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其二
“我叫陆玉成，一个私家侦探。
也许是受了《名侦探X南》的影响，别人对这个行业，有什么误解，觉得我们都是一群如同蝙蝠侠一般的地下执法者，游走在城市的边缘，维护正义。
实际上，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偷偷拿着特制的相机，戴着人皮面具和鸭舌帽，满大街跟踪偷拍，对象一般来说是有妇之夫。没错，抓出轨业务。来拜托我的人，往往是本市富婆或女强人，去抓她们偷腥的丈夫。
这种事情，有点见不得光，让人不齿，但确是我收入的主要来源。毕竟很多阔太太们出价不菲，我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省吃俭用的话，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当然我也想象过，自己成为警方的伙伴，涉足刑事侦查领域。不过我的律师朋友老张让我悠着点，别不小心把自己送进去了。毕竟我们这行和律师，可是最不受欢迎的两种职业吧。
在别人眼里，我也许是个无聊的人，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历史+考古。也没那么高深，说白了就是翻翻文献、古籍，去地摊上掏点野史杂谈，打发下时间。
原本以为大学毕业后，日子就要这么平淡的走下去，没想到一份委托，让我彻底和这种日子说了拜拜……”
一个再平静不过的上午，陆玉成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贵客。
上市医疗公司女老总——赵晓舞。
穿着高跟鞋，身着雍容华贵的外套，搭配一副黑墨镜，毫不见外的就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开门见山，风格高高在上，地位不凡。
她一个人来，没有带秘书或者保镖。
陆玉成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赵总，请问今天有何吩咐？”
赵总是他老客户了，之前赵总老公出轨，包括后续的离婚官司，都是他帮忙调查以及负责介绍开庭律师的。
赵晓舞慢慢喝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女儿，李明纯。”
“哦？您女儿怎么了？”——
“我女儿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赵总请问您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音讯全无。我也是着急……没办法才过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她。”
陆玉成没有拒绝，找人是他擅长的业务之一。
不过找人之前，要了解所有该了解的资料。于是他请赵总描述下事情经过。
赵晓舞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回忆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晚上——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某天晚上，她开车回家，一进门发现屋内漆黑，打开灯突然发现女儿明纯正葛优瘫在房间沙发一角，开口竟称呼她为“阿娘”。
“阿娘，你回来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晓舞眼见瘫在沙发上的女儿，神色怪异，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看来只觉让人不寒而栗。
“小纯，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赵晓舞本能感觉不对劲，换了鞋，在她对面坐下。
不料接下来明纯的动作让她大吃一惊——
————
“陆侦探，你知道吗？”
平日里风光无限的赵总，提起当时场景的诡异，依旧觉得背后发凉：“她居然面向我跪下了！”
陆玉成眉头紧皱：“她之后，还做了什么？”
“她之后……”
————
面前的李明纯，样子像极了古人，盈盈拜倒，面色微笑：“圣皇陛下，妾身想求您一件事，可否请陛下准许？”
“李明纯你脑子秀逗了？！快起来！这是干什么？！”赵晓舞后背一阵恶寒，直觉告诉她女儿必然是被来自前朝的女鬼上了身。
“不嘛~”明纯一个成年大姑娘，居然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撒起了娇：“陛下答应妾身好嘛~~”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看了什么愚蠢的综艺节目？！”
“谢陛下，那臣妾就说事情啦~”
“你好好说话！我今天在单位办公室累了一天了，没心情陪你玩这些！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
