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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骑士短篇故事107

2021-10-25 10:10 作者:_青梅竹_  | 我要投稿

强尼·布雷兹死了。作为一个著名的车手,身上自然会带着点从训练和表演中积累下来的伤,有些伤平日里微不足道,却有几率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带来悲剧。如果这样想,那就错了,强尼在死时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伤病的征兆,与突发性疾病之间找不到任何关联。死亡是在一种他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才降临的。

这是个愚蠢的主意,尽管类似的愚蠢对丹来说更像每周必然上演的真人节目。为了达成目的,午夜之子做过很多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行为,可像现在这样,因为调查路西法而自杀,却还是头一次。

现场除了丹还有三个人,戴蒙、萨坦娜以及萨拉。他们负责监督强尼的生理状态,不是为了拯救他,而是要尽最大程度维持死亡的状态。

作为车手容易受伤,而作为被烧得只剩下骨头的恶灵骑士,受伤,尤其是各种致命伤则更是常见。可不论每次承受的伤害多大,也不论伤害的手段,复仇之灵总会将宿主从死亡线上固执的拉回来,除了偶尔几次。

“希望他快点。”萨坦娜说,死亡对于她和戴蒙象征财富的积累,可这次的情况非常特殊。当她利用魔法短暂的切断强尼的心跳令其陷入死亡后,立刻就能看出复仇之灵那惊人的治愈力被启动了。她必须设法遏制这个过程,尽量拖慢强尼的复活。她想要直接去和扎坦诺斯的意识对话,然而,这个家伙根本听不进去。

真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戴蒙也不确定路西法是否就在虚无的往生中,只是多方面证据都倾向那里。他用枪在地狱中自杀了,也脱离了地狱,天堂是去不成,像他这样的存在也不会出现在其他维度。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虚无的往生,很少有灵魂会是地狱与天堂都不欢迎的,通常等待这样特例的就只有那里。

虚无的往生,对萨拉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鲜血氏族积累的学识也只是零星地暗示有那么个地方,很少有人,就算你是卓越不凡的法师,也不会对比死亡更孤独的世界产生什么兴趣,如果你死了,要么地狱,要么天堂,多余的终点站可不会像你敞开大门。

可现在强尼想要去的就是那里,为了应对战争,他认为有必要跳出传统思维,既然已经有人从虚无的往生中成功归来,那他也可以。死亡对于强尼来说是一个严峻的,却也有回旋余地的挑战,只是这次他死后的目标比过去困难。

如何保证他的灵魂不会去地狱,也不会是天堂,而直接抵达目的地,戴蒙无法保证,萨坦娜无法保证,萨拉更无法保证。幸亏这个在外人看来充斥着妄想以及漏洞的计划还是得到了额外的帮助,努梅莎特,利用在天堂的便利,给了他们一些建议,为什么她会对虚无的往生有这样的见解,那还是因为玛门。

玛门竟然没有利用这次机会设法见她一面,就算正帮助强尼保持着死亡的状态。萨坦娜还是忍不住想到这点。天堂和地狱比以往更频繁的会面,可是这其中除了言简意赅的讨论,增加精神上的劳累,考验耐性,却没有让玛门获得任何短暂的温情,或许是这种时刻为了避嫌,二人会刻意回避见面。萨坦娜很想找个机会问问,努梅莎特送给玛门的剑变成了路西法自杀的子弹,她会不会为此感到某种情感上的羞辱。

“别分心!”戴蒙看到强尼的胸口出现了微微的起伏,这是不能的,任何生理上细微的活动都不允许,目前强尼得保持死亡,直到他调查回来。

“你们怎么确定他的状态。”丹提出质疑,在场的人谁能保证不会一个不慎就让这种死亡成为不可逆转的悲剧。他们只是在确定强尼的死亡状态,而没有后续的跟踪,也就是说在另外一边,完全是强尼在独自应对,他要是一去不返,丹发誓会劈了在场所有人。

“他会复活的。”萨拉保证说,虽然她也不清楚强尼现在看到了什么,可是复仇之灵的力量还在发挥作用,与他们这些人做激烈的抗争。扎坦诺斯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作为复仇之灵的职责就是让宿主活着,不断的去复仇。“现在,别来打扰我们。”维持强尼的死亡,又不能使他的躯体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困难程度不言而喻,她得挖空心思,施加十几条咒语来平衡各方面情况。

强尼,你可快点。看着那张像是昏迷,实际已经失去生机的脸。丹也只能默默祈祷。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死亡那一瞬间的痛苦过后,就是不再有时间概念的死寂。强尼明白自己正在前往一个全新的世界,初次踏足这样的世界,灵魂上往往会受到刺激,这种刺激足以让最坚定或者麻木的意志动容。不是天堂,不是地狱,没有天使会根据你的善举引导你,也没有恶魔会根据你的恶行嘲弄你,一个可以用被遗忘,或者放弃去形容的维度。

虚无的往生。我到了吗?强尼自问,他都不确定自己来到的地方是不是。这里该怎么说那,不同以往,与想象中差距很大,你的灵魂不会有太大扭曲,这里的氛围带着一种冷漠的感觉,不欢迎也不排斥,单纯的灵魂容身之所。可是你会有种错觉,不是生命,而是与死亡之间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这是愚蠢的。”如果不是扎坦诺斯的话,强尼可能会觉得这是自己人格分裂在说话。

扎坦诺斯的存在令强尼还能感受到一些温度,这种温度不是地狱火,而是某种比目前要积极的心理安慰。“多傻的人才会把自己送到这。”扎坦诺斯嘲讽说。墨菲斯托因为黑心的匕首在这里吃足了苦头,狡诈的他居然除了唉声叹气什么也做不了,可不像在拉斯维加斯顶层,名义上的监狱,实际还能策划阴谋。这里是彻底斩断现实纽带的地方,自我认知的终点,再无其他。

某些抽象实体有能力进出虚无的往生,并做出干涉行为。可这样的存在终究离他们太遥远,强尼得到的保证仅源自一个法师和两个年轻的地狱领主,他们如果因为意外来到这里,同样是束手无策。

“你应该少点牢骚。”强尼说,有陪行者能聊聊对他来说倒是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路西法,“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有人。”扎坦诺斯说,可也仅此而已,实际上来到这的那些灵魂,已经不能用善恶来衡量。用不幸的灵魂弃婴来形容倒是更合适,“关心你自己吧,他们在使你尽可能久的待在这,但也快到极限了。”这个世界可不是能让人仔细调查的事故现场,如果留的太久,是真有可能失去返回机会的。扎坦诺斯又开始调动那股力量,将生命注入到现实的躯体中,来这就是浪费时间,他们应该回去,通过战斗以及复仇完成对于危机的解除。

