表情时,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讲解,也停下了共感。
“抱歉啊,博士,我有点话痨,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没顾得上你。”缪尔赛思早就习惯被人看成异类,没放下自己是个水精灵,做个普通人的想法。
“缪尔赛思,‘她’的身份和地位决定‘她’是注定要靠努力去成就‘她’的一切,过去终究是过去,每一天都是对自己的诠释。”
缪尔赛思有点不知所措了,博士说出了,她没能说出的那部分,博士说的是物,阐释的是缪尔赛思,借物喻人。她找到能陪自己胡闹的朋友。
“博士,果然,我俩是最好的朋友。”
“这不是你想的吗?你说出口时,我脑子里就有画面了。”
我握住博士的手,回来了,它还是敏感,广阔,脾人心肺。我哭了,见到我的旧人,一股脑的把受的委屈,痛苦,孤独告诉他,我好想他,好想家,好想回去,不想一个人,不想待在异乡,不想死......
“很累了吧。”缪尔赛思瞥见的,是同样泪满盈眶的博士。
“嗯,很累。”
“累就休息下吧,睡一觉,没有错的,谁都没有错。”这句话,缪尔赛思等了太久了。
“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我以她为傲。”
“是的。”博士溺爱着缪尔赛思,“你爱你的家,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在那。”
“我很爱我的家。”
“在那我可以回归大地,在叶脉根落中畅游。”
“我知道。”她在邀请你,她渴望与你分享大地。
缪尔赛思和博士交流,控制自己不用共感,不然她的感情——爱,会泄露的一败涂地。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她害怕极了,害怕伤害唯一的亲人,都很敏感,博士对这片大地始终如一,惨白的天空,漆黑的土地,没这么残酷;自私的人,无私的人,没那么绝对;现在,未来,没那么分明。他知道的很多,非常非常多,仍旧充满疑惑,对很多事很愧疚,救不了ACE,救不了霜星,救不了众人。

那天,我例常看望,博士,没想出了事,被凯尔希收押到审讯室审问,结果是,除了水分身,什么都没做,我询问凯尔希博士到底怎么了,都没有正脸回答。
第二十四小时,所有岛上人员都不许出舰,我也回不去莱茵生命。博士的办公室和寝室被封锁,我化为水偷偷流进寝室,床上空荡荡的,被单披在椅子上,走进卫生间,发现枕头和被子在浴缸里,看得出,坏透了。
“这里面不让进。”
“让开。”斯卡蒂掏出门卡,进入博士的房间。
斯卡蒂检视一圈,咋舌。“从这里出去。”斯卡蒂宣誓道,仿佛这里是她的领地。
“我是来......”
“我不管你做什么,出去......”斯卡蒂按住大剑,以身躯为墙,逼退缪尔赛思。
“你也是来找博士的吧。”斯卡蒂没有回话。
“如果是的话,我知道博士在哪。”凛冽的眼神飘落,斯卡蒂站直,上下打量缪尔赛思,“能找到博士的东西在里面。”
斯卡蒂听后,只是侧身让出缪尔赛思的身位,盯着她在柜箱间翻找,最后从写字桌上寻到个小人,跟缪尔赛思同模同样。
“有了它就能确定博士的位置。”
只要能找到就好,这是斯卡蒂想的,“走吧。”
出舱口有多只小队在待命,他们是负责炎国范围的队伍,很显然,无功而返。
“斯卡蒂干员。”看守人员拦下斯卡蒂。
“停下。”斯卡蒂没有听从。
当看守堵在门前,斯卡蒂回头看见缪尔赛思愣在后面,暴风眼(Stormeye)插进两人间,向斯卡蒂保证会让她出动,但要她在此耐心等待。
“斯卡蒂干员,我的人出勤三个梯队,从昨晚在今天,还没换下一人,还请不要让我们更忙了。”暴风眼再次承诺会让斯卡蒂出动,但得等。
两人等一小时,两小时......一辆一辆车出发返回,夕阳照进舷窗,斯卡蒂盯着看面对舱门的座位,余晖打在影子上,他端坐在那,眼神里带着疲惫与期待,恍然,灰尘占据人影,化为黑暗,“坏家伙”号起飞,挡住夕阳,斯卡蒂感到愤愤。
驻留干员拿出相同的话术,不管什么什么。
“让她去。”华法琳身后站着苇草和史尔特尔,她刚接替掌握大权,缪尔赛思看着两人神情严肃,“不过你必须带上苇草和史尔特尔。”
斯卡蒂没条件可谈,保持缄默。
“博士和W在一起,目的地是卡兹戴尔,你们速度要快......”
