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白色的秘密 | 樱子小姐的脚下埋着秘密 第六卷 ~ 幕间

纯白的雪,我觉得那就像是樱子小姐。
冰冷、顺滑,好像在立马就会融化的危机中共存,跟任何东西一起也不会染污的洁净。感觉樱子小姐,她在不会被任何东西侵犯的圣域中存在着。放学后,我在前往樱子小姐家的过程中那样想着,同时从永山神社到九条家为止的寒风猛吹的两百米路上,在脚下发出声响艰难地踏着雪地走着。从圣域被放逐出去的我,很寂寞的同时,也半信半疑觉得自己想再次回到她的旁边。
我肉眼看不到的,覆盖着我的宗太郎身影,应该能把她的心融化吧。接受影子,就等于输了吗?我就是卑鄙无耻的人吗?虽然没有坦诚地接受我是谁的『替身』这般的宽容,但同时我也有我自己专属的武器。做好觉悟,我在冬空下走着。然后九条家的身影终于出现,总感觉很久没见。宅子就像我想的一样,像是被雪覆盖着般建立着。如果打完招呼后,首先不得不狠狠地铲雪。想着那些事我到达了门前并打算按门铃,然后就听到了门对门赫克托的脚步声,还有汪汪地叫的声音靠近过来。狗真的厉害,我苦笑的同时按下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
「小少爷!」
「哦,哇」我连向惊讶的嫲嫲打招呼的时间也没有,就被白色毛球冲向我。

「啊这,赫——太!」虽然被嫲嫲骂了,但赫克托好像没听到的样子,已经从吠叫声的汪和旺,变成呜咯咯这奇怪但开心的叫声。尾巴已经好像快要甩断般狂甩,他咕的一下按着我全身。
「赫克托——,我知道了,稍微冷静点吧。」哈,哈,哈地粗粗呼吸着。蹲下时,被他舔的脸都湿透了。外面很冷,赫克托的带有犬味的口水令脸变得脆脆的。
「赫克托——,坐下。」突然间,那样有威严的声音响亮着。赫克托哈的一下,在我脚下趴着。但那只有上半身服从命令,下半身就好像无法控制了。以上半身趴着的形式,赫克托咕咕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最近好像散步不足,有点不由自主呢。快要进行木地板工程了,也不能让他在完工前在家中走动呢。所以变成患上疝气的原因了。」
冷静点,这样说着的樱子小姐摸了一下赫克托的头。但是还是听不见的样子,赫克托开始发出急促又悲伤的声音,所以樱子小姐向我说至少先进来。我在玄关内的台阶蹲下,赫克托就在我面前平坐着,「来,拜托了!」这样说着般,用沾沾自喜的样子哄我摸他。真是的,真是可爱的家伙。我紧紧抱着赫克托的头。还是那样子又顺滑又蓬松。
「你。。明明不能来这里的。」沉默地看着我跟赫克托在嬉戏了一会儿的樱子小姐,突然叹气说着。
「不知道吗?人被说不行的时候,就更加会想反抗的。」我笑着回答了,她摆着一副很困扰的表情。
「。。但是,你的母亲,绝对不想你被夺走这样的事发生的。所以,你绝对不能再来这里了。」
「但是,我也已经不是自己什么事也无法考虑的年龄了。至少,我的交友关系是我的自由。」我果断回答,然后樱子小姐摇头了。
「我并不是为了你,我说我是为了你的母亲而想跟你断绝交流。不要误会了,这跟你的意志无关。」樱子小姐这次用相当强硬、严厉的声音说了。像是把我推开般、威压着。