强尼不确定来到这里的灵魂还能否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交流对象,如果不是那种被视作搅动的现象存在,他很可能忽略已经完全扭曲的意志与精神。他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大喊,路西法,你的新花样结束了。蓄意自杀的地狱之王不论在何处都不会轻易亮出手中的底牌。在虚无的往生中,强尼不知道作为恶灵骑士还能发挥出多少能力,他尽量如往常那样调动感官去观察,可这里能被称为灵魂的存在仿佛是工厂里流水线出来的零件,连最细微的差距都不易辨别。

会不会是在这里待太久了,自我身份的认同感消失了。强尼的怀疑诱发了心底的忧虑,就如在地狱待久了,你会变得更加腐化堕落,在这里截然相反,连那些负面的东西都难有栖身之地,最后灵魂彻底变成虚无的幕布,游荡在背景中。

任何试图交流的渠道都失败了,那些意识没有一个回应他,可是透过观察,强尼还是能读出他们生前的部分事迹,能来到这的都非凡人,每个存在的经历都触目惊心,换作其他时间,强尼可能忍受不了这些内容,可现在,为了刺激自己不迷失,他开始不断地观察,吸收各种线索。

这些意志所做的事,生前的力量所带来的奇迹与浩劫,贯穿了多元宇宙的历史,从上一代,上上代,甚至更古老的多元宇宙中。在如今的时空、维度、领域中再也找不到他们存在的痕迹,可在这里,只要你观察,还能看到部分昔日的记录。

被观察对象冷漠且无动于衷,甚至会令强尼产生,这是他脑中幻想的这些家伙的事迹,而不是在已消失的时空连续统一体中真正存在过的。他们在这的时间很可能超过已知宇宙的年龄,回忆可能只会引来痛苦,唯一的解脱就是茫然的飘荡下去,浑浑噩噩在这里是幸运的代名词。

“还是没有吗。”强尼开始怀疑是不是方向错了。除了路西法的死和接下来引发的一连串灾难是真的,其他都是猜测,连关于他可能来到这里也只是玛门的一家之言。为了这件事,我竟然允许萨坦娜让自己心脏暂时停止跳动,我可真傻。自嘲也只是后知后觉,因为这件事过于离奇,路西法的自杀,除了带来秩序的崩溃,不会给他本身带来任何好处,至少目前没看到,他究竟追求的是什么。

介入这件事起初,强尼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路西法的死是其他人的阴谋,那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是主谋,可他看到的是一场多个恶魔之间的内斗,各种势力崛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路西法留下的庞大帝国占为己有或者瓜分。恶魔们陷入了一种僵持,天堂介入了,复辟的保皇派(玛门为代表的少数势力)使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到了现在,强尼不得不承认,没有人真的得到好处,马尔杜克、阿斯莫蒂尔斯,别西卜造成了破坏,有些甚至危害到了地球所处的维度,可是并没有获得好处,那路西法做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我犯了个错误,强尼意识到自己白跑了一趟,他不该来这,把时间全浪费了。他突然觉得这是自找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将追查工作交给天堂,上帝总能有办法,如果说有谁熟悉路西法,那只有他了。而自己是个恶灵骑士,有恶魔或者其他超自然势力意图危害世界时他站出来解决掉就行了,而不该干这种类似私家侦探找人的工作。

产生的这个决定,让强尼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该回去了,让看守者或者萨坦娜把消息带给天堂,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该让无所事事的懒王上帝找点事忙了。

踏上返程的归途,可就在这时,前方有团影子拦住了归路。

最初与周围的景物没什么不同,走过去时就算刻意关注也不会有吸引人的地方,可那团影子比其他的意志更有具体化的倾向,这让强尼停下了脚步。

他在等待进一步的发展,那团影子变化的很缓慢,似乎想要成形在这里颇为费劲,可是渐渐,强尼能观察出近似人类的体型结构,很勉强,长长的身形,衍生出四个类似肢体的部位。

强尼本来想要用锁链在对方彻底成型前将其捆住,却发现实际行动与战斗的意志相违背,锁链没有出现,这意味着在此刻,他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那个东西的造型已经越来越明显,四肢逐渐完善,在它的头部,能看到三个凸起物朝着尖锐的外形弯曲着延伸出去,而在身后,类似展开中的翅膀的构造,也在慢慢成形。这就是标准的恶魔的外貌。有时强尼总认为这种造型太蠢了,有能力千变万化的家伙偏偏总是拘泥于这种能被轻易辨识出来的造型。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该怎么办,他现在是恶灵骑士的形态,可是身上的火焰一次都没有燃烧过,战斗好像只能靠原始的拳脚,唯一还见效的能力就是复仇之灵在不停地试图把自己带回活生生的世界。

寻找能被当作武器的东西防身,这里没有,强尼也没有要回避,既然来了,他选择正面交锋。

轮廓的尾巴最后形成,站在强尼的面前的存在,比他略高,浑身局部裹着黑色的外甲,在没有外甲的位置,暴露出的银白色皮肤透着一股寒意,头上的三只角看着尤其狰狞,那条尾巴让人联想到蝎子,而双手的大小并不对称,右手明显大于左手。

“阿斯托克!”强尼惊讶说。她的出现可完完全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为什么她会在虚无的往生中,难道她也死了吗。

阿斯托克伸出巨大的右手,卡住了强尼的脖子,将他拉近观察,“上帝赐予你复仇之灵时,应该顺便提升下你可怜的脑容量。”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敢于来到这个世界,在她来说也过于胆大妄为了。

强尼没有挣扎,虽然被抓着脖子,可他发现阿斯托克并没有用力,而且从对方的表情上,他读出了很复杂的态度。一方面阿斯托克厌恶乃至蔑视自己,另一方面,她貌似摆出一副气势逼人的神态,像是在朝自己施压,希望自己能执行她的某种意图。

“我的颈椎是有点疼,可不代表你的按摩就合格。”他说。

那一瞬间,阿斯托克的表情就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想要掐断这个胆敢跟自己这么说话的人,可又受限于某些条件,“你想找路西法吗?”她说出了令强尼感兴趣的内容,“如果死后的归宿都没有,正常来说应该去湮灭的领域调查,可是,你们不知是受到怎样的愚弄,竟然来到了这里。”

湮灭的领域,强尼思考着,他知道那代表一个抽象宇宙实体,难道路西法的死与他有关吗,“你都知道什么。”

“那种家伙是不会让自己被抹除的,所以你也不用白跑一趟。”阿斯托克猛的一甩,将强尼送出了这个世界,“稍后谈。”

强尼的陡然复活吓了所有人一跳,原本躺在那,身体绷得笔直,却猛的挺直了上半身,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开嘴,鲸吞着空气。活过来了,他很确定,头上有汗,心跳得很剧烈,而且能看到那些熟悉又手足无措的脸让他感到开心,“你们不用太紧张,我不是活过来了吗,就是过程不舒服。”

