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涣CP|今时月
查了些资料但肯定有不考究的地方,希望姐妹们别见怪。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降临在北疆的小镇,‘王家媳妇生了生了,是个男孩’。产婆高兴的把孩子抱出来,众人纷纷表示祝贺。此时已经是八月的下午,气温降低,夜幕也随之降临。 他出生在1900年,一个多事之秋,他的人生也注定会随着这个时代一起飘摇不定。 王家在这个镇算是显赫人家,儿子出生的喜事得大办了一场,还请了戏班子唱戏。正巧邻居家的儿子出生刚半年,他们的母亲还是手帕交,于是一起热闹了整整七天。 蒲家是蒙古亲王的后裔,小儿子蒲翰杰也算被寄予厚望,等长大了要去京城做官,为朝廷效力。 但好景不长,短短几天后,京城传来消息,老佛爷离京,八国联军把京城都烧了。科尔沁部算是老佛爷半个娘家,于是镇里人心惶惶,害怕战争波及,更有甚者把京城的惨状描述的天花乱坠,一时之间大家都不敢出门。 还是蒲家出来主持的大局,安抚的人心。说我们地处偏远,又在哲里木的山里,战火是烧不过来的,就算烧到这里,也会通知大家避难。 这才慢慢恢复经营和集市。 王家也惶惶不安,添了小少爷本是喜事,可生逢乱世,只能道自己与孩儿命苦。王父就为孩子取了“知涣”,即知其乱世,希望孩子能平安生存。 转眼,王知涣也长到7岁了。 他有些奇怪蒲翰杰为什么不喜欢他。他和那个蒲家小儿子从小一起长大,滚过泥巴,进过山,和一群小屁孩们一起被抓住挨打。他自认为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是镇上的孩子王。 可就是这个蒲翰杰,一起玩的时候总不跟他一起,见到他就躲开。 “蒲翰杰,你今天得跟我说清楚,你很讨厌我吗?”放学路上,王知涣百思不得解地开口。 蒲小少爷被问的一愣。讨厌吗?说实话算不上。 他知事的3、4岁,哥哥跟他说隔壁的王家有个跟他一样大的小女孩,从小就跟他定了亲,娘胎里就指腹为婚的。 他听到后不相信,去问母亲,母亲也笑着说是。小小的蒲翰杰也不明白自己居然这么小就有亲事了,于是哇哇的哭。 时不时去王家看望自己未来的“妻子”。 大了之后见“媳妇”行事像男孩,生怕对方磕了摔了,一直默默保护他。 直到有天,两小孩尿急,一起上厕所,他看到了“媳妇”和自己一样的小jj。 如遭雷劈。 回去他就跟他哥单挑去了。 “蒲翰杰,你说话啊!”王知涣急躁的摇了摇他的肩。“说着话怎么还走神呢?” “啊,我…没有讨厌你。”他抚开王知涣的手,继续向前走。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守护好几年的媳妇变成了男的,无法面对而已。 “真的吗?那一会去草堂那边掏鸟窝你跟我一起去呗?”王知涣一边走到他身边,一边说着。 “好吧。” 一起掏鸟窝的约定还是落空了。蒲翰杰回到家,立刻察觉到长辈间诡异的气氛,他不敢说话,默默想先回屋。 “小杰,回屋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要离开镇子了。”哥哥说。 “那我们去哪?”他感到一阵害怕。 “去上海。舅舅在上海,那里更安全,我们去那也会有更好的发展。”哥哥抱着他说。语气也充满了不确定,他不敢问,不想多说什么,这个乱世,他能和父母亲人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那,王知涣他们呢?”他还是开口问道。 王知涣那边也是同样,王家和蒲家商量好一起今晚走,王家不如蒲家有人脉,但他们精明能干,早就嗅到了蒲家的风声,所以干脆就说一起走,去了上海王家再慢慢经营,能活着比在这里守着庄子可强的多。 于是马车上蒲翰杰看到同样不知所措的王知涣时,他松了口气。 哥哥当时回答说王知涣也去时,他是庆幸的,不管他还是不是对方的未婚夫,他依然要守护着那人。 去了上海,有更大发展的时候,就能更好的保护想保护的人了吧。7岁的蒲翰杰这样想着。 马车出发趁着夜色把他们带离了哲里木山。山高路远,一行人走了很久。 一行人还遇上了山匪流寇,多亏了蒲翰杰及时察觉他们才没有出事。只丢了一些盘缠。两家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于是王家人就把王知涣托付给了蒲家一起走,约定在上海汇合。 蒲家人少,蒲翰杰和王知涣年纪相同,俩孩子一起也能少点害怕,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俩小孩到了苏州地界,第一次被江南的繁华迷晕了眼,两人呆呆的看着长长的街市,和南方的亭台楼阁,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向往。 许是两人的没见识表现得太明显了,有人贩子盯上了两个小孩,趁几人在客栈卸行李不注意时,拿迷烟迷倒了两个孩子。 