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我家小孩总是哭》28 表白
（圈地自萌，纯属虚构）
四面环山的小镇，夕阳被缩得很短，金色粉末四点半洒下，不到五点就没了影子。许是卷没留意，那晚之后的两天，飒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也不曾想过去了解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
卷有个饭前饭后到家门口站站的习惯，他一出门就见飒叔把车停在家门口，提了三四袋大包小包到后备箱，兰姨挎包站在一边，注意着不要漏了什么。
“兰姨。”
“阿卷。”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兰姨不如上次见那么活泼，眉眼间泛出一缕哀伤，但挺立的身姿没有被压垮，依旧优雅，不将忧愁透露影响到别人。
“飒飒生病了，我们到医院去照顾他，”兰姨皖尔，“你呢，会在家里待多久？”
“后天就走了。”
“这么快啊，那你在外面要自己照顾好，我们先走了。”
看着兰姨上车的身影，卷最终还是没问关于飒的情况。
——
第二天傍晚，卷的被黄昏扯出一截影子，他背光看了一眼隔壁那栋安静的房子，视线从上面一节节窗户往下，最后停在大门，正巧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卷意外飒居然会出现在家里，从昨天兰姨大包小包来看，他们少说也要在医院住个十天八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飒穿着一身衬肤色的外套，夕阳的光打在他身上，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他的眉头微压，撑起厚重的眼皮，显得多几分镇静，少几分稚气。他的眉眼和卷姨的很像，温柔且有灵气，状态好和不好通过眼里的光亮很容易判断。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不好的。
飒浅笑着靠近，心里忐忑不安，他害怕卷会走开，还好他没有，“一起走走吗？”
两人并排走在沿溪散步的道上，间隔一掌距离，回想上一次这么并肩散步，恍如隔世。
卷自然的问出一句：“你身体怎么样了？”
飒脸上带着淡笑，会显得他的脸色好看些，不至于弱不经风，“没什么大事，吃几天药就好了。”
“嗯。”卷点了下头，就没再开口了。
两人沉默无言倒也不违和，没有丝毫尴尬气氛。不紧不慢的走在刚好容纳两人并肩不拥挤的小道，夕阳消失后，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哥，喜欢你是一件好幸福的事啊。”
卷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听到飒的声音才回神，至于他说的内容，没能顺利接收进脑子里，“啊，你说什么？”
飒的手一直插在兜里，手背还留着打点滴后的胶带，“我说，我喜欢你，爱人的那种喜欢。”
飒很认真，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卷顿了一步别开眼，目视前方，继续向前走。
“什么时候的事？”
飒一愣，是没想到卷会这么问，他倘然轻笑，“应该是脑子撞坏之后不久吧。”
又走了几步，卷开口，“我们回去吧，再走天要黑了。”这条路没有路灯。
飒保持微笑，自己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好不容易才开口的表白，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呢，他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至少不反感，就这样吧。
两人的屋子就在前方不远处，飒以为卷不会再开口了，这次告别后，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没想到的是，卷又问了一句他意料之外的话，“你在车祸之后，还有喜欢过别的人吗？”
飒微笑抿嘴，摇了摇头，说得轻松，“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哪有心思想别人。”
卷张张嘴，哑口无言。最后挥手道别。
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当冒出一点苗头，他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便喷涌而出，从小到大关于飒的记忆翻滚在脑海里，连带着怎么也抛不下的爱意。
如果一切源头是他对飒的误会，那他都对飒飒做了些什么？
冷水泼在脸上，卷脑袋清醒了些许，全身都是冰凉的。他抹去脸上的水渍，打开手机，轻车熟路查到了飒一年来的动态。
飒飒这一年过得比他想的要差得多，他能回来是因为前段时间和公司解约了，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小明星，怎么玩的过他们公司。网上关于他的负面新闻一抓一大把，铺天盖地能将人淹没的评论，看得卷手脚冰凉，指头冻到伸不直。
那些对飒恶语相向的人是怎样的心肠将如此邪恶的诅咒施在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人身上。而这些戳在飒身上的箭矢，再次刺痛卷的身体，他给飒带去的伤害或许要比这些深得多。
卷后来和飒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不亚于在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他那么怕疼，那么脆弱，一定会哭到海枯石烂不能自已。
一想到飒倒在地上哭成一滩水的情景，卷心脏抽痛，冷到颤抖，背被厚重的愧疚压弯，胃一阵绞痛，呕出了胆汁。
卷划了划手机，迫切的想要联系飒，但是他的名字却出现在手机黑名单里。或许飒曾经想要向自己求救的，但是所有可以联系到他的途径都被他斩断了。无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孔不入，卷手里那支刺了飒好几道的匕首落地，他好像全身沾满了飒流的血。
卷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湿成一片，他太害怕了，害怕失去飒飒，他像从悬崖边险些掉落的人，后怕的同时庆幸一切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他没能在飒身边陪他，他明知道自己能走出来，而飒会被牢牢困在里面，他还是走了，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
他把飒从黑名单拉出来，重新加上好友，飒并没有删他，所以他可以不用申请直接给飒发消息。
卷不知道道歉的话要从哪里说出口，最后发了句：飒飒，到顶楼一趟好吗？
今晚温度似乎没有昨晚低，风吹打在身上也感觉不到疼痛，天上没有星星，月亮躲在云里只露边角，浅浅的光便足以照清顶楼的事物。
卷翻过栏杆来到飒家阳台，坐到台阶上，时间每流过一刻，他心里的内疚便加深一分。不知道过了多久，卷已经痛到麻木了，阳台终于出现一道身影。
对视的那一秒，两人都没有开口，静静用眼神交换信息，过了几秒，卷拍拍身边的空位。
飒双手放在大腿上，戴了手套的手指交错在一起。
“飒……”卷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沙哑，“我和你说一件事。”
“嗯。”飒点头。
卷视线落在远处大山的依稀可见的边缘，“其实我们几年前就在一起了，以恋人的身份，牵手、拥抱、接吻、上床，全都做过，只是你忘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飒震惊地瞪大眼，努力想从脑子里挖掘点什么，但是无果。
“我以为你喜欢上别人，所以我才疏远你的。”
飒没能翻找出于卷所说的相关记忆，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痛，眼泪缓缓从眼角往下细细的流，“对不起。”道歉的是他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你对不起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我误会你，还不明不白离开你，我的处理方式太极端了。”卷抬头忍住眼泪，不想在飒面前哭，可是他看到飒流泪的样子，就忍不住。
他太瘦了，比起在他身边更瘦，上次抱他被他的骨头硌得生疼，他像是一碰就碎。如果说爱使人变得卑微，飒显然卑微进了尘埃，太卑微了，卷替他心疼，疼得喘不过气，疼出眼泪。
“对不起。”
卷小心翼翼，“飒飒，给我个机会爱你，好吗？”
他不想再失去飒飒了，也不会给自己失去他的机会。
下一章是飒飒视角。
