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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布文·夜之章】证词——Mr.zyt

2023-07-20 20:18 作者:车万文创_official  | 我要投稿


梦幻泡影,感谢有你。

    作者寄语: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奇谈,也是第一次参加文赛的作品。作品的灵感很简单,一种对易者的……怜悯吧,这老小子我倒想饶他一命,以我的标准而言他罪不至死。还有很久很久以前某本读者文摘式的杂志上关于某地的东岸西岸的文章(我也记不清了)。这篇文章挺简单,希望读者们喜欢(笑)。

    我是西岸的住户,在TAITO公司工作,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其他信息和这事没什么关系,就不赘述了。

    大家应该都知道,西岸是国家扶持的特区,发展迅速,高楼林立,交通快捷;而一水之隔的东岸因为文化古迹众多,总体上完全没有发展,连一栋超过五层楼的房子都没有。连接两岸的,只有那座桥身布满青苔的石拱桥。莲台墓地那块有个撑船的瞎子,不过正常人都不会去那边,就不考虑了。

    法官大人还有诸位,我就明说了。西岸是瞧不起东岸的,这一点我想没人能否定。西岸人是不肯去东岸那边的,东岸人也不愿意来西岸受白眼。在西岸人眼里,东岸是巫毒,恶鬼,宗法制的窝藏之地,瓦檐垂下的喇叭花藤就是巫师养的毒蛇,小孩子们更是被勒令不许去那边玩,否则会家长被打屁股。

    啊,废话说多了吗。抱歉,我是想几十年后说不定两岸也许会有大变化,不描述一下现在的环境,我接下来说的在那个时候就会显得荒诞不经。那么我正式开始说了。

     因为514路公交改线,今年上半年以来,我不得不改坐19路公交。19路要往河边绕一圈,而且要在拱桥那边换一次车。换车前后各交一半的钱,因为石桥离住所行走有捷径,为了省钱,我下班会选择坐到石拱桥就走回去。

    三个月前的6号晚上,我下班回家,在石桥那里下了车。那时是夏天,酷暑难耐,我口渴得像被抽滤过了一样,就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站在岸边歇息。

    那时我注意到对岸桥边摆了一个摊子,我的眼睛并不好,只能模糊看见摊子旁边树着个什么。

    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对岸,偶尔从岸的这边看过去,也只留下车辆稀少,沿岸都是手工艺人的摊子这样的印象。听说那边还有庙会呀,厨艺大赛呀,武斗大会呀之类的热闹活动,可那些都在曲折小巷之后了。

    又偏题了吗?好的。我那时突然起了一股好奇心,对着那摊子喊了句:“师傅!你摊子是卖什么的啊?”

    那摊主左右看了一下,才确定我在叫他。他从摊子后面走出来,接近了,走入路灯的照耀,我才在灯光下看清他。他穿着很老式的服装,活像刚出土的古尸,而且他很消瘦。他高声说道:“这位仁兄,我卖命运的信息。”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位占卜师。自然的,我问他:“那你能给我算一卦嘛?”

    “正好我要收摊了,就给你算一卦吧。你过来吧。”

    我有点踟蹰,长期的习惯让我下意识地排斥过去。

    他看出了我的为难,笑了:“正好,我也不想过去。那我把手机号码给你,你把出生年月和身高体重用短信发给我。”

    “这年头还有人用短信啊。”我掏出手机准备记下号码。

    “东岸这边是这样啦。我的号码是xxx,xxx,xxx。”

    “为什么不直接报给你呢?有什么讲究吗?”

    “大晚上的,个人信息被什么东西听见就不好了。”

    我把信息发了过去,他收到后走回摊子后面,捣鼓了一阵。接着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最近会走财运,到时候请我喝酒就当卦金。”

     和占卜师告别后,我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本来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没过几天,我就升了职,混到了主任的位置,还有一笔额外的奖金。消息在公司群里发布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个占卜师。我发了条短信给他,选了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地方喝酒——那座拱桥上。

    带了两个卤菜,几瓶小酒,我去桥上见占卜师。他连衣服都没换,早早地在桥上等着了。席地而坐,我俩吃喝起来,先是我恭维他几句,他谦虚几句,渐渐的酒意上来了,话就说开了。

    “你真是靠卦象看出我会发财的。”借着酒劲我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那肯定了,老兄!难不成你怀疑我事先收集了你的信息?”

    我想了想,哑然失笑。是啊,收集那些信息花费的成本够喝七八顿这样简陋的酒了。

    “是是是,我的错,自罚一杯!”我喝了一杯,“你们东岸的也确实不乐意来西边,真不知道这桥建着是干什么的。”

    占卜师的酒杯停在了嘴边:“嗯?老兄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没什么人过河的话,不如把这桥改成船。你看这桥日晒雨淋了几十年,连个坑洼都没有,必然是有人维护。那不如改成船,维护起来便宜又方便。”

    “说不定上面的人要靠这个……发财啦。别苦着脸了,喝一杯吧。”我发觉占卜师是个有点一根筋的家伙,“你是靠算卦为生吗?”

    “噢噢。是的是的,我是靠算卦为生的。”

    算命的要机灵,我看他那呆样觉得不像,就想逗逗他:“大师啊,你算卦这么准,不如来西岸给那些大富人算卦,一卦能赚十几万呢!”