王知涣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在一个人背上,见这人五短身材就知不是蒲家的人,也不是王家的,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被拐了。看着这人一瘸一拐的,从小有几把子力气的王知涣蹬到了他瘸的那条腿上,那人惨叫了一声直接摔在地上,王知涣趁机跑走,跑了很久很久,直到没有力气了,他才躲到一个墙角,痛哭出声。 他没家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认识的人走散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那头蒲翰杰醒来的时候,父母不安的围在他身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就听母亲说:“我们得赶紧把翰杰送到上海,翰博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可能出事了……” 哥哥去哪里了?还有,王知涣呢? “母亲,我……”他刚开口,就有人匆忙来报,说大少爷被当做朝廷的人,被起义军们围住了! “什么?”蒲父立刻站起身,“带我去!” 眼见父亲出去了,母亲也准备跟上,临走看了蒲翰杰一眼,就对从小跟着的奶妈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二少送去上海!” 蒲家本是路过,无意牵扯进革命军和清廷的矛盾中,奈何起义军里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行李车上一些贵族才有的东西,于是就把他们围起来。 蒲大少见有人贩子趁他们不备掳走王知涣,救下弟弟已经不易,如今已是急忙想去找人的时候,两批人于是谁也不让谁。蒲父到的时候,两批人已经剑拔弩张,随时要开火了。 蒲父欲好生相劝,把事情解释清楚,两边才要歇下来商谈一番时。苏州租界的日军已经打着妨碍治安的旗号开了枪。 蒲家和起义军且战且逃,最后还是没能逃过黑洞洞的枪口。 蒲家父母和大哥都没能回来。 年仅7岁的蒲翰杰被奶妈带着逃离了苏州。 上海的舅舅和舅妈待他很好,他们尽全力的培养着翰杰,午夜梦回他会想起那晚奶妈抱着他痛哭,说老爷夫人没办法回来了。 他会想起奶妈带着他跑得很快很快,他几乎随时都要摔倒;他会梦见自己和父母哥哥一起死在苏州,家人团聚;他会想如果没有离开哲里木山,会不会全家都平安的活着?他也会想到王知涣,想到被迷晕之后,他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王知涣难道也死了吗?王家的人会不会找上门来要人?他没想明白。 王知涣的哭声引来了一个好奇的小姑娘,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穿着有补丁的花袄子,问他:“你怎么了?”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江南女子的娇嗔。 看着比自己大一点的小女孩,他擦了擦泪,说:“我本是从北方来的,往南方奔亲戚,结果被拐了,现在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那我带你去找师父,让我师父带你去找家人。”好心的女孩把他拉起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那是个大院子,有江南特有的建筑风格,白墙黛瓦,院里不少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练习着什么。小女孩把他拉到院子里唯一一个大人的身边。 那人眉眼精致,纹路有些深,像是30来岁,说话语气颇为温和。 他见王知涣走过来,就开口道:“这是哪家小孩?” 小女孩回:“师父,这是从北方来奔亲戚,被拐了,现在找不到家了。” 他看向王知涣,见他穿着不凡,又想起今天日军杀的正是北方来的人的事,猜想这小孩可能是那家唯一的孩子了。 “小孩,你的父母我可能没有能力帮你找到了,但是你可以留在我的林家班学戏。”林班主轻声说道。 王知涣想,反正自己也没有能力找到亲人了,不如努力活下来,等长大了,一定有机会找到他们。 “好!我要留下来学戏!”他说。 “你叫什么名字?”林班主问。 “我叫王知涣。” “你还小,不如此后你就随我姓林,改知为之,涣为唤,名叫林之唤,你愿意吗?你若愿意,此后便是我的徒弟。” “我愿意,师父!”从此林之唤就开始跟着师父学戏,跟着同伴们练基本功,开嗓,这些小孩都很乖,比林之唤曾经的同伴听话多了,他们都是被师父收养,每个人都当对方是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 师父虽然温和,但教导时极为严格,林之唤一开始不适应,开腿下叉扎马步,他之前疯惯了,现在也遭不住天天哭,带他来的小女孩是师姐,叫林小琴,偷偷给他送水抹药。他感激万分。 直到林之唤开嗓,林班主发现自己果真捡到宝了。林之唤也没辜负他,从此寒冬酷暑,十年如一日的练。 