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 Like The Sun 24｜HCY水仙文（断飒）

太阳刚落山，天上有几颗星星开始闪烁，刚升起的满月在天际撒下一片清辉，一个巨大的金球在灰蒙蒙的暮霭中荡漾。暮色浓了，夜晚洋溢着烂漫降临庄园。

 

飒飒扒着被钉满木条的窗，借着缝隙里偷偷溜进来的光，细细查看着右手手掌上愈合的伤口，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他点上几支蜡烛，精心挑选出一件纯白的薄衫，一条清凉有垂感的雪纺长裤，和珍珠装饰的白色暗花披风。一身的素白显得飒飒脸上的神情也格外苍凉，为了遮盖一些不安与彷徨，飒飒用画笔为自己的唇描上水润的鲜红，与灰粉色的眼相互辉映，实在娇美到了极致。

 

小美人儿在镜子前踌躇了很久很久，连天色都变得昏沉，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从小盒子里拿出被弄坏的玫瑰花胸针藏在身上。他来到阿十的画像前，悲伤的目光做完最后的诀别，鲜艳的印记留在爱人紧抿的唇上。他想，他再也没有机会亲吻他了，这便算是最后一次吧。

 

飒飒一拉开阁楼的门就看到门外闪过一个黑影，他吓了一跳，定定神才看清是吸血鬼哥哥。断刚才贴在门上偷听，他以为飒飒不会出来，所以当飒飒开门时也吓得一蹦，落在走廊的楼梯上心虚又惊讶地盯着小天使，目光马上锁定在了火一样的唇上。“飒飒，你……” 空气中没有腥甜，那不是血，吸血鬼保持住了理性，却头脑发热讲出了唐突冒进的话，“你好美。” 

 

断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局促地解释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想去湖边，我们一起，如果有烛光晚餐更好。” 飒飒对吸血鬼哥哥的解释并不太在意，直接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只想尽自己所能来报答吸血鬼哥哥这么久的照顾。

 

“啊，好啊！” 断惊喜得不知所措，有些滑稽地在楼梯口转了两圈，“我，我先去准备一下，飒飒……骑马过去湖边吗？” “抱我过去吧。” 飒飒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却重燃了吸血鬼对世间美好的向往。“好！好！那……” 断在飒飒身边转圈圈，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把小天使抱起来，既要舒适稳定，又不能接触过多，他还不清楚飒飒的心思，不能贸然进行太过亲昵的举动。断别别扭扭的样子小心得有些惹人心疼，飒飒趁吸血鬼哥哥转到身前的时候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向上一跳吸血鬼就下意识接住了他。

 

明月像玉盘一样嵌在蓝色的天幕里，暧昧的暖光洋溢满整个湖泊，断抱着小天使降落在湖边的草坪，轻轻把他放到椅子上。好想一直一直抱着他，永远都不放他走，可那样大概会被讨厌吧。断坐到餐桌对面的椅子上，殷勤地询问小天使想吃什么，变出造型艺术的烛台照亮整潭湖水，还用魔力吸引来萤火虫在周围点缀密林的夜色。

 

既然是要报答，那就要照顾到吸血鬼的偏好，“大哥哥想吃什么？” “啊？呃我吃什么都行。” 吸血鬼确实吃什么都行，在他嘴里除了血和新鲜水果什么都是蜡。互相推来推去了几个回合，断提议飒飒喜欢的羊排才结束了漫长又有些尴尬的点菜环节，一挥手桌上就出现了热腾腾的菜肴。

 

七分熟的烤羊排配上迷迭香，秀色可餐的褐色外皮过渡到内里娇嫩的粉色，断习惯性地将盘里的肉排剔骨切块，放到飒飒跟前再把小家伙的盘子换回来，一边切成小块一边偷瞄吃东西的小花栗鼠，等到小家伙吃完后意犹未尽地看向自己的盘子时再换回给他。可这样的宠爱在飒飒眼里却变了味儿，在他看来，吸血鬼为了防止自己自残连餐刀都不准自己碰，对他的干涉已经到了控制的程度，他不喜欢被控制。

 

飒飒没有心思吃，闷闷不乐地吃了几口，抬头看到对面的人正同样望着他，温柔地朝他微笑，这温柔让他心中刚刚燃起的负面情绪全部被浇灭。他想起来了，哄吸血鬼哥哥开心的方法就是主动，于是飒飒放下小叉子，单手托脸认真地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不一会儿，吸血鬼就被盯得紧张害羞起来，红晕爬上苍白的面颊，断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慌乱地切羊排，他不敢抬头与天使对视，并开始没话找话地掩饰自己的悸动。

 

“飒飒怎么不吃了？要不要换一道菜？飒飒今天的衣服选得好，很衬你肤色。怎么想到涂红嘴唇的？不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美……噢我没别的意思……” 吸血鬼笨拙的样子有点可爱，如果自己先遇到的是这个温柔的大哥哥该有多好啊。

 

“我知道，上一次我涂了口红之后，你吻了我。” 飒飒看着对面坐立不安一脸羞涩的千年老蝙蝠感觉很好玩，心情一好忍不住继续逗他。“我还知道，那次之前你就偷偷吻过我好几次了。” 吸血鬼哥哥震惊的表情把飒飒逗笑了，漂亮的眼睛眯成弯月，迷人的唇角向上提起，白嫩的小手半遮着小嘴露出几颗贝齿。

