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拐的训练员与斩杀魔鬼的东海帝皇》8 梦想破灭、微尘班
下课了。铃声在走廊响起，很快引起了中等部的震动，国语老师虽然没有完成这节课应该讲完的课程，但自知位子上的小家伙们已经无心听讲，她说道：“下课。”然后拿起教科书，转身离开。
双涡轮终于如愿以偿的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前位优秀素质被双涡轮一下子趴到的响声吓了一跳，但当看到双涡轮口水要流到书上时，她赶紧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去给她擦。“双涡轮，喂~至少不要弄脏书啊~”优秀素质一副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引得周围几个看客埋嘴偷笑。
“呀！我忘了带我新买的跑鞋了！”有人这么喊叫道。
“没关系吧，你最近有比赛吗？”
“下个星期在札幌有比赛呢，必须要适应新跑鞋才行，怎么办呢~”
“不能让人给你送过来吗？”
“不能随便出校门的话就让训练员帮你去拿吧，我就是一旦忘了什么东西就让训练员帮我拿的。”
“你这家伙，把训练员当成什么了呀！”
东海帝皇看着窗外，轻轻呼出一口长气，窗外可以看见特雷森学院的大门，这个时间没有几辆车通过，但东海帝皇已经数了16辆黑车和19辆白车过去了，就这一个上午的。月末就要考试，老师通知（好像是这个老师说的）了考试日期和考点（是今天说的吗？），要求大家回去好好复习（理所当然的吧）。
没有几个人坐在自己位置上，除了双涡轮在睡觉外，其他马娘们都在三两成群的结伴聊天。东海帝皇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节课了。她木讷的微微张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迟迟未开口，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这个样子让她看起来傻极了。这是她此生最呆滞的时光，对她来说，是被夺走的时光。
最近上课，东海帝皇因为走神而被批评的频率已经接近双涡轮水平，每每叫起回答问题没有一个回答上来。“帝皇？”有因就有果，当人们按下？键时，就必须获得答案，不管是否正确或正经。天皇赏后，东海帝皇才成为了这个样子。
“帝皇？喂，在吗？”
安慰的话语和人们的面庞不断出现在眼前，安慰完，自己就应该笑着鞠躬表达感谢，还应该重申自己必定会再回归赛场的决心，最后自己再笑一笑，自己最擅长笑了。她在做梦。“我说，帝皇，别这样——”经常梦见——优秀素质。
“唉？”东海帝皇如梦初醒般，她觉得自己是大睡一觉后才睁开眼睛，但其实她一直睁着眼。优秀素质不安的表情就在眼眶里。
自己心跳立刻加快了两倍，血液的温热涌上面庞。为什么？因为这是自己的朋友，是冲野训练员和队伍里的大家后第一个安慰她，给她鼓励的赛马娘。我不是成心忽视你的！东海帝皇刚要这么解释，一个问题立刻闪进脑海：那我刚才在干什么？
“我在做梦。”她不自觉把答案说出了口。
优秀素质抿了抿嘴唇，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转身面对帝皇，她大大的双马尾辫看上去重量不小。
“帝皇，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你知道吗？”
“对不起。”帝皇放下手，可手臂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并承受压力已经开始疼痛。
“给我看看。”优秀素质轻轻握住东海帝皇酸痛的胳膊，轻轻的用手指按揉着肌肉，慢慢顺着胳膊肘微微挤压。内恰有按摩的本领，这是东海帝皇完全想不到的，会独立做饭会打扫家务的赛马娘在她看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没一会儿，东海帝皇觉得胳膊上难受的部分被一点点疏通缓解。
“有时候，”优秀素质说，“我感觉你身边围绕这一股令人窒息的东西似的，一旦靠近你，就喘不过气。”
“别吓我了内恰，太夸张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不需要氧气就可以生存的马娘？这样的话还是和黄金船说比较好，她喜欢这个话题。”说完东海帝皇笑了起来，她最擅长笑了。
“帝皇，我是为了你好，你看起来很糟糕，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尽快脱离这个处境，否则，会有不好的东西降临在你身上的。”
“你说话又越来越像福来了，内恰。”
不好的东西，还能比现在还糟的吗？我已经失去了成为三冠马娘的机会，也不是不败的马娘了，至少我现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糟的了。
“我也不是每天到晚拿着水晶球，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人，只是感觉——直觉。好了，胳膊还难受吗？”