“你可以用稍微稳重点的方式回归吗。”丹说。

戴蒙可真怕刚才那一下他会直接变成恶灵骑士跟着把这栋屋子给点燃,维持他的死亡状态,承受着复仇之灵的压力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那股力量,不肯屈服于死亡,顽固的想要重新点燃这具身体的生命力。他用了很多咒语去压制,而反弹的力量也在增长。

“路西法在那边吗?”萨拉问。

没等强尼回答,萨坦娜就说话了:“伙计们,有人来了。”

那是一大团黑色螺旋状的物质,随着强尼的复活出现在屋中。在扭曲中完成了形象转变,阿斯托克单膝跪在他们面前,紧瞅着地板,发出微微的喘息,她看上去很累,“幸亏有复仇之灵,不然带你回来更费劲。”复仇之灵的复活能力令她事半功倍,虽然不可能改变她对于上帝造物的看法,可她还是得认同这股力量,无数地狱魔王垂涎,不是没有道理的。

屋里的人显然不欢迎她,戴蒙的三叉戟,丹的枯萎之刃,萨坦娜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的手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力量可能悬殊,但不代表他们会被阿斯托克吓住。

“先别动手。”强尼在萨拉的搀扶下起身,“她是我们破案的关键线人。”

他应该换种称呼,阿斯托克可不愿意被视作所谓线人这种低端的小丑。在地球上,一颗子弹曾引发了世界大战。而在地狱,一颗子弹所带来的破坏是人类癫狂的野心永远想象不到,仅仅死了一个地狱之王,还是自杀,诱发的流言蜚语,阴谋野心就呈井喷式扩散。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发生在其他维度的事,不止是地狱。包括赛托拉克的深红宇宙,莉莉丝的暗影位面,柯森的黑暗空间都受到了波及。赛托拉克认为自己受到了八度要素其他成员的挑衅,正在考虑是否要面对面的跟其他成员干一架。而莉莉丝为了维持暗影位面的稳定,把自己的女儿,扎坦弥亚做成了稳定器埋到了地下。这个消息绝对能让强尼和扎坦诺斯暴跳如雷。还有柯森,他不满地狱间的战斗影响到了自己,正在筹备加入这场战争中。

“你们的方向大错特错了。”阿斯托克说,“为什么没有考虑过黑暗虚无。”

黑暗虚无,一个集中了被驱逐的仇恨与毁灭的监狱,跨越维度的独立存在,里面的犯人都是被地狱所忌惮,乃至是不愿意收容的,每一个危险性都不亚于那些闻名遐迩的恶魔,每一个的罪行都足以触动宇宙最敏感的神经。现在,一个从里面逃出来的存在,告诉他们,路西法藏在那里,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路西法反叛天堂失败,投入地狱,本来对于他来说,那里就形同某种程度的监狱,作为地狱之王,路西法可不如墨菲斯托能频繁的出入地球或者其他维度,只能通过代理人去传达他的意志。他自杀了,撼动了上帝定下的法则,得到的却只是从一个监狱转移到另一个更森严的监狱,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他们的不信任显然在阿斯托克意料之中,“我也不相信,毕竟从来没有人主动进入,都是千方百计想要出来,可是内部最近确实出了问题。”

她察觉出这点颇为意外,阿斯托克并不完整,当初马面雷神与星尘的战斗将她的一个碎片释放了出来,那个机会只有她抓住了,出来后她就不想回去,那怕不复当年之勇。她也不愿回去。可是最近,一种强烈的不安,使她非常渴望得知黑暗虚无的情况。

“我和里面的关系比你们想的密切,断断续续,微弱地互感,最近里面肯定出了巨大的变动,我那部分也受到了影响,你们尽管不屑吧,把这当做一个恶魔的疯话,可我知道,真的出事了,对于那些囚犯来说,有某种新的事物,正在发酵,修改一切。”阿斯托克说。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好吧,你们亲自去看看吧。”阿斯托克将自己之前的那种体验,以强迫的方式,灌输给了屋里的所有人。

那是潜伏在秩序背后的恐怖结晶,某些个体突出到使地狱的力量相形见绌。这是怎样可怕的体验,两个地狱之子,两个过去有过充足的,与各类邪恶的魔法生物战斗经验的兄弟,一个通往天堂门户的看守者,都在那瞬间希望能晕过去或忘掉所见所闻,意识的丧失是仁慈的,使他们免于去目睹那一幕幕骇人的概念。这是不该暴露的腐朽,地狱都宁愿去否定的黑暗,整个多元宇宙会为了有这样一个监狱,去流放并关押这些存在而衷心的高唱赞歌。畸形的意志在里面嚎叫,彼此致命的对抗着,永远不会终结,纵然时空经历了一轮轮的死亡与重生,黑暗虚无的囚犯依然不会被赦免,他们的名字被从原有的时代抹去,力量被封存,影响被新的事迹覆盖。无人会在公共场合高声谈论,只有私下里,面对黑暗中摇曳的烛火,低声诉说着关于他们已经面目全非的传闻。

这一切宛如万古般的痛苦实际的过程只有几秒,“上帝啊!”萨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对于恶魔,至少是她理解的恶魔这都太过于顽强了,她能想到的只有顽强这个词。

戴蒙和萨坦娜,恶魔之子,已经双双瘫软在地板上,戴蒙抓着自己的头发,胸口的五芒星燃烧着,那种光芒却透露出一种惨淡,像是后劲不足。而萨坦娜半张着嘴,表情是狂乱后的虚弱,跟着头一低,两只角先磕在了地板上。

“你这混蛋。”丹恨不得把自己的大脑融化了,腐蚀的作用为什么不能把刚才看到的全部清除,他现在觉得就算把全纽约的酒,任何种类的酒,甚至工业酒精全喝完,已无法让他忘记那些,全宇宙,多元宇宙,好几代多元宇宙的罪恶展示在他面前。你被迫接受他们在另一世界与你共存的事实,如果说还有一点点算是积极意义的事,就是这些家伙都被关着,“有那么多号称是维护宇宙的抽象实体,怎么就没有想过去干掉那些玩意,养着他们干什么,邪恶动物园?”什么维持宇宙平衡,各自在宇宙中的位置这些对丹都是废话,高高在上者虚伪又矫情的说辞。

“能杀的都杀了,杀不死,或者杀了会引发更可怕事故的才往那送。”阿斯托克说。看着他们各自无法掩饰的痛苦,她有点幸灾乐祸。刚刚他们没有人认真对待她,可现在痛苦攥住了他们的心,就算他们接下来依旧逞强,却也不得不认真去思考对策。

