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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歌原著齐焱仇烟织的部分

2021-09-08 14:56 作者:佐晓桐  | 我要投稿


大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推案而起,对着齐焱敛衽为礼道:“这位将军,你是来带走我们的吗?”

那女孩子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情从容,没有一丝惊慌之意。虽然年纪还幼小,却也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齐焱注视着女孩子的双眸,这双眼睛竟像是冰雪做出来的。他从不曾见过如此清冷的双眸,且是长在一个十岁的女孩身上。

他道:“你是何人?”

女孩淡淡道:“我叫王若清,家父讳孟贤,这是我的堂妹若泠。”

王若泠只有七岁的年纪,也和若清一样从容不迫,听堂姐介绍完自己,也是同样敛衽施了一礼。王若泠亦是生得极美,只是目光跳脱,比若清要活泼了许多。

齐焱道:“你可知我是因何而来?”

王若清淡淡地道:“家祖身为代国父,寻常人等谁敢冲入我家。将军既然来了,必然是奉了皇命。由此可知,我家里人凶多吉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看来我们全家都是难逃一死了?”

齐焱心里微惊,这女孩如此年幼竟已经有这般见识,若是能平安长大,必然是班婕妤蔡文姬之类秀外慧中的千古奇女子。可惜的是,她马上便要死了。

一念及此,他心里不免觉得惋惜,若是她能活着……

这念头只是一转,这些日子杀人太多,他似已经成了杀戮的野兽。已是死了那么多的人,也不少她一个。

他向旁边跨出一步,竟然十分有礼地道:“请吧!”

 

 

 

 

 

 

 

几条街外,颖王齐焱骑一匹白色大宛宝马,身后是金吾卫及蹒跚而行的王涯和王若清。若清搀扶着爷爷,也许是心情使然,王涯似乎在瞬间衰老了十岁。

两人一老一少,步履艰难。闹市之中,路人纷纷驻步。永昌里市集中,识得王涯的人颇多,平时受过他好处的人也不少。几个妇人掩面哭泣,“若清还那么小……”

王涯的心里一阵剧痛,若清和若泠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一个十岁一个才七岁,就要死于非命。他自知无法幸免,若泠已死,若清也是活不下去了。他低头看看孙女,又向着永昌里错落的小巷子望去。这个地方,是长安最错综复杂的地区,小巷交织,如同蛛网。旁观的人们也都是他的旧识,若是若清逃走的话,也许他们会帮她。

他低头看了看若清,她自小便聪明过人,他经常自夸,自己的这个孙女若生而为男子必是全家最有出息的男孩。即便是女孩儿,将来亦会是个才女,怎能让她便这样枉送了性命。

他捏了捏若清的小手,若清抬起头,他低低地道:“清儿,跑吧!”

若清一愕,“爷爷,要死一起死。”

他惨然一笑:“清儿,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全家都要死了,能活一个是一个。跑吧!用尽全力跑吧!一定要活下去。”

他忽然转身,向着身后的金吾卫扑去。那两名金吾卫促不及妨,又敬他是代国公,不敢以刀相向,被他一下子扑倒。他大声叫道:“快跑!”

若清咬紧牙关,转身向着人丛中奔去。这里的地形她早便熟知,路人见她奔来,也连忙让开道路。而当金吾卫追来之时,却又将道路堵上。

一时之间,金吾卫的喝叱声,妇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报怨声响做一团。若清不敢回头,噙着眼泪在小巷中穿行,她知道她只有利用地形和路人暗中的帮助才能逃脱。

但是逃脱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以后又该如何生存呢?这些问题她不敢去想,只是拼命地向前逃跑,用力地跑,只想能跑到天涯海角。

马上的齐焱看着若清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小巷中,他的心里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那个有冰雪般眼眸的小女孩,总算能活下去了。若是她死了,世上便不再有如此清冷的目光了。

他在马上大声道:“行了,只是跑了一个小女孩,不是什么大事,看好王涯。”

 

 

 

 

 

 

 

 

 

 

 

 

阻止了宫人传道之声,他信步走入梨园。只见一只琉璃所制水缸中,一个女子正在翩然起舞。说是起舞,缸中盛满了水,人便在水中,应又是游泳,只是却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泳姿。

女子身着五色鳞衣,日光之下,鳞衣泛起梦幻般的虹彩。乐工们所奏亦是新曲,乐韵婉转,恰似少女情挑。

那女子身上似有魔力,将齐焱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在自己身上。一曲甫毕,女子自缸中一跃而出,动作轻盈如同凌波仙子。女子落于地上,翩然无声。她方才注意到齐焱,连忙深施一礼,“奴婢王烟织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的声音亦如同出谷黄莺,清脆悦耳。齐焱走上前去扶起她:“你是何人?联为何从未见过你?”

