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那一天,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第三章(二) 2005年8月 夏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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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夏天还真是厉害啊!”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原本打算慢慢前往这里的我们一股劲地跑了过来,待在在这木制的屋檐下也算是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过,这是哪里?”
被雨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确实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立刻把身上的衣服换掉,但是很无奈我们现在没办法直接回家,毕竟夏天的雨除了突然这个特点之外,还可怕得不像话。
星夜子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老旧的建筑下,整个建筑好像都是由木头建成,但古老且潮湿的味道夹杂在雨中混入了我的鼻子,而且这周围的杂草貌似也没有被经常打理,感觉是个不常有人会来的地方。
“嘛……虽然本来没想就这样一下子跑过来的……但是也没差啦,这就是我说的秘密基地哦,日向!”
“秘密……基地?”
这听起来是个颇具男孩子气的词语,不过只要是从星夜子口中冒了出来,我就觉得非常富有魔力,只是这样的地方也能算作秘密基地嘛,星夜子经常会一个人来这么破旧的建筑吗?
“这里啊是我偶然发现的,周围是没有人住的。”
“唉,那我们岂不是跑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方吗?”
“为什么会那么想啊真是的……也不算荒无人烟,只是离这里比较近的地方没有人居住哦,你看远处不还是有住宅嘛?”
“是呢……”
就算放眼望去,磅礴的大雨也让景色也随之一起变得朦胧,不过我还是能辨别清楚那远处民宅的形状,确实如星夜子所说这里并不算太过偏远,但是也说不上能令我感到安心。
星夜子宛如回到家中一般自然,直接就在建筑的走廊上坐了下来,她将绑在脑后的那平时显得颇为活泼的马尾辫解了开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我才注意到星夜子的头发已经留了这么长了,而我则不喜欢留长发,每次都会让妈妈带着我到理发店里去修一下。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呢?”
她疑惑地看着我,顺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我坐在那里,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头发变得湿漉漉了呢。”
“衣服也是一样……”
“毕竟是夏天嘛夏天,这场雨也不会下太久吧,等雨停了说不定衣服就被这气温蒸干了。”
“可是这么潮湿的天气就算是夏天也不容易干吧,唔……好像回家换衣服。”
星夜子一边“现在是没可能了呢”地笑着,一边抬起头望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可尽管我知道她在看着天空,我却觉得她的目光飘向了比那朦胧的天幕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会将这里当做星夜子你的秘密基地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没有啊。”
“唉?”
得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我诧异地看向了若无其事的星夜子,她反而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湿漉漉的刘海贴在了额头上,星夜子歪着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回过神来后,我的内心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般,开始砰砰地不停地加速,我急忙别开了视线,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只是……偶然发现了这里,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来,觉得有趣,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啦……”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回过神来的星夜子仿佛也没有往日那般平静,她和我一同别过脸去,回应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断断续续的不自然。话题也在这里,在这种气氛下停滞了下来,正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居住,我们也没有将谈话继续下去,所以周围的雨声显得越来越清晰。雨水拍打着草丛中的声音,划破空气的沙沙声,以及敲击在屋檐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如此安静的秘密基地中传入到我们两人的耳边。
听着这些声音,刚刚紧张的心情不自觉地便舒缓开来,静下心来听着它们奏起的乐章,仿佛这世界中只有这场雨,还有身边的她,而且能欣赏这场演奏的,也只有我和她。
“真是好听呢,感觉比音乐课上老师弹的钢琴声还要悦耳。”
“不行啦星夜子不能这么说,被老师知道了的话她会生气的。”
“没关系啦反正在这里说她又听不到。”
我们和往常一样聊起天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们想起刚刚那尴尬的样子,不约而同地噗嗤笑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夏之音’吧?”
“夏之音?”
星夜子脱口而出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词语和概念,她只是那样轻轻合上双眼,聆听着周围的声音,那里也会有我的存在吧?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我。
“就是只属于夏天的声音,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啦,我在某个时候看到的故事里有这样提到过,我觉得是个不错的说法,就记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雨的声音不只有夏天才会有吧?为什么这些声音就是夏之音呢?”
“只有夏天的雨才会这么突然啊,也不会持续太久,仿佛它们也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怀着各种各样的感情一样呢,这是只有在夏天它们才会变得如此特别哦。而且夏天动不动就下暴雨,雨的声音肯定和连绵的春雨和秋雨不同吧?”
“嗯……”
虽然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解释,但貌似星夜子也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个词语中有什么意义,果然还是和秘密基地一样出于兴趣考虑就记下来了吧,我们还都是小孩子,确实是常与兴趣做朋友的年龄段呢。
不过说起只属于夏天的声音,雨下得这么大,那个声音好像还没有听到?就在我感到疑惑的那个瞬间,仿佛是上天为了印证我的预感,一道如果放在夜晚足以点亮天幕的极光划破了原本灰蒙蒙的天空。
我和星夜子一同盯着那远方天空中劈开天幕的弧线,在迷茫了有个十几秒之后,耳边响起了沉闷和爆发并存的声音,那剧烈的声响像是要穿透耳膜敲击自己的胸口一般,当然对我来说也就是仅此而已了,但是。
“咿呀!”
听到这股声响的星夜子却直接扑在了我的怀里,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星夜子,所以第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冷静下来的自己还是缓缓伸出手抱住了我怀里的她,什么啊,原来星夜子也不是一直那么帅气的啊。
“原来星夜子害怕雷声吗?”
“唔……”
她没有回答我,像是有些为难,又有些害羞的样子,至少在我眼中这样的她和平时的她一样可爱,就在我这样抱着她的时候,远处再一次响起了雷声,本来我还想着待在这样的木制建筑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听起来雷声虽然很大,但貌似离得也比较远,只是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怀中星夜子的身体再度抖了一下。
“害怕也没关系哟,因为我在这里。”
我不害怕雷声,应该说那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儿时的自己经常只身一人待在某处,无论是家里的房间中还是学校里,我经常都是独身一人,第一次听到雷声的时候还会感到害怕,但是久而久之我发现它并不会伤害到我,而且成为了那时候我身边除了雨声以外的,唯一的存在。
妈妈见小小的我对雷声完全不感到害怕,还夸我非常勇敢,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雷声也算是能陪伴我的一部分而已。
不过这对星夜子来说貌似并不适用,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吧,就像我经常独身一人,但我却害怕孤独。
“嗯……”
缓过来的星夜子没有离开我的怀中,她轻轻堵起了耳朵,每当雷声响起的时候,身体就会颤抖一下,不过她并不会再发出一开始那样的悲鸣了。
“没关系的,星夜子,夏天的雨,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过不了多久究竟会是多久,但是在它停下来之前,在远雷慢慢沉寂下来之前,只能这样待着了呢,可是对我来说,这样的一天,也绝对称得上有趣。
说起来,夏日的雷声,应该也算是所谓的夏之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