“那些陈旧的邪恶中,崭新的力量是不是……”强尼在足够摧毁心智的氛围中捕捉到了一丝疑点,仅仅是从眼前晃过,那是火焰,来自地狱的火焰。就像往漆黑的泥沼中丢出一小根燃烧的火柴,遇到沼气瞬间化作火海。

看来我没找错人,阿斯托克为自己的眼光而满意,“对,你看到了,那就是你们要的。”

“你应该去找上帝。”萨塔娜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坦白在这时不丢脸,而是一种识时务的表现,“我们不够强大,解决不了这件事。”

“去找那些住在黄金圣城里,最近总在开会的人吧,告诉他们,不要开会了,只需要派人进去,在保证其它囚犯不越狱的情况下把他押出来就行了。”丹说。他试图在屋里找到能作为酒的替代物的饮品,可没有,这让他烦躁,“我出去一趟。”也不等别人同意,他就推门而出,丹要去路边的小店,买一瓶,或者好几瓶酒,他得洗洗脑子,刚才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事太伤精神了。

“我跟他们说了。”阿斯托克平时可不会去求那几个过去的合作者,可现在她让步了,但是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支持,“你知道天堂怎么想的,黑暗虚无和地狱既有相似处,又有区别,他们已经尝试了,可失败了,路西法对黑暗虚无做了未知但转变惊人的改造,仅仅从外部开了一个小口,还没有进去,那些天使的神志就遭受了比你们更严重的摧残。”

黑暗虚无进不去,或者说不欢迎未经准许的狱警,这一切与路西法有多大关系,谁也不知道。

“他想统治那里。”萨拉突然说,这只是她的猜测,可是她相信这就是最合理的答案,“黑暗虚无里的囚犯,是整个多元宇宙最恐怖的一群家伙,如果能掌握他们,路西法就会……你,”她指着阿斯托克,“不想被统治,你是来向我们求助的。”

统治吗,奇怪的是阿斯托克不太认同这点,尽管有先前的感受,可是她怀疑路西法有比萨拉说的更复杂的图谋,“如你所说,我的确不想回去,可我也不想任他摆布,所以我来找你们,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不能进去,这是戴蒙的看法,且不说路西法,关在里面的其他存在,恐怕都不是强尼能,甚至他们联手能应对的。他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方法,否则不同意行动。

强尼本身对黑暗虚无也有教训,两个生命曾利用他躲到过地球,还差点害他的朋友科迪坐牢,教训历历在目,可既然知道了位置,坐视不管就不是他的作风。路西法就在里面,肯定不是为了度假。如果真像萨拉推测的,那很快就会有一群古老而凶暴的强大存在回归到这个宇宙。

“我找你,因为你最有经验,你是恶灵骑士,做这件事没人比你合适。”阿斯托克说。

“可他也只是恶灵骑士。”萨坦娜说,“而对方是个老奸巨猾的地狱之王,他对于天堂的了解超过我们所有人。”萨坦娜总觉得,如果争论与上帝的距离,就算被困在地狱不得脱身的路西法都比他们要近。以前她不相信,可后来父亲的一句话启发了她,为什么落入地狱的路西法有着能通往天堂的钥匙,那可不是为了某个时候来场反击而准备的,他有深谋远虑,停战之约只是天堂和地狱博弈的众多产物之一,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路西法私下背着所有人研究了很久,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行动。别说要应对黑暗虚无的其他威胁,仅仅是把强尼送进去能怎么样,一个恶灵骑士,再强大终究有限,而路西法手里此刻握着多少新花招可能只有上帝知道,更夸张的说,也许上帝都无法看透现在的他。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戴蒙还处在思考模式,把所有对于黑暗虚无的认知从记忆中挖出来,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方面。但他穷尽自己的知识,也一无所获,“也许……”他起身,准备去拜访几个熟人,或许这些活得够久的家伙能给他点可供参考的意见。

“我去。”强尼的话让同伴愣住了,“如果走运,我可以把他拉出来。”他的想法简单的近乎幼稚,萨拉马上就劝他放弃这个念头。

他们需要武装,远强于现在的力量,不止是午夜之子,而是需要像过去那样把能调动的恶灵骑士设法全找来,而不是草率行动,那将有去无回。

“你们决定好了吗。”丹回来了,带着酒气,手里还握着瓶酒,“送死的事由谁去。”

“我,只能是我。”强尼说。

“还是我吧。”丹耿耿于怀的说,“上次你去送死,回来时痛打了我,还把我从桥上扔了下去。”他可不想这次强尼回来后,为了帮他善后,再被萨拉送到某个领域,带回某些力量。对于战胜路西法,丹有着奇特的信心,枯萎之刃就是关键,上次他被强尼打得很惨,可仅仅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抓住了,就几乎杀了强尼,强尼当时的强大远超从前,他是真正的地狱之王,但被刺中后,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伤害,因此丹会竭力去给路西法一剑,然后就等着腐蚀作用发挥效果,路西法回到地狱,一切结束。

“不不。”强尼说,“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未必需要用武力来强行把他送回地狱。”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措施,可是他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想法,路西法自杀,离开地狱,不是靠蛮力突破上帝的制约,而是一种技巧,也许他也可以加以利用。

看着他们争辩,阿斯托克打断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但我可要告诉你一件事,进去的话,未必是整个进去。”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都知道现在的她也只是本体的一小部分,难道她想……“就如你们刚刚把他送到虚无的往生的手法,我们可以只送灵魂。”复仇之灵与宿主灵魂结合也能发挥原有威力,而且能保证宿主身体的安全,等行动成功后拉回灵魂可比拉回整个人要容易,至少对于目前的阿斯托克来说,“最好快点。”她发现自身还在虚弱下去,这种虚弱可不是靠吞噬星球能补回来的。

“你有多少信心。”丹不想说那些空乏的警告,也不指望阿斯托克能做出什么保证,“进去后,没有后援,全靠你随机应变。”

“我需要……再等等,再等等。”强尼还在梳理自己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我需要些帮助,以及准备工作,你们都有事要做。”

有时我真觉得生活充满冷笑话,强尼回顾着自己曾面对的挑战,家庭的挑战,工作上的挑战,与恶魔相关的挑战。这个世上曾有很多恶灵骑士,可现在就剩三个了,一个在外太空当星际牛仔,一个在复仇者接受全方面呵护。而他那,正要孤身犯险。为什么我不把事情甩给复仇者,这些最伟大的英雄有什么摆不平吗,他们难道不也与地狱有过无数次交锋吗。该死,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才让我会主动投向黑暗虚无。我追捕过路西法,在世界各地,一个一个碎片,我也和他有过,尽管不愿接受,但却是共同面对过某些强敌,比如然德基尔。他逃出了上帝的法则,而现在,我,恶灵骑士,上帝愤怒的化身,主动找来了。你别想摆脱上帝的法则。