烟织抬起头,一双清泠泠的目光落在齐焱的脸上:“奴婢是新进宫的才人,前次求见时,陛下忙于朝政,不曾见奴婢。奴婢不敢造次,未曾再次求见陛下,望陛下恕罪。”

齐焱并不曾听见她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她的双眸。艳阳之下,他的额上竟冒出冷汗,脊背冷飕飕的,如浸冰窟。这双眸子……为何……似曾相识?

八年前,那个女孩子的眸子便是如此清冷如同冰雪,她曾说过:“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终究还是放过她,任由她逃走。只是他并不曾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一个亡命天涯的女孩子,又能拿禁宫深处的他如何呢?

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女孩?

或许是他呆立的时间太久了,身边的小太监轻声道:“陛下,陛下!”

他如梦初醒,才道:“你说你叫王烟织?哪两个字?失我嫣支山的嫣支吗?”

烟织没有笑,仍然用那种清泠泠的目光注视着他:“不是,是平林漠漠烟如织的烟织。”

“你是哪里人氏?父亲是何人?”

“奴婢是陇右人士,家父户部侍郎王谦。”

能入宫做才人的女孩子,必是身家清白,官宦之家,又怎么可能是八年前的罪臣之女?齐焱呆呆地看着烟织美丽的面颊,一时意乱神迷。

 

 

 

 

 

 

 

 

 

 

 

 

 

 

 

 

 

烟织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抹了抹,满手皆是泪水。许久,不曾在梦中见到以前的事情了。

侧头看看,身边是沉沉睡着的齐焱。月光斜斜地照在他的睡脸上,与日间相比,睡梦中的他便显得简单得多了,甚至带着一点纯真。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眼中浮现出痛恨之情。若不是他,全家不会惨死。此时若要杀他,易如反掌。但她并不满足只是杀了他而已,她要让他众叛亲离,成为真正的孤家寡,然后再杀死他。只有这样,才能报复他杀了她全家的仇恨。

她静静地望了他半晌,仇恨是不共戴天的,只是他已是她的男人了。这念头才一出现,她立刻用力甩了甩头,似要甩去什么脏东西一样。切不可有这样的念头,他们是敌人,他们之间注定是敌对的。

被她的动作所惊,齐焱翻了个身,手臂搭在她的身上:“怎么?睡不着吗?”

她低低地道:“做了恶梦。”

齐焱审视着她的脸:“是不是不舒服?明日叫太医来看看吧!”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她不愿齐焱太关心她,最好两人之间只有床第关系,除此之外,形同陌路,那便不会心动。

这念头还未转完,齐焱忽然披衣而起:“我想起来了,前些时母后亦无法入睡,太医用草药做了几个药囊,叮嘱母后挂在床边。母后也给了我两个,只是忘记放在哪里了。”

“算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找吧!”

“你先睡着,应该是放在我的寝宫里,我这就叫人去找。”

烟织看着齐焱走出房门,只有他们两人时,齐焱从来不自称“朕”,也从来不要她行宫廷之礼。两人便似寻常夫妻,甚至齐焱会亲自端茶送水给她。这在寻常夫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齐焱却非常人,他是皇上。

烟织的心里又是一阵凄然,他不仅是皇上,还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因为每天面对仇人的原因,她甚至不曾笑过。若是笑了,似乎便对不起死去的家人,因而无论如何都不能以笑脸对着他。

快到天明,齐焱才拿着药囊回来,他将药囊挂在烟织床边,亲了亲她的面颊:“你多睡一会儿,我去上早朝了。”

看着宫人替他换衣服,烟织的心里又有些莫名地悲伤。不要对她好!对她好也是没用的。无论怎样的好,都抵不上家人的生命。

她懒懒地起身,并未依着齐焱所说多睡一会儿。穿衣之时闻到若有若无的药香,她侧头看看那药囊,渐觉心乱如麻。

 

 

 

 

 

 

 

 

 

 

 

 

 

 

 

 

傍晚时分,齐焱到了宜春宫,看见檐下挂着的鸟笼,齐焱笑道:“爱妃也开始养鸟了吗?”

才人道:“哪里是我养的,是安王进献的。因皇上在上朝,侍卫便直接送到我这里来。”

“哦!想必是不可多得的神鹰。”在鸟类之中,他只喜欢鹰,李溶向来知道他的喜好,特意送来的,必是神鹰。

掀开鸟笼外罩着的黑布,齐焱却吃了一惊。笼内确是一只黑鹰,只是这鹰却奄奄一息,似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齐焱蹙眉道:“为什么送来一只将死之鹰?”

