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书上 Part 15 【HCY水仙文 飒炸】

21.
远方 就是你一无所有的地方
入夜,一家日不落热闹不减的地下舞厅中。
壳火急火燎赶到现场,在人满为患的喧哗空间里转了半个小圈子,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搞得满头大汗,略显急躁地推开几个上前搭讪的女人,惹来疑惑的声音。深知约他来的人不可能在这里,他捏着鼻子避开了布满烟酒气和糜烂味的舞池,白了两眼打碟正嗨的DJ小哥,跌跌撞撞地往人烟少的地方走去。
壳推开舞厅附属的酒吧木门,转身带上,爵士音乐扑来,一时隔绝了外头的热闹繁华。
酒吧的气氛略显祥和,与外头的呱噪相比,成双成对的情侣坐在角落里嬉笑亲吻着,三五个还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围在桌边不知在讨论什么,笑声有些响。壳抓了一下自己的蛋壳头,绕开了台子上不知道在唱啥的驻场乐队,不出所料的在同一个毫无烟火气的包厢里找着全身没入黑暗中的立风。
立风平时就不走灯红酒绿的地方,要说这家地下舞厅,也只有酒吧比较像样,倒也不像立风会来的地方。
壳对此毫无头绪,上一次立风出现在这个酒吧里,是个大腕客户非要在这种地方谈生意不可,极其不情愿的立风是被壳半拖半请着进来的,像是带了个僵笑的面具,努力维持着他的绅士风度,但最终生意还是失败收场;再上一次,还是大学同学聚会,立风被一群同学强拉着进来,全程黑着脸缩在包厢角落里搞自闭,没赏半点面子,聚会最后醉的醉、睡的睡,也是不欢而散。
反正没一次是立风自愿踏进来的。
如今呢?
男人斜坐在红皮沙发上,背着光一身黑,时不时头顶扫过五彩斑斓的光,他垂着眸子专注于把玩手上的戒指,黑色马丁靴随着音乐敲打起节拍。
壳的目光掠过他冷清乌黑的眼,到桌上快见底的黄褐色液体,再到随意叠在椅背上的黑色机车夹克,注意到立风捻在手里着着的火星时,瞬间蹙了眉。
话还没出口,眼前男人的视线缓缓上抬,难得涣散的眼神在壳眼里多了一份醉意的迷离,瞧着更诱人,却多了一份距离感。
壳有一两秒的错愣,迅速回神后,在立风对面坐下,一面勾起惯常嬉皮的笑。
“难得啊,约我来这里。”
立风淡漠地看着,薄唇微微勾起,“对你造成困扰了吗?”
“不不不,不至于。大设计师大晚上的约我出来喝酒我可是乐意至极,”壳熟路地冲酒保喊了一杯玛格丽塔,突然想起什么,朝立风撅撅嘴,“你想想自从捡了流浪猫以后你多久没空理我了。”
想想也挺委屈的。
可再想想,我又没什么委屈的资格。
立风也有几秒钟的愣神。
其实也是因为炸炸晚上要加班,他嫌家里太空才约壳出来的。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人在屋子里赶稿子,或是随处溜达吹吹凉风,或是找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馆图个清静,在这之前他有一万种方法去消磨孤独的时间。
只是在炸炸来了以后,他突然不想一个人呆着了。
怪苦闷的,见不着小孩的样子。
他想听一些音乐,一些喧哗声,哪怕那也不属于炸炸,至少能够证明夜里行走的他并不是无归处。
注意到壳落在自己手指间的视线,立风有些不自然,朝面前的人晃了晃手,
“怎么了。”
“没什么,”壳顿了一下,心虚地收回了视线望向别处,却实在没什么别处好望了,他只能飘忽着眼神,
“……我还以为你戒烟了。”
立风慵懒的眯起眼,缓缓吐出一圈烟雾,悠然的神态像极了文章里形容的一只忧郁的灰色玫瑰。他往烟灰缸里掐灭了手中的火星,漫不经心地道,
“前段时间确实是戒了,…最近又开始抽了。”
他确实戒了好久,是小孩来了才掏出了压箱底的烟盒。但他觉得也只是点着,仿佛一丁点火光能够显出一丁点烟火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哦。”
一个话题略显尴尬的结束,壳只觉得如坐针毡,思来想去都不明白立风怎么会大半夜的约他来这种地方。以前不是最讨厌热闹的吗。
壳盯着桌上的酒杯看,一时心惊,忙问淡定地又抿了一口的立风:“华立风,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立风倾着酒杯的动作一顿,辛辣的酒水自舌尖滑入,橡木烟熏味滚在喉咙处,顺着食道往下,灼伤了一片。他思想片刻才应声,思维明显已经开始滞后。“知道啊,怎么不知道。”
“这可是威士忌。”
“嗯,…皇家礼炮、21年。”
“你…”壳顿时语塞,被他整的一头雾水,想提醒他这是烈酒,想着又觉得这个立风是难得一见。思维突然矛盾了起来。
黑衬衫成了夜里最完好的伪装术,修着立风完美的身材比例,点亮了两汪水眸。壳望着他不明神色的双眸,好似这人会在下一秒消失在暗中。
“我…?”
立风的冷白皮没有染上丝毫红晕,旁人瞧着是个可以喝上一墙酒的五斗先生,醒目得吓人,可分明就是不胜杯杓,当局者十分清楚。
难得的机会让壳直视着他的面孔,尽管是被黑暗笼罩,他还是觉得心痒痒。
壳向来觉得自己把这个难以自控的距离把持得很好,他想要远远地望着立风,喜欢欣赏立风孤傲的风姿,不舍得靠近,却又不舍得放手。只能看着,他也满足了,只是偶尔会心有不甘,也于事无补。
但立风把整颗心都捧到猫猫面前了。
从最初几天提早下班的常态、到说要请一天的假,他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分,制止不住地担心起来。那一声早餐好啦,立风的声音沿着电话线传入耳里,岂止是陌生,他忽然觉得心底那个不可撼动的信念被人狠狠地捶击了一下。
那是他始料不及的,又不甘承认。
记不清立风的正脸。或许只是因为立风压根没正眼瞧过他。
…
……
………
该清醒一点了,可他不甘雌伏。
“飒”
“…嗯”
那怎么办呢。
我明明没动摇过。
但故事也从没按着我的心意走。
by//世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