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枫华】“你是人间惊鸿客,我为庭前听剑叶”

“隔岸凭栏望月,何知烟火人间?”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枯守求月听涛时。”
“才始知,庭前红叶涟涟。”

庭前的樱树开放,四月繁花盛开,万物生发,好一个春日。
少女将手中采撷下的花朵放在篮子中,手边是一套精巧的玻璃器皿。从漏斗到酒精灯,引流器,蒸馏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接下来的工作是将手中的樱花花瓣逐片摘下,这个工作精细,麻烦,但是也容不得一丝马虎。女孩儿灵巧的拇指和中指反复运动,将一片片娇嫩的樱花花瓣轻轻从花托上揪下来,奇异的是,本应娇嫩柔弱的花瓣在少女的手中却会在一瞬间坚逾精钢,而后落入桌上的玻璃小双耳壶中……上面似乎带着极小的冰凌,美的像一幅微雕艺术品。
取下花瓣后少女将花瓣用玻璃制作的研磨棒细细捣碎,研磨,将里面的花瓣变成一些细腻的花瓣泥,甚至能抹在手背上,像是一抹樱红色的颜料。
时光慢慢的消逝,少女将手中磨砺好的花泥慢慢的用木勺挖了出来,放进了已经组装好的蒸馏器皿……里面是庭院那口水井中略有寒凉的井水,还有庭后森林中那条小溪的溪水。
或许对少女来说,那条小溪的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她细细的收集着花露,甜美的笑容动人心魄。
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东西,渴望着什么东西一样。
又像是……盼望着什么,做着什么。
愚不可及的梦。

我不愿我的梦醒来,我不愿接受他离我而去的事实。
即使这些都是镜花水月,都是我一厢情愿,不切实际的幻梦,像是水中的花月一般破碎……可是我至少曾经拥有过,曾经……接近过,触摸过他。
对吗?
我是个坏女孩儿,是个从来不会体会别人感受的坏女孩儿,我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我只有【贪婪】,没有【满足】;我只有【占有】,没有【放手】……
我每晚都会问我身边的剑,会问我身边那些陪伴了我不知道多少年的物品……它们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像是我意念的延长。
我问它们:“我为那个人留下的花露,他能拿到吗?”
无言,无答。
我不知为何就想哭,一开始是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啜泣,但是哭着哭着,我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于是就想擦擦眼泪,让自己笑起来。
或许笑起来的话,心情就会变好不少吧?
但当我笑的一瞬间,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的哭了出来。
我甚至连笑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上天啊,我的神明大人啊……
请告诉我,我为何无悲无喜,我为何只能无欲无求?
我好累,我只是想要一个怀抱,要一个……能让我安心的,要那个,让我不再害怕,不再胆怯的……怀抱。
请原谅我的愚蠢吧,上天。
也许,从一开始,我所想,我所念,我所忆。
可能都是错的。

我是个剑客,更是个浪客。
所谓志怪小说里面说的那种所谓“浪人”,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浪人们腰间挎着刀,游荡在森林中,像是幽灵一样。
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远离我,至少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没办法啊,谁叫我只是逃难的剑客,躲着官家的追捕——即使在现在已经大赦天下宣布我无罪的时候,我却已经不想回家,或者说,四海为家罢了。
可是上了那艘船,就什么都变了……不得不说,我至今都认为那是一艘贼船。
为什么不是贼船啊?不正经的船老大,不正经的船员,当然……还有他们不正经的朋友。
可就是这些不正经的朋友,帮助了我很多。
我可以面对大风大浪,我能够航行过我心湖的彼岸,我无怨无悔,无所畏惧。
今天算是接了个活,本来是回故乡祭祖的……我也竟然想不到,那位尊贵的大人竟然有求于我——求我陪伴着他的妹妹出海旅游,在途中保护她的安全。
可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罢了。
那位大小姐我倒是也认识,毕竟我家曾经也是蒙他家庇护的,要不是她家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估计已经和我的父辈们一样被处决了——也就遇不到后面的一切。
我欣然应允,反正帮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次倒也不算难事,外带也是去四处旅游,只是带着一位略有孤寂的大小姐云游四海,算是为她做个保镖。
顺遂我云游四海之意。

不得不说,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登船的时候船老大还吐槽说你是不是回家祭祖之后直接把人家媳妇儿拐走了……我寻思这也不算是拐走,顶多就是带着自己雇主的妹妹出去旅游散心。
我只是一个苦逼的保镖,剩下的管我什么事儿啊?
我也没想到她有些晕船,或许是因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不对劲啊……她是家族的外交官啊,这哪有外交官不出门的道理呢?估计就是特殊的问题吧。
然后就是我每天陪着她去甲板上透气,然后再慢慢的扶着她回去。
我有时候都不禁想臭骂我那个兄弟,真的,这样温婉可人的大小姐几乎是要倒追你,你怎么就和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你的时间跨度大的让人难以想象,分百年时光为她圆了心愿又如何呢?
他如果真的在这里我要揪着他的衣领给他两巴掌。
不过小姐人还是不错的,经常和我讲故事谈天,有时要我带着她去找船老大聊天。谈话间我听得出来,小姐并没有完全把我当成单纯的保镖,她想把我当成朋友,一个能交心说话,无所不说的朋友……她缺少的就是这个。
优雅的面容下,是孤寂的灵魂。