「但是!」把打算反驳的我的手臂安抚着的,是嫲嫲。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已经帮我准备好红茶了。在餐柜上放着托盘,「你们俩,请稍微冷静点。」这样说。虽然无法收复心情,但怎么也不能甩开嫲嫲的手,我只好把怒气蒙混装作整理羽绒服的衣领。突然咻的一声,口袋那儿发出声音。
「。。对了。说来好像,这个,是在红茶店那里收到的。」总之现在休战,我把要交给樱子小姐的信拿了出来。
「信?」我看着惊讶地打开信封的樱子小姐,同时无法隐藏我的失望。肯定,会以为她会很开心。至少通过电邮的她,也跟之前没变呀。还是说在表面上我们不得不保持距离,是这样的事吗?对周围保密的,秘密关系。我思考着那些时,看着樱子小姐,然后她端正的脸容快速变得铁青。
「*hongwojiadie(注:红涡蛺蝶)。。。?」她好像说着咒文般。hongwo。。?究竟是什么事呢。
「那个。。樱子小姐?」
「。。这,究竟是谁给你的?」樱子小姐好像感到头疼般,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诶?啊,是从红茶店的老板那儿收到的。说好像是想交给樱子小姐的。」
「说交给我?」
「是的。虽然我没有问是怎样的人。。是什么不好的信吗?」我向脸色铁青的樱子小姐,感到一阵罪恶感。像是差劲的恶搞,又或许是不应该送到这里来的信也说不定。
「那个。。」
「对呢。老实说,并不是值得高兴的内容。」
「那个。。很对不起。」
「别在意。不是你的错。只是。。状况有点改变了。」
「是什么事?」
「不。。对了。首先说来话长。嫲嫲,也给我来杯红茶。有什么送茶的吗?」
「有昨天的南瓜派哦。」
「就那个吧。帮我加温一下,添上奶油。」突然她向嫲嫲提出要红茶还有送茶的零食——看着嫲嫲的背影——我突然注意到樱子小姐她是有意让嫲嫲离开的。
「究竟发生什么了吗?」我小声地问樱子小姐。她再次好像犹豫该不该开口,不过还是呼了口气说了。
「。。我没想到,花房他,居然会直接牵涉我们。」
「诶?」顿时,我无法理解。但是看着她脸色阴沉,我身上直接有一道寒气走过。
「。。不会吧,那封信。。是从花房那里来的!?」
「看来,就是那样了。」实在是震惊过头,我极力压住声线。樱子小姐露出苦闷的表情,把信折叠了。
「。。拜托等等。因为这封信,老板说了是刚刚离开了的客人拜托的——」我到这里终于明白那意思了,我惊愕了。
「你说啥?」从樱子小姐的脸,可以看出悄悄地失去血色。
「那你看到了花房了吗?」对了,当时我旁边,花房就在那儿也说不定,不对,多半就在那儿。我在无忧无虑地喝茶,沉思着时,就在那旁边——。
「不,不知道!我也不可能想着这种事,而且其他的客人的脸也。。」我努力回忆着。在熟悉安静的店内,虽然没有那么拥挤,但是有多少人呢?当被这样问的时候,我无法回答。完全想不起。我那时并不是坐窗的旁边,而是在柜台对面,背对着收银机店内的里头坐着。虽然能感觉到人的气息,但没有每个客人逐一留意。
「。。嘛算了。总之暂时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在你家周围,让内海每天定期地巡逻吧。只要直江也有时间的话,他也说会调查一下花房。」就是说花房他,真的盯上了我吗?我心的深处里恐怖感和厌恶感涌了上来。我很在意那信究竟写了什么。但是樱子小姐她很快就把它放进了臀部口袋里。看来并不打算给我看。如果跟我也有关系的话。。虽然我没有头绪,但那应该有写一些樱子小姐她不想我知道的东西吧?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花房他连这种事也知道呢。我对身份不明的影子感到背后发凉。
「但是要我们那么的怕他。。。警察他们。。即便这样也不相信有花房这人的存在吗?」
「因为抓不到实体啊。他就像是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法网之间畅通无阻地躲避着。恐怕从古至今也一直,像这样的吧。」沙月小姐那件事中,我还以为总算能让警察他们相信花房这号人物了。但是从这次也无法找到他的痕迹中,结局再次判断沙月为单独犯罪了。