黑暗虚无的出入口绝对不能在地球打开,这是萨拉的要求,没有妥协的余地,所以开启这个的地点选在了戴蒙的领域。

带着强尼的灵魂与复仇之灵先去地狱,再由地狱转到黑暗虚无,也许除了阿斯托克,每个人都担着风险,“难道不能更容易点。”阿斯托克想的是直接把出入口开到月球,但离地球太近了,而且,开在这个时空内任何的地点,都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我就要进去了,你不打算给我点提醒吗。”强尼在临别时刻说。

“别指望交朋友,但是他们对于新进来的确实会感兴趣,这些兴趣通常带着恶毒的意味。”阿斯托克说完,将强尼连同复仇之灵一并送入了传送通道。

这可比之前跨越维度的旅程加在一起还要难受,如果不是凭借复仇之灵对于灵魂的保护,那种震撼真的会吞噬掉脆弱的自我,强尼尝试着暂时封闭灵魂,不去理会周围的变化,可他发现办不到了。这可不是在两个不同维度间制造联结,而是一种恐怖的无以复加的折磨,前方是个万魔殿,而你要进去,找到并带出一个地狱之王,还得保证不会放走其他人。你要抵抗的是来自其内部的群体恶意。

强尼觉得自己在尖叫,他应该是张大了嘴,可是那声音又不像自己的。难道是复仇之灵的咆哮,他确实能察觉到,对于复仇的渴望,越接近,那种强烈的冲动在灵魂中掀起的暴躁,亿万年累计的罪恶等待被清算,这个量太大了,需要代为复仇的灵魂已经不是按个体,而是按世界来区分,每个世界最少可能都有10亿个不同程度饱受摧残的灵魂。到了此刻,强尼甚至不会再关注最后复仇是否成功,这些家伙被关进去了不是吗,或许对于那些灵魂谈不上安慰,但对于宇宙,这是一种幸免的手段,危害性的力量与精神已经被永远隔断在黑暗虚无的另一边,其他生灵安全了。

强尼还在深入,向着最黑暗的深处前进,黑暗的强度最后到了连地狱火都无法照亮的程度,强尼产生了种分离的错觉,他正在失去复仇之灵,不能发生这种事,以前他不知道多少次渴望摆脱,可现在不行,这是他返程的保障,现在他必须紧紧依附于复仇之灵,“我告诉你,扎坦诺斯。”他对灵魂中的寄宿者警告说,“既然踏上战场,没有回头路了。”

扎坦诺斯当然知道,他总是在发火,对待强尼,对待人类世界,对待地狱,有时也包括自己的女儿,可现在他倾向与理智,因为对面的,就算不是冲他而来,仅仅是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邪恶都让他感到惊心动魄。

如果我当年没有输,没有输给原始午夜之子以及后来那波,或者还坐在墨菲斯托的王位上,会不会现在我也能和这些家伙一样强大。扎坦诺斯思索着,可是作为恶魔领主的那种野心终究还是被复仇之灵的惩罚意志取代,他正要陷入最需要复仇的地方,令亿兆灵魂痛苦的家伙全在里面,而且每一个都强的难以想象,这是挑战,他准备接受。

此时,强尼穿过了通道,完全进入了黑暗虚无。

我这是到错地了吗。强尼按照对待地狱的态度去面对。每当你来到类似的地方,总会引起注意,很快就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来试探你,跟着就是无穷无尽的恶意攻击,你的灵魂不再有承受的极限,而是看他们的发挥。

但是强尼遇到的是冷遇,而不是攻击,任何带有威胁性的征兆都没有出现。此外这里的环境也不像地狱那么严酷,完全可以用平凡来形容。

“这可与预想中相差甚远。”强尼望着眼前的荒野。就是那种很常见,洲际公路边的荒野,远处能看到群山,天空是蓝的,看不到云,没有太阳,却很晴朗。在他所处的位置,左边不远处有片树林,树木格外高大,野草荆棘在疯狂地生长。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这里听不到任何小动物的声音。

这是巧妙的伪装,针对我准备。强尼这样想。就算在地狱,如果有人刻意掩饰,也能暂时显得富丽堂皇。既然黑暗虚无被外界冠以种种邪恶之名,那露出爪牙只是时间问题。

在强尼的右侧是条蜿蜒的公路,公路上积着灰尘,像是久未有人行走过。看到公路,那种想要驰骋的欲望出现。强尼用地狱火塑造出摩托,随便选了个方向,向前驶去。

他这样开了大约十几公里,一种现象越发的明显,是开垦过的迹象,尽管这片土地仍然显得荒芜,可是从某些角度去观看,你能找到人工的痕迹,不是正在行驶的路,也不是那些看上去有点破旧的标识牌。你说不清具体的原因,可就是心中不断的暗示。

路边的小山坡上偶尔会出现稀疏的房屋,每当这时强尼都会暂停脚步,下车走过去看几眼,他渴望找到更重要的线索,也许是孤独的身影,也许是别的,假如遇到一个丑陋的怪物,那简直再好不过,违和感,他在找这样的迹象。

屋里的东西,给人的印象很古怪。就好像有种力量,将原本无意义的东西赋予这样的外形,但在完成后又刻意做旧,留给外人留下被遗弃的感觉。强尼拿起一个水杯观察着,又把它放回桌上,桌椅的摆放很乱,其中一条桌腿还短了点,歪歪扭扭的立在那。

走出小屋,继续行驶,顺着道路爬上一段陡坡,视野变得更加开阔。群山环绕着背景,从那些遥远得几乎不可触及的山中,强尼隐约听到声音,现实里建筑工地才有的那种大型机械开动的噪音。

那座山就我的目标,强尼给自己暂时定下一个方向。他朝山脉加速,在途中,深不可测的峡谷拦住了去路,虽然有座桥连接两侧,可桥的表面已经起皮,锈迹斑斑,或许这座年久失修的桥能承载自己,可强尼不想冒那个险,他找了个能飞跃的地点,加速从空中越过了峡谷。

接下去的旅途,地势逐渐朝下倾斜,强尼仍然没有发现有活物的痕迹,不过在路过一片丛林时,有些东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些树木,不论是露出地面的根须还是朝天生长的树枝都暴露出一股狰狞的疯狂,仿佛拼命挥舞的爪子被强制性的固定在原地,只是观看,强尼就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换做其他胆小的人,会被这些树的外貌吓得落荒而逃。砍掉这些发育很畸形的树,反而会起到美化环境的效果。

强尼下意识的甩出一团地狱火,火焰迅速覆盖了粗糙的树皮,整棵树熊熊燃烧,发出难闻的焦味,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常现象。看来是我推断错了,他以为这会牵扯出来自地下的改变,然而没有,他只能继续上路。

