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你说你这点出息，好歹也是一门之主，怎么这么怂。”

这话一出，气得罗浮生立刻跳脚！“你才怂呢！我从小是月叔叔带大的，月叔叔为人特别严厉，你都不知道我被罚过多少次，这叫积威甚重，这叫心里阴影，你懂不懂！”

“不懂！”无谢毫不留情打击他，要说惩罚，念心阁惩罚人的手段才更让人心怯呢，可那又怎么样？“我只知道，只要我够厉害，怕的那个人就不是我。”

罗浮生：“……”遇到这么块硬石头该怎么破？

“我听说冥狱的狱主都是艾福选出来的？”

“对啊，冥狱创立之初就有了艾福，艾福虽然是超级计算机却掌控着整个冥狱，我们与艾福的配合至关重要，之前的狱主都是前一代狱主指定，可不巧有一代的狱主跟艾福怎么都没办法融合，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冥狱的运作，所以六使就一起改了规矩，只有艾福选定的人，才可以成为狱主。”

“怎么选？”无谢表示有点好奇。

“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声波的，艾福会在相关的范围内投放这种声波，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就是他选定的人。我很小就能听到艾福的声音，所以从那时就被接来岛上，由月叔叔教导长大。”

“你现在变异了，其实最高兴的是艾福吧？”

周围突然响起欢快的音乐，似乎光曲调欢快仍不足以表达雀跃之情，硬是又加了个震耳欲聋。无谢撇撇嘴抬手揉了揉耳朵，横了罗浮生一眼，这冥狱里果然艾福才是老大，若说月使是长辈又教导罗浮生长大，尊敬一些倒也无可厚非，连台超级计算机他都搞定不了，可见这狱主有多怂！

罗浮生一脸不忍直视地摊摊手，无谢这才遇到一回，艾福已经很收敛了好不好，从他变异回来，艾福时不时就要抽一回，他简直习以为常到不抽他都不习惯了好不好？

你说它一台计算机，是比别人家的牛气了些，但这么情绪化真的合适么？

“毕竟人类的寿命有限，艾福作为一台超级计算机，只要处理器还在，它就可以不停自我修复和成长，时间对它来说只是一串数字，从创造艾福的第一代主人离世，到后面一代又一代，甚至我们冥狱有几代狱主特别可怜，身体羸弱到三十岁都是硬撑，可是艾福只要数据库不毁，它永远都记得曾经与每一位主人相处的时光，虽然它是超级计算机，不懂人类的感情，可同样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磨灭，月叔叔说，艾福经常会回放一些它和前狱主的画面，也许这就是艾福的回忆……”

人，自诩为万灵之首，却往往执念太重，远远不如一物。

“不跟你说这些了，”罗浮生突然兴高采烈起来，“来，我带你看看另一种冥狱！”拖着无谢兴奋地跑出门。

 

冥狱的整体设计呈阴阳两势，一方如时光回溯古色古香，另一方则极具现代感，恨不得把科技二字都打到脸上。

穿过分界的拱门，眼前是一条平整的林荫路，像大学校园那样，两边绿树成荫，车行与人行路泾渭分明，只是人行的街砖路上却又分了两部分，一部分看着更像柏油路，每隔几米还有扶手护栏，定睛一看，那像柏油路的路面居然是动的。

罗浮生带着他踏上移动的电子路，两边树影后退，他们就这么自动向前移行。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是有多懒？”有车代步还不够，连路都要修成自动扶梯一般。

“你懂什么，这叫科技的发展好么，只有懒人才能促进科技的进步！”

呵呵，明明是只有人永远都不缺给自己找理由的天分。

罗浮生带着他边走边参观，自动扶梯路时快时慢，当然这都是在艾福的控制下，这边的一切都是艾福的一部分，看似普通的窗户都是艾福的眼睛，它在这边显然要比另一边更得心应手一些。

他们转来转去，转到训练场，移动慢慢减速近乎停止，罗浮生带他跳下来走上普通的林荫路。训练场上即使烈日炎炎依旧有人在汗流浃背的训练，呼和声不绝于耳，无谢看他们扛着枪翻越障碍，匍匐爬过钢丝网，这些训练他初识罗浮生时也做过，罗浮生这家伙爱护他那卷卷毛爱护的要死，每次越过火线都得被罗浮生的碎碎念烦死，他简直都恨不得把他打晕拖过去算了，不由怀念地勾起嘴角。

“再过去那边就是靶场，你要不要去玩玩？”