“W的目的是杀掉博士。”
斯卡蒂感觉这句话有巨大的破坏力,心理防线如犁田般颠覆。
“原因很难解释,总之,你们要把博士带回来。”
出发之际,华法琳存有博士800CC的冷存箱交给苇草,四人小队向夕阳出发。
(十九)
每晚回家,总有盏灯亮着;正对舱门的座位,总有博士坐着。他脸上挂着笑,等我回家,
“回来了。”我嗯一声,博士贴到身旁,等我上到平台,“吃点什么?”我回答不用,“受伤了吗?”
“我没事,博士。”
“真的?”
“真的。”夜静悄悄,两人肩并肩的走,话语是多余的,又一个团圆是它的全部。
“这一路走了多久。”斯卡蒂没有时间观念,回答没多久,“不怕吗?”深海猎人没有害怕,斯卡蒂回答:“有那盏灯在”
斯卡蒂听闻人有一串数字,代表死生,或祸或福。
她错过了一场葬礼,岛上灯火通明,在远处也能清晰可见,斯卡蒂问博士发生什么事。
“好多病人熬不过,没入冬就走了,聚在一起办过追悼会,送他们最后一程。”吃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只能体面送他们走,最后的时间太折磨人,一堆高科技续命,不是所谓的活着,“活”字左边一个“水”右边一个“舌”,人活着就要吃要喝,真是那样,希望最后一点劲能摸到插头。
“死是一点还是一段。”
深海猎人没有挣扎,没有哀嚎。死是不被重视的,没有纪念,生于斯,逝于斯。而陆地恰相反,死亡很漫长,有亲人悼念,有挽歌,有葬礼,回到家埋葬,破洞的生活恢复后恍惚,他死了,才到了头。
“哪海里的一片荧光是什么。”
“是深海猎人的坟冢,虽然这么说,也就放在那。”众生聚集起一两点星光。附骥在骨质上的磷光。
“斯卡蒂,那是‘鲸落’。”鲸是最大哺乳动物,只有少数死亡时沉入海底,形成鲸落。俗话“人死如灯灭”,而他们的灯却在离世后照亮海底。
“那是他们的痕迹,博士。”
“那是他们的孩子,就如大海养育你们。”
又一轮盈月,拂过沙滩,群星退避三舍。两人肩并肩,手挽手踏在沙上,博士扭头看向海,看向她,斯卡蒂问博士在看什么。
“找你回家上岸的影子。”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回去,会怎么样。”
“我会在午夜开盏灯,等一个黎明,或者两个。”但要原谅博士,他等不了第三个。
“我不会让你等到第三个黎明的,博士,我保证。”
斯卡蒂看着面对舱口的座位,拧头看向舱门,只要我一进门,博士就能看到我。等待很煎熬,如等封无望信,不知带来欢喜忧愁,博士是否也是这般,时不时还有出门,挑头守望,他身体不好,不能久站,只好坐在位子上等待。
那天,博士没有开灯,也没有人,我怕他遭遇变故,脸上满是伤,槁木死灰。我想他是累了,想安慰他,但又出了外勤,再回来时,已是深夜,舱口没有开灯,我顺着路到博士房间门前敲门,没有回应,敲门,没有回应,敲门,门开了,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我绞心痛,他睡在我怀里时,我多想好好抱抱他,抱抱每个夜晚牵挂我的博士,他也可以随时抱抱我,我能保护好他。这样他就能少一点牵挂,多爱他自己,因为我爱他,希望他好,不要他难过。
