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红了，母亲的腰却弯了，走路也蹒跚了

又到了苹果成熟的季节！看着满园红彤彤的苹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煮的苹果――酸酸的，甜甜的。

生产队期间，山上有片果园；每到秋季成熟期，满山飘散着好闻的苹果香甜味，非常的诱人。我央求着母亲，甚至哭闹着，要吃苹果。母亲没办法，只好到果园边上捡拾一些丢弃的坏了一半甚至一大半的苹果，回家仔细的用刀剜出好的那部分，切碎，装在陶盆里，放到锅里煮熟；然后用勺子给我们兄弟三人一人盛一碗。我们兄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母亲会在旁边看着，心疼地说：慢点吃，别烫着，锅里还有。那酸酸的甜甜的味道，至今仍然能回味到。吃完了，母亲才会用水冲冲碗盆，自己喝了。

等到八零年，村里土地承包土地，我家里分了十几棵苹果树，有国光、青香蕉、金帅、还有一棵印度青。我们全家精心管理着，我心里却惦记着，秋后终于可以有好苹果吃了！可是秋后，父母还是把大的，好的苹果卖掉，只留下一些小的和有些水烂点卖不出去的。母亲会把好一点的苹果放到筐里，留着冬天吃，仍然会把有些烂的苹果，仔细剜好，煮熟；虽然没有吃到好苹果，心里有些不甘心，可是能每天吃到母亲煮的苹果，那酸酸的，甜甜的味道，也美滋滋的。

到了九十年代，国家放开土地经营权，我们在承包地里种植了苹果——新品种红富士。可是就在种植的富士苹果就要丰产――九七年秋末苹果收获的季节――父亲永久地离我们而去。母亲顽强地承担起家庭责任，在以后几年，先后张罗我和弟弟结婚，并照看孙女孙子长大至上小学。

如今，满山的苹果红了；母亲的腰却弯了，走路也蹒跚了，牙齿也没有剩下几个。我每年都会挑拣一筐最红最大的苹果送给母亲，母亲却屡屡送回来，只要了一些有挤压伤和病残果回去；回家还会煮一大碗苹果送过来；虽然心疼母亲来回奔走，我和妻还是津津有味地吃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如孩提时一样，心里暖洋洋的。

母亲拒绝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仍然厮守着那间老屋，家里的家具也几乎没有改变；厮守着那间和父亲如劳燕啄春泥般一点一点地办置起来的家；厮守着父亲的灵魂和曾经的温馨。那里有你和父亲走过的风风雨雨，有你和父亲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恩恩爱爱……，有我们一家老少虽然贫穷却其乐融融的生活痕迹。

最难忘的是去年，妻子由于车祸住院，住院治疗费需要六七万；而恰逢女儿刚考上大专院校，学费和生活费要近三万块钱；再加上在医院侍候妻子要加营养餐等费用，让我一时束手无策。这时候，母亲在嫂子的陪同下，到医院看望妻子；母亲抚摸着妻子的手说：孩子，遭罪了；好好养病。母亲没有流泪。但是，我能看到母亲身体消瘦，腰也佝偻了，头发白了很多，满脸的皱纹，显得很疲倦，也苍老了许多。

送走母亲后，妻在母亲留下的用化肥袋手工制作的提包底部看到用塑料袋包裹的一卷卷钱，全是用五元十元卷成，每一卷都是一百元，足足三十卷！那是母亲平时赶集卖菜的钱，没舍得花积攒的！妻含着泪交给我。同病房的病友和陪护看到都在说母亲不容易和母亲的好。

娘亲啊！你抚养我长大，张罗着我结婚，这天大的恩情我都没有报答你，如今你又把你辛辛苦苦卖菜积攒的养老钱又送给了儿媳妇治病；这三千块钱块钱，需要你几年才能攒下！当别的老人坐在街头风凉享受低保的时候，你却顶着烈日，挑水浇菜；当风雪飘摇的时候，你还在集市上叫喊卖菜。“心忧炭（菜）贱，愿天寒；可怜身上衣正单”不就是你的真实写照么？

娘亲啊，当父亲去世后，你硬是挺直着身子，支撑着这个家；当你没有享受低保的时候，你照样挺直着身子种菜甚至挖野菜到集市上买，以换得微薄的收入。如今儿媳妇才住院不到一个月，你就消瘦成这样，头发也斑白了。“媳妇嫁到咱们家，就是咱家的人。”你用博爱展现了母亲的伟大！天大地大唯有母爱是完美无私的！

这钱我们不能花，花了我们的良心会过不去的！从来没有借过钱的我，在朋友处借了两万块钱度过难关。但是我也知道母亲的脾气，这钱我们送回去她不会要的！我要把这钱保存好，交给孩子和后代；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奶奶，祖母……。

苹果红了，母亲的腰却弯了，走路也蹒跚了，但母亲仍然推着小车赶集卖菜。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清晨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用车载着一个头发稀疏斑白，身体佝偻的母亲去赶集，迎着朝阳，形色匆匆，却目光坚毅；不是为了生活，只为了去看看经常光顾菜摊的主顾们，去看看一起摆摊的老姐妹们，说说话，聊聊家常，互道一声：你好么！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中午和煦的阳光下，妻喂食着母亲加了蜂蜜煮熟的苹果；暖风吹乱了妻的头发，却吹散了母亲脸上的皱纹。这是超越了血脉，超越了习俗和金钱的情感！是勤劳朴实的延续，是中华美德的传承！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年过古稀还能和妻一起在果园里种种菜，养养鸡。夕阳西下，映红了果树上的苹果，也映红了坐在果树下母亲的笑脸，幸福而又满足！

苹果红了，母亲的腰却弯了，走路也蹒跚了。岁月的沧桑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淳朴和善良；也挥不去那酸酸的甜甜的思念！

愿母亲安康！

愿天下父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