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流光 第十三章 作战计划
“两位大人，可我们一开始的目标不都是来解决异象的吗……”
爱希爱莉试图缓和这里紧张的氛围。然而，她收到的只有来自沙利叶的一瞪。
馨这才反应过来，她和沙利叶的目的并非是“处理异象”，而是“收集异象的情报”。
她们并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去和那只怪物硬碰硬——之前遭遇异象的本体时，她们就彻底认清了这点。而且，一旦再次遇上异象，馨可不觉得自己能像上一次那样全身而退。
但是，既然这里有一个这么强的魔法师的话，和她合作，各取所需，或许还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确实是这样。”林言在馨想开口的时候发话，堵住了馨的嘴，“如果我们能合作处理掉这里的异象，之后再讨论我们各自的目标，不是效率更高吗？”
林言摊开手，附和着爱希爱莉，然后用眼神暗示馨。
作为超越时代的机器少女，馨自然很快理解了林言的意思——也就是去抱苍华首席魔法师的大腿——于是立刻点了点头。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也算是越权执法了。如果本人的这点坏心思能得到魔控委干部的支持，我会非常感谢的。”
姜庆融只是看着一脸搞不清情况的沙利叶，等待着她的意见。
“况且，这里似乎还有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吧？如果我这个公认的强大魔法师在的话，大概是可以保护你们的吧？”
沙利叶盯着林言因恐惧而颤抖的嘴角，猜透了他的心思。
“好。那我们至少现在达成一致了。”沙利叶也参与进了这一对抗异象的同盟，“想必苍华的首席魔法师一定不会让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调查员失望的吧？”
姜庆融暼了一眼旁边的馨，似乎对她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为了能够更稳妥地解决问题，她不得不将这几个不速之客纳入队伍。
不管怎么说，魔控委的干部，即使战斗力不如她，对异象进行分析、寻找弱点的专业水平绝对是足够的，这样也能省下姜庆融的不少功夫，因为在她的原计划里，去正面消灭异象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现在就开始讨论行动方案吧。”姜庆融完全不给其他人休息的时间，自己走进了房间里面，示意其他人也躲进这里面，“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我就把我了解的情况全盘告诉你们吧。”
沙利叶竖起了耳朵。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调查异象的情报，这下可谓是歪打正着了。她偷偷接通了和亚尔薇特的通讯线路，让魔控委大楼里的亚尔薇特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
“首先是关于异象的能力。现阶段，我们能确定的能力包括释放毒雾、听觉辩位和快速移动。”姜庆融坐在了沙发上，“但是，形态这方面，现在反而出现了一些疑点。”
她看向走进房间里的爱希爱莉·波伊松。沙利叶也在此时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按道理来说，异象都是由人本身直接变成的吧？但如果按照这个理论，你为什么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林言有点不耐烦的说：“大概是因为你们还没把异象研究透吧？毕竟……”
馨拍了一下林言的后背，提醒他不要打断姜庆融。
“嗯……那可能是特殊情况？”爱希爱莉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姜庆融看向沙利叶，问：“那你们有的研究了。”
“我正想收集一点数据，交给我们的研究人员分析呢。”沙利叶面不改色地说。
交换了各种各样的已知信息之后，沙利叶感到了一丝失望。
姜庆融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有用情报。虽然这也在沙利叶预料的各种可能性之中，但这也说明了苍华的魔法机构对于异象的了解并不比魔控委多——甚至可能比魔控委更少，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连苍华公认的明面上最强的几位魔法师之一的姜庆融都没办法倒出更多的信息。
除了国际性的官方魔法机构魔控委之外，每个国家也都有自己的魔法管理机构，负责本土魔法的开发、利用与资源管理。而姜庆融的背后，正是苍华的机构。
沙利叶叹了声气。不过，她和馨已经把所有需要的监测装置都安装好了，只要亚尔薇特那边收集好了数据，总能分析出一些新东西的。
“除了这些，我还要交代一些情况。”姜庆融仍然掌握着话语的主动权，“我还带了一个助手过来帮忙勘测楼里的情况。”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部正在嗡嗡响的手机，点开了消息。在手机的光线照射之下，她一直严肃而高傲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一点。