民国七年,他十八了,这十年来,林家班也算是在苏州有了一席之地。 林之唤他们学的昆曲,林小琴和他轮流唱旦角。他们今天被邀请在八旗奉直会馆戏台演出,剧目是游园惊梦。 十年间林之唤没有放弃寻找父母下落,找了很久才在众说纷纭中拼出一个事件经过。当年王家把王知涣托付给蒲家,上路之后却被当时遇见的土匪流寇堵住,王家眼见金银财物被抢夺一空,竟拼死与土匪厮杀起来。最后土匪们没落着好,王家人也全死了。 得知消息后王知涣哭了一整天,他找了地方为父母设了衣冠冢,拜了拜,此后世间再无王小少爷王知涣,只剩戏子林之唤。 而蒲翰杰,他舅舅和舅妈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先天不足,没熬几天就去了,舅妈悲痛万分,从此伤了身体,如今翰杰来了,也算是给了两人些许慰藉,于是他们全力培养他,上最好的学校,15岁就把人送去欧洲留学。 18岁的他刚回国,就自荐去了上海的宪兵队,他舅舅舅妈起初不支持,想让他在租界当个小警察,一辈子混过去平平安安就算了,他却没有。他想有自己的兵,哪怕没有,也得先当兵。他有大仇未报。 况且留学几年,见外国科技发达,居民安定,而祖国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他想为祖国报仇也想为自己报仇。 他订阅了《新青年》杂志,看着那群人提倡科学,反对迷信,提倡民主,反对独裁的思想,他想着中国或许有了希望,沉睡的狮子终于要醒来了。他要在上海贡献自己的一份星星之火。 上海的宪兵队是一群学生办起来的,他刚回国那会还没多正规,只是有个名号。学生们有一腔热血,于是他瞅准时机,自荐加入宪兵队,并在不久之后当上了队长,慢慢的把宪兵队变成自己的“蒲家军”。 这天,苏州日伪军第四军的司令请他们看戏,也叫上了蒲翰杰,他们本来不熟,也就开会的时候打过照面,没想到这人邀请了他一起。 他对苏州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拗不过那人的热情,就随他去了,反正不过是一场戏。 到了八旗奉直会馆,在园子里落座,好戏开场。看着杜丽娘出场,蒲翰杰兴致缺缺,旁边的司令看直了眼,一边嗑瓜子一边跟蒲翰杰赞叹这个女子多美,身段多好。 蒲翰杰没什么感情的答应着,直到柳梦梅出场。 扮演柳梦梅的正是林之唤,他一出场不仅惊艳了杜丽娘,也惊艳了场上的观众。今天本是他扮杜丽娘,但师姐想唱,于是他也就把杜丽娘让给师姐。 毕竟谁唱都行,又不会砸场子,师父也没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师姐这几年出落得越发精致,多年学戏让她一颦一笑都韵味十足。师兄弟几个没人不喜欢师姐,连林之唤也不例外。 两人唱着梦中相会,台下叫好声不断,只有蒲翰杰看着那扮作小生的人。他想,那些喜欢上戏子的人,大概不是没有缘由的。 唱完大家就准备收拾走了,下一场唱的是长生殿,在城隍庙那边,得赶去北桥。这时日伪军司令带着兵走向后台,点名要见杜丽娘的扮演者,小琴被吓蒙了,战战兢兢的走出去,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那个司令竟是看上了她,要纳她为妾。今晚花轿就会到林家班所在的巷子。 已经卸好妆的林之唤关切的上前询问,却正好与蒲翰杰对视,两人均愣了愣。 似曾相识。两人心头同时想道。 只瞧了一眼,蒲翰杰就出去了,留下林家班的人,和哭泣的林小琴。 “怎么办,我不想嫁给那个司令,师父,师父救我!” “小琴。”林班主摸摸林小琴的头,咬牙说,“不如我们逃了吧,去浙江,去安徽。” 众人纷纷说都听师父的,小琴也擦干眼泪,看向师父。 “师父,我觉得我们没办法逃走了。”众人又看向说话的林之唤。“现在估计已经有军队在监视我们了,那司令那么肆无忌惮,肯定做过不少强抢民女的事。”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嫁给他吗?我还不如去死!”小琴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去,大家赶紧拉住她。 “师父,小琴姐,我有个办法!”林之唤说,“我可以代替小琴姐上花轿,他们的监视一定会松懈,甚至干脆不会再继续监视了,你们趁乱赶紧跑走,走的远远的!” “不行!”大家都不赞同,小琴也摇摇头。 “师父,小琴姐,你们救我一命,养我到大,现在到了我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可你会死的,阿唤,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师父,不然我们全得死,我意已决,你和师兄师姐们一定要逃跑,等风声过了就离开苏州吧!” 见他意已决,众人哀泣,离了戏台果然见有军队护送,他们回了林家班,简单为林之唤置办一番,林班主给他递了一把刀,让他藏进靴子里。嘱咐他自保,万不得已不如杀之,趁乱逃走,也可保下一条命。 林之唤答应下来。