「虽然也从她的家中找到了解剖学书、海外连环杀人犯的资料等,有很多能窥探到她的猎奇性的资料吧。实际上她的行动也很反常。警察,还有综艺节目中,比起是虚幻般的杀人魔,对新兴的摄影师犯下的恶行还有她的人生更感兴趣吧。」
「他头脑非常好。遗留品完全没有的白骨遗体,别说是死因,要判明身份也很困难。牙齿治疗痕迹也只是在邻近地区的牙科查了而已。如果去了其他地方治疗的话,就不可能知道了。虽然遗憾,日本还没有设立全国互联网。」
「那。。」
「在废弃的家里发现的白骨遗体,还有蓴菜沼附近找到的遗体也都还没判明身份。还有函馆的遗体也完全白骨化了,要特定身份极为困难吧。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的。。恐怕以后也是。」我胃部深处感到寒冷恶心,就像是紧缩着般的疼。究竟是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他恐怕很熟悉警察的搜查。如何把杀掉的人处理才不会被发现之类。如何不让自己的存在被注意到之类。
「但是,他有他的原则。」
「原则?」
「对。他并不会自己下手,他握着刀的时候,并不是夺走生命的时候,而是夺取骨头的时候。作为我们被当作目标的,还有下手的也不会是花房而是其他人——那也就是,让身边亲近的人下手吧。」他即便是消失踪影了也继续为他而心醉的程度般,心脏被蚕食,被变成傀儡的谁在做着这件事。
「那甚至能说是他的美学,或是护身手段吧。沙月她们都,是花房的代罪羔羊来的。但是如果实际下手的是另有其人的话,那就有回避的方法。很很简单的事哦。听好了,即便是亲密的对方也。。不对,正因为是亲密的对方才要更加注意。经常的去怀疑吧。不要疏忽警戒。即便那是你的好友也是。花房他很善于操控人心。」说到那里,樱子小姐有一瞬犹豫般住口了。
「——对了,即使那是百合子和矶崎也是,没有例外。」
「不是吧。。」
「不。从今绝对,即便是亲密的人也不要相信。」樱子小姐明确地说明了。在我心中狂暴着的不快感,更加汹涌了。当然,我并不能说花房真的在盯着我。对他而言究竟有何好处呢?我认为只是因为他注意到我们调查了他的事,而威吓我们而已。只要有那个想法,随时也可以袭击我的,所以他是在叫我们放弃追查吧。但是,让我快忘掉严寒般,慢慢地不快的汗液从身体冒出。居然有谁在旁边在盯着我的命,而不得不一直害怕地生活这种事。
「。。樱子小姐也,是吗?」
「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夺走生物的生命。那是我的原则。没有例外。」
「那,我不会怀疑跟我亲近的人的。」
「啥?」害怕地生活下去很简单。但是,我不想那样。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樱子小姐表明了。明确地。
「至少矶崎老师、鸿上也。。我明白人死了到底会是件多么伤心的事。绝对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的。肯定像这样,让我们疑神疑鬼的,就是花房的计划吧?那不就正中他的圈套了。我不会做些怀疑自己最喜欢的人的事。我想把它成为我的原则。不会像邪恶屈服。」那样说了,樱子小姐把手放在嘴巴,像是思考着低着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般思考着。看来即便是樱子小姐,也会有找不到解答的时候啊。
「。。的确,你说的话可能也有道理。但是绝不能大意。不要松懈。」沉默了一会儿的樱子小姐,终于呼了一口气点头,然后恳求地说道。但是我从她那样的表情,注意到这是个好机会。
「对呢。但是这是真的很可怕的事。所以让我像一直以来一样,跟樱子小姐妳见面吧,无论妈妈怎么说也是。」
「。。啥?」
「如果要对抗花房的话,我认为我只有樱子小姐一个人而已。所以,让我像一直那样在妳身旁吧。请妳直接从花房的魔爪中看守着我。」
连我自己也觉得是很狡猾的说法。但是,对我而言这也是个良机。花房很可怕。但是在这之上,我更害怕失去了她。
「在这之前,代替妳被刀刺中的人情现在还我吧。不然就白被刺伤了。」我努力地笑着说了。而且,她说了花房是盯上了我们。具体并没有说是谁,但至少可以肯定是包含了我(跟樱子小姐)吧。当我有危险时,她也应该会有危险。
「如果有两人的话,我认为即便是花房也无法随便出手。」我说了。并没有证据。但是保护她的人是必须的。虽然我无能为力,但在紧急情况至少可以再次成为她的盾。当然,我并不想再次变成那种情况。
「拜托了。樱子小姐。而且。。如果我有什么万一,樱子小姐妳不会后悔嘛?」我低着头说。在沉默中等待着。
「。。我明白了。」
「诶?」
「跟你说的一样。我连你也失去的话,肯定会后悔不已吧。」终于樱子小姐呼了一大口气后,像不得已般点头。
『连你也』
多半她自己也无意识地说的吧。但是,在我之前她失去了谁,我很清楚。不对,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那样说的。我感到胸口有阵刺痛感。

「像一直一样来这里也无所谓。不对,比之前来更频繁点也行。如果你方便的话呢。然后每晚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没事。并不是以电邮,而是直接要听到你的声音。」
「我明白了。」并不是以电邮——我认为她是很间接地在说关于魅影的事。一瞬间,想确认关于魅影的事的想法,让我抬起头来。但是万一,又变成难以跟她见面的话,我把魅影的存在为了以防万一地留了下来。
「真是的。。感觉被你包围了一般啊。你也出乎意料地坏啊。」
「那是,为了能跟某某小姐一起啊。」
「你什么意思?」
「那。。说好了哦。」我咧嘴笑着说了,然后伸出我的尾指。她顿时犹豫着看我,然后胆懦地伸出手指。紧紧地紧扣着手指发誓了。
「在这未来,请不要远离我这个想在妳身旁的人。直到妳讨厌我这个人为止。」
——讨厌什么的,怎么可能。
我隐约听到她嘟嚷着。
「汪!」但是,突然无法等待的赫克托他,再次跳进我怀里,她手指的触感还有其他东西,也在赫克托喘着的呼吸还有狗臭味口水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