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传说》第三章：Yuri之眼
Ron捂着受伤的左腿摇摇晃晃地跑进了他的住所——这里是组织为他准备的观察点。作为组织新派遣的观测员，这个十七岁的男孩要利用自己的年龄之便去观测十二年前组织释放到这个小镇上的强大存在。他关上门，开始检查自己的伤情。
还好，电动车的车速并不快，只是在小腿处留了一块淤青，不过撞击带来的疼痛感确实影响了他的行走。
他冲剂好一杯咖啡，拿起前任的观测资料开始浏览起来，并习惯性地用左手挠着自己的金发。
文件夹上有一面贴满了照片，从视角来看应该是偷拍的，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紫色长发女孩的身影，有时穿着校服，有时穿着便衣，许多地方都能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本紫色书皮的书，书的封面上还画了一只眼睛。
Ron顺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份观测内容，上面写道：
目标在楼道中卷起衣袖，并用刀具对其手臂进行划割，能够明显感知其在这一行为中获得兴奋感。确认目标存在自残行为，并对这一行为产生快感，符合早期实验的观测结论。
他呡了一口咖啡，从兜里掏出一份档案，档案中记录了早期实验的过程。
时间调回十二年前的一天。
女孩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铐在一个铁椅上，四肢不能动弹，她紫色的眼睛惊恐地环顾四周，然而只有惨白的墙壁供她观赏。
突然，伴随着机器的嘈杂声，铁椅中钻出几把刀片来，吓得她大哭，刀片在她的手臂上肆意划动，很快皮肤就上布满了细细的伤痕，有些还溢出了豆粒状的鲜血。
女孩刚开始还感觉到疼痛，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快感给替代了，哭的欲望也停止了，她的脸变得潮红，呼吸加快，凝视着手臂上的鲜血，她竟觉得十分惬意，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非常享受。而在墙壁的另一侧，则轮到实验人员感到惊恐了，透过摄像头，他们清晰地看到，那个女孩的额头中央，竟然浮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Ron回想起出发前父亲对自己的叮嘱：“当初我下令让那个女孩进入社会是有原因的，考虑到当时她的年龄还太小，不能够完整地了解她的力量，所有的实验都证明她没有主动攻击性，不用担心她会对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产生威胁，因此在经过A级记忆清除之后，她被寄养在那个小镇的一户人家，我们一直都有派遣观测员进行跟踪观察，不过之前都是些容易引起戒心的中年人用电子苍蝇进行监测，很难有深入的观察结果，现在我想改变方案，既然你愿意参与执行任务的话，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毕竟，同龄人不容易让对方起疑心，你待的地方，离她的住所只有一路之隔，你可以试试和她交往，记住，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使其为己所用，在那之前，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关于组织和实验的事情！”
“真是件刺激的活！”Ron显得十分自信。
“Sayori……够了够了……”Machar迎接了女孩们的到来，包括女友给他的一个热烈的拥抱。
“嘿嘿，这只是个日常的拥抱哦！”Sayori放开了手，旁边的Monika则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似乎有点吃醋，但按理又不该，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Yuri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Natsuki的状况。“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Natsuki走过来，额头上依然扎着纱布，但脑袋已经完全不晕了，跟在她身后的是Frisk，这个孩子用自己温和的微笑让大家都感受到了今天的美好，Natsuki除外。
Monika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Machar亲戚的孩子，她打量着Frisk：棕色的头发，和Machar一样金色的瞳孔，永远保持微笑的嘴唇，不是很和时宜的立领红蓝条纹衫，黑色的三分短裤，与小腿肚下方齐平的纯白袜子，以及一双蓝色的板鞋。
我这是犯了什么浑？Monika察觉到了自己心理的异常，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孩子，她竟然萌生了爱恋之情，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这都是有悖常理的，尤其是对她这个“特殊的存在”来说。
不过她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心情，东道主已经开始招呼各位入座，在一顿充满活跃气氛的聚餐后，Machar提议今天下午大家一起去伊波特山附近出游。
“好诶！大家一起去，一定非常热闹！”Sayori看上去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
“那……那个鬼地方？”Natsuki似乎还对昨晚Yuri说的话心有余悸。
“没事的，我们都在，不需要害怕的。”Yuri安慰道。
“好……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吧，天黑前我们一定要回来。”
“那是当然，”Machar说，“晚餐还得在餐饮店解决呢。”
“那个……伊波特山在哪里呢？”Frisk举起手问。
“就在这里，”Monika神不知鬼不觉地展开一张小镇地图，指着地图的西北角说，“那里离这里大约七公里的路程，有交通工具的话往返其实还挺方便的。”
“哇，Monika，你这也太强了吧，随身携带着小镇地图。”Sayori有点猝不及防。
“也没什么，只是平时喜欢看地图而已。”
“嗯，就这么决定了吧，各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半就出发！”Machar宣布道。
“Player……”Monika疑惑地对漂浮在代码空间中心的黑影说。
“怎么了，玩得愉快吗？”Player问。
