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pekomiko#

《尾声》

       

/兎田ぺこらX さくらみこ

/充满个人臆测，为曾经带给我许多快乐又让我痛苦许久的PM告别。

*

兔田来看那人的SOLO LIVE。

她是私下一个人来的。穿着宽大的卫衣，兜帽套在鸭舌帽上，带着黑色的口罩，把整张脸都藏起来，抿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被认出的可能性很小，但经纪人若知道她要来也必定会千万般阻拦。她向来厌恶公司的人过度干涉自己，不论是生活还是事业。所以她未曾知会经纪人就自顾自来了。

来了她却也只站在几乎看不清舞台的角落。买的是边角的站席，方便来，也方便走。

就是不方便将台上的人看个仔细。

兔田个子不高，挤在冒着热气的人群中，只能透过狭小的缝隙望见一点那人的身影。

但她并不在意。

兔田抬眼，透过樱花色荧光棒组成的边框遥遥地望向舞台上的主角。

几年前因为线下活动无人问津而不住哭泣的少女，此刻站在成千上万喜欢她的人面前歌唱。若是从最初就开始追随的粉丝，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感慨万千，潸然泪下。

但兔田不是。

她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心里嘲笑，练了那么久，还是比自己差远了。

笨拙几乎成为那人最具代表性的标签了。不论做什么，总是要花费比他人更长的时间，到最后也不一定能够达成理想的结果。这样的特性让那人十分容易沦落为群体中被捉弄调侃的对象。

兔田和那人都是从乌烟瘴气的嘲弄中走来的，两人知道某种程度的受虐能够聚集人气，但她认为自己和那人是不同的。她能够不被察觉地主导受虐的过程，而那人更多是力所不逮，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转而利用自己的失败。

然而就是这样愚拙的家伙，在两人的相处中竟隐隐透出某种宠溺者的余裕。即便在被戏耍后恼羞成怒地大喊大叫，她却也能若有似无地感受到那人暗藏欣喜的包容。

兔田原来对此不置可否，甚至放任，但后来她渐渐感到难以忍受。

直到她们决裂，她才稳稳地占据了上位，摔碎了那人面对自己时所有的从容。

于是此刻她才能忍受自己站在台下仰望台上的主角。

LIVE进行到一半，那人体力跟不上，喘着气进入了MC环节。

原本在个人直播时可以对着观众自然地闲聊几个小时的人，到了MC的环节却每每生硬地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在观众热切的回应中熬过尴尬时刻后，那人故作神秘地宣布今天的LIVE邀请了特殊的嘉宾，然后让大家猜来宾究竟是谁。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喊声中，兔田听见有人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只觉得好笑。

若是以前，她会暗自不快。但现在，对自己已取得的与将会取得的感到自信的她，只觉得好笑。

那人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呼声较高的几个名字，没对她的名字做出反应。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已经能够如她一般不动声色地无视和对方相关的言论。

兔田忽然意识到，那人已经许久没有提到过她。

逐渐模糊的记忆中，上次听到那人提及她的名字还是在语无伦次地向观众解释她们关系的变化。

有趣的是，在那人被迫那样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狼狈为她们的疏远寻找可以公之于众的理由后，仍有人期盼着她们还能重归于好，一切如旧。

入戏的观众得意忘形地想要主导情节的发展，最终却被主演背叛。无疾而终、惨淡收场的戏剧，落寞的观众却比主角更加念念不忘。

她们早已淡忘，兔田心想。

她最先避而远之，而后那人也慢慢放弃希望。

嘉宾出场了，果不其然是兔田猜想的人选。

想起现在时常陪伴在那人身边的这位嘉宾曾经在她冷淡放置她们之间关系的时候陪那人找上门来，兔田就觉得有些荒唐好笑。

那人总是一开始像容易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警惕他人的靠近，渐渐熟悉之后，又不自觉地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或许正是对复杂敏感的人际关系纠葛从来大而化之的嘉宾才能够容忍那人起初的戒备疏离和后来的亲昵歪缠。

兔田听到那人软软地喊着嘉宾的昵称，声音比平时说话更加甜腻，像是不自知的撒娇。

曾几何时，那人也是这样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语气。

合唱曲开始，轮到嘉宾演唱的时候，那人眼睛闪闪发光地注视着从容地主宰着舞台的歌姬。

“星街的星，是星星的星。”——兔田忽然记起，自己曾在无意中浏览到的视频里听到那人唱着别人的代表作，在间奏时笑着说着傻话。

她有些想不起来曾经她们两人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表演的时候，那人是否也曾这样望过自己。

最初的同台她太过紧张，没有余裕观察对方，而后来，她甚至在舞台上也不愿和那人多对视几秒。让无情人唱有情曲的安排，她不至于断然拒绝，但也无意献媚。

而或许是她们的关系仍以失去的形态在那人身上存续，那人再也没有和别人唱过专为一段关系而生的曲子。

她也没有。

她是不屑于如此。

合唱结束，嘉宾退场前，那人小跑上前拥抱了一下对方。

那人对他人的依赖从肢体微小动作就能看出来，如孩童一般幼稚。

兔田淡漠地在心中嘲讽，然而又忽然间有些愕然地忆起，原来两人之间会下意识地主动碰触对方的是自己。

她平静地思考，那大概是一种对于所有物的肆无忌惮，而如今那人已被驱逐出自己的领地。

演唱会到了最后一首歌，是兔田意料之中的无趣选曲。

那人唱到途中，声音嘶哑，无法抑制地抽泣了几次，最后在伴奏中泣不成声。

她曾说过，喜欢女孩美丽的眼泪。

但此刻那人的泪水无法被看见。

于是兔田望着舞台上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那人的哭泣声中，整个会场的观众开始大声地喊起今日主角的名字，一声更比一声大，又渐渐地带上哭腔，像是潮湿的热浪将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都卷作一团。

她也曾站在这样的舞台上，感受着汹涌滚烫的浪潮吞没自己，然后又在浪涌过后站起。

歌曲结束了，人们的喊声还未散去。兔田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星光耀眼的舞台，那人独自站在舞台中央，光束只给向独独一人。

她不会再和那人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

她会站在比那人更高的舞台。

她就是为此离开。

她就是为此而来。

兔田没有等待返场，曲终后便准备离开。

当她背对着舞台走出会场时，听到身后传来那人夹杂着哽咽的激动话语——“我们的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兔田没有回头。她拉下帽檐，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离开。

这世界上没有不会结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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