不一会儿,接亲的轿子就到了,他就像扮旦角那样画上彩墨,盖好了盖头,林家班的人都出来相送,此一别,他又不知该去哪了。 他不去想自己能不能从那司令府上逃出来,那司令为祸一方,作恶多端,他想即便是死,也要杀了那人。 一顶小轿向着司令府的方向远去,林家班的人整好行装,从后门逃走了。林家班从此隐姓埋名离开苏州城。世事艰难,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轿子被吹打着送进府里,林之唤一路被送进卧房,好色的司令还在外面喝酒,他盖着盖头,袖中握着那把刀,想象着将人一刀封喉。 很快门开了,带着那个司令浓重的酒气和恶心露骨的话,他的肥手摸上林之唤的一瞬间,林之唤蹭的掀开盖头,那司令被美色冲击的眩晕一秒,进而痴痴的说:“美人别急,盖头该由夫君来掀啊~” 林之唤模拟过无数遍的场景终于开始上演,他把盖头扔过去捂住他口鼻,右手握稳了刀,当场结果了那人的性命,颈动脉处的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呆了呆,自己居然杀了人。然后他定了定神,从窗外跳出去,借着夜色往府外跑。 很快伺候的丫鬟发现顶着盖头的人是司令,司令已经没气了。 尖叫声划破夜空,府中便乱了。林之唤躲在后花园里,伺机而动。 在八旗奉直会馆听完戏后的蒲翰杰想走,但是他心里却记着对视的那一眼,记得那个扮柳梦梅的小生。当他被第四军司令留下来要喝喜酒时,他也没拒绝,喝了几杯后,就去了后花园醒酒。 天色已晚,后花园零星有几盏灯,黑暗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蒲翰杰也这么想,于是他准备回去,府中也在此时乱了起来,他想出去看看,却被人拿刀劫持了。 “别出声,想办法把我带出去!不然,现在就杀了你!”那人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他身后那人身上血腥味浓的刺鼻,他皱了皱眉。 “杀了我对你没好处,我可以带你出去,你放开我,这样卡着我很难受。”那人沉默了一瞬,放开手,蒲翰杰转过身,看见了旦角扮相,脸上还沾着鲜血的林之唤。灯光昏暗,要是来个胆小的估计就被吓晕过去了。 蒲翰杰没害怕,反而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认出眼前这人并不是那个扮杜丽娘的,而是那个小生。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是这小生把那个司令杀了。 “府中乱起来了,你这身打扮太过扎眼,我从上海来,对这里不熟悉,你若信得过我,先在此等待片刻,我去给你找身衣服去…”他顿了顿,“还有,把脸上的也卸一下。” “我……自然信得过,你有点像我一个旧识。”林之唤放下戒备,坐在了草丛中,抬眼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人。 “很巧,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蒲翰杰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准备去拿水和衣服了。 “等等,你叫什么?你的名字。”林之唤望向那人,眼中仿佛闪着期冀的光芒。 “我叫蒲翰杰。” 蒲翰杰最后带着水和衣服在后花园的角落找到他,看着人穿上属于副官的衣服,除去油彩的脸白净漂亮,他冲着自己笑了笑,紧接着拉住自己的袖子往外走。 “走吧,不是还要回上海吗?”他声音听着似乎还有些欢快。 “呃,好,我们回上海,走左边,从后门走,我已经让人等在那里了。”他没有提醒对方松开手,那人也没意识到,于是两人就这样牵着袖子上了车,卫兵也在纳闷怎么队长去了趟酒席还多了个副官。 上海宪兵队的中队长最近多了个副官,个头比中队长稍矮一点,白净漂亮,逢人便笑,曾经可能学过昆曲,一有空闲就给弟兄们唱两句,为此,大家都很喜欢新来的副官。 除了蒲翰杰,林之唤觉得蒲翰杰还像小时候一样,大家都喜欢他就他一个人不喜欢,怪得很。 那天蒲翰杰把人带到自己的住处,时间已经太晚,先留他在自己家,他早已搬离舅舅舅妈家,只是偶尔回去看看。 “你叫什么?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他决定先问下这个人的名字,毕竟自己早就报过名讳了。 “对哈,差点忘了,我叫林之唤。” “哪个知涣?”蒲翰杰一愣,进而追问道。 “之乎者也的之,呼唤的唤。”他回答。 “哦。那我先走了,明天见。”他语气有些失落,但还是坚持道了晚安。 “明天见。”林之唤早已认出对方就是儿时玩伴蒲翰杰,他几乎是等比例长大,和小时候相差无几。他乡遇故知,是人间喜事,本来以为自己今晚将死,没想到柳暗花明。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对方自己就是王知涣,首先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其次他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毕竟分别十年,物是人非,有些事还是应该仔细些更好。 