她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消息，应该是她的那位助手发来的。
“我这边来了个无关人士，名字叫徐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不是我们的人吗？”馨刚想说出来，姜庆融就立刻回复了一条消息。
“完全不认识呢，大概是完全不相关的人吧？”
“您都不问我们一下吗……”馨眼睁睁看着姜庆融把她刚刚的消息撤回，打了一条新消息发过去，“徐枫大概是把大人的手下当成可疑人士了，才跑那么远吧。”
“不过除此之外，她那边好像有什么新发现。”姜庆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试图无视刚刚的小插曲。走向门外。
门口的馨主动挪了一步，让开了路。
“你是要去找你那个助手？外面那个异象速度太快了，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毫发无伤。”沙利叶怀疑地问道。
林言一直沉默地聆听着其他人的对话。从她们的话来看，被完完全全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个。就连徐枫好像也非常尽心尽力地在调查，估计也搞清楚了不少事。而且，这里的异象似乎相当危险——从逃跑的角度来看。
他偷偷打量着周边的人，发现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在讨论里都没有发过一句话。
和一直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的馨相比，爱希爱莉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平静了。她默默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她们都是一路人，难道说她不是很擅长发言和讨论吗？林言这么猜测着，把视线从爱希爱莉身上移开，转向门口的方向。姜庆融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沙利叶。
“兰卡斯特小姐，现在请您帮我一个小忙吧。我记得您是能用肉眼直接看见精神力流动的？”
“是想让我帮忙观测异象的行动吗？”
“是，但不完全是。”姜庆融点头，说，“那条蛇似乎是通过释放特定的魔法标记进行运动的，如果它的附近没有标记，它的运动就会变得非常缓慢。虽然标记很隐蔽，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是能观察到的。”
“但人们一般不都说，强力的魔法师都是能直接侦测附近的魔法发动吗？为什么非要兰卡斯特小姐来观测呢？”林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姜庆融解释道：“首先，距离太远了。其次，就算我能侦测到魔法发动，我也找不到那个异象具体把标记扔到哪个方向了。”
“集中精力去观察标记吗？我试试。”
沙利叶的眼中，蓝紫色的光芒微微闪烁着——这是她进行观测的信号。在沙利叶的观测之下，一行人非常顺利地躲过了那只怪物，越过了昏暗的走廊。
“这下真是安心多了。”馨一边踮着脚尖跟在姜庆融和沙利叶的身后，一边小声说。
“你可别搞出什么大动静，不然我们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她身边的林言悄悄对她说。
为了防止自己喊出声，馨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她确实觉得林言这句话说得在理。
“走这边。”姜庆融指向旁边的某扇门。她推开门，看到了里面的似乎正在谈话的二人。姜庆融提醒他们要小声一点，之后便开始催促其他人也躲进房间。
当所有人进入到房间里来之后，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每个人都不得不从头到尾解释一遍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来、为何而来，以至于那位助手不得不先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那个，我们可以先不用讨论这些问题……”助手连忙挥挥手，想制止他们。姜庆融明白了她的意思，瞪了其他人一眼，讨论便马上终止了。
助手小姐推了推自己的圆框眼镜眼镜，松了一口气。馨看着她柔顺而微卷的黑紫色长发，不由得羡慕起她的长相。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南宫诗雅，我的助手。”姜庆融介绍道。
爱希爱莉俨然一副想和她打好关系的样子，连忙跑上去和南宫诗雅握手：“南宫小姐你好，我叫爱希爱莉，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跟你说……”
馨一边在心里感叹着爱希爱莉的狡猾，一边又无法理解这家伙为什么在这种随时都会遇到危险的场合还能表现得如此乐天派。南宫诗雅好像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连连道谢。