其实我知道我自己是错的。
我不该妄图拖住他的脚步,我只是时间跨度上的一个凡人,一个平凡的芸芸众生之一罢了。
妄想,偏执,脆弱……都是我曾经所做的蠢事儿,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还是要追逐,就像是飞蛾看到火明知会被烧死,但是还是想乘着光亮往前,即使自己被烫的浑身伤痛,死在火光中……
我真是贱性不改呢。
哥哥为了我的安全找了一位朋友保护我,说起来倒也是认识的人,至少安全有保障。
我这漫漫旅途中,可能只有身边的人才会舍得花时间来听我的故事吧。
我开始和他讲故事,他也会把自己游历的故事分享给我。海中的魔神,陆上的地龙,空中的魔龙……哪一样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每一样都是对我来说闻之未闻的奇遇。我羡慕他的奇遇,我羡慕他的洒脱,当然,也羡慕他的无拘无束。
有时他会在日出前在瞭望台上拿出他的笛子,就那样倚在桅杆上吹笛。
声音像是幽幽的诉说,又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东西一般。
涛声应和着他的笛声,为他鼓掌,为他伴奏。
远远地,刺眼的阳光骤然撕开了云层,天边的鱼肚白渐渐地扩大……海风带动他的头发,也带动他那身枫红色的衣裳,猎猎飞舞。
我关上窗户,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躺在床上装睡。
果然没过一会儿门就响了:“小姐,您醒了吗?”
我尽力让自己的呼吸轻一点儿,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是在装睡——他和我一样,都是剑术一道的高手。
我没有回答他,而我听到了一声浅笑。
“下次打开窗户的时候,不要在日出前,因为那时候的风。”
“很凉。”

终于上岸了。
在码头上我和船老大告了别——毕竟陪着小姐旅游,就等于至少两年之内我算是回不来了。
城里一如往昔,我和小姐的异域服装怎么说怎么显眼。我当即提议我们不如先去换一身衣服,至少我们还可以融入当地,不用被民众们以“欣赏”的眼神上上下下看个遍啥的。
但是……我没想过,穿着旗袍的小姐……
会那么美。
丝滑的冰蓝色长发扎成了发髻,修身的衣服上用刺绣绘就墨梅雪景,稍稍晕染的妆容更显夜态朦胧,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像是要流出水一般的妩媚……
天哪,这是什么上天的艺术品?
我甚至不敢接着往下看,生怕下一秒就要沦陷在这精巧的艺术品中,她美丽而又致命,像是花丛中难以让人发现的曼陀罗。当你躺在花丛中细嗅花朵芬芳时,曼陀罗的麻醉也深入骨髓……
最后,你会悄悄地,成为花田的养分。
“我好看吗?”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不敢回答,因为我只要回答,就等于我躺在了花丛中。
“难道是先生觉得不好看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呢?”
说着说着我俩不知不觉走到了码头边,她凭栏眺望,夜空中她鬓角的长发被微风吹拂,昏暗的光下她的美没有那么的显而易见,这也让我有了半分胆气去看她的侧脸。
“不……小姐,你很美。”
我斟字酌句,但是却想不出什么别的形容词。
因为在她面前,无论是多美的形容词,都要黯然失色。
我突然想起来某人曾经写给我的一篇赋文,他说是他的家乡用来描述一位神灵一般的女子所用……不知道怎的,我突然就背了出来。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我也不知我为何声音会那样的柔和,也许是心情所致吧。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听着听着小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我瞬间破了防。
“没猜错,是他教你的吧?”
突然心中酸涩了一下,因为我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过了几秒,我点了点头:“嗯,是他。”
夜空依旧美丽,但是突然没什么韵味了。
我的声音也变得枯萎干涩,像是被抽走汁液的藤蔓。