“嗯嗯……陛下，妾身，想要黎海蓝的项上人头！！！”
————
“黎海蓝？赵总，黎海蓝是谁？你女儿……想要他的人头？！”
言语过于荒诞，陆玉成也听得一阵讶异。
“我当时也大吃一惊，我也不知道她从哪知道这么个名字，我更吃惊的是，她居然想要那个人的人头？！”
“冒昧问一句，赵总。您刚刚提到说她以前受过刺激？”
“对……那场车祸之后，她就有点不正常了。”
“她有没有出现过，应激性精神分裂？”
“没有！”
不知是出于袒护女儿还是真的去医院检查过，赵晓舞的回答斩钉截铁。
“嗯……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一听她那话，我愣住了，抓住她的胳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结果她看着我，然后两眼一闭，当场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对，当时我吓坏了，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拼命掐她的人中，却始终昏迷不醒。我掏出手机准备打120，但是她在我打出去的时候，突然又醒过来了！”
“嗯……妈，你回来了？”
躺在地上的明纯用手揉搓了下惺忪的睡眼：“嗯？我怎么睡在地上啊？！”
“喂？？您好？？请问您的地址是在哪里？”手机里医院120中心的大夫在焦急询问，赵晓舞看着地上恢复正常的明纯，呆若木鸡。不一会反应过来，她先挂断了手机。
“妈，你……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明纯瞅着母亲的神情有些吓人，不觉自己也被吓住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我没印象了，我光记着……刚刚自己做饭来着，对了，饭应该焖好了，你回来之前我好想听见电饭锅提示音了……”想到这里，明纯站起身，想去看看晚餐。
“小纯，你等一下！”
“怎么了？”明纯只觉母亲今日有些反常。
“你……知不知道黎海蓝是谁？”
“谁？”明纯的神情满是狐疑。
“黎海蓝。”
“不认识啊，妈！他是谁？”
赵晓舞看女儿的神情实在不像是撒谎，硬生生把想说的所有话咽进肚子里：“没事了，你去弄饭吧。”
“哦，好的。”
明纯转身去了厨房，赵晓舞看着她的背影，惊魂未定。
李明纯，上个星期离家出走了。
急疯了的赵晓舞，打遍了所有能打的电话，包括前夫的。
但是毫无用处，李明纯音讯全无。
走之前，仅仅留下过一张字条：阿娘，我要得到黎海蓝~❤
非常莫名其妙，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公安机关以此为根据开始排查，毫无收获。
急病乱投医下，赵晓舞想到了陆玉成这个能力不错的私家侦探。
想要找到李明纯，就需要赵晓舞透露些她的私人资料。
赵晓舞不愿意透露过多细节，陆玉成并没强求，他只是要了一下李明纯的基本资料，方便展开调查，问询过程中赵晓舞显得有些抗拒，她并不愿意向陆玉成一介外人透露自己女儿的一些私密信息，尽管她已经和陆玉成合作多次。
“赵总，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您女儿提到的那个‘黎海蓝’，您真的不认识他吗？有没有以前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尽管满腹疑虑，但陆玉成还是决定从“黎海蓝”这个人入手。
这个名字听起来相对中性，性别暂且无法判断。
而李明纯在昏迷，亦或是精神分裂阶段，居然想要他的人头，很有可能，李明纯潜意识里非常恨这个人，可能由于某些缘故，事后想不起来了。
并且她的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这个人。
陆玉成暂时没有往一些超自然的方向去推测。
“哦对了，陆侦探，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
赵晓舞从包中翻出了一张包装的很好的照片，是一张集体照：“大约……是上个星期六，我司组织团建去临港滴水湖那边参观上海新区建设，拍了一张纪念照。当时是几个核心部门的同事一起跟随的，市场营销部、项目交付部和研究院的几个团队总监还有带着助理一起去的。团建结束回家的时候，这张相片被我放在相框里，顺手摆在客厅桌上。去了趟厨房回来，就发现小纯两只手抓着相框，两眼直直盯着照片。我以为她看到什么熟人了，就过去问她，没想到她直接指着一个女孩子，问我她是谁。喏，就是右数第一个女孩子，名字叫吴瑶。年纪比我女儿小一些，市场营销部的商务经理，也是市场营销部总监助理，加入公司不到一年，但是人很机灵能干，很聪明。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市场部的总监是我亲自提拔的”，赵晓舞指着右数第二个人，一个年过40、面容强势的女人说道：“这个总监工作能力很强，不过脾气有点古怪。但是这个小吴瑶，来公司没多久就把市场总监哄得开开心心~”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看来这小姑娘也有点手段。”