“其……其实，叫我诗雅就可以了！”诗雅慌张地松开爱希爱莉的手，连连退后了几步。姜庆融啧了一声，把爱希爱莉拉开。站在墙角的徐枫看着爱希爱莉，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情。
“诗雅，你给他们解释一下你调查到的东西吧。”姜庆融指着刚进门的那群人，对她的助手说。
“哦，好的。”诗雅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出了一张大楼的内部结构图，“进来之前我调取过这里的结构图，但实际效果看上去和结构图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就稍微重新探测了一下这里的结构，发现下面有一个容积很大的空洞，这个结构完全不在任何相关资料的内容里出现过，所以我猜测是最近被异象改造的。”
馨稍微查阅了一下资料，发现诗雅确实说的对。沙利叶略加思考，猜测道：“那个洞，是异象的根据地吗？因为如果那条蛇一直在地表上面，毒雾早就蔓延到更远的地方了。”
“从大小上看，应该是这样。”诗雅回答，“因为这个大洞的容积比异象自身的大小大很多，即使是把体积最庞大的那一档怪物放进洞里，都绰绰有余。”
听了南宫诗雅解释之后的沙利叶和姜庆融似乎都在思考着解决异象的办法。此时的诗雅看了看姜庆融，又看了看旁边的徐枫，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好自己躲回了房间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思考中的众人。
林言也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大人物，也打消了发话的念头，只有徐枫在这种场合下主动开了口。
“刚刚南宫小姐和我提到了一点她的建议，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分享一下吗？”
林言困惑地看着徐枫，并不理解为什么他要帮一个碰巧遇上的、素未相识的人说话，即使角落里的诗雅看上去确实不敢开口说话。
大概是她有点害怕密集的人群，所以只能拜托半路上遇见的人帮她表达一下观点吧，毕竟徐枫是相当温柔善良的人，在南宫诗雅的眼里应该也很可靠。林言只好这么说服自己。此时的沙利叶点了点头，姜庆融则是用担心的眼神看向了诗雅。
“请说吧，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爱希爱莉装作一脸兴奋的样子，让林言和徐枫都露出了有点不适的表情。
根据徐枫所转述的诗雅的计划，她是打算在那只怪兽躲进洞里的时候，拜托姜庆融从高层楼释放攻击性的法术，从楼上贯穿到地底，偷袭异象。
即使异象的侦查能力再强大，只要动作够快、法术威力够强，就能做到一击之内彻底使异象失去反抗能力了。诗雅是这么想的。
“这个，怎么说呢……”沙利叶的视线往斜上方飘去，“只能说，‘理论可行’了吧？您又怎么看呢？”
沙利叶看向姜庆融。林言也皱起眉，仔细思考了起来。这种有点异想天开的计划看上去虽然有些荒唐，但这也是个见识全世界已知最强魔法师之一的姜庆融真实能力的好机会。
姜庆融仔细研究了一下楼房的结构，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诗雅也深呼吸几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姜庆融得出了她的结论。
“以这里上下的高度差，这个方案应该能行。”姜庆融面向诗雅，说，“其实你在制定方案的时候也想到了缩小破坏性魔法的波及范围这个问题了吧？只要利用下面的空洞，就可以将大规模的爆破魔法的爆炸威力局限在顶多炸掉这一整座空楼的程度，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诗雅点了点头，看来她确实是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我有个问题。”林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那个异象正在楼里转悠呢，怎么能让她跑到地下去呢？”
“而且，地下可是异象的老巢啊，你们就不怕被埋伏吗？”爱希爱莉附和着提出质疑。
“地下没矿石……”诗雅幽幽地回答了爱希爱莉。
只要地下没有矿石来增幅魔法的威力，那异象的力量就和在地上一样了。诗雅在先前就思考过这一点，排除了这一可能性之后，才敢于制定她的计划的。
但是，如何将异象引诱到洞里，又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此时的沙利叶看向站在一旁的馨，似乎有了一个好主意。
“所以为什么是我们几个下去啊！”林言慌张的表情已经把他心里的想法暴露得一干二净。
沙利叶看着她身边的人，叹了声气，说：“毕竟和苍华的那两个专业人士比战斗力，我们几个还是弱了不少，没办法做出那么强力的攻击。不过做好准备的话，防住那个异象一两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馨的表情是这几个人中最僵硬的，和轻轻松松的爱希爱莉完全相反。在其他人谈论作战计划的时候，她偷偷联网搜索了一下关于姜庆融的资料。在她完全看完了百科的词条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究竟被什么人盯上了，又从什么人手中逃了出来。
