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惊鸿番外·燕归巢⑤
文by君别云辞兮☁
OOC 古代架空｜
张起灵坐在桌前思索，提气运腕，舔笔蘸墨，宣纸洇开墨色。
雅……尔……
他盯着这幅字看了许久，脑中不停思索。一个人的身形可以藏，但他骨子里的气质变不了，举手投足间的习性改不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小养出来的姿态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还有那双像极了的眼睛。
张起灵无数次凝视那双眸，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鸟羽一般轻盈浓密的睫毛，流水一般清澈透亮的瞳孔，吴邪的眼眸仿佛能说话，眨眨眼睛那汩汩爱意就溢了出来，令人无比怜惜。
可是解雨臣为什么死咬吴邪是真的去了呢？他不可能不知道吴邪在他家啊，包庇太子假死这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死罪……难道真的只是像而已吗？
张起灵倒也见过富家子弟下场悲惨的，可不是每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解雨臣不像说假，那种疲惫之态是真的。
巧合吗？
“雅尔……”，张起灵低声呢喃。
“牙耳……”张起灵提笔写下。
他盯着宣纸新添上去的“牙耳”，摇摇头，动手重新写了一遍。
“邪。”
张起灵轻笑一声，又苦又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该哭。
吴邪啊，又骗了他一次。
他彻夜难眠。所爱之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愿意与自己相认呢？难道是因为那日在狱中，对吴邪说了那句休妻的无奈之言？
张起灵隔天雾蒙蒙时就起床，解府内的仆人三三两两也起得差不多了。他随便逮住一个，问雅尔住在哪里，被他逮住的那个小厮指了指解家最偏僻的去处，甚至好心提醒张起灵那哑巴脾气古怪，难以相处。
张起灵匆匆赶过去，穿过一片密密的竹林，绕过曲折回廊，钻过几处水榭，转过几处假山，才找到那最僻静之地。
木门紧紧关闭，张起灵走近了轻轻扣门。
却无人应答。
反复几次都无人应门，张起灵抽出怀中匕首，挑开门闩，即将推门之时，他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如果不是呢？如果他不愿意见自己呢？
阔别已久生死重逢，两者相加，他的心几乎悬到最高点。深一口气，他缓缓推门，翼翼而入。
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大重逢，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
“夫人……”张起灵尝试着轻唤一声，但嗓音只是在空中荡荡，而后轻飘飘地消弭了。
他叹了口气，自己在想什么呢？真是抓着一点希望就当现实。
张起灵失望地合上门，退出房间。
转身，他忍不住眉峰一挑，手握剑柄，原来是雅尔拎着工具，一声不吭地站在院子中央，他看清来人后才堪堪放松。
雅尔放下东西，在空中飞快比划着。
张起灵摇摇头，“我看不懂手语。”
雅尔无奈地摆摆手，做出请走的姿态。
“你是不是认得我？”张起灵走到他面前问。
不想雅尔猛地遮住狰狞恐怖的半张脸，生怕被张起灵看见了似的，疯狂摇头，并慌慌张张地往后退。
“怕我？”张起灵又往前逼近。
雅尔眼里透着惊恐，双腿不住地发抖，好似下一秒就要站不住摔倒地上一样。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人有那么几分吴邪的影子，张起灵对他忍不住格外温柔些。
雅尔捂着脸，侧开身子给张起灵让路。
这是非逼自己走不可了。张起灵只好顺着原路离开，经过他面前时又扫了一眼，他手腕上有一道非常长的刀伤。
吴邪没有这道伤。张起灵蓦地失望下来，眸光又暗淡了几分。
张起灵走回自己的厢房，见昨晚写的纸张还在，心中一阵烦闷，抓起来发泄似的揉成团，紧紧地捏住，恨不得把它化成灰烬。
为什么不是呢？张起灵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怎么欺负我家桌子呢？”黑瞎子走进来，放荡不羁地语调，听起来心情不错。
黑瞎子走过来抢过张起灵手里的纸，展开，宣纸已经皱皱巴巴的了，状况十分惨烈。他对着阳光看了看，眉头紧锁，旋即舒展开来，“干嘛这么不高兴？走，带你喝酒去。”
张起灵一口回绝，黑着脸把人赶出房间。
“哑巴，我看你实在可怜，告诉你也无妨。”黑瞎子贴在门外悄声道。
门果然瞬间打开，黑瞎子整个人扑到地上。
“混蛋，恩将仇报。”黑瞎子站起来拍拍衣服，而后关上门。
“你要告诉我什么？”张起灵拽住他衣领，恨恨地把他怼在门上，瞪着他。
黑瞎子勾着唇，拍拍张起灵的手，“别着急。你挑个合适的时间离开，然后再悄悄回来。”
张起灵虽然不明所以，但他明白黑瞎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真的还没有？”
黑瞎子耸了耸肩，“反正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多的说了，花儿也危险，我四处逃命倒是也习惯了，但我不能让花儿再跟着我受苦。”
“这样会害了你们？”
黑瞎子觉得好笑，“跟这事儿扯上关系，你觉得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张起灵知道黑瞎子带解雨臣私奔七年从未让他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心里一直对不起解雨臣，如今好不容易熬到被皇帝认可，此时惹乱子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因为我也明白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黑瞎子摇摇头，“但我可没那么好心，追责起来你一个人全部承担。”
“好。”
午后，张起灵靠着花园亭子的木柱，望着湛蓝天空，一群鸟雀飞来飞去，好不自在快活。树叶随风摇曳，云朵穿过枝桠，日光错落其间，如果吴邪在的话，他会像个孩子般雀跃地跟自己分享这美景。
想到吴邪，张起灵垂下眸，心里难过。目光移动时瞥到雅尔又拎着东西过来修剪花枝，他忙闪身掩藏在假山石后，静静观察。
雅尔打了桶水，开始浇花，绕一圈灌溉整个花园，而后开始仔细地修剪杂乱枝叶，剪完像安慰孩子一般摸摸这些摇曳生姿的娇花。
吴邪剪完花也会安慰它们。张起灵皱起眉，继续看下去。
雅尔做完工作，就坐到院子东侧的梧桐树下，躲在一片阴影中，开始吹他的木笛子。
呕哑嘲哳难为听。张起灵闭着眼叹了口气，吴邪绝对不会允许这样难听的笛声出现。
张起灵踱步回到厢房途中，遇上刚回来的解雨臣，得知他也一无所获，满心失望。
照黑瞎子的话摸索，吴邪应该是还活着，这算是安慰，但他究竟是不是雅尔呢？毕竟吴邪是很会演戏的。张起灵寻思着，决定要再继续观察几天。
可他第二天怎么也找不到雅尔了，第三天、第四天……无论白昼黑夜他都没有出现，张起灵只好去问管家。
管家却说，前些天雅尔犯了错，不小心剪了解官人最喜欢的花，被赶出府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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