就这样,林之唤度过了他在上海的第一个夜晚,迟来了十余年。 林之唤的生活完全变了个模样,他练起了新的基本功,慢慢学会了开枪,他依然和蒲翰杰住在一起,蒲翰杰是沉默的,除了一开始教他学开枪时会说几句话,其他时间就把他丢给宪兵队的小队长手里,让他像教新兵一样教林之唤。 他后来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蒲翰杰,发现他被舅舅舅妈养大,15岁留的学,那他父母和哥哥,莫非也? 他更歇了告诉他自己是谁的心思。 蒲翰杰那头,他其实不太清楚该怎么面对林之唤,按理说救了人,让他自己走就是了,偏偏那人说无处可去,自己又答应收留了他,让他真正做自己的副官。起初他以为那人就是王知涣,因为相似的明亮的眼睛一直没变过,后来却又不确定了。他不敢去问,怕又是得到一场空。 不过很快他就忙碌起来。民国八年,中国作为战胜国在巴黎和会外交失败,被要求割地给日本。人们都在抗议,林之唤也举着报纸对蒲翰杰发表不重样的脏话。后来上海的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生自发组成游行队伍抗议,司令迫于压力,要求宪兵队去镇压游行,蒲翰杰拒绝了。 “长官,我认为镇压了一批就会有另一批顶上来,镇压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我们应该顺应民意。中国积弱至此,战胜都没有话语权,人民群众还不抗议的话,中国还会有希望吗?” 林之唤赞许的看着他,就差冲他比大拇哥了。 为此,他因为宪兵队不作为被停职三个月。 好在停职还能练兵,这三个月蒲翰杰还在家和林之唤切磋,摔摔打打,偶尔谈论国事,点到即止。 民国十年,蒲翰杰手捧共产党宣言秘密加入共产党,他即将面对更严峻的挑战和更危险的任务。此时的上海,鱼龙混杂,有帮派,租界,间谍,他要去很多地方搜集情报,或者做暗杀任务。随时准备为国捐躯。 除了舅舅舅妈,只有一人他放心不下,那个人每天都会经过他的窗前,或在花园唱戏,或在靶场练枪,或者站在他身边跟他别的副官有说有笑。有时候他会看着他走神,回神发现本子上已经写满了对方的姓名。 他就会猛然惊醒,如遭雷击。他这是,怎么了? 这边的林之唤也手捧共产党宣言入了党,他是在五四运动中保护了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学生,两人攀谈了一番彼此交换了姓名。后来那个学生后来引荐他加入共产党。 林之唤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在宪兵队当差,还是可以为了国家做些实事的,于是他义无反顾的成为了一朵燃烧自己的星火。 他还是觉得蒲翰杰不喜欢自己。这次他没像小时候那样直接问出口,而是默默使坏,也不在正事上使坏,只是嘴贱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比如“蒲大队长最心疼我了,肯定会给我多发点工资对不对?”“翰杰哥哥人这么好一定会带我去吃椒盐排骨的对吧?”“哥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都快等睡着了!”诸如此类,蒲翰杰表面上不为所动,内里却快被撩炸了。 两人做着各自的上级发布的任务,愣是相安无事,彼此没露过馅。 民国十四年,月宫舞厅,晚上8点,接头的人会在29号桌前等待林之唤。此时二楼包间,蒲翰杰也在交接情报,忽然他的眼睛瞥到一抹亮色,林之唤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缓缓向着一个女士的座位走去,那个女士身穿黑色亮片鱼尾裙,带着礼帽,优雅的如同美人鱼。 随后两人滑进舞池中,俊男美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周围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翰杰?怎么了?”上级关切的问道,“那对情侣是有什么问题吗?” “情侣?不,他们不是情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先走一步,你路上小心!”说完便匆匆离开。 “哎,翰杰?”小伙子还挺着急的。上级想。 在慵懒的爵士乐曲中,林之唤二人三两下交换完情报,紧接着就坐回桌前低声议事。 今天来的是林之唤的上级,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她的新婚丈夫牺牲了,但她还是压下悲愤投入工作,她是林之唤十分同情又敬佩的一位女子。 “小唤,等会那个高官就会来,我去拿钥匙,你负责吸引大家注意力,印好之后我会把钥匙送回去,拖延时间要久一点。” 