“那可是全世界最强的魔法师之一啊……”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心里话小声说了出来。
“什么？”爱希爱莉听到了馨的心声。
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赶忙摆摆手：“不不不，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哎呀，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就算是像姜庆融那样的魔法师，也是没办法一个人收拾那些很强的异象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你未来有一天也能超越她呢？”
“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馨小声反驳她。
在馨和爱希爱莉聊起天的时候，徐枫走到了林言的身边，拉住了他。
“我有话跟你讲，先离前面两个人远一点。”徐枫悄悄说，“不要让她们听到，尤其是那个爱希爱莉。”
林言放慢了脚步，和前面两个人拉开了距离。林言不用想就知道，徐枫要说的事和异象有关，因为前面两人的来历和意图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
“你又读心了吗？没被姜庆融发现吗？”林言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施法了，但什么都看不到。”徐枫无奈地说，“馨是机器人，读不到很正常，因为读心是基于生物精神的魔法，但爱希爱莉就不一样了。”
“下次不要再冒险了，精神类魔法在哪里都是明令禁止的，而且对你自己的精神也不好，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吗？”林言一边思考着这反常的现象，一边有点生气地说。
“我知道，但她太可疑了。为什么她明明变成了怪物，却还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读不出来想法……据我所知，只有像姜庆融那种魔法师聚精会神地防御，才可能完全读不出来思想。”
“你怀疑这个爱希爱莉，是有人假扮的？”
“差不多是这样，但好像也有解释不了的细节。”徐枫从口袋里掏出紫色的水晶，交到了林言的手上，“收好这个，能解毒雾。”
“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把里面的术式记下来了，自己施法就能解了……我要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注意安全。”
林言看到徐枫向前走去，拦住了爱希爱莉，林言自己却只是慢慢地向前方的地下空洞走去，握紧自己的手机兼法术释放装置。
“爱希爱莉·波伊松。是这个名字吧？”
拦住了爱希爱莉的徐枫让馨先行离开，自己站在这个可疑人士的前方，不让她前进半步。
“你应该是魔控委的人吧，为什么要拦住我？”
她用毫不知情的语气回应徐枫。
“我只是想问问你对异象的看法。毕竟你在档案上都变成怪物了，所以我想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徐枫平静地问。
“这也是研究的一部分？”
“算是我个人兴趣，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徐枫笑了笑，想让她放松警惕，“这么唐突地问你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抱歉。”
“嗯……我感觉异象，很美。可以吗？”
徐枫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爱希爱莉倒是毫不惊慌地继续说了下去。
“从一个魔女的角度来看，异象是集这个世界神秘力量为一体的伟大生物，不仅是从形态上，还是研究价值上，都非常的……美。这个回答满意吗？”
徐枫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满意，便转过身走向地下空洞。然而，就在徐枫转过身的一瞬间，爱希爱莉把毒雾聚集在了手上，向前方的徐枫狠狠拍去。
一直在后方观察情况的林言立刻向爱希爱莉的手发动了攻击。他用手机瞄准爱希爱莉，把电流射向她。毒雾在被击中的一瞬间散去，电流的声响也传入了徐枫的耳中。
“小心！”林言大喊，“爱希爱莉很危险！”
徐枫也反应过来，趁爱希爱莉还没有反抗能力，迅速按住爱希爱莉的头，把她按倒地上，但此时的爱希爱莉的身体，已经化作了毒雾，弥散到了空气之中。
“是分身？”沙利叶立刻反应过来，“都做好防御措施，异象要来了！”
沙利叶将自己准备好的防护罩展开，套住在场的四人。那条蛇不出所料地从空洞的另一个入口冲出，奔向四人所在的位置。
在蛇怪的巨大冲击力之下，防护罩仅仅抵挡了一次冲击就破碎了。冲力非常直接地反馈在了沙利叶身上，把她从空洞中轰了出去。
被防护罩撞开的巨蛇凝视着剩下的三人，暂时停下了攻击，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无能，又似乎在思考着其它的问题。
比如，那个粉发机器少女的来历。
这样的想法，经由读心的魔法，涌入了徐枫的脑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