我想到了他,想起了他。
那是多美的时光?那是生命中无拘无束,而又无法割舍忘却的时光?
灵魂为之颤栗,山河为他一人所绽放?
不,那也许只是我脑中的血斛粉还没失效罢了。
(作者注:于之前的文章中设定药经中血斛通血脉,行气活血,可做短暂的兴奋剂使用)
我真傻,只会惹得身边的人生气。也许先生也是这样吧……毕竟谁不会在两人独处时,一人的脑中却是另一人的身影?
那未免太不礼貌了。
可是我无法忘却,无法……舍弃,无法……放下。
【放下】这个词,太过于简单,但是也太过于难。
至少对我来说。
先生在庭外练武,来到这里我用家兄给予的钱财买下了一栋小院,我打算每在一处旅行都买下一栋这样的小楼。听起来还不错……
庭中女儿红……庭外听剑吟。
我突然觉得对不起他。
很对不起。
那明天就应他的邀请,去庄外散心游山玩水吧。
庭外的剑吟停住了,像是银白色的巨龙安歇。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群山秀丽。
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次都会被这峰峦叠嶂之美所征服。
小姐脸上也少见的笑了起来,这种笑和之前她那种礼节性的笑不一样,那只是应酬烟火的假情假意——只有在现在,我才体会到那种温婉如水的容颜是怎样的。
像是一壶陈酿的女儿红,随着开坛酒香四溢。
庄里的孩子看见我高兴的跑了过来——谁叫我是这里的常客呢?有时候还能遇到某个只要请他喝酒他就能为你演奏竖琴的诗人,那属于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看来先生还是很讨孩子喜欢的啊。”
“哪里……经常来这里散心,这些孩子都认识我了。”我把早就买好的糖果分给孩子,和路过的阿姨奶奶打着招呼。“很多时候我都是四海为家,当然四处都有些认识的人。”
“多好啊。”
“所以我才请小姐来这里游玩散心,也好看看壮丽河山。”
我带着少女来到了山坡的一张石桌旁:“这是我和一个故人共同雕琢的东西,我俩同行时他曾邀我来此饮茶对酒,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二人落座,庄下风光尽收眼底。
“那个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小姐心间。”我难得开了个玩笑,用从路上管婆婆要的热水与茶具沏茶。
小姐笑的嘴角都要勾到眼角了:“先生也是妙人啊……”
“怎么说都要会些幽默,否则远行路上怎的都要少些乐趣。”我把其中一杯茶水推给面前的人。
“请用。”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着星辰。
和他不同,先生的眼睛中有着秋风萧瑟,有着一种特殊的孤寂,像是秋日之中,你在廊前伸手,恰好接到一片下落的红叶一般。
他们二人,都有着一双让人忍不住想阅读的眼睛啊。
我们也许都是尘埃中的一员,不知我脚下的土地在形成之前,我是什么呢?
我也许是山河中的水,是一朵花,是农人侍弄的蔬菜?
而我在这时,有没有与这两位,有什么纠缠,或是邂逅?
我这几天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中的我穿着一身美丽的长裙,站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中,打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雨点噼噼啪啪打在我的伞上……我在巷子的末尾见到了他。
我不顾一切的奔跑,不顾一切的追寻他……而我惊鸿一瞥,却在巷子的一户人家门前,见到了吹笛的先生。
我继续奋力的奔跑,甚至油纸伞都已经丢掉,浑身淋得湿透了。
我到了巷子的尽头,而他却已经白日蒸发,空留一柄折扇。
上面写着——莫忘今朝。
我跪在地上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泪水流干。
回头看去,先生已是鹤发童颜。

带着森林芬芳的国度,有着浮华雅致的国家,热情好斗的联盟……当然,还有最后那个冰雪满天,却又带着森严之美的国家机器。
我陪着小姐行遍天下,却最终都没能找到那个人。
或许他走了吧?
我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毕竟,七年时间里面,原本的少女已经不再年轻,原来的先生也已经不再优雅——我们老了。
站在已经住了一段时间的北国别墅中,小姐手中是一杯伏特加。
“我累了,先生。”她慵懒的躺在天鹅绒所制作的沙发中,眼中带了些凄然。
我沉默不语,只是站在她的身边。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先生。”
“在。”
“我是不是很傻?”她自言自语。“确实,我是个傻子。一个愚不可及的傻子,一个永远为了完美,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肆意的女人。”
那位已经飞升而去,天下仅留旅者长歌。
“不,小姐不傻。”
“说我不傻……怎么可能呢?”她的眼睛泛起了一层水雾。“七年时间,我为了一个念想,一个遥远的想法……却让我自己疲乏劳累,只顾着前进而忘记了沿途的风景。”
“七年时间,为了一个念想,甚至不如先生。”她握住了我的手。
“先生。”他的声音在颤抖。“带我回去吧,我想回最初那个小院子了。”
“……好。”

一天,有远方来信。
兄长拆信,而信里只有半阙长短句。
“隔岸凭栏望月,何知烟火人间?”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枯守求月听涛时。”
“才始知,庭前红叶涟涟。”
他微微一笑,提笔填上了后半阙。
“西风叶落花谢,枕边刀剑难眠。”
“一二年离别时,六七载望月忆,愿君抚琴煮茶时。”
“方浅尝,人间清欢一盏。”

传说有一小楼,男主人剑术风雅,当世无双。
女主人冰清玉洁,温婉可人。
常有雅士与游,纵情山水,天作之合。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写完喽,不知道这一篇会让我掉多少粉丝。
毕竟CP党在B站就是弱势群体嘛,写个CP的属于是罪大恶极。一定要和你主角爱生爱死倒贴送上去?你自己是什么?你就是个过客啊……
如果不爱,请别为我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如果爱我,请为我未来的痛和恨全盘买账。
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