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阿利克斯给激光步枪重新装好能量匣扔给了迪米特。白化的沃斯托尼亚人贴着枪管向前看去检查着任何的弯曲或是裂痕。

“我的呢？”玛蕊塔站在阿利克斯面前问道，她身上穿着的外套让她隆起的小腹更加显眼。

“什么你的呢？”阿利克斯回道。

“我的激光步枪。”

阿利克斯笑了，“没你的份，你留在这里。”

“我不打算躲在这些城墙后面活活饿死。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小队的其它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准备工作，看着储藏室中央面对面瞪着对方的阿利克斯和玛蕊塔。

“鉴于我们花了那么大功夫才保住你和你肚子里的东西，我也不打算带着你上火线。”阿利克斯说着转过身去从加斯帕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麻醉烟，“谁有火？”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玛蕊塔已经猛地从迪米特手里夺过了那把步枪抵在肩上，枪口直指阿利克斯。

“姑娘，你在干嘛？”格瑞戈里叫道。

卡斯伸出手想要从她手中把枪拿过来，可是玛蕊塔在他碰到枪前已经扣下了扳机，炽热的激光束贴着阿利克斯的脸擦过击中了身后光滑的墙面，白色的石块被激光的热量烧得黢黑。

所有人都在震惊中说不出话来。阿利克斯将麻醉烟从唇间缓缓抽出，烟头已然被点燃。

“帝皇在上，你从哪学的这么用枪的，姑娘？”加斯帕问道。

“我的父亲曾是星界军的一员，我的爱人是一名队长，而我生长在一颗始终为战争做准备的星球上。如果这样的我还不会用枪的话你才应该奇怪。”

“阿利克斯？”迪米特问道。

阿利克斯吸了一口烟。

“卡斯，把你的步枪给她，”阿利克斯对着拥挤的储藏间吐出一口香甜的青烟。大块头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的重型爆弹枪，将自己背后挂的激光步枪递给了玛蕊塔。

“我们讨论牺牲的时候，我指的可不是这个，”阿利克斯说。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玛蕊塔不容置疑地说道。

“为了你好，我也希望你知道。”阿利克斯将烟扔在地上用靴子碾灭，“来吧，我们还有场仗要赢。”

沃斯托尼亚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房间，只留下了玛蕊塔和迪米特。他在门口拦下了荣纳瑞亚姑娘。

“要么是因为执掌了小队让阿利克斯心软了，要么肯定就是他喜欢你。”迪米特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上一个敢用枪指着阿利克斯，更别说敢开枪的人直到现在都只能吃流食度日。”

随着冰冷冬日最后一丝微弱的阳光消失于荣纳瑞亚的天际，巴尔塔萨和他的打击小队出现在了内城的门前。瑟匹克斯在头前带路，他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的环境下给予了他更胜于其它人那强化过的目镜。

“接敌！接敌！”瑟匹克斯一边在通讯频道里喊道一边和其它十名暗黑天使，迭曾以及仅存的护教军一齐开火。他们撒出的弹幕在绿皮们还击之前就已经击倒了数个异形。当反击的火力袭来时，图米尔展开了一面灵能护罩。凶狠的弹幕在飘渺的亚空间之力面前化为无害的铁水，被护盾庇护的众人也借机四下搜寻着兽人头目的踪影。

自从开始任务以来，这已经是打击小队第四次试图突破荣纳瑞亚的街道了。他们不停地在内城城墙的掩护下寻找着突破口，发动快速袭击，然后再撤回墙内。这样他们不仅可以快速地侦察各个区域也可以在兽人之间散播不安和焦虑，以此来为即将到来的总攻做铺垫。但这样的行动并非没有代价：曾属第二和第七小队的内菲尔（Nephiel）兄弟和德费伦（Delphaeron）兄弟都在突围中牺牲了。

兽人的火力随着弹匣一个接一个地被打空逐渐减弱了，而图米尔也撤下护盾好让已经填装完毕的爆弹枪重新收割着试图拖延他们撤退的兽人。就当所有人都快要撤进内城时，最后的一名护教军在空地上被击中了腿部，接着它浑身又激起了一阵火花。那名护教军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一只兽人已经踏步向前挥起砍刀要将这半人半机械的士兵一劈为二。瑟匹克斯的伺服臂猛地探出掐住了兽人的咽喉轻易地扭断了它的脖子，他一边将死尸扔向冲来的大群异形一边抓起护教军撤回了安全地带。内城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厚实的石墙的另一边还隐约传来兽人们恼怒的嚎叫。

“看起来你的预测是正确的，暗黑天使。”迭曾说着开始着手修理护教军损坏的腿部。

“你看见它了？”巴尔塔萨回道，“兽人的头领？”