林之唤点头答应,摇着酒杯思考,紧接着就看见从旋转的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蒲翰杰,灯光打在他的帽檐上,仿若下凡的天神。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哎?看我干嘛?林之唤想着。不过那个高官已经进来了,在酒店入口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奉承和哈哈大笑的动静。 他没把注意力放在蒲翰杰身上了,上级对他使了个眼色,扭着腰走进舞池,他也就起身准备行动,但是蒲翰杰此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来了。眼见不能糊弄过去了,他先开了口:“你在这干嘛?” “来见朋友的,你又是在干嘛?约会?” “不算约会,有点事~”林之唤纳闷,什么朋友,也没跟自己说过啊? “那女人是谁?怎么没见你提过?”蒲翰杰假装不经意地开口。 “也是朋友。”他见上级已经和高官在舞池中起舞了,于是他看了看身边的蒲翰杰,起了坏心。 蒲翰杰被看的心头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之唤走上了台,清了清嗓子。 “各位好,我是上海宪兵队中队长蒲翰杰的副官,有首歌送给我们亲爱的蒲队长,祝我们情谊永存~” 清澈的少年音带着一点慵懒飘进每个人的耳朵,‘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歌声伴随着爵士乐的节奏让人们随之翩翩起舞。蒲翰杰也愣住了。 ‘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高官也兴致勃勃,搂着怀中美人,那女子早已把他的钥匙放进自己兜里,准备去趟卫生间把钥匙印到模具上。 ‘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 高官反应过来丢了钥匙,高声嚷了起来,‘那个女人有问题!’林之唤心里一紧,歌声没停,眼直直望向蒲翰杰。 ‘也许我应该好好把你拥有,就像你一直为我守候。’ 蒲翰杰立时明白了他和那女子的关系。跑过去时只见那个黑色鱼尾裙的女子翻身跳了出去,把钥匙丢在地上,他捡了起来,若无其事走向那个高官,说在厕所那边捡到了,也有可能是不小心掉落的。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他又冲着林之唤点了点头,意思是一切都没事了,林之唤放下心,继续唱道。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幸好有你啊队长,不然他们肯定就会觉得我和那女人是一伙的,把我抓起来拷问了!” 回去的路上,林之唤说。 “难道不是一伙儿的?”蒲翰杰瞥了他一眼说。 “我跟队长是一伙儿的!”他说。 “这还差不多。以后出门记得报备。” “好的队长哥哥,哥哥真好!”林之唤依旧没心没肺撩着人。 蒲翰杰最终也没问那首亲密爱人的意思,不敢多想,他害怕那只是林之唤的随口撩人,而自己却当了真。 民国十五年,也就是次年,蒲翰杰彻底掌握了宪兵队,成为了当时的大队长,当时北伐军正在南昌苦战,他给上级打报告要求去支援,被上级驳回了,并书:等待时机,里应外合。 于是蒲翰杰就留在了上海。和北伐军会师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手榴弹炸开的瞬间,他只来得及扑倒身边的林之唤。随后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之唤带着蒲翰杰随军去了南京,这里的医院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死去,他闻着令人干呕的消毒水味,守在蒲翰杰的病床前,他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手榴弹炸开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蒲翰杰又扑的太迅速,他看着他失去意识,心里只有迷茫和害怕。 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蒲翰杰醒来的时候,见林之唤在床前吃苹果,小牙口还挺好,吃苹果吃的那么脆,他怀疑自己是被吃苹果的声音吵醒的。 “都三天了哥哥,你怎么才舍得醒啊,给我人快吓傻了。”林之唤一边抱怨一边给棉签沾水,抹一抹他的嘴唇。 蒲翰杰不自在的别过头,渗出的水从他嘴角滑到脖颈。林之唤用手指抚上去时,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了,这下脸皮一直不薄的林之唤也没遭住,支支吾吾的转过头,把手背到了身后去。 蒲翰杰干脆直接把眼睛闭上了,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直到医生过来,两人的尴尬才被打破,医生说伤口不太深,面积大,伤口需要仔细养着。