越走越往下,他估计自己接近山脚了。一条河与他不期而遇,河道扭曲的走势也给他此地不正常的感觉,仍旧是那种人公开凿的迹象,虽然从表面看河水流向是自然而然的,可当注意力集中,你会认为这条河在形成的过程中,受到了严重的外物干预,而且这种干预带着十分不合格的成份。

虽然说来可笑,但强尼接着依照从求生节目看到的方法,顺着河寻找,在度过一条廊桥后,有座小村庄浮现在眼前。

小村庄看上去像是新近建成的,类似老式西部片的建筑分散坐落于道路两侧。大多数屋子门敞着,里面空空如也,像是在建成后就被废弃了,偶尔强尼能看到屋中有人,他把摩托停在一栋屋前,下了车,警惕着走向房屋,想要与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老人交流,可对方对待陌生人非常冷漠,摇着手什么也不肯说。

“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强尼问。他被彻底搞迷糊了,黑暗虚无,全宇宙公认的邪恶流放之地,可却处处透着不正常,唯一算是有人烟的地方目前就只有这个小村庄。

老人含混的张开嘴,发出的声音令强尼根本辨别不出那是什么语言,从语音上分析,不是英语,西班牙语,法语,俄语,也不是亚洲地区的语言,更不是印第安语,让他去描述,那就像让本来已经退化到不健全的器官强行发出人类的声音才会有的现象。

“路西法为什么要来这。”强尼只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就时,那个老人竟然微微的哆嗦起来,跟着转过身,回到屋里,锁上了门。

他一定知道什么,也许……强尼想要去敲门,却又听到零星的关门声,小村子的其他人,这些精神与肉体都带有鲜明颓废状态的居民缓慢的回到各自的屋中,并关严了门。就好像那种19世纪的西部荒野,两个人准备决斗,而其他人为了避免被误伤,都在回避。如果强尼是决斗的一方,那另一方在那。

就通常的审美来说,此处的环境,这座小村庄都还算不错。可就是氛围太诡异了。强尼之前曾试着去揭开内幕,烧掉几棵树却没有变化,现在当地人对他的话明显有畏惧反应,可调查又陷入了死角。

远处群山再度传来了隆隆的声音,那种浩大的施工声,就像有千万人在为了某个项目而努力,假如有人告诉强尼那边正在制造巴别塔,他也不会有任何惊讶。“好吧,也许声音就是答案。”

他准备前往声音传来的区域,在那里,一定能得到更多发现。

可就在他走下台阶,准备骑上摩托赶路时,一件小事吸引了他,那是三块地砖,被杂草或者树根顶了起来,本来很普通的现象,不要说这种地方,就算大城市偶尔也会出现,自然侵蚀人工痕迹。可是强尼下车前,他记得那个位置是平的,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砖顶起来,就在他低下头查看的时候,本来被顶起的砖,竟然又迅速陷了下去,无形的力量将表面抚平了。

这处变化产生后,更多的变化出现,尽管细微,可凭借无处不在还是能鲜明的察觉到。自然在某些地方发挥着作用,想要影响到村庄的环境,但立刻有人工的力量解决这些,加固房屋,清洁街道。

两种力量正在我面前对抗,虽然不如想象中惊天动地,可同样激烈。强尼没有选择加入任何一方,他还在看,慢慢的,发现了一些细微之处,自然的作用,在本质背后隐藏着腐朽的感觉,想要让这里衰败,退化,然而遏制这股趋势的力量,那种人工痕迹,与远山的声音存在关联,配合着声音的节奏,有力的控制着当地的外观。

村中的居民为什么不说话,他们在恐惧什么,或者说。强尼猛地冒出一个想法,刚刚那些人,会不会也只是人工痕迹的产物,原本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关在黑暗虚无中的……

雷声将他的思考打断,强尼本能的缩了下脖子,接着抬起头,天空依旧晴朗,看不到任何乌云,没有要降雨的迹象,没有闪电,有的只是雷声。这声音震耳欲聋,带着威慑的强势,然后,他苦寻的目标出现了。

一个小点,自空中急速向这里飞来,雷声就是那个小点带来的。强尼攥紧了拳头,准备和声音的制造者来一场对决。

随着临近,他看清了对方,首先出现的是四匹健壮的马,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灰色,这些马高大,威武,由缰绳牵引,拉着一辆复古式的双轮战车。战车上的驾驶者,身着白袍,脸上挂着自信又傲慢的微笑,宛如一个从古希腊来的征服者。最醒目的是,他的背后附着一对美丽的翅膀,当翅膀打开,配合四匹马与战车,会显得更具气势。

“强尼,”马车上的人在看到他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你果然还是来了,是米迦勒送你进来的,还是上帝。”

这个声音,他不会听错,就是已经失踪多日的地狱之王,“路西法,你去整容了吗。”强尼说。

路西法收紧缰绳,四匹马发出嘶鸣声,跟着整齐的停下来,“天堂对现在的地狱局势感到无奈,让你带我回去对不对。”路西法说。

“换了监狱后你的生活看来不错,这的伙食绝对强过地狱,你都变帅了。”强尼故意说,“但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路西法说。

领头的那匹白马用左前蹄轻轻敲打了一下地面,刹那间,一切都变了。强尼说不清那是什么,就像在强光下紧闭双眼所带来的那种模糊感,可仅仅是从这股模糊感中所展露出来的原始风貌就让人不寒而栗,那是被掩盖的罪恶,是黑暗虚无本来的样子。他终于明白之前那些人工痕迹是怎么回事,眼前的生态与建筑都是路西法意志强加过来的结果,那些畸形的树木,沉默的村民就是这里的囚犯,原来他们展现出的退化与颓废完全是自己理解错了,那些无可宽恕的丑陋存在与恐怖世界披上了一层虚假的良善伪装,而他们不喜欢这样惺惺作态,想要变回去。

他是怎么办到的,对于黑暗虚无,路西法是个新人,难道他有透过武力强行控制了这个世界。

强尼的疑问随着红马扬起的蹄子得到了解答,周围星辰密布,宛如行走在广袤的宇宙中,而在正常时空连续体之外,黑暗虚无,孤独的存在着,不与任何世界接壤,只有当逼不得已时,才会有力量建立联结,把某些家伙流放过去。

“开动脑筋,黑暗虚无是个监狱,你可以把多元宇宙想象成正常的人类城市。”路西法说。罪犯,渣滓,流氓,自然不能寄生在城市中,但在消灭不了的情况下只能隔离起来。监狱诞生了。可是随着一个拥有开拓精神的囚犯现身,情况变了。监狱的规模开始暴涨,不是占据并挤压城市的面积,而是向全新的方向拓展,并完成最终的华丽转化。

