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59记）

人已亡，魂不散。

刘明是不甘心吗？不甘心年纪轻轻就上了黄泉路，连个老婆都没讨到。

我想起从前的那个梦，梦里，刘明转过身，满脸是血，他用一只手指向锁住的玻璃门内，另一只手伸向我，苍白，发颤。

我与刘明是“知音”，那些可怕的经历，唯有他能真的听我、信我。

我想起打卡机里那个诡异的女人，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她的复生重现是阴魂不散吗？

如果是，她的不甘又是什么呢？

她的脸为什么出现在我与王总之间，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我的大脑留下创伤后遗症，如同我的缠梦一般，可以信它，但不能完全相信。

我到医院时，杨医生早已在门诊楼一层大厅等候。

因为检测间正在消毒，他把我带到楼上的休息室。

一进房间，我的目光不由地投向书柜。

我记得摆在里面的那本画册《意难忘》，还有夹在册子里的那张照片——黑白的，沿着轮廓剪掉一半，只留下笑着的杨医生。

“新药用了吗？”（杨医生问到）

“用了。”

“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好。”（我如实回答）

“为什么不好？”

“用药之后，旧梦回来了，像是倒退重播的电影。”

“倒退重播？”

“原本，那辆黑色的、模糊不清的车已然消失，可现在，它又回来了，朝我冲过来。”

“这么说，你的梦没再有续集，反而回归了原先的剧情安排。”

“剧情安排，你这样讲，不像一个医生，倒像是一位编剧、一位导演。”

听了我的话，杨医生微微一笑。

望着他，我深深沉了口气。

“出现某种‘倒退’之感，头痛继续发作，再加上胡思乱想，症状留连反复，是不是证明我的病根本没好，即便之前有过向好的感觉，也只是一种短暂出现的假康复。”

“思歧，你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杨医生说到）

“我低估了后遗病症的厉害，它远比我想象的埋伏得更深。”

“一会儿，我们好好儿做一次脑功能复查，我们重新评估一下，不去轻易地下任何定论。”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思歧，只要你还信任我，不管怎样，一定有办法。”

杨医生把我带进检测间，一个新的房间。

这里弥漫着一种没有味道的味道，无形地扑在身上。

深灰色的座椅，上面还有新皮革的味道。

杨医生亲自调整座椅，让我尽可能舒适地半躺在上面。

“别紧张，尽量放松。”（杨医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嗯，我知道。”

“检测过程中，如果有需要，随时按下右手边的按钮，我会马上过来。”

“放心，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我话音刚落，检测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杨医生，外边有人找您。”（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进来）

“我马上要做检测，什么人都不见。”

“那个人说……他……”

“不管他是谁，一律不见。”

“可那位先生说，他是尹院长的朋友，和您也很熟。”

听到这句话，杨医生明显愣了一下。

“我看，那位先生不像个普通人，杨医生，您要不要先去……”

“把他带到休息室吧，我很快就过去。”

杨医生临时离开，照他的叮嘱，小护士留下来陪我。

我明白杨医生的用意，他不希望我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一丝的不安。

说真的，我十分庆幸，身边能有这样一位极其负责任的好医生。

我父母常说，杨医生就是我命里的祸中之福。

那场车祸，无疑是一场大难，幸运的是，杨医生救了我，让我的生命重新开始。

我不明白，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能拥有一段完美的爱情与婚姻。

我清楚记得杨医生亲口说出的离婚原因：她心里不再有我了。

为此，他还说过，女人都是善变的，有的是突然就变了，有的则是一步一步，直到再不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