“愉快倒是愉快，但是……那个孩子，不对劲。”
“何故？”
“我看着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她产生那种感情，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吗，以往，我只对Machar，也就是你的操控对象……”
“哼哼，”黑影冷笑了一下，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你啊，知道什么叫类比推理吗？”
“难道……”Monika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惊愕。
“还记得我怎么说的，Machar即是我，但我不仅仅是Machar，我为什么不能操控多个角色呢？”
“我……”
Player飞移到她面前，对她说：“没事的，只要你愿意让这个游戏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你就是我的甜心。”
Monika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动得如此剧烈过——这还是第一次Player用“甜心”形容她。
“还有什么事吗？”Player问。
“伊波特山的事，你了解多少？”
“那座山啊，是一座充满希望与梦想的山，怪物王国栖息于地下，却堪比天堂。”
“为什么这么说呢？”
“无可奉告。”
通往伊波特山的道路上，两旁都是绿意盎然的景象，天空漂浮着大片白云，遮住了炎炎夏日。Machar熟练地操持方向盘，副驾驶上坐着Sayori，后两排分别是Monika、Frisk和Yuri、Natsuki。
“真没想到，Machar，你家里还有这么一辆七个座位的车，而且还是交给你来使用的，真有钱啊！”Natsuki感叹道。
“哈哈，怎么说呢，父母在外工作，平时出行就乘地铁，回家就坐火车，汽车在那种经常交通堵塞的大城市里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刚好我也考到了驾照，这辆车就归我管啦！”Machar依然专注着前方，回应道。
“说起来，你不是第一次去伊波特山附近了吧？”Monika问。
“确实呢！”Sayori微笑着替男友回答道，“毕竟那座山离我们家还算近，我和Machar以前时常有去那里玩哦！”
“Sayori，”Machar用调侃的语气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吃毛茛昏倒的事呢！”
“诶嘿嘿，我现在已经不会乱吃东西了！”
“嗯～嗯～”Machar满意地微点了两下头，“小天使当然要健健康康的才好嘛！”
“伊波特山附近确实盛产毛茛，这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开的花是金黄色的，而且有光泽，具有一定观赏性，植株有毒，可用作外敷药，内服则是会要人性命。”Yuri做科普道。
“还能拿来入药吗……”Sayori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可以拿来杀菌消肿。”
“这致死量也太小了吧，我不过是尝了一口，就得在医院里洗胃。”
“啊这，或许是个人体质问题？还是说那里的毛茛毒性更大？”
“谁知道呢，”Natsuki貌似对这个话题有点不耐烦，“比起这个，我邻居家的孩子可是在那座山上失踪三个月了！”
“失踪？”Frisk听到这句话，有点儿害怕。
“是啊，伊波特山植被茂密，又没有水泥路，进了里面很容易迷失。”Monika补充解释道。
“警方搜寻结果如何？”Sayori转过头来，问道。
“在伊波特山附近搜索了接近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也无法证明已经遇害，总之就是人间蒸发了一样。”Monika说。
“没有到山上搜索吗？”Sayori问。
“政府下了死命令，不准派人到山上去。”
“嗯……”Yuri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次去那里，顺便让我考察一下吧。”
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蹲在金色的花田里，这片地区是伊波特山的阴面，适合一下午都在这里进行观测活动。他调试着面前的显示屏——用于显示电子苍蝇传输过来的画面，画面中，是在一辆面包车中坐着的六个人。
“Ron，此次行动，你有什么打算？”耳式对讲机那头问他。
“目标和另外五个人一起出来了，这样我很难和她单独接触，刚才我了解到的是，他们打算来这边出游，也好，我可以借此机会观测一下她现在的群体户外活动状况，不过为了防止过早暴露，我打算接下来把观测地点往山上搬一点。”
“这座山的传说，你应该听说过吧？”
“是的，人类把怪物封印在了这里，自以为正义战胜了邪恶，殊不知人类自己和怪物没什么区别。”
“小子，这些年你思想长进不少啊。”
“呵，”Ron冷笑一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巧克力棒，“不然为什么我们需要去观测像怪物一样的人类呢？”
“伊波特山上已经失踪至少六个人了，你得小心。”
“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又不是那种十一二岁的小鬼。”
“祝你成功。”对讲机那边中断了通讯。
“呕哇——”颠簸了一段时间，Natsuki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刚下车便吐了起来。Yuri拍了拍她的背，然后递来一瓶水：“好些了吗？”“好些了，谢谢……”Natsuki接过水，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最近Yuri照顾她实在是太多了。
Machar对大家说道：“各位，我们分头行动怎么样，花田这么大，既然大家都带着相机，就把自己看到最美的景色拍下来一起分享，如何？”
“好——”Sayori举起右拳赞同。
“嗯，”Monika也肯定这个建议，“这样吧，我们甜蜜的小情侣一队，我和Frisk一队，Yuri和Natsuki一队，各位觉得怎么样？”
大家都表示了认可，于是Machar牵着Sayori的手向西边进发，Monika和Frisk往南边散步，Natsuki陪Yuri朝山麓去考察。
走在田埂上，Machar又找回了童年的感觉，山还是六年前的山，花还是六年前的花，人还是六年前的人。转眼一瞬，往事皆似流水般逝去，唯有泥土的痕迹在诉说当时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已经长大的青梅竹马搂着自己的左手，沉浸在恋爱当中，Machar轻轻地抚摸她橘红色的头发，而她也十分配合地接受男友的爱意。两人在花田中停下脚步，互相望着对方。