“没兴趣。”

“花花，你这样是不对的，科技的发展……”

“你要和我打架么？”无谢凉凉打断他。

“……”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难为他们新研发出来的武器都没法和无谢嘚瑟一下。

他俩贴着楼体的阴凉处慢慢溜达着，前面的拐角却传来说话声。

“你小子行啊，又打破记录了。”一个男人带着艳羡说道。

被他夸奖的人却不满足，“我听说外面的变异人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比正规受过训练的人还要强很多倍。”

“听说是这样。”

“大少爷真的变异了么？”

“当然！那次行动我也在，当时大少爷被丧尸围攻遭到了啃噬，变异也是逼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大少爷为什么不给咱们变异？”

“你想变异？”

“当然想了，你不想变得更强么？”他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我不是只为自己想，外面现在全都是变异人，咱们再怎么训练也占不到便宜，如果冥狱遭到围攻，我们不就是螳臂当车么？”

罗浮生拽拽无谢的衣袖将他带向另一边走去，一路沉默，听到这一番对话，活泼的心情都沉寂下去。

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训练场上那些刻苦训练的场景，罗浮生开口的语气都是沉重的，“花花，你知道么？外面现在有75%以上的人主动要求做基因检测，有些国家和地区的当地政府甚至要求所有民众都要做基因检测，就算变异的过程存在死亡率，可他们依旧趋之若鹜，如今变异人的地位无限崇高，普通民众只能如蝼蚁一般供养他们。”他觉得这种风气不好，可是没想到在他的岛上也开始了这样的讨论，“如今天下重分，秩序重组，变异人占着一时的风头，难道他们不知道……”他没有再说下去。

变异人终归丧失了繁衍后代的能力，难道人类就要这样走向灭亡么？

“人类的欲望永远非常理可以揣度的。”无谢淡淡回答他，不论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想要变强，还是单纯欲念作祟，这种违背天道的事终归要付出代价。

“以月叔叔为首的六使都不同意在岛上鼓吹变异，可是如果外面的形势依旧如此变化，我们这一隅之地又能坚持多久呢？”到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以逼不得已的理由来找他要求变异，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刻他总算明白这心情了。

“你在那里的时候也做基因检测了吧？”

“不知道，也许做了。”

“那人为什么没有给你变异？”

“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他给我注射的药剂，还有蛊虫的关系，可以说差到极点，之前的变异对素质要求太高，他可能没有把握就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现在呢？我们的技术已经有改善了，只要基因检测通过，成功率几乎可以翻倍，你不想变异么？”

“不！”无谢干脆利落一个字拒绝。

“花花，你为什么不想变异？”浮生转头看向无谢，很是不解，“按理说，变异之后，会让你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你们的训练本来就让你们异于常人，再经过变异，你们简直再无人可比，你们所有的训练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强，现在这一切就摆在你眼前，这种力量你不想要么？”

“我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无谢表情冷淡。

“那为了傅红雪呢？”

无谢的瞳孔骤然缩紧，雪哥哥……

心头好像被人用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戳了进去，无谢抿着嘴没有说话。

“无谢，你跟我说过，念心阁的训练会过度消耗你们，导致你们连普通人的寿数都没有，可是变异却会让你不再受此束缚，你当初拼尽全力为傅红雪逆天改命，因为你想让他活着，那么你呢？你不想和傅红雪长相厮守么？你不计生死为傅红雪做了这一切，只是为了漫长岁月留他孤独一人么？你于心何忍？”

缩在衣袖中的手狠狠握成拳，重得仿佛要捏碎骨头，无谢咬着牙一语不发，过了良久，久到好似咯出血来，才慢慢地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吐出来，“生生，我，不能……”

不能？不是不想，却是不能，为何不能？哪里不能？

还不待罗浮生迫不及待地追问，傅红雪的出现却打断了他。

“无谢，”傅红雪叫了无谢的名字，然后从树荫处走到他身旁，“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就回来。”

无谢抬头深深地看着傅红雪，也许是先前受了罗浮生问话的影响，目光深刻的犹如刀凿斧刻一般像是要把他深深钉在这里，可是终究他还是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他不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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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缓缓拔出小月

落落：你，你，你要干什么？

花花：快过年了，我劝你给自己留条活路

落落：你，你剧透是不道德的！

花花：所以你敢不敢说你要干嘛？

落落：不敢！也许明天我就不更了呢！

花花：果然是给自己留了活路，钱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