 

他笑了，是神的笑，是美的笑，水的映影，风的轻歌。断一看到便醉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眼底唯一聚焦的，只有他的天使，他的神明。他看到天使起身向他走来，身体却沉得像灌了铅似的，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木讷地看着洁白的天使向自己飞过来。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吸血鬼痴迷地望着那两片血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被叫了几声才从梦中醒来，低头看到小家伙的手正伸在自己面前，礼貌地发出邀请。一记响指熄灭了半数的蜡烛，跳跃的萤火虫点亮了秋季微凉的晚风，湖边的景色变得幽静如梦，提琴开始演奏赞颂爱情的乐曲，将一切基调予以奠定。断抓过飒飒的手把人拉入怀中，像曾经那样带他翩翩起舞，那感觉像是在仙境，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松软的云端，不，是甜蜜的奶油，让他溺死在这温柔乡里。

 

希望赋予孤独的灵魂晨风般的温存，野花样的芳香，月光似的柔顺，天使给的美好让吸血鬼沉醉【……】却不敢像从前那样将人拉入怀抱，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他想在进一步的亲近之前先确认一件事，一件他视为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飒飒，我爱你，你愿意继续爱我吗？” 

 

夜如黑色锦缎般铺展开来，温柔的话语从耳畔缠绕过来，纵使再冰冷的心也在这样美丽的时刻温暖起来。飒飒的心中闪过一丝后悔，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他不想欺骗，于是低着头沉默。

 

“飒飒？” 温柔的呼唤声闯进心里，如梦初醒。小天使抬起头，眼底的破碎和悲伤让断感到胸中苦闷，想要把天使护在手心里，想要将他藏起来，远离尘世间那些可能伤害他的一切。“我爱你，飒飒知道就好。” 没关系的，如果做决定会让飒飒感到为难，那他可以不要任何回应。

 

飒飒跳动的心脏，被那温柔微笑底下拼命隐藏的脆弱，撕扯得生疼。他快要对这样卑微的爱产生怜悯和留恋了，他必须得加快进程，以免自己迷失在这份美好的情感之中。飒飒踮起脚尖【……】

 

与从前的青涩不同【……】断将人抱得紧，几乎要揉进身体里，这样的动作暴露了他严重缺乏安全感，他怕飒飒不爱他，更怕飒飒离开他，好希望这个吻能永远持续下去，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

 

这是飒飒重拾记忆后的第一个吻，断无比珍惜，甚至忘记了给彼此留些呼吸的余地。飒飒有些缺氧，头脑开始不清楚【……】

 

盈满热泪的眼睛闪烁着光，将灰粉色的眼眸分裂得细碎，像湖底的鹅卵石，清冽甘甜却触不可及。“阿断哥哥……抱抱我……” 飒飒恢复后第一次叫了吸血鬼的名字，叫得亲昵，却能听出满满的易碎感，让吸血鬼停止思考，乖乖把小天使揽进怀里轻揉银色的发丝。

 

这样温柔的拥抱最容易让飒飒迷惘，每一次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全权托付出去，阿十这样温柔地抱过他，可并没有多少次，相比之下吸血鬼哥哥更加慷慨，温暖的怀抱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

 

“我们回去吧。” “好。” 

 

“不要去阁楼，” 那里有阿十的画像，“也不要去我的房间，” 那里没有被子。

 

“那飒飒想去哪里？” “去哥哥房间，可以吗？” “……嗯，飒飒想的话。” 

 

断的卧房由于从来没用过所以非常整洁，毕竟吸血鬼不需要睡眠，布置一间卧室只是顺着飒飒的意思【……】

 

【…此处省略约3500字…】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从袖子里摸出破碎的玫瑰花胸针。不行，不可以这样沉沦下去，趁自己还没后悔，趁自己爱上他之前……

 

“阿断哥哥，你想要我的血是不是？” 紧搂住天使的吸血鬼还沉浸在**的**中，满眼都是与爱人**的喜悦。他从*****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飒飒被泪水浸透的双眼，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破碎，悲伤，还有点不舍？

 

玫瑰花折断的花瓣尖利，鲜血将残破的花染得更加艳丽，飒飒刺破了自己的脖子，那血一下子喷涌而出，让毫无防备的吸血鬼瞬间生出獠牙。双眼猩红的吸血鬼没了理智，不再温柔地咬上天使的颈，他太久没有吸食人血了，他饿坏了。

 

迅速的失血使得飒飒眼前一片黑雾似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耳朵里清晰地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和血液在血管中横冲直撞的声音。他感觉到吸血鬼哥哥的尖牙咬穿了皮肤【……】无所谓，他的目的达到了，在解脱之前能够好好地报答吸血鬼哥哥的恩情。

 

“大哥哥，吸血鬼将军寻找转世新娘的故事是真的吗？” 他的体力不够支撑他说接下来的话了，他想说，如果有转世，吸血鬼哥哥可不可以先找到他，比阿十早一点点就好，此生的恩情他愿意用下辈子赔给他。

 

失血带来的寒冷侵袭他的全身，直到意识消散，他冰冷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破碎染血的玫瑰花，像他的心一样，一厢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