但我犯错了,不应该离开,我应该和他在一起,等他的伤愈合,等他的心恢复,我没有同等的耐心,代价太难以接受,曾经死掉的不是我的同胞,而时博士,腰斩,撕裂,绞杀......斯卡蒂受不了,她快哭出来了,不能再等,等不下去,等不了了,害怕死亡先行一步夺走她的爱,扯着衣角掩盖不住怒火,还需咬咬牙,捂捂心。
(二十)
“这是哈姆雷特式的命题‘如果你有天才般的能力,但生在一个拒绝伟大的时代’,特蕾西娅你会怎么做。”
眼前少女并没有发声,嘴微张,不知说了什么。
维多利亚54号国道,麦田成片,拼图一垄接一垄,颜色不一,层次分明,光影叠加,一堵海浪,一朵浪花,一涌涌飞溅,磨坊风车是海中灯塔,于风暴中耸立。夕阳红了天,把葡萄酒点厾到天空,一丝鸿运。
我找处酒馆停下,问W吃什么,倒只管睡没应,我走进酒馆,要两份主食。
治安官两人在打牌,抬起头瞟我一眼,他们的帽子挂在门板牛角上帽檐撸了皮,几个农民要了大杯啤酒,自顾喝,书记官推门,两个治安官帮忙点杯葡萄酒,挪挪屁股,坐在旁边。
一个男人走进,要了杯啤酒,“来你们最好的啤酒。”老板娘见怪不怪,随手递过,“谢谢,泡沫飞溅,爽滑顺口。”我注意到他,一条亚麻色长裤,领子翻得整齐。
“能移移位嘛。”两个治安官和书记官往旁边坐,“谢谢,先生们。”
“当音乐厅开始演奏那些音乐时,你猜怎么着,下贱,我说,嘿,让我们去听听那些鸟的编排,他们应该在天上飞,这事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我说过了吗?”
“闭嘴吧,都不知道出哪张牌了。”
他想要反击,但突然憋住了,仿佛对方不值得他自降身位。
我看出他是维多利亚宫廷乐团的钢琴家巴赫,现落到这种田地。
我瞅瞅他,问老板娘他是谁,“他是老约翰,教堂的琴师,领教堂的救济金过活,我每免费施舍给他一杯啤酒。”
他只是个老人,也许有点疾病,他的腿脚不太好使,脸也歪了,像是中风。我觉定帮帮他。
“我邀请巴赫先生,愿不愿意屈尊坐来我这桌。”
他似电流过脑门,结巴了,“是的,那……那是我的姓。”
治安官的眼神明显往我们看过来。
“老板娘,来一杯上好的葡糖酒,敬宫廷乐师。”
我说出评论人对他的评论,他拿出胸口的脏手帕,扭身偷偷摖去热泪。
“失礼了。”
“所以怎么了,陛下不需要乐师?”
“音乐被玷污了,王只需要取悦人的音乐,音乐应该崇尚高尚,让人优雅,但王让我写的音乐尽是侵略,金钱,那天我在约克巡演,陛下一纸文书把我撤职,我也只能回家。”
“先生,能否邀请您演奏一曲。”
“何乐而不为。”
他复活了,在琴键上舞动,丢掉病痛和偏见,只是演奏,纯粹。一时,所有人鼓起掌声。
最后宵禁,宪兵队长提议,送这位先生回家,治安官扶起他向外走。
“先生,感谢你,请你转告,小巴赫他还活着,我会好起来的,谁知道呢。”
“不要认命,先生。”
我回到车上,W就拿铳指着我。
“我给你买吃的去了。”
“我知道。你去得太久了。”
“遇到点事。”
“什么?”
“巴赫还活着。”
“谁?”
“没什么。”


没有后语,原稿被改的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