“Machar，你一定不会忘记大前天在你家门口对我说的话吧。”
“当然啦，我的小天使。”Machar温柔地回答。
Sayori的脸颊红彤彤的，瞳孔似乎都变成了爱心的形状，她甜蜜地微笑着，对他说：“我想再听一遍，那句能穿透我心脏的话。”
“我爱你，Sayori。”Machar很自然地回应道。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Machar，陷入了狂热，趁男友不注意，一把推倒了他。
“嘿！别这样！”Machar笑着说，象征性地用手抵挡Sayori的攻势。
Sayori搂着他的肩膀，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像一只猫咪用自己的头使劲地往他脸上蹭。
在一顿满足之后，她闭上眼睛，依偎在Machar身旁，说：“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来的话，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呢！现在的我啊，一切的一切都属于你了呢！”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又浮现起Sayori吊死在房间里的场景，他心里一惊，转眼看了看自己小鸟依人的女友，笑得那么可爱，那么动人，那么幸福，他一下子就抱紧了她，而Sayori也顺势接上了他的嘴唇。
Sayori的体香伴着毛茛的花香，让Machar迷了魂，不知不觉的，他就已经伏在了她的身上。两人的嘴唇间拉出了丝，然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继续昨晚的事吧，亲爱的。”
“咕咚咕咚——”Natsuki灌了几口水，对Yuri说，“你真的打算考察这座见了鬼的山么？”
“嗯，”Yuri坚定地说，“以前我只在资料上了解这座山，现在有机会亲自来看看，当然不能错过。”
“好吧……”随着距离伊波特山脚越来越近，Natsuki的双腿也变得越来越抖了——看来她对这座山的阴影一时难以消除。
望见一条由树林勾勒出来的泥土路，Yuri大致认定这里是伊波特山的入口，敢上这座山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所以这条泥土路应该完全是自然形成的，让Yuri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沿着路行走了两分钟，在她们面前呈现的就是一个充满神秘的矿洞，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支撑洞口的木梁已经长了好几堆蘑菇，就连门都被蛛网给封住了，透过白色的网丝，里面的幽暗气息弥漫出来。
“传说那些爬上山去的人们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伊波特山传说的最后一句话在Yuri的脑海中浮现，但她没有害怕，她掏出镰刀，准备划开那些蛛网。
“Yuri……这个地方就别进去了吧……”Natsuki打起了退堂鼓，她用左手护着自己的胸口，害怕心脏会吓得跳出来——那里面的东西恐怕对人类并不怎么友好。
“Natsuki……”Yuri有点尴尬，但很快就给自己的好朋友打气，“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的，看到我手里的镰刀了吗，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伤害你。”
Natsuki看着身材比自己高大许多的Yuri，渐渐找回了安全感，最终被说服了。两个人走进矿洞，很显然，里面只有正门和侧门能照进光来，脚踩着的地方发出“吱呀”的声音。Yuri让她拿着手电筒，自己则用相机对内部进行拍摄。
“地面是用木板铺成的，你看，这居然还有楼梯，下面还有楼层。”
“Yuri，这下面就别去了吧，怪吓人的，而且好像已经被石头封死了。”Natsuki照了照下面，一块巨大的岩石堵住了楼梯口。
“也是。”Yuri意外发现地上有一张黄色的卡片，她捡起来，上面居然还浸染着腐败了的血液，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
人间即是地狱，我不复回人间。
“血……”Yuri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有所骚动，还好这个卡片上的血已经腐败变质，不然自己可能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Yuri，这是什么？看上去像小学生写的字。”
“人间即是地狱……这是得多绝望的话啊。”
“不会是……失踪的孩子留下来的吧……”Natsuki回想起自己的生活经历，觉得小孩子会写下这样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一个这样的场景在Natsuki的脑海里构思起来：一个孩子不堪忍受家庭暴力，拖着受伤流血的身体在这个矿洞里痛苦地写下这句话，然后继续向山顶走去，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Yuri将卡片装进证物袋，显得有模有样，接着对Natsuki说：“我们从另一扇门出去看看吧。”
“事情变得有趣了呢。”Ron的嘴角仿佛扬到了天际——利用电子苍蝇偷窥情侣亲热不得不说对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孩很有有吸引力。不过他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把视角切换回跟踪Yuri他们那只苍蝇身上。
“哎呀——”Natsuki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墙缝里尖头朝内木钉，洁白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没事吧？”Yuri拉过她的手臂检查伤情，盯着Natsuki鲜红的伤口，眉心处显现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只见那只眼睛往伤口处照射了一片血红色的光束，Natsuki的手臂立刻愈合了。
“Yuri……”Natsuki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而Yuri则把食指竖在嘴前，说：“请为我保密。”
“好……好……”
“好，好啊！”Ron欣喜若狂，不禁拍起手来，“终于观测到有价值的东西了！”他马上进行笔录，并把相关画面传输给组织总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