强尼看到黑暗虚无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多元宇宙反而成为被围在其中的小世界,“告诉我,强尼,那个才是监狱。”路西法的声音透露着得意。他已经来到一个外部的大世界,不用费尽心思去回到一个小的可怜的角落中。

黑马的马蹄踏下,黑暗虚无被光芒笼罩,光芒的璀璨令多元宇宙失色,最终黯淡,双方的位置发生了颠倒,而在这期间,一种只有天堂,或者说上帝才有的权限,出现在内部,“我死了,离开了原有的位置,并带走了部分上帝的法则。”

上帝用来约束路西法的法则,在黑暗虚无中,被路西法反过来利用,成为了开疆扩土,制约群魔的利器。他知道这种强加性的力量是多大,只是在地狱中,就能将他牢牢限制了那么长的岁月,他一直在琢磨,这种约束力,如果调转方向,用在别的世界,会怎么样。他私下里花费了大量时间来构想实施的计划,利用死亡摆脱地狱,不能仅仅是被送到更下层再回归,也不能是前往虚无的往生,最终玛门的剑给了他启迪,那把剑,不仅由上帝之手赠予,又被努梅莎特重铸,带有他们的祝福,这种祝福可以帮到他。

射入嘴中的子弹印证了他的理论,那一瞬间天堂的祝福与天堂的制约形成了法则上的冲突,在复活的间隙,他找准机会,逃了出去,当他形体重塑,已经来到了黑暗虚无。

至于伴随他的上帝法则,则被路西法改造成了一粒荠菜子,种到了黑暗虚无中,种子在各种存在造成的光影间吸收养料,在他们百无聊赖的咆哮中开枝散叶,在无处发泄的歹毒意识中生根发芽,最终成长为路西法希望的样子。

无数大树肆意的疯长,从树枝间,数之不尽的蛇出现,它们扫荡黑暗虚无,将遇到的所有东西吞噬,在胃里经过酝酿后又吐出来,这些呕吐物就是路西法改造的原材料,经由他的火焰,新的黑暗虚无初步完工。

“每个维度,每个时间,前一代多元宇宙,都把这里视为不可救药的蛮荒禁区,他们错了。”路西法意识到了这的价值,这个领域集合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他在这里重拾了早已被遗忘的热情,就像当年他还在天堂,看着创始过程,万物伊始,一切充满了机遇与发展潜力。

“背叛者,毁灭者,地狱之王,那都是我。”路西法直言不讳,再多的贬损他都能接受,“可现在,我是切断者。”

最后的灰马敲响了蹄子,这片闪耀上帝法则之光的围墙,最终切断了多元宇宙与创造力本源间的联系,路西法居于二者之间,本源成就了路西法,而路西法将力量在体内二次中和后流出,构成了多元宇宙新的法则。再往后,这种本源的中转也会不复存在,只有路西法与多元宇宙,没有过时的宗教与神话里已经被看腻了的所谓正邪的最后对决,有的只是从始至终的稳定,一种路西法定义下的和谐,每颗恒星都将燃烧着地狱火,而星球的核心也将如此,对于灵魂的无尽裁决构成的铰链,将由他主导,没有上帝,以及其它神明的位置。一切多余的阴谋也将无所遁形,路西法即是最后的审判。

“我命令你回去。”强尼怒吼道。不能让他得逞,那不是简单的降临在世间的地狱,而是一种全新的颠覆模式,对于人类,乃至任何智慧的生灵都会是灾难,他们根本意识不到,燃烧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灵魂上,任由路西法的意志,降下或升起。他出于的目的不是上帝的愤怒,而是荒诞的,地狱风格的价值观对于人性本身戏谑式的降罪。

回去,不可能的,路西法用力甩动缰绳,跟着四匹马猛地跑了起来。

“我是先觉,我是欲望,我是快乐,我是宿命。”四匹马作为路西法的代言人依次发言,在最后,它们又异口同声的说:“摆脱原有的本质,脱离上帝的创造。我给荒谬带来意义,最终又令意义归于荒谬,二者本就因果相续,硬币的两面,而我是决定硬币朝向那面的人。”

强尼立刻发动摩托,追了上去。

马车在行驶中,发出巨大的雷声,与群山间的机械声遥相呼应。路西法对于黑暗虚无的改造不算彻底,所以他要不时进行修补,恶灵骑士的出现对他来说不过是给繁重的工作带来了一点新的消遣。之前他靠观看恶魔们为了争权夺位的战斗来作为娱乐,不论是玛门为了维稳用剑刺穿彼列的脑袋,还是马尔杜克,阿斯莫蒂尔斯筹备的计划,他都很想对他们说,“不用那么拼命,等我回归你们所做的就是无用功。”

可每个人依然在拼命,比如眼前这个恶灵骑士,究竟是怎样的鲁莽才会让他孤身来到黑暗虚无。路西法不在乎,只要他的计划完成,就算是天堂也会退出多元宇宙的舞台。

“以整个黑暗虚无为赛道怎么样。”路西法说。

随便,反正已经从地球追到这里了,强尼不在乎继续下去。不就是一场竞速比赛吗,他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他让引擎发出很大的声音,对马车的雷声做展开挑衅,然而路西法不在乎,他握紧了缰绳,稳稳的保持着领先。

四匹马不停的跑着,鼻孔喷出粗气。强尼以为因为比赛,它们会发生骇人变化,可除了奔跑的速度在不断加快,这些马的外形仍旧是正常的,但是有一点反常,他看到路西法的背影在抬高,“该死。”这些马的四肢慢慢离开了地面,踏着空气,等于是在飞,只是飞的高度很低,“你这家伙,竟然用飞的。”

路西法故意说,“我只说比速度,可没说以那种形式。”

强尼突然有点怀念来自未来的宇宙恶灵骑士,弗兰克尽管毛病多多,可是那辆摩托有独到之处。“放心吧,老姑娘。”他安慰着身下的摩托,“我知道你的局限性,可我们得赢,不能让他得逞。”

视线已经跟不上快速变化的景物,强尼觉得前方的景物都被局限在了一个圆中,可在这个圆心中央往上一点,路西法的背影还是遥不可及。摩托加速,疯狂地追赶着,没有任何地形能阻止他,越过沟壑,攀上峡谷,撞碎挡路的巨石,蒸发河流并留下一道火舌。尽管他付出了如此多的毅力,却仍旧处在落后状态。

路西法经过后的区域,空气变得比过去稠密,这种无形的阻碍拖慢了强尼,想要凭借速度撕开这种束缚的决心正被无情的现实考验,“你作弊。”