才人走到近前看看,“真是将死之鹰。皇上向来以鹰自况,安王好大的胆,竟敢送一只将死之鹰,莫不是在诅咒皇上。”

齐焱默然片刻,笑道:“许是路途遥远,送鹰的侍卫不曾好好照顾,不必多心。”

他虽是如此说,心里毕竟有些不喜。

烟织看他的神色,便又道:“即便是侍卫疏忽,安王也难辞其疚,安王前往泰山祭天,却进献死鹰,其兆不祥。”

齐焱挥了挥手,“算了,爱妃不是说有冰耳莲子羹吗?为朕填一碗吧!”

才人便不再多说,答道:“是!”

 

 

 

 

 

 

 

 

 

 

 

 

 

 

 

 

 

 

 

 

才人手里的茶碗失手落了下去,茶碗粉碎,碗中茶也四溅开来。

齐焱一怔,“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臣妾听见陛下要杀人,有些害怕。”

齐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个贱婢如此狠毒,就算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才人本就僵硬的表情更加冻僵了,“圣上,难道你要凌迟处死她?”

齐焱略一沉吟:“那倒也不必,这个女子虽然可恶,但重刑有伤上天之德,就赐她白绫吧!”

李溶被放出来了,冰儿却又进去了。才人只觉得心乱如麻。冰儿竟为了救李溶,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她竟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不能让冰儿死,这个圈套是她和李忱一起设下的,想不到,竟会害了冰儿。

齐焱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来,忍不住问她:“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她轻叹道:“臣妾身体不适,皇上今晚不如移驾别的妃嫔寝宫。”

齐焱蹙眉道:“如何身体不适?何不传太医来看看?”

才人有些急切起来,“皇上还是移驾吧!臣妾现在连接驾的心情都没有了。”

齐焱心里暗暗诧异,自从才人专宠以来,即便是月事来潮,齐焱也不曾在别的妃嫔宫里过夜。身为妃嫔,竟然要求皇上移驾,这也算是奇事了。

齐焱对才人的宠爱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微笑道:“那好!朕今晚就移驾南书房。只是爱妃一定要小心,若是仍觉不适,千万要传太医来诊治。”

 

 

 

 

 

 

 

 

 

 

 

 

 

 

 

 

 

 

 

冰儿淡淡地道:“堂姐,真正杀死我们全家的人是仇士良,就算你当年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吧!当年若不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今圣上又怎会对他惟命是从?为何你不杀了仇士良?为何?”

才人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冲出牢房,待到她再有知觉的时候,人已经在月下徘徊。真正的仇人是仇士良,她并不是不知,只是故做不知。当年在她彷徨无依的时候,是仇士良救了她,若没有仇士良,她未必能活到今日。

上天为何要如此安排?八年以来一心痛恨的人,成了最疼惜她的丈夫。八年以来父亲一样疼爱她的人,才是灭门的原凶。

她在月下仓皇奔逃,自己也不知要逃去何方。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再逃,也无法逃开齐焱。

 

 

 

 

 

 

 

 

 

 

 

 

 

 

 

 

 

 

 

 

 

 

 

 

 

 

 

 

 

皇宫之中,齐焱正在为烟织解开头上的发髻,长发飘垂,齐焱抚摸着手中的发丝,仍然是丝绸般的光滑,但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同了。

他道:“爱妃,你的头发……”

烟织低低道:“若是我要你陪我一起死,你会否愿意?”

齐焱一怔,烟织转过头,两人目光交织,那双冰眸中充满绝望与悲伤。齐焱的心便也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似沉入无底深渊。他如有所悟,低低地道:“若是你死了,我自然不会独活。”

烟织嫣然一笑:“那我们便也约好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齐焱还是第一次见到烟织的笑容,他不由地怔住了。烟织笑了,这笑容是他一直期盼的,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烟织笑起来比不笑之时更是美上三分。但是,为何看见这笑容,他却更加悲伤?他蓦然将烟织拥入怀中,用了太大的力气拥抱她,若是别人,只怕早已经呼疼了。

烟织只是任由他抱着,身上的疼痛又如何?远不及心里的疼痛。

她低低地道:“宫里的炼丹师为皇上进献了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臣妾去为皇上拿来。”

齐焱这才松开烟织,烟织悄然起身,披散着长长的黑发,如同没有生命的幽灵。她行动无声,走出寝宫,暗夜之中,一个人静静地伫立。

 

 

 

 

 

 

 

 

 

 

 

 

 

 

三年后,齐焱因服食过多仙丹驾崩,庙号唐武宗。皇太叔李忱登基,是为后世所知的唐宣宗。

才人王氏自缢于武宗尸体前,赠为王贤妃。甘露之变中枉死的大臣们皆得以平反昭雪,只是众人尸骨已寒,若是地下有知,不知会否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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