林之唤一一记下。 “还好是冬天,你躺两天吧,过几天是元旦,你到时候也能下床了,我们好好吃顿饭,你还没来过南京吧?” 蒲翰杰点头回应,他张了张口,发现还不太能说话。 “伤到喉咙了,脖子上也围着纱布呢,你别说话了,我来说。” 他就从他们离开上海开始讲起,蒲翰杰被炸伤后,他慌的不行,扛着他不停的走,在混乱的硝烟中寻找医疗兵,好在医疗兵来的很快,他带着蒲翰杰上了车,就随着伤兵们一起去了南京。 “我守了你三天三夜呢,没咋吃东西都,哎,你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办啊,医生说的很吓人,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大滴大滴的眼泪顷刻间砸在蒲翰杰的手上,他抬起手,想为那人抚去眼泪,却被反手握住。 “你别乱动,别扯到伤口,蒲翰杰,你记住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有事!”他自己擦了擦泪,故作凶狠的说。 蒲翰杰温柔的看向他,然后把他的手握的更紧。 阳历年如约而至,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本身基础又好,现在已经能站能坐,能跑能跳了。嗓子能说话了,但还是有些沙哑。 两人约好一起去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吃淮扬菜,蒲翰杰从隔壁病房的人手里得了根烟,点了回到自己房间,望着窗外,如今已经是民国十六年了,这场北伐结束后,还有很多仗要打呢,自己还能和林之唤一起活下来吗? 他不害怕为国捐躯,只是他死了,林之唤该怎么办呢? “哪来的烟?没收了,嗓子不好呢还抽烟,不怕废了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林之唤伸手拿走他的烟,打断了他的思考。 更让人心头一热的是,那人直接把那半根烟叼在了自己嘴里。 “愣着干嘛,走了走了,吃饭去!”林之唤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走,林走在前头,又默默把烟夹在手上放下来,脸彻底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蒲翰杰眼中算不算变态。斜睨了一下见他脸色如常,于是他也冷静下来。 蒲翰杰?他整个人有些发晕,晕晕乎乎的吃完了一顿饭,没尝出啥滋味来。 他们这个年可能要留在南京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次留在南京竟是一直没回去,因为作战有功,蒲翰杰的队伍被编入了南京宪兵连,蒲翰杰更是被任命连长,留在南京。 他们当时简直处于风暴的中心,那段时间他们的上级全部失联,军队的人全都去被审问过,每天都有人被枪击,被上刑,他们还排挤从上海来的蒲翰杰,一直寻找错处,导致那段时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监视他。 一直到民国十七年处,整整一年,蒲翰杰身边的监视才被撤掉。这一年,两人为彼此打了许多掩护,隐约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 其实早在上海的时候,蒲翰杰就已经察觉到林之唤可能是共产党员,但一直没能同他细问。 终于,他们在3月底联系上了组织,说要去莫斯科开会。 如何去莫斯科,他们现在身边都是探子和间谍,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我可能要回趟老家祭祖,这么多年没去祭拜先祖,近来先祖托梦,说再不来祭拜,恐有大祸。”蒲翰杰这样跟团长说。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这样的理由疑点遍布,恐怕会被认为是共党。” “越是这样看似荒诞的理由,才越有可能是真的。谎言总会说的滴水不漏不是吗?” 于是团长放他去,路上艰险万分,他想让林之唤留在南京。 “我要出趟远门了,你好生看家。”他对林之唤说,“等我回来。” 在形势这么严峻的一年里,有林之唤相伴,算是无边黑暗里有了点点星光,在被监视被盘问的日子里,他总会整宿整宿睡不着,林之唤看到他状态这么差,只好跟他搬到了一个屋子,也阴差阳错让那些人减少了监视。 现在,他要奔向一条路,危机重重,前路渺茫,他不敢再带着那个人了。 “不看家,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往外跑的,实在是无法放心!” 林之唤态度坚决的磨了好几天,无法,他只能带上林之唤一起去。 他们从南京到上海,然后从上海坐船到大连。林之唤有些晕船,一直在吐,只能静静躺着,蒲翰杰又是喂药又是按头,旅途中的日本间谍都没有仔细盘问两人,直接放人下船了。 