迭曾点了点头，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修补工作，“正如你所推测的一样，它跑到了城墙顶上好一览它刚刚征服的奖品的全貌。距离我们的位置3.752公里，就在隔壁城区。”

“你能确认这个情报吗，瑟匹克斯？”巴尔塔萨问。迭曾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机械声响，首席士官将此解读为愤愤不平。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确实在那个位置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兽人，但它也可能只是战争头目的一个副手。”瑟匹克斯低下了头，好像在为他即将说出的话感到羞耻，“但大贤者的视觉的确比我的视觉要高级。”

迭曾又发出了一阵声响，这次肯定是洋洋得意的意思。

“对我来说足够了，”巴尔塔萨说着，“而且地点也很完美。”

“完美？”迭曾冷笑了一下，这甚至足以让他从护教军的腿上分心，“那是整个城市最易守难攻的位置之一。周围的墙垒让我们无法从直接从地面上瞄准，在我们和它之间还有成百上千的兽人翘首以盼。就这样还没有算上爬上城墙的距离和那些在城墙上拱卫它的绿皮。”

“我注意到这些了，大贤者，”巴尔塔萨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的目标迈步，“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所有的兽人都能亲眼见证我杀死它的那一刻。”

内城的城门在约定好的时间同时打开，至今还未被部署过的坦克和运输车辆充当着进攻部队的矛头。由荣纳瑞亚，莫迪安和沃斯托尼亚人组成的混合部队将战斗再一次带回了奥瑞利安姆的街道上。

帝国装甲载具上的各式长枪短炮一路轰击，他们将重火力集中在外城墙上不断地将致命的石块碎片砸向其下的兽人。那些侥幸在空旷地带逃过一劫的兽人也免不了飞速冲来的装甲载具撞得粉身碎骨。在帝国载具上还悬挂着暗黑天使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点杀兽人警戒着车辆的其它方向。

外城墙上的兽人目睹着街道上的屠杀纷纷摩拳擦掌冲向了通往地面的石阶。士兵们早已被预先告知了这种可能性，几名坦克指挥官号令着他们的炮管抬高，对准敌人脚下的台阶狂轰滥炸以此阻击它们的增援。四处的墙壁上依然对着街道倾洒着持续的小口径火力，但与兽人持枪对射可远比与它们近身搏杀要安全得多。

成千上万的士兵们冲进被载具开辟出的空地，向着城墙上的绿皮不断射击直到发现那些藏在帝国装甲阵线之间的兽人。这些成功摸到这里的兽人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绝地。它们头上的同类射出的弹幕和那些人类士兵的子弹同样致命。

随着内城门前的兽人被清理干净，坦克部队开始试着扩大帝国的控制区域。然而履带下大量的异形尸体严重拖慢了装甲部队的进程。帝国的战术是有效的，也是代价惨重的；内城前的广场上横尸着几乎数量相等的人类和兽人。

当阿利克斯，玛蕊塔和其它人穿过内城门的时候奥瑞利安姆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十几分钟。此刻仍有超过半数的帝国部队还没能进入街道。虽然太阳依然隐去，夜空也暗淡无月，可城市中的激战带起无数的火光映得此刻仿佛白昼。

“别走远！”阿利克斯边喊边带着小队向左翼前进。他们的任务分配非常简单。莫迪安部向右，沃斯托尼亚部向左，而荣纳瑞亚部负责守住广场。坦克们纷纷驶向广场的边界挡住了所有通向内城的大路，而步兵则继续在小巷之间激战。这确实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但到目前为止也确实有所成效。

装甲部队的推进和涌入广场巩固战果的帝国步兵四周仍然危机四伏。这样带来的优势是他们可以更顺利地瞄准开火，可劣势便是人们变成了即使对绿皮这样毛糙的射手来说也轻而易举的活靶子。

玛蕊塔的枪法并不如之前在城中那般羚羊挂角，但是考虑到她并没有真的上过战场她现在已经做的非常好了。阿利克斯亲眼看见这姑娘射杀了至少五只城墙上的兽人，还有几个试图攀上坦克的家伙。阿利克斯不禁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荣纳瑞亚人会被浪费在区区翻译的职位上，她甚至可以轻松地胜任狙击手的职责。旋即他又想起了她毕竟是一位帝国总督的女儿，短暂的疑惑就此烟消云散。

沃斯托尼亚人正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有那么一个骇人的瞬间，阿利克斯以为迪米特被击中了头部。惨白的沃斯托尼亚人踉跄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脸侧，但其实是他身前的另一个人中了弹。阿利克斯伸手拉了一把差点被绊倒在地的迪米特。

坦克上的枪炮声奏出了完全不同声调，枪炮的呼啸和回响说明它们正在更加狭小的空间里开火。阿利克斯意识到装甲部队已经抵达并封锁了各个街口。

现在真正危险的阶段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