“谢谢，已经好多了。”帝皇没有询问关于所谓的直觉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优秀素质看着已经眼神偏移的东海帝皇，悲哀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叫醒双涡轮，离开教室，回队伍集合基地准备新的训练去了。一枚树叶如被折断的翅膀般飘落在东海帝皇眼前的窗台上。明明是四月，为什么会有黄色的叶子呢？
*
成为所谓的“领队”后，东海帝皇就忙碌了起来。此忙碌非以往训练的，肉体上的忙碌，对东海帝皇而言，精神上的忙碌更甚，因为她工作时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唉~小特的鞋子怎么都那么破啊？”“呃~要捏那么多饭团吗？”“伏特加的毛巾好多啊，咦~这个更多！这两个人到了这份上也要比赛吗？”东海帝皇一点都不喜欢这项工作，但既然自己当初答应作为领队，就很难对这些工作挑三拣四。什么“希望你今后作为Spica的领队辅助大家”这类好话，在帝皇心里已经与画大饼无疑了。
如果训练员能告诉我以前这些工作都是他做的话我心里还能好受点，好歹我确实帮上别人的忙了。可训练员真的就拍拍屁股，什么都不说，还笑的那么欠揍。
说不定通过这种方式，能让自己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做那么多梦了。可是不行，就算再忙，神经也总有松懈下来的时候，只要一松懈，梦就会趁虚而入，让自己不好受。帝皇不想做梦，可梦已经占据了她的脑海，不管再怎么否认，它就是在那里。
回到宿舍，室友重炮时常来找自己聊天，以前还能多说两句，聊到熄灯时间，现在话题只进行了两句就徒然终止。重炮是个好孩子，她知道帝皇需要自己一个人独处和思考，所以她只管躺在床上睡大觉，好像说：我们不再像以前聊天了只是因为我睡觉了而已，不是你的错。
上课走神已是常态，在不需要训练的假日里，东海帝皇也尽可能大门不出，除非有人邀约或执行领队的义务。
饿了，就去食堂，好像有不少人会来和她说话，她不记得了。吃饱了就回宿舍继续上述步骤。
就以如此状态，东海帝皇迎来了8月份的康复训练，重新投入对比赛的准备，可她发现，就算自己真的回到了赛场，梦还是如影随形。
然而故事并不是开始于8月，而是从两个月前的6月开始，如果非要严格意义上讲的话。
“乱说什么，真是的。”伏特加愤恨的盖上笔记本电脑，气呼呼的啃了一口胡萝卜。
“我说你，生气吃东西容易肚子疼哦。”像是故意表现，大和赤骥风轻云淡的把切好的胡萝卜片往嘴里送。
“网上都是乱说一气的东西，一堆脑子成烂泥的家伙，自以为是！”伏特加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说。
食堂里，Spica全队坐在一起就餐。自从帝皇第二次骨折后，只要她出门且没有明确拒绝，她们就会陪在帝皇身边，偶尔像草上飞，神鹰或学生会等人也会来凑个热闹。
食堂靠东南角挂着一个小号液晶电视，每当有比赛或者无事期间，总会有赛马娘聚集在哪里聚众看电视，那里也是Spica队经常吃饭的地点。电视不经常开，开的话也是新闻节目居多，所以她们守候着的往往是黑乎乎的屏幕。
“可惜~我还想把我改进版的小金船给帝皇开呢，结果忘充电了啊！”黄金船注视着自己的小金船号，手上的饭菜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别浪费食物啊黄金船，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吃不下的话.....”特别周口水都要落在黄金船饭菜上了。
这般热闹的景象每天如一日的在东海帝皇身边发生，她全身心投入在团队热闹工程的建设当中，有时，只要大家情绪高涨，她还会补几句调侃人的玩笑话。这天东海帝皇没说几句话，这是很少见的。她放下碗筷，只管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帝皇桑？”大和赤骥招呼道。
“嗯？怎么了？”
“看你一直走神的样子，是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别在意别在意，只是好奇一个人而已。”
“好奇？”
听到有话题可聊的伏特加也凑过来，“好奇，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们不知道吗？”东海帝皇说，“昨天因为考试成绩不及格，被会长叫去学生会训了，唉~我东海帝皇第一次考试不及格啊，没办法啊，老师出的题都太刁钻了，就连内恰都说自己恐怕连第三名都很难保住。会长最近很忙，听气槽前辈说会长最近经常一人包揽所有要批示的事宜，结果屡屡碰壁，相当郁闷。结果我还在这里不让她省心。被会长训完后，我在学生会室翻了翻这次的成绩名单，结果第一名是我从没有听说过的赛马娘，你们知道吗？”
“名字呢？”
“诶，我想想，哦！叫黄色魔术师，认识吗？”
伏特加和大和赤骥同时战术后仰，两人盯着桌子看了会儿，又看了看彼此，然后统一得出结论：“没有，这么气派的名字不可能听过然后忘记的。”
“是这样吗？可惜，她的成绩和第二名相差好大，吓我一跳。”
“这么厉害的马娘，可从来没有在赛场上见到过啊。”大和赤骥说。
“那个，你们好~”陌生的声音从帝皇身后传来，帝皇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戴着眼镜，无精打采的马娘坐在后面椅子上。帝皇留意到她盘子里的食物有一个三明治，吃的真少。
“因为听到你们在说我们班的同学，所以才.....”