接着又坐火车到哲里木盟,象征性在山里走走,他们没进山,近乡情怯有之,害怕面对亦有,午夜梦回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离开这里,他们会不会还活的好好的。 可没有如果,他们当时太小了,无法左右父母亲人的决定,哪怕重来数次,他们也会被带离哲里木山。 早已回不去了。 趁着夜色,两人买了去满洲里的火车票,那里有人来接应他们前往莫斯科。 在去莫斯科的路上,林之唤说:“翰杰,其实有件事瞒你很久了。” 蒲翰杰不禁疑惑:“什么?” “我也是来参加会议的,不是以你副官的身份~” “这个啊,我早就知道了。”蒲翰杰笑了笑。紧接着又见林之唤说; “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哲里木山,也是我的家乡,其实我就是你小时候的邻居,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林之唤也笑了笑,把他打听到的王家的事说了出来,还有自己当时在苏州的经历。 “我被迷晕了,睁眼就在那个人贩子背上,看他一瘸一拐像是被打了,就铆足了劲踹他那个拐了的腿,还真给我逃走了,不然也就不知道被卖到哪去了。” “我当时……”蒲翰杰也平静的说了他当时的经历,父母兄长惨死,自己被奶娘舍命护送到舅舅家,这才平安长大。 “我们的命都好苦啊翰杰哥哥,话说,你现在真正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你也是啊,要遗臭万年啊~”蒲翰杰调笑道。 “喂!你学坏了蒲翰杰!”林之唤紧跟着上前。未来虽迷茫但他们还有彼此。 后来他们返回了南京,两人便听从组织的安排一起行动,彼此也有照应。国内混战,他们作为宪兵队的人,只能守在南京。期间两人都接了不少刺杀任务。 民国二十年,一场大雨冲塌了汉口堤坝,灾情席卷了八个省份,一夕之间人们变得无家可归,遍地都是死尸。 蒲翰杰和林之唤带着人去救灾,镇压骚乱,埋尸体。这个时候的宪兵队变成了哪里都需要的砖,那段时间宪兵队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蒲翰杰还是回了一趟上海,见舅舅舅妈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整整半年,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林之唤觉得自己险些就要猝死了,蒲翰杰说之后会有假期,等恢复了,就不会再这么忙了。 然而还没等到过年,上海就起了战争,蒲翰杰担忧舅舅舅妈,于是主动请缨去支援。好在打的是胜仗,周期也不算长,就刚一个月。 “但是为什么签的是如此不利我们的停战协议啊!”林之唤又嚷起来,好在两人现在在舅舅舅妈这边,说什么也传不出去。 “国家积弱就是原罪,弱国无外交,我们只能做好现有的事,贡献自己的的一份力量罢了。”蒲翰杰淡淡说道。 “你说,我们能等到国家强大,没有战争的那天吗?” “不知道,但我得先送舅舅舅妈去香港,上海可能不再安全了。” “嗯嗯,到时候我也去送。”林之唤说道。 “林之唤,如果战争结束了,你想去哪?” “嗯?去哪儿啊,哪都行啊,我想看看祖国的河山吧,旅行一番,然后再寻找一个江南小镇,在那里隐居。是不是很有诗情画意啊?” “确实有诗情画意,那你愿意带上我吗?”蒲翰杰说,“和你一起旅行,陪你一起去小镇隐居,可以吗?” 林之唤眼神躲闪起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可能就差谁捅破窗户纸了,都32岁了,谁都没有娶妻,早些年蒲翰杰的舅妈还张罗着为他俩寻找适龄女孩,现在估计是看出什么了,没有再说过。 舅舅舅妈走的时候,舅妈把家里珍藏的一块玉镯送给了林之唤,嘱咐两人要平平安安,彼此照应。 林之唤重重点头,此刻,他们和长辈已经心照不宣了。 两人心意相通后,林之唤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以前撩人好玩,现在每次撩完人都会被狠狠收拾回来。要说蒲翰杰此前也是有够能忍的,如今倒是发了狠,让林之唤见到他都想躲着他。 躲也没用,晚上还是会被狠狠欺负。 就这样过了五年,民国二十六年,11月底,战火烧到了南京,上海战败,南京也即将被攻陷,为今之计,只有殊死搏斗。 蒲翰杰握着枪,不远处的炮火连天,枪声,厮杀声不绝于耳,他冲着林之唤笑了笑,给了爱人最后一个亲吻。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去江南隐居吧?好吗?” “好。” 在激战中,宪兵第2团团长罗友胜壮烈殉国。南京市长,指挥宪兵部队的萧山令在部队损失殆尽的情况下宁死不屈,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壮烈殉国。根据统计,南京保卫战,宪兵部队有1200多人壮烈牺牲。 ————摘自《历史大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