    他皱起了眉,语气重了一些:“我干这行就求个糊口。老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水平尚浅,给一般人算错了也就退个卦金罢了,给富贵人算命我遭不住。”

    “大师你太守规矩了。我们这边那些给大老板相面的从来没读过什么卦书,就靠一张嘴皮子忽悠。”

    “这!这不是诈骗吗!按东岸的规矩被杀头都有可能!”

    “是骗,但能骗到钱,就能开豪车住别墅。这就是西岸的规矩。”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占卜师不停地摇着脑袋。

    我没接话,捻了块卤肉放嘴里。

    “老兄,你是我算的第一个西岸人。我没想到西岸有人这样玷污算卦这门技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那边理会理会。”占卜师喝光了杯中的酒。

    我们又聊了一会,我讲我生活的灯红酒绿,他讲他生活的宽街窄巷。酒肴皆尽,我们道别。转身离去前,我听到了一声猫叫,看见东岸有一只黑猫从屋顶上跳下来,一眨眼就窜不见了,它太快了,以至于穿过路灯的灯光间我看到那猫仿佛有两条尾巴。

    两个月前我又见到了占卜师。那天下过了雨,天气闷的要命。我闷出了一身的汗,只想回家洗个澡再进空调,就决定转一道车。经过石桥的时候,我瞟了一眼,注意到东岸有个人站着。仔细一看,是占卜师。

    我招了招手,喊道:“喂!大师!”

    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向我招了招手,没说话。

    我这才发现他气色很不好,本来就很瘦弱的他变得更瘦,像根细钢筋。我觉得我和他喝过了酒,算点头之交了,关心他:“大师!出了什么事了!”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示意我去桥上说。

    来到桥中央,他先拿出了个烟斗,问我:“不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他就熟稔地放烟草,擦火柴。烟斗冒出了一股子烟。

    “老兄啊,我走了霉运啰。上次作别后不久,我就解错了卦,坏了人家的生意。”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其他人家都还好说,偏偏我算错的,是书店老板的。一车子书打了水漂不说,还差点害死了他女儿小铃。老板发话了,见我一次,就揍我一次。”

    “不去书店不就行了。”我忍不住问道。

    “人呐,这辈子都有个念想。一个种地的,她农闲时候喜欢走街串巷卖红薯;一个挖笋的,她是普利戏团的戏迷;就是那书店的小铃,也有个收集志怪小说的癖好。你能理解吧?”

    我不能理解,他也没指望我回答,接着说:“说来好笑,我平时爱研究数学,大学是正经数学系的。东岸这边肯卖数学书的,也就那家书店。老板这么一搞,我算是完蛋了。我也不想受这气,索性就准备搬到西岸去了。”

    “那就搬过来呗,我这……”

    “老兄,就是这事烦心啊。我们这些算卦的通灵的都在神社那边备过案,按规矩搬到西岸了就不能用这门手艺,而我又不会别的手艺谋生。”

    “为什么到这边来不能用那些东西了?”

    “据说会招来天谴。我觉得是大人物的迷信。”

    “你个算卦的还讲迷信。”我心里这么想着,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现在过了桥,来西岸试试?”

    他连忙摇头:“不不不,他们会把我房子烧了的。”

    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我知道是我等的车来了。

    “那大师,我先走了,告辞。”我指了指驶来的公交。

    “那好。谢谢老兄听我的牢骚。”

    一个月前我再一次看见了占卜师,他在匆匆赶路,不时回头,似乎在躲着什么。我没有叫他。他在经过石桥的时候停了一下,又接着疾行起来。我站在岸边看了一下,没有人追他,只有一只狐狸样的动物经过。

    请允许我喝口水,接下来我讲述的,就是最关键的,三天前的事情了。

    因为暴风雨的关系,我滞留在石桥边上的便利店里。晚上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带着软帽的老太太,在巨大的雷声里都睡着了。

    一种直觉让我把目光投向了石桥,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见一个脑袋从拱顶上出现,升起,然后是肩膀,身体。那天我下班的早,天还没黑,借着光,我此时认出了是那占卜师,他正在倒退着爬。

    我扔下手里的包,冲进了雨里,想去帮他。

    冲到近前,看到那一幕的我吓了一跳,连口中的招呼声都吓止了。

    在占卜师面前,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巫女,带着恶鬼的面具,穿着鲜红的巫女服。她扬起手中带布条的木棒,“咔嚓”一下击碎了占卜师格挡的左手。

    占卜师没有余力去痛呼了,可以看到他的两条腿已经碎了,变形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吓得定住了。

    占卜师使出了最后的力气,一侧身,滚落了下来。

    拱桥坡度不大,他滚的不快。那巫女直接跳起来,落下,一脚踩住了占卜师,踏碎了他的肋骨。然后,另一只脚扬起,踩碎了他的右手。

    我稍微恢复了一点勇气,结结巴巴地说:“住……住手,我,我报警了!”

    她似乎听见了我的话,抬起头,手上动作停下了。然后又像得到了什么命令,跑着离开了,像一个幽灵消失在雨幕里。如果不是占卜师四肢确实被打碎到这辈子都无法精确的卜算了,我还以为这是场梦。

    很快我就报警叫救护车,期间什么都没干。如你们所见,那位占卜师现在还昏迷着,所幸,他脑袋没有受到伤害,醒了之后还能继续从事他喜欢的数学研究。我无法评判他是否是罪有应得,毕竟检察官说他参与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动。只是从我接触的这几次来看,他没那么坏。如果他最后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愿意帮他一把。

    以上就是我的证词。

(完)

使用卡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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