“强尼,灵活利用场地难道不是车手必备的素质吗。”路西法丢下讥讽的话,将强尼越甩越远。

不行,强尼投出锁链,钩子勾住了路西法的战车外侧,他原本想破坏掉战车,却险些导致自己被拉下摩托,他不能放手,这段锁链是仅有还能让路西法停留在视野中不至于太远的保障。

四匹马感受到了负重的增加,它们不再按照笔直的线路跑,而是呈S形,想要把后边的累赘甩下去。强尼几乎贴在摩托上,感受着地面变化带来的颠簸,任何细小的疏忽都能造成剧烈的代价。

“你永远比我想的要顽强。”路西法回头看着强尼说。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强尼在努力追赶他,还是马车正在拖着摩托走。

“我就当这是夸奖吧。”强尼说。不能说完全习惯这种处境,可他还是把住车头,竭尽所能去接近路西法,只是每次刚有点这样的苗头,前方的马车就会用速度重新拉开距离。

一只手控制车头,另一只抓着锁链的手传导地狱火,强尼想要用这种方法炸掉马车,让路西法摔下来,可是当火焰接近战车,却只是使战车的双轮变成了火轮,“如果你是在帮我改造战车,我得说没有小费付你。”路西法说。“还有,这车刚打过蜡,我可不想它被烟熏黑了,那样还得花时间擦。”

再次抽动缰绳,马车的高度又提升了,因为连着锁链,强尼的身体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他必须撒手,如果不撒手他就会腾空,失去摩托。而撒手,他与路西法的距离就会更远。

就在此时,强尼猛地刹住了摩托,锁链绷直了,随即从马车上传导来的力量使强尼飞了起来,在空中他依然紧紧抓住锁链,整个人像一支箭,朝路西法撞了过去。

这就是强尼的计划,凭借速度追上路西法已经无望,因此他决定利用一个危险的战术,他的力量要保证锁链承受足够大的拉力而不会断,至于他自己,则会借助那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抻劲接近目标。

强尼栽到了马车上,立刻被路西法提了起来,然而强尼在被扔出去前的手腕也扣住了他的头。

“审判之眼,你以为我是以前的那个天使,这招对我没用。”路西法说。

“不是审判,复仇之灵可不止审判,他还能复活你!”强尼说。

地狱火在瞬间将他与路西法包围了。

那股力量正在体内猛烈的运转,就像在历史中千百次做的,当躯体遭遇致命创伤时,复仇之灵总会用尽手段去修复宿主,让他活下去,继续战斗,继续复仇,而现在,同样的属性被强尼分享给了路西法。这就是强尼的想法,不是击败路西法,而是复活,他是靠死亡逃出去的,如果复活,他也就只能回到曾经的地狱中。

黑暗虚无之外,戴蒙的地狱中,阿斯托克感到熟悉的体验正在回归,不论内部发生了什么,强尼此刻一定在跟路西法激战,他不会孤军作战,他们会帮他。

“就是现在。”萨拉将手放到了强尼的胸口,古老的咒语,将治愈以及带回目标的力量注入到身体里。

“感觉到了吗。”强尼说,透过身体抵达灵魂,魔法的力量,一种生命力的脉动正在他们之间流动,“那就是复活,不过目的地是地狱。”

路西法表情狰狞,原本华美的外观就像枯萎的树皮在脱落,恶魔的外表重新浮现,“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回归王位!”

强尼贯彻着自己的意志:“这不也挺好的吗!”

四匹马还在跑,可已经不再协调,它们在乱跑,每一匹都想摆脱对方,整辆马车濒临解体。雷声,以及隆隆的建造声也停了,换成了一种更为疯狂的喧嚣声,受到压制的囚犯们开始集体反抗路西法,褪去被强行赋予的外表,将纯粹的邪恶再次充斥于这个世界中。

作为恶魔之子,戴蒙与萨坦娜能透过地狱深刻的察觉到那种超越维度的补全性质,最重要的一块,刚刚回归了原位,以他为中心,本来岌岌可危的法则重新发挥了作用,坚挺的展开自我修复,对于他们父亲以及其他恶魔约束力回来了。

傍晚临近,阳光正一点点没入地平线,随着黑暗的到来,空气温度也发生了变化。强尼明白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不需要再怀着各种担忧。直到此刻他还在回忆那关键的一跃,把命运堵在一场赛车上,事后看来充满了草率,可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他应战了,并利用技巧赢得了比赛,不论最后路西法多么不情愿,他回了地狱,而黑暗虚无也不再包围多元宇宙,仍旧是个被人憎恶的丑陋世界。

丹经营着酒吧,萨拉在冥想,戴蒙和萨坦娜管理着地狱,每个人的生活都如以前那样。

但变化还是有的。

摆在眼前的是个棋盘,棋子也已备好,就等着对弈双方的入座。路西法已经入位有一会了,而对面的座位,还空着。

自他回归后,看不出任何因失败带来的愤怒,反而是从容的取出棋盘与棋子,动作娴熟,就像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私下做过预演。

“这才是你的本意?”玛门问,透过制造种种危机,将天堂重新逼到谈判桌上,亲自与他展开新的对话。

“黑暗虚无的工程要是能完成,我的强大将迈向全新的层次。”路西法感慨说,“但既然已经失败了,就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与然德基尔的最大不同在于,我留了预选方案。几轮战斗后,看样子最激进的几个都吃了苦头,可他们遗留的问题也足够让天堂手忙脚乱的。客人就要来了,打起精神。”重掌地狱大权,缺陷的法则虽然被补上了,可破坏仍旧没有彻底弥合,想要让世界继续运作,就势必要新的条约替换,而这绝不是单方面能决定的事,路西法清楚自己仍有角色可以扮演。

玛门看了眼怀表,又过了片刻,光芒投下,天堂一方的参与者现身。

米迦勒也仅是陪衬,真正坐下来面对路西法的,准备来一场博弈的,只有上帝。

“我依然可以相信你对吧。”路西法说,这场两股势力的谈判,真正的参与者仅有四位,地狱的其他恶魔都被隔绝在了外面,天堂的光辉,对于多数恶魔,依旧太刺眼了。

“当然,就如当年你提出停战之约,我接受。如今新的法则建立在即,你还想阐述什么新想法吗。不过额外说一句,你这次让不少人有了不切实际的奢望。”上帝说。纵使那些恶魔达成目的,只要路西法的工程彻底完工,不论是阴险的老熟人,还是新兴的后起之秀。他依旧在他们之上。从一开始,地位的高低就注定不会变。

棋盘上的每一个格都象征着一个维度,而那些棋子就代表着种类繁多的条约与法则,路西法伸出手,走出了第一步。

“我总在想,要是能逼你作弊,该有多好啊!”

路西法知道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可未必就是输家,大洗牌不是才开始吗,他得为自己和地狱定下一个全新的方向,至少在未来,等墨菲斯托行动的时候,他绝对不能处于被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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