“赵总，您女儿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子感兴趣？她俩以前认识？”
“不，不认识。”赵晓舞很确定的说：“吴瑶是河南洛阳人，去年才刚刚来到上海的，而我女儿在上海长大，平时的出行范围也就是江浙沪皖一带，大学是在上海本地上的，不可能和吴瑶有交集。我也问了她本人，和吴瑶什么关系。她说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的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赵总，这个吴瑶您了解吗？她的家庭背景什么的……有没有可能吴瑶之前由于机缘巧合见过您女儿一面，和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且我觉得，这个事情和您刚刚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关联，毕竟李小姐说的眼熟可能是长相相似的人……但是她之前异常状态下说出的‘黎海蓝’，却是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
“是，我也知道这件事可能没什么实际关联，但是……我就是觉得古怪，你说我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也好，还是怎么样也罢，总之，我希望你这边，可以优先帮我盯一下吴瑶。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时间，在小纯发病失踪之前的一两个星期，她的行踪变得诡秘起来。”
“诡秘？赵总您可以详细说说？”出于职业敏感性，陆玉成一下子捕捉到了赵晓舞想要表达的点。
“商务经理兼任总监助理，这个岗位很重要，而且经常需要加班或者出差跑业务。手机24小时保持开机是业内常态。但是就在小纯失踪前一段时间，下班后，有同事反馈有个什么急事的话经常找不到她的人。”
“哦？为什么？”陆玉成强忍着给她科普劳动法的冲动，开口询问。
“按理说这种事情他们部门内部解决就好，但是……就在小纯失踪前三天，以往会留下来加班一小时的她，下班点一到，直接拎包走人，当天晚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跟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而那天正好有个客户，是南京的一家三甲医院，之前购买了我们的一批医疗器械，临床试用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想找她，没找到。电话打到市场总监那里，派了另外一个人帮忙解决。虽然没有出现什么严重后果，不过市场总监后来有一次跟我聊起这个事情，说这不像是小吴瑶会做的事情，因为她之前会非常尽职尽责，可能真的碰上什么急事了吧……”
“第二天她有正常来上班吗？”
“有。神色毫无异常。有人问起她昨天的事情，她只说碰到了一些急事不得不当晚处理，对临时接手她工作的同事表达了感谢，后来也没再说什么。”
陆玉成皱起了眉头，员工有私事急事忙着处理，不接微信电话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赵晓舞的公司可能“狼性”惯了，不太习惯这种。
“赵总，您对这个吴瑶没什么个人意见吧？有没有可能是主观层面……”
听到这里，赵晓舞的神情愈加严肃起来。
“不，我对她个人没什么意见，听总监介绍，对她的工作态度很赞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她和小纯的失踪有某种关联。总之陆侦探，你可以帮我盯一下吧？说不定也可以成为找到小纯的突破口呢！”
“赵总，警方有找过这位吴小姐吗？”
“当然找过。就两天前的事情。当时几位经办警官在我办公室里，我亲自叫她过来的。”
“哦？请问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什么也没有。她表示根本不认识小纯，当时负责测谎问询的警官，也觉得她没说谎。目前公安那边没有证据链条证明她有嫌疑。”
“哦？那您为什么要盯住她……”
“陆侦探，我没办法了，现在唯一能产生点关联的线索，就是这个吴瑶了！你倒是能不能帮我盯啊？”赵晓舞有点不耐烦了。
“没问题，赵总。”
陆玉成没想多久就应下了这桩单子。
盯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年轻女孩，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听赵晓舞的表述，这件事大概率只是个乌龙。
不过，有钱为什么不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