“是的，请问你认识黄色魔术师吗？”东海帝皇说。
“认识，一个班里的。”
“我们刚才说到这次考试年纪第一的人，就是你们班的黄色魔术师啊，好厉害啊。”伏特加说。
她点了点头，眼皮垂落一半又抬起来。
“可以的话，能问一下她平时什么时候训练呢？有空的话想见见这个了不起的人呢。”
“没有，她不训练。”
这一下引起三人同时惊呼：“唉~为什么？”特别周和黄金船被吸引转过头来，几个不相关的人也看向这里，就连小栗帽都放下了比她头高的意大利面。
戴眼镜的马娘没有被瞩目的情况影响，她只是不露表情，用冷酷都算不上的无语气回答了三人的问题：“因为身体不行。”
“可是，一般身体不行的马娘，不都是会退学吗？”帝皇接着问道。
“那是以前。”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现在不是。两个端着餐盘的马娘走到她桌子对面默默放下，她回过头去和她们就餐。那两个马娘问也没问刚才她刚才在和谁说话，她们什么也没说，就干脆坐下来进食，俨然进行秘密的接头，两人一个拿着个大号汉堡，另一个一碗挂面，小口吃着。
“不善言辞的人。”大和赤骥事后说。伏特加说：“怎么看都是不合群的人吧。”
并不是。东海帝皇在心里默默反驳道。不善言辞者和不合群基本有两个表现，一是言语能力的匮乏，性格特点等导致的说话和组织语言能力的缺失；二是爱好不同，相性不同；这都不属于那三位赛马娘。东海帝皇觉得她们是将自己的精力全部用在节能模式。个字的倾吐来简单明了表达自己的意思。难道是懒得说话？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主动招呼我们？还有她们眼睛周围的黑眼圈。
东海帝皇下午洗毛巾的时间里问了训练员这个问题，冲野T挠了挠脑袋，全然忘记手上的泡沫：
“我还以为你们赛马娘会最先知道呢，毕竟你们是学生嘛。好吧，既然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所谓。秋川理事长在上个月就顺应文部省政策，以‘自勉！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为口号设立了一个微尘班，据说文部省是看中国那边然后模仿的，理事长也是直接搬了班名，你在食堂遇见的学生就是那个班里的。
“为什么？帝皇，你也知道特雷森学院虽然以训练赛马娘为主要工作政策，但想进入这所学校无非两种途径，一是正儿八经的测试和考试进入，二是受邀进入学院，例如小栗帽就是学生会长直邀从笠松入校的，前者看综合成绩，后者看过人的跑步天分。如此，这里就形成了一股极其激烈的竞争趋势，因为近乎所有日本的顶级马娘都会在这里聚集，但能证明实力熬出头的，仅有百分，千分之一的概率，这其中还要经过各种赛事，再淘汰下来一大批。
那么这些被淘汰的赛马娘们该怎么办呢？她们的人生还长，但赛跑的旅程已经结束，为了她们，特雷森学院之前的政策是贯通中学及大学学历，确保赛马娘们能以大学学历毕业，但说句尴尬话，特雷森学院的大学证明，其实在外面不能说含金量小，只能说一文不值。被淘汰的赛马娘们即使如此还是会在日后的生活中困难重重。
可是新建立的微尘班不一样，微尘班的赛马娘们除了已经被赛跑淘汰外，其理科文科成绩也都是拔尖，因为微尘班班级线分数极高，几乎不亚于顶级高中的入学成绩。而进入微尘班后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报考大学，不仅和像普通的高中一样，而且由于特雷森学院在文部省的人脉，学生如果需要考取证书或证明，其道路也是畅通无阻，不受限制，政策的便利也可以大批购进最新的教科书，辅导书，就连最优秀的国内外教师都能挖过来。能理解？”
“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对于失去赛跑能力的赛马娘们而言，她们有了第二次机会去重新获得更好的人生，如果收获效果大的话，微尘班肯定还会多开几个。”
那么那个黄色魔术师以及那三个马娘就都是微尘班的了。帝皇回想冲野T说的话，上个月开设的吗？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自我反省了一会儿，东海帝皇得出结论，自己上个月一直在浑浑噩噩度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个月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归根结底是自己太过颓废的原因吧。
东海帝皇呆呆地看着一盆子泡泡的水盆，盯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太阳西斜，阳光照射在泡泡上，反射的阳光让她